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就是因为眼下在大明朝,萧墨轩才敢做这样的事情。此时文官集团的势力,已经大大足以和皇权抗衡,若是放到以前的宋元,或者是后世的清。萧墨轩还未必敢提起这个念头来。
权衡之下。萧墨轩还是决定采用美联储那种私营地法子。至于在皇权面前保全地法子,萧墨轩自然也早就有了计较。
“银子从何而来?”隆庆帝听得有些明白了。可是他仍然不敢相信,是谁家能凑集这许多现银来。
“自然从民间来,其实也就是百姓拿自个的银子过来,朝廷若是想要,自然也要少付上些利息。”萧墨轩暗自在袍子上捏捏了手心,湿湿的。
“该如何做,你可细说于朕听?”萧墨轩说的东西,对于隆庆帝来说,真是新奇无比。就算不这样去做,仔细听听,也是甚有趣味。
“臣妻在江南,起了一家钱庄,臣似是从来没和皇上提起过。”萧墨轩在隆庆帝面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家。目前来说,自己再富裕,皇上暂且也不会生起“杀大户”的心。
实际上,在萧墨轩看来,如果真能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东西给搞成了,自个家里日后反倒是安宁了。
“又起了份家业,尊夫人倒果真算得是女中豪杰。”隆庆帝对苏儿其实也是甚为尊敬,且不说苏儿当年对李妃的关照,单是大婚时那数万两的大礼,就足够让隆庆帝铭记于心了。皇上也是人,虽然做皇上地总有百般无奈,但是心里头也有亲情和感激。
“若只说白银,眼下江南地钱庄里便就有数百万,只是不归臣所有罢了。”萧墨轩笑道。
“数百万两?”隆庆帝惊诧的瞪了瞪眼睛,“若你归你所有,倒是哪里来地?”
“百姓把银钱存在钱庄里头,钱庄按年给上千分之七八的利息。”萧墨轩的话,又让隆庆帝吓了一跳。
“你替他保管钱银,如何还要给他利息?”隆庆帝只听说过京城的钱庄里头,存放银子都要要给“保全费”的,哪里还会有利息拿。虽然一年只有千分之七八,但数百万累积起来,每年也要数万两的利息要给了。
其实他却不知道,便是这千分之七八的利息,也是少了呢,和后世根本不能比。眼下也只是因为各地钱庄都不但不给利息,还要收保全费,所以才这么弄。把收到的银子再借出去,每年的利息都至少七八厘,足足是十倍了。也就是说,十两银子里只要能再放出去一二两,眼下就是挣钱了。实际上惠丰钱庄眼下十两银子里都能放出去至少六七两了。
不过眼下因为惠丰钱庄的举动,据说江南另有几家钱庄也准备这般去做。不过因为他们已经落了后招,所以名头和实力已经远远落在了惠丰行的后来。更何况江南的大户们大多都给萧大学士面子,存银子在惠丰钱庄一直是首选。
“你的意思是,拿你钱庄里的银子来借给朕用?”隆庆帝又沉思半晌后说道。
“臣又如何能有如此大的能耐。”萧墨轩祭起了自个的大杀器,“臣的意思自然是另办一家钱庄,以各地富豪入股而设,若是皇上有兴致,也可以入股参分。”
“朕…朕把李妃的首饰去典当了,当作入股的份子可好?”隆庆帝再一次哭笑不得,不过他居然也没有立刻拒绝,如果萧墨轩的法子可行,参加一下好象倒也不错。只不过,萧大学士所说的东西,他现在仍然脑子里一片糨糊。
而且…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他虽然身为皇上。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钱财,否则上回想为孝恪太后办一场端午祭,还要为了两三千两的银子而烦恼,最后还被徐老头给顶了回来,大失面子。
好在皇帝这份工作吃饭住宿都不要钱,否则要是现在把隆庆大先生扔到大街上去的话,他唯一能想得起来去的地方,就是当铺了。
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往往被说成贪婪无比,最典型的比如就是万历皇帝,简直是被说的十恶不赦。实际上细想起来,也难保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大清圣母老佛爷那样的本事,能把军队的军费移过来自己用。自个想用的钱往往被文官们看的太死,所以才想着办法搞外水。
