袁正正抬眼看着俺答的神色,见他脸上有了一些波动,立刻开口说道:“若说恩怨,俺答汗年年南下叩关,抢夺我物资,掳掠我百姓。如果俺答汗要算旧帐,我大明战死的战士,和家破人亡的百姓,这笔帐,又该算到谁的头上?”
“你们这位萧大人,能让你们如此忠心,倒似也是位英雄,。”俺答脸色,略缓了些下来,“你敢当面斥责本汗,也算是位英雄。”
“我们蒙古人,最钦佩的就是英雄。”俺答微微点头说道,“只是想问一句,你们送来这些东西,可是有什么条件?”
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大善大治
看见有朋友提出疑问,说因果是佛教的理论,为什么会道教不训。这里解释下,其实因果一说的根源,是来自于道教和民间宗教,其中道中有一部经典,使唤做
《太上因果经》。
“难道非得要有条件不成?”袁正笑而点头道,“萧大人只不过是想求一个和解。”
“如何个和解法?”俺答自顾着又在裘榻上坐下,“你所说的萧大人,在你们大明朝又究竟是担着职,竟敢说要和本汗和解。”
“萧大人是朝延封的兵部员外郎,兼领陕西,延宁军事,”这一点,袁正倒是不敢乱说。
“兵部员外郎?”俺答不禁微微皱了几下眉头,“如果本汗没记错的话,兵部员外郎只是一个五品的小官,就算他领着陕西和延宁的军事,顶天也不过相当于一
个总督,就凭他也敢说要和本汗和解?”
“俺答汗有所不知。”袁正的脸色,一时之间也有些困窘,“萧大人虽然职务不算甚高,可是却是奉着皇帝陛下的圣旨行事。”
“哦。”俺答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宽了一些,钦差奉旨意行事,那倒是可以说的通,“如果这么说,这也便是你大明朝延的意思?”
“也不尽然。”袁正心里翻了一下,揣摩着俺答这句话的意思,若是说是朝延的意思,只怕他便是会剩机要挟,可若说不是朝延的意思,那这事儿也没法再做下
去了。
“朝延里历来有不同的声音,有主战的,又主和的。”袁正尽量调和着话里的气氛,“萧大人是我大明皇帝的亲信,他几次上疏请求皇上,皇上才决心让他一试
。”
“照袁将军这么说,你们大明的皇帝,其实也是不想和解的了。”俺答的话里,每一句都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俺答汗错了。”袁正努力把胸里的一股怒气,压了下去,这回萧大人是信得过自己,才派自己来的,自己千万不能因一时之气而坏了大事,这样对萧大人,对
朝延,都交代不过去。
“若是我大明皇帝陛下不诚心和解,又怎么会派萧大人来边关。”袁正双手合拳,朝着俺答拱了拱手,“依在下看,不想诚心和解的,却是俺答汗吧。况且俺答
汗也知道,为何我大明对开边贸一事始终讳莫如深,究其原因,只怕也是担心再遇上背义弃信吧。”
“你是说担心本汗会弃义背信?”俺答有些不满的轻哼了一下,只是却有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从元朝开国前,蒙古人就是突然撕毁盟约,突袭南宋的,后代的子
孙,这些事也没少做过,虽然不是自己做的,可是却也是自己的祖先,无论如何,也是撇不开关系的。
“会是不会,全在俺答汗一念之间,在下又如何得知。”这一回挑衅的一方换成了袁正。“在下带来的数百辆大车,眼下就停在城里,难道竟还显不出诚意?”