这里又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动不动空耗国帑,甚至挪用军费去建什么这个园那个园,就是发展园林艺术。别人搞点零花钱就是贪婪,修缮下宫殿就是奢侈。就算历史上的万历皇帝不是好人,也未免有点王八笑乌龟的嫌疑。
“皇上请看,若是臣要去做,便该当如此。”萧墨轩站起身来,找孟冲要了几张纸和笔墨过来,准备仔细的写划给隆庆帝去看。
第八卷 第四章 老不与少争
“这些有些银子,大家拿了去分了吧。”眼下萧墨轩揣得就是这样的思想。
吃独食虽然是爽快,可是一是要拿出足够的本钱来;二是风险太大,招人眼红不说,若是自己势衰了,这苦心经营的一切便也要一起付之东流,这是萧墨轩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萧墨轩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要拉人入伙。大明朝再美好,萧墨轩也不得不承认,这毕竟是个封建王朝。
封建王朝的主子们若是穷急了,可是会抡起刀子杀大户的。可凡事也有个背面,比如同样算是嫡系之一的延宁总督王崇古,他家眼下就是扬州数一数二的盐商之一。
眼下王家的背景,除了原来的儿女亲家,兵部尚书杨博外,又添了萧家。甚至可以说通过王崇古这边,萧家和杨家也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眼下朝廷里头,已是硬生生的被划成了四系,和之前相较,也多了许多变数。打首的一系,自然是首辅徐阶一流,其中徐阶自领户部尚书,此外和徐阶走得近的,还有工部尚书徐杲。徐杲此人在京城各部的主官里头,算是“学历”最低的一个。他本是个木匠出身,属于专业人才,后竟官至工部尚书。
一个木匠出身的工部主官,自然少不得被那些文人出身的官员所鄙。倒是徐阁老“高瞻远瞩”,老早将他罗致帐下。
此外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赵贞吉。算得是徐阶地半个学生,又和当年裕王府里的其他人搭不上关系,眼下也唯徐阶是听。
最后还有一个内阁大学士,工部侍郎张居正。虽然萧墨轩知道,张阁老对徐阁老未必就那么牢靠,但是自从张居正随着徐阶起草了嘉靖帝传位新皇的诏书后,高拱一帮人早就将张居正恨进了骨头里。
高拱可以放过萧墨轩,因为他只是“从犯”,而张居正已是和徐阶一样放在了“主谋”的位子上。
高拱那边虽然在六部二司里只掌了一个礼部,不过倒也有高拱和郭朴两位阁老。况且这两人的关系远要比徐阶和张居正之间来的更紧密,高拱和当今皇上的亲近也是徐阶比不得的。所以在朝廷里的话权虽是还不及徐阶,但是已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那第三系。自然就是萧家这边了。萧墨轩已授了文华殿大学士,皇上也传了口谕,让近日去文渊阁述职。萧墨轩在事实上已经是朝廷的第六位阁员了。
不过,萧墨轩虽将要入阁。但是眼下在六部里却没有位子。正式入了阁,直浙经略地任肯定也是要卸了,即使到时候再补个哪个部的侍郎什么的给他,短时间内也握不上六部里地权柄。
但是这不打紧,要知道萧大人可不止一位。萧天驭早就是任了吏部尚书,吏部为六部之首,萧家父子合在一起,便就是一股惊人地势力。再加上和萧家暗通款曲的兵部尚书杨博,大理寺卿万。论在朝廷里的势力。萧家这边至少可以排到第三。眼下却是大多守着中立。
那最后地一系,便是以内阁次辅李春芳。刑部尚书黄光升为首,这一派除了当年的严党,其他地谁也不招惹。徐阶和高拱都屡次试图招揽却未有结果,尤其是李春芳,摆明了老好人一个,谁也不想得罪。有事儿只放在心里明了,却绝不和外人去说。若是徐阶干掉了高拱,他约莫会在一边点头称好,要是高拱干掉了徐阶,估计他还是会点头称好。
这样的人,即使偶然被他绊了一下,也没办法恨起他来。
除了朝堂上,宫廷里也不是清水一片。冯保和萧墨轩最是交好,但是和徐阶也有些瓜葛,而且他眼下暂且失了势。眼下在宫里最得势的,却是和高拱走得近的陈洪。
不过,李妃是萧家的义女,又新诞下龙子,尊位更甚。即使冯保果真失了势,萧家在宫里的势力也不比高拱和陈洪小。
这几派之间,瓜瓜葛葛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无论是得罪了哪一边,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震动。
既然要发财,那就得大家一起发。财力不足,便就是最好地借口。又有江南惠丰钱庄疯狂敛财地例子在前头,摆明了是可以做的事情。
隆庆帝也算是聪慧之人,在萧墨轩几回比画下,也是明白了大半。虽不急着表态,但是心里头已经算计着此事可行。
虽说朝廷缺钱地时候,向钱庄借钱需要支付一些利息。可是如果朝廷日后赋税足够,也就不一定会借上太多。况且以前的太仓亏空,是亏空的就要见了底,那时候嘉靖帝也就未必没有借银子来堵窟窿的念头。关键是那时候没人敢借给朝廷,万一你借了他不还怎么办。
按照萧墨轩的意思,如果要筹措到足够的钱银来维持钱庄的运转,那么至少要数十上百家来参股,我萧家可没那么多钱,有也不能拿出来。
那么这么一来,这个钱庄就是各大世家共有的东西。就算遇见个昏聩的君主,你杀一家夺财还行,你总没本事去杀数十,上百家吧。
大明朝到了现今,文官势力极大,若是真杀了那么多人家,那这个皇帝怕是也干不下去了。
“可若是按子谦这般做,又置户部印钞局和钞库司于何地?”隆庆帝权衡一二,却又摇了摇头。
眼下通宝和纸钞的发行流通,太仓钱银的计核,都是由印钞局和钞库司。除此之外还有管钱银储备的太仓银库,若是真有了萧墨轩所说的那钱庄,只怕也是要规模大减。
萧墨轩也说了,若是朝廷的钱银多了,也可以存到钱庄里去,也还一样有利息拿呢,这样肯定比放在库房里养耗子强得多呐。
“该撤即撤,该减即减。”,萧墨轩的态度要比隆庆帝坚决的多。
西安门外,徐府。
“徐阁老,那萧墨轩虽不是正经的外戚,可李贵妃家中早已尽丧倭寇之手,便就也是亲的差不多。”赵贞吉托着一只茶杯在手上轻晃,里面的茶水几次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还有,按照我大明祖制,内阁大臣不得与吏部尚书同出。”赵贞吉又继续说道,“可眼下萧氏一门双虎,便就和兼着内阁大臣和吏部尚书无
“孟静,不可胡言。”徐阶适才还眯搭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一般,只等赵贞吉刚说完了,却立刻睁了开来。
“虽似是违了祖制,可是毕竟是多了一个似字。”徐阶不紧不慢的回道,“是且就是,不是且就不是,岂可以似是而断人。”“孟静,你这脾气可是该转上几分了。”徐阶伸出腿来,让一边的婢女轻轻捶着,“给萧子谦拿着,也总胜过给他们吧。”
“阁老,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赵贞吉被徐阶说了几句,脸上也生出一片青红来。
“孟静,你我今年各是多少年纪了?”徐阶微微一笑,对赵贞吉的话不置可否。
“阁老是弘治十六年的生辰,学生则是正德二年生的。”赵贞吉回道,“阁老六十岁了,学生也五十六了。”
其实若只论年纪,徐阶也只比赵贞吉大四岁,不过徐阶却在嘉靖二年就以探花及第登科,而赵贞吉却直到嘉靖十四年才考上了进士。
徐阶其实和高拱一样,也做过国子监祭酒,为新晋的翰林们授过课,新录的进士们都要经过翰林学士这一段门槛,故而赵贞吉才会称徐阶为老师。
“那萧墨轩,又是哪年生的?”徐阶又问。
“学生听说他是嘉靖二十年生的。”赵贞吉老老实实的回答,“今年该是二十三了。”
“二十三,呵呵。”徐阶呵呵笑着收回腿来,吩咐左右的婢女先退下,“两个萧墨轩加在一起,也才抵得上一个赵孟静的年纪,难道你我还要去和后生们争不成。”
“你我还能在这朝廷里呆上几年?”徐阶笑着摆手道,“给我大明朝,留几支可用之材吧。萧天驭,年岁也已是不小喽。”
“可是…”赵贞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说。
“阁老,宫中来人求见。”徐阶和赵贞吉正说着话,却见府里的管家徐寿走了进来,附在徐阶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哦。”徐阶面上不动声色,却是瞥过眼来,看了赵贞吉一眼。
第八卷 第五章 冯保之托
“学生先行告退。”赵贞吉撞上徐阶的目光,就要起身告辞。
“孟静不是外人。”徐阶有心让赵贞吉更贴近些,故而也不想避讳他,招了招手,让他坐下。
“见过阁老,见过赵大人。”等徐寿走了出去,不等一会,就又进来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士卒。申事后,宫里的嫔妃和内侍都是不许随便出宫的,但是守卫皇城诸门的守卫却不在此列。