“带袁将军去休息。”俺答且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略一轻笑,把目光投向了心爱,“住王子的金帐。”
“是。”心爱应了一声,看着俺答的目光,竟也是有些惊讶。
所谓的王子金帐,可并不是说真的把心爱,黄台吉或者哪个王子的金帐真的让出来住,这只是表示一种接待的规格,便就是用仅次与接待大汗一级的规格来招待
,平日里只有用来招待其他部落的王公贵族时才会用到,而袁正,充其量也不过是员不知名的明军将领。
难道父汗便是想答应了议和吗?心爱一边领着袁正向外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猜想着。
袁正不是蒙古人,况具这种规格待遇出现的概率又实在太少,所以他并不知道俺答的话意味着什么,但是俺答现在不表态,他也不便多说些什么,只行了一礼,
跟着心爱出去了。
“你们也都先去歇着吧。”俺答对着老都把和黄台吉挥了挥手。
老都把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倒是黄台吉,却还站着末动。
“稍后要招待那位袁将军用饭,你也去作一下陪吧。”俺答见黄台吉不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等过了饭,再来我这里,把你这些日子的事,都说给我听听。
黄台吉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退了出去。
影虚依然静静的坐在金帐的一角边,适才袁正和黄台吉进来时,俺答并没有叫他出去。
俺答第一次用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景虚,若是袁正和黄台吉晚来一天,兴许自己便已经带着上万骑兵南下长城了,虽然说景虚的话,自己末必会听,可是起码证
明了一点,他说的是对的。
依道长看,明军此来却究竟是意图何为?”俺答也是第一次在这里的大事上征询一个汉人的意思,虽然之前蒙古贵族也有任用叛逃汉人的先例,可是那些人已经
算不得是真正的汉人了,顶多只算是个汉奸,就连蒙古人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只是利用而已。但眼下自己面前的景虚,显然不是这一类人。
这些事情,该是由大汗自己做主,“景虚张开眼睛,嘴里微微吐出一口气,”贫道只是想再说一回,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
“本汗只是一时间想不通,大明为何会给你们送来粮食和棉被。”俺答仍觉得有些费解,明朝人给自己送来这些东西,明显就是知道部落里情况不妙,可是从大
明的角度来想,自己部落里的人冻死饿死的越多,不是反而对他们越有利吗?
若是等到开春的时候,明军再大规模出关袭击一次,自己起码十年以内都缓不过劲来。
“其实那位萧大人,贫道也见过。”景虚双手放在膝上,开口说道,有的时候,避讳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日后俺答若是知晓自己和萧墨轩老早就见过面,只怕反
倒是会让这一番谋划功败垂成。
“哦,道长也见过?”果不出景虚所料,俺答的眼里,立刻透出了几丝疑惑。
“不错。”景虚点了点头。“那位萧大人倒是个年轻气盛之人,当日去华山访道,偏偏要去攀最难攀爬的朝阳峰,那里间贫道正在朝阳峰清修,便是在山脚下
见过他一面。”
“原来如此。”俺答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宽了一些,大明的那个皇帝一心向道,适才听袁正也说过,那位萧大人还是大明皇帝的亲信,他也一心向道,并不奇怪
,至于景虚在华山清修,那就是人家的事儿,这哪里还管着着。
“照道长这么说,那位萧大人倒确实是年纪不大?”俺答也听板升里的族人提起过萧墨轩,可是来的时候都穿着盔甲,戴着头盔,又是一脸的风尘,也不尽能看
出年纪,只说是个年轻人罢了。
“据说见及弱冠而已。”景虚回道。
“二十岁,”俺答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才二十岁便能如此得到大明皇帝的信任,还有如此手段。”
如果再过个二十年,此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到那里,此人能站在大明朝权力的顶峰,那么大明又会是怎么一番模样?到那个时候,整个北方莫原会不会都颤
抖的匍匐在大明的脚下?俺答的心,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其实此人却是大善之人。”景虚这一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在安慰俺答。“也只有大仁之人,才能大治。”
“若是大明愿开大开边贸,本汗倒也是愿意议和。”俺答沉默关晌,又继续说道,“虽然眼下皇帝陛下的派了最信任的臣子来操办此事,只怕到时候大明延上,
战和之争你互相牵制,最后又弄个不了了之。”
“适才那位袁将军的话里,也说出了些意思。”景虚朝着俺答欠了欠身。“那些主战之人,只是得不到信义二字罢了,若是大汗能取信于大明,想是大时上下,
便无人会异议。”
“这......”俺答的嘴角,现出一丝难堪,自己和大明交战了这么多年,一时间想要取信于人,确实不太容易。
“若是我愿接受大明分封,南向称王,可是使得?”俺答踌躇了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景虚一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笑而摇头,看去便知道是并不认可这个法子。
“那......难沋要我把儿子送到北京去做人质不成?”俺答似乎有此沮丧,适才所说的法子,已经是自己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我们黄金家族的人,绝不会做
这么耻辱的事情。”
“贫道毕竟仍只是凡人,达不到通天彻地的本领。”景虚微叹一声,“但是依贫道所想,既然皇帝陛下和萧大人都有议和的想法,大汗只要能让他们相信,大汗
确实是心服,此事必成,至于所谓的南向称臣,说句不怕大汗见怪的话,只怕大明朝延上下,从来没把大汗和皇帝陛下放到一层相较过,在他们心里,即使大汗
不愿议和,顶多也只能算是一方王霸罢了,称不称臣,本来无甚区别。”
景虚的话虽然听起来并不顺耳,可是俺答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哎。”俺答又想了一会,忽然眼中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玉熙惑
袁正是在十二月初十,带着俺答的回复回到宁夏,
北关外的明军虽然几乎没有,可是大大小小的探子却是很多,袁正刚回到宁夏的那一天,从宣府发出的一匹飞骑,也就掠进了京城.