“宫里的陆公公让我给阁老传个口信。”那士卒犹豫了一下,还是贴得徐阶更近一些,小声说了几句。
“哼…”徐阶刚及听完,却是脸色突变,抓着椅把的左手,上面暴出几根青筋来。
“徐寿,带下去赏银十两。”徐阶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阁老…”赵贞吉见徐阶脸色突变,心里也是一惊。
“谋来划去,竟算计到我户部的头上来了。”徐阶愤然道:“那萧墨轩眼下正向皇上进言,要夺我户部的印钞局,钞库司及银库之握,另设有司操办。”
“哦。”赵贞吉骇然道,“此三司乃户部重中之重,归户部辖制,也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他萧小儿竟敢生出这般的念头。”
户部之所以是六部里头,百官打破头也想钻进去的衙门,就是因为手握天下财权。有财权在手,就算是吏部衙门,也常常要笑脸以待。
户部管理赋税和天下钱银,一直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儿,可眼下萧墨轩竟要想着法子把钱银库管这一块划了出去,徐阶如何能忍受。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子上,便想着什么样的事情。如果眼下户部尚书是高拱,徐阶约莫也不一定会如此恼怒,至少不一定会强烈反对。xx可眼下户部尚书[偏偏是徐阁老自己兼的,若是卸了,也是要传给亲信的人,这让他如何不恼。
“阁老,上个月萧家走水之后,学生也曾经听说陈洪去过萧府,还在里头呆了不少时候。”赵贞吉沉思片刻后说道。
“徐某自视对他萧家不薄。倒成了养虎为患了。”陈洪去萧府地时候,徐阶也早就听说过,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陈洪是皇上面前的人。他替皇上去探视下朝廷大臣也没啥可异议。但是此时听赵贞吉提起,便觉得其中另有蹊跷了。
又想到适才还对着赵贞吉说着萧墨轩的好,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愈加觉得萧墨轩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他还到了文渊阁里,便就如此嚣张。”赵贞吉本就不服萧墨轩,眼下顿时觉得也是个机会,“明个学生就策动御史上疏,参他萧墨轩一本。”
“别介。”徐阶连忙抬手止住了赵贞吉。“你若是明个就上疏,不倒显得我们私下打听皇上的事儿了。”
“这…”赵贞吉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
上回皇上暗议税改的事儿,便就是莫名其妙传了出去,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到现在还把冯保幽禁在司礼监的值房里头。
“明个皇上要去太庙,为新诞的皇子册名。”徐阶轻抚胡须说道,“萧墨轩不陪着皇上去,皇上定是要他去文渊阁述职,等见了他也不迟。”
紫禁城,司礼监。
冯保虽是被幽禁。可是却并未被夺了职。仍挂着秉笔太监的名头。即使一个人坐在值房里,却也有好酒好菜的消受。只是出不得门去,未免也有几分急噪。^^
只听门外打了三更,一阵沙沙地脚步声在门外走来走去,冯保也不去管,只把一盏酒倾进了喉咙。
“冯公公,可要再添几样菜?”身后有人在说话。
“马上就歇下了。”冯保已是有了几分醉意,也不回头,只朝身后摆了摆手。
手还未落下,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那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不像是内侍们的轻言细语的,而且还更有几分耳熟。
“萧兄弟。”等回过头去,却看见背后一拢大红地官袍,托着一张笑脸,却不是萧墨轩是谁。
“萧兄弟腿伤已是痊愈?”冯保也知道萧墨轩家里被人纵火,萧墨轩被烧伤的事儿。
“托冯兄的福,已是无碍。”萧墨轩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拖了张凳子过来,在冯保面前坐下。拿起酒壶,里头只剩下一口,便喝了个干净。