玉熙宫前,严嵩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一步作着三步走着.
这一回来求见皇上,并非全是自己所愿,但是这一番话,却是要由自己来说,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自己若不是这么做,那一帮追随自己多年的门生,又该如何寄托.
摇了下略有些酸地肩膀,却又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拼命想护着维的母鸡.满脸地皱纹里,挤出一丝苦笑,眼下地情形,自个也并非看不清楚,自个这翅膀上的分量,也是越压越重了.
折翼…严嵩的心里猛然想起了这么一个词,整个人也不禁哆嗦了一下,两道目光朝着玉熙宫里望了过去.
自己心里,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是儿子,是那些门生,还是皇上,是大明朝?
"阁老小心,"身后的徐阶,突然凑了上来,扶住了严嵩.
"年纪大了,"严嵩呵呵笑了两声,"毕竟不如少湖腿脚灵便了,你便先进殿去就是,何必跟在老夫身后."
"阁老只要心里还明白着,我大明朝就不愁无人擎天,"徐阶的话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在下又怎敢逾次."
"两位爱卿,便是约好了来的?"玉熙宫里,嘉靖早就端坐当中.
严嵩和徐阶并不是一起求见的,但是嘉靖帝还不算糊涂,近来一些风言***,也是听的不少,而且两人的话里都提到了北关,心里计较了一番后,干脆故意宣召他们两个一起来觐见.
严嵩和徐阶对看一眼,你先说:"嘉靖虽然坐得端正,两只眼睛却只是看着面前地地上.
"启奏皇上,老臣这回是想来问问皇上,"严嵩平着脚尖,向前移了一步,"我大明北关边贸的事儿,却到底是该如何计较?"
"边贸?"嘉靖疑惑的抬起眼来,看了严嵩一眼,"俺答和图门两部年年南犯,朕岂能和他们论起边贸的事儿."
"哦?"严嵩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嘉靖更为疑惑,"难道皇上当真从来没有过这般的旨意?"
"当然没有,"嘉靖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
"老臣只是听说,有人已经在和俺答部议的开边贸的事儿,可是内阁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老臣便以为是皇上亲自下地旨,故而才想到来询一回圣意,"严嵩提起袖子,向上作揖,"倒没想到,皇上竟然也不知晓."
"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私下和蒙古人议这些事?"隐隐中,嘉靖也感觉此事可能和自己派出去的那小子有关,事情未明之前,他一时倒也不敢把情绪流露出来.
"老臣今个刚接到北关飞报,说是萧墨轩派人给俺答送去了几千石粮食和几千件棉被,算是和他们议和的礼,"严嵩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观察着嘉靖脸上的表情.
"有…有这种事儿?"嘉靖顿时不由得一愣,"上回送来的军报上还说他率众出关,千里奔袭俺答部营帐大获全胜,又让刘汉在杀胡口设伏,重创俺答主力."
"萧墨轩是功臣,无故可谤言不得,"嘉靖地话,一半是不信,一半是在提醒严嵩,不要听信一些小道消息,到头来反损了自己.
"这些事情,老臣又怎敢胡言,后直若是不信,只请问徐阁老便是,"严嵩欠了下身,又掉过头去,看了眼徐阶."