“难道在江南的时候,尊夫人竟是下了禁酒令不成,竟渴成这般。”冯保吃吃笑着,吩咐外头再换几壶酒和几碟小菜来。
“萧某适才刚从皇上那里过来。”几杯酒下肚,萧墨轩才打开了话匣子。
“哦。”冯保把酒杯托在手上把玩了一阵,才凑到了嘴边。
“冯兄为何不自辨?”萧墨轩把一块凉拌的豆腐皮丢进嘴里,适才从乾清宫里出来,皇上居然只拿了一碗燕窝汤给自个做夜宵。
陪了他到半夜,就用一碗汤就打发了,也太寒酸了,那能顶饱么。
“难道萧兄弟还没摸得准皇上心思?”冯保嘿嘿一笑,“兄弟我虽然看上去被幽禁在此处,实则却是在避祸。外头就算是洪水滔天,也与我无关。”
“哦,冯兄如此断定?”冯保的话,似乎也并没有大出萧墨轩的意料之外,“那位爷可是有拥立之功。”
说这话地时候,萧墨轩的声音很小,只有冯保和自个才能听到。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虽是说得有些过头,可泥菩萨也有两三两脾气。咱万岁爷又初为人君,哪受得了那般制肘。”冯保又笑道,“这紫禁城刚安宁了没几日,便又要起风起雨地了。”
“萧兄弟,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呐。”冯保瞥眼看着萧墨轩,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难道萧兄弟你真以为,我冯保那般不济事,凡事尽往外头捅,那不是龙头上揭鳞,扇皇上的耳刮子嘛。”
“皇上听了太上皇的话,禁了咱家,只不过是敲山震虎。”冯保继续笑道,“可是万岁爷虽有心不与他再计较,其他人又怎会不顺着竿子朝上爬。”
说这话的时候,冯保嘴角含笑,倒似是做了什么得意的事情一般。
“听说萧兄弟要和张阁老结亲家了?”冯保笑眯眯的看着萧墨轩。
“这…”萧墨轩被冯保提起这事儿,却有几分窘了,“也是张师傅和那丫头投缘罢了。”
“真个是难为张阁老了,若是他真有个年纪适合的女儿,怕萧兄弟你还真能再添上几分艳福。”冯保拍着萧墨轩地肩膀笑道。
“近来那陈洪可难为过你?”萧墨轩知道冯保和陈洪暗底下颇有些不和,顺便把话题岔了开来。
“好酒好菜地伺候着,有什么难为的。”冯保不急不忙地说道:“不就是个掌印太监的位子,皇上不是更信着李芳不是,就算是孟冲,在皇上面前也不比他掉份。咱们没家没口的人,还不全凭着皇上的脸色。”
“冯兄倒是想得开明。”萧墨轩听说陈洪没怎么难为冯保,心里也松了口气。
“萧兄弟,你既然来了,兄弟我还真有件事情想要托你。”冯保停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冯兄但说无妨,只要兄弟我能办得到的,便尽力而为。”萧墨轩也不推辞。
“萧兄弟,你看…如此如此可好?”冯保凑到萧墨轩面前,耳语了几句。
“冯兄当真舍得?”听完冯保的话,萧墨轩却是不禁一愣。
大明嘉靖四十二年,七月二十四。在黄历上看,可巧居然是黄道吉日。
萧墨轩今个是第一次上文渊阁,心里自觉不好比其他内阁大臣后到。这便就和去新单位上班一个道理,新来的嘛,总是要积极点。
虽是过了子时才从宫里回来,到了寅时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不过好在萧大学士前些日子一直赋闲在家,身子骨也年轻,一两日困着倒也顶得住。
因为吏部衙门设在东安门外,和东华门里的文渊阁差着不算远,所以萧天驭和萧墨轩倒算是顺路。
一前一后,两顶官轿走在大路上,尚书的轿子倒是走在了新晋的内阁大臣的前头,也算是难得看见的景象。
一路之上,路人皆侧目,艳羡之情溢于言表。就算是遇见了几顶侍郎和员外郎的官轿,对方也是赶忙让开了路来。
刚进了东华门,文渊阁的内侍和护卫们也早就接到了旨,一起上前迎接。可等着萧墨轩被簇拥着走进了文渊阁的大门,却忽得哑然失笑了。
第八卷 第六章 张居正的心思
等走进文渊阁的大门,萧墨轩却忽得哑然失笑了。
这文渊阁里头,走来走去的竟全是笔吏和内侍,其他五位内阁大臣,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原本嘉靖帝时,全在西苑的内阁值房里头,眼下虽是内阁值房转到了乾清宫的东暖阁附近,但是也全都照着从前,一起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