徐阶正站在一边听着严嵩说话,眼见着嘉靖的脸色有些发白,又冷不丁听严嵩把自己推了出来,要自己来指证,顿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回皇上和阁老,"徐阶如芒在背,小心地盘算着该如何回话."兴许是萧墨轩有什么打算也未可知."
"大概想的便是要开边贸吧."严嵩平平淡淡的插进了一句话来,声音虽然不高,落在嘉靖和徐阶地心头,却是别样地沉重.
"朕问地是,严嵩老说的可是实情?"嘉靖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确是实情,"徐阶心里,忐忑不安.
"其实萧轩想开边贸,约莫地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着想,"严嵩见徐阶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只是他却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又不派人来问一下皇上."
"臣正是为此事来请问圣意的,"徐阶想寻找着转机,偷偷的,手打略抬起眼睛瞄了一严嵩一眼,自己原来的本意是想来为萧墨轩开脱的,没想到却被严嵩当枪使了一把,心中所及,未免又多了几分怨恨.
"礼都送了,现在才来问,"嘉靖冷哼一声,脸色更加沉重,"回头俺答恢复了元气,又好来朕这里打秋风了."
嘉靖对俺答和图门没有好感,这点是勿庸质疑的,有个人成天来你家抢你的东西,你对他能有好印象才,但是嘉靖对俺答地反感,更在对图门的反感之上.
嘉靖二十九年,七月,就是这位仁兄,率众攻破蓟州,直抵北京城下.
那一回,俺答兄可是显了威风了,他率领数万骑兵,从昌平开始,顺着密云,怀柔,通州一路浩劫下去,最后还在通州美美的睡了几个大觉.
可怜的嘉靖帝,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俺答在自己眼皮底下畅快的享受着秋游的乐趣,却又无计可施,原因很简单,京城里兵员不足,只够守,不够攻.
就这样直等到附近的勤王大兵来了,他还赖在通州不肯走,却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入贡.
入贡,听起来和好听,形式也就和边贸差不多,可是实际上却比边贸的苛刻的多,几乎相当于强拿强要,牵来一匹马,要换走上百两银子的东西,更何况,再这样的形势下,答应俺答的条件,实在是有损国格.
虽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徐阶巧妙施妙计,欺负俺答没他文化高,利用一个文字上的漏洞,拖到了各部勤王大军聚齐,吓走了俺答,可是自此之后,嘉靖只要听到入贡和边贸两个字,心头就如火撩一般的难受.
"萧墨轩虽然平敌有功,可是此事却是做的糊涂."严嵩一副貌似痛心疾首的样子."皇上一向赏罚分明,功过却是不可相抵."
嘉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地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回事情.若说容忍,也未必不可,可坏就坏在,已经触到了他自己心里的疼处.
自从俺答在通州耀武扬威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发过誓,绝不和俺答和解.
"皇上…皇上不如招回萧墨轩,让他自个来说明一切."徐阶感到这事儿已经不能由自己来说了,得萧墨轩自个来解释清楚才行,若是自己强意出头,说不定会把自己也拉下水去.
"此事事关重大,"严嵩点了点头,附和着,"萧墨轩擅自和俺答和谈,又资助与他,都已是摆不掉的事,依老臣看,究竟是对是错,也得求一个公议才是,免得冤屈了他."
好一个严嵩,听了这话,徐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要萧墨轩单独向皇上回报,凭着他地心机和皇上的信任,兴许真能说动也未可知,可若是谈到公论的份上,朝中大半朝臣都知道皇上对俺答恨之入骨,哪里又会赞同萧墨轩的做法,即使皇上有心赦免萧墨轩,被他们这么一搅和,说不定又惹起怒气来也未可知.
"公议,如何个公议法?"嘉靖抬起眼皮,瞅了严嵩一眼.
"若是皇上相允,老臣倒想请皇上召集庭议,"严嵩不慌不忙的回道,两只眼睛的眼皮都眯搭着,底下却现出几点精光.
"庭议?"嘉靖又是不禁皱了皱眉头,一想到庭议,站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一片吐沫横飞的情景,只是想上一想,就会觉得头疼欲裂,也正是因为厌恶这样的情形,所以他才会十几年不上朝.
"此事关系社稷和国体,还请皇上三思,"严嵩扶着身边的圆凳,颤颤的跪下身来.
嘉靖又把目光转向了徐阶,却见他已经一言不发,只默默地低着头.
"好,朕便依你所奏,"嘉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回内阁之后,立刻做一个票拟,召因萧墨轩,等他回京之后,庭议!"
票拟?徐阶听到这两个字,心头又是不禁一动.
皇上要召回萧墨轩,为何不自己直接下一道旨意,而是要内阁做票拟?难道便是要告诉萧墨轩,召他回来并非是自己的本意?
徐阶的心里,突然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微臣遵旨."严嵩和徐阶,各怀着心思,叩头领旨.
半个时辰之后,一骑飞骑从紫禁城奔出,直向西而去.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静水涛
京城外地官道上,萧墨轩一行引着十来辆大车缓缓的行走着.
除了接到内阁地票拟,他同时也收到了徐阶的亲笔密信,仔细看了一番之后,他却是淡然一笑,这些个事情,自己早就是想到过了.那些个陈年的恩怨,他虽然没有经
历过,但是他知道的并不比严嵩和徐阶少.
眼下,身后的十来辆大车上,就放着十来万两雪白的白银,在鞑靼那里打劫了一场,虽说回头又送去了几千石米和几千件棉袄,可是除去劫来地马匹不算,只是那一万
多张毛皮,就是十来万两白银,其实却是大大的了便宜.
若是抛去会死人这个最大弊病,利润甚至比入贡还要丰厚得多了,难怪俺答和图门手上虽然没有手工业也可以过地这么滋润,打劫还真是一本万利.
虽然京城里的形势有些微妙,可是地方上的官员们并不是十分清楚,这一路走来,除了延绥总兵赵岢和大同总兵刘汉外,沿途州府的官员们,也都是尽情巴结,
对于他们的孝敬,萧墨轩依旧也是毫不手软,尽情收下,因为眼下他需要钱,需要很大一笔钱。
大明嘉靖四十年,十二月二十。
离除夕仅仅只有九天了,因为今年早早降下了瑞雪,所以也没了去年那般压抑,京城里面,已经到处洋溢着辞旧迎新的气氛。
大街上的店铺门口和大户人家的屋檐下,都挂出了一排排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崖上,被风一吹,滴溜溜的直转着。
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卖年货的小贩和挑选着货物的百姓,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了一片。
大明朝没有城管,平日里的那一帮税吏念着年关渐近,得积点德,也是有心手软了一些,所以虽然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但是从场面上看,倒也是有条不紊。
萧墨轩是从安定门入的京城,几乎是与此同时,朝阳门外,也有一阵车队“隆隆”的开了进来。
刑部侍郎兼南下巡盐御史,鄢懋卿,也回京了。
“内阁有票拟。”萧墨轩的车队刚刚进了安定门,罗龙文早就已经侯在那分阶段了。“萧大人从宁夏远归,一路劳顿,请萧大人直接去端门面圣,不必先回兵部
述职。”
萧墨轩和罗龙文,自然是不陌生,只不过自己还是裕王府正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中书舍人了,至了今日,自己已经官司居五品,他却还是个九品。
心中各怀所念,萧墨轩只是笑而颌首,罗龙文的心里,却是泛起几分嫉恨来。
哼,说的好听,他们哪是怕我累着,不要我再去兵部跑一趟,分明却是怕我回家里,或者去裕王府,和谁串通一下,萧墨轩的嘴解露出一丝不屑的,但随即又恢
复了一脸平静。
“有劳罗大人了,这便请罗大人前面引路吧。”萧墨轩点了点头,收回车帘,大大咧咧的坐了回去。
居然要我帮你做马前卒,罗龙文愤愤的咬了咬牙,当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看你却还能神气倒什么时候。
吞下一口气,罗龙文当真让自己的轿子走到了队伍前面,引导着车队直向端门而去。
严府,侧书房。
“这回的事情,却是再容不得闪失。”严世蕃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大理寺卿万采,以及刚从江西料理丧事回来的严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