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兄弟的意思是…”萧墨轩似乎渐渐已经有些明白过来。
“然也。”萧墨轩虽是没明说出来。冯保倒也看出萧墨轩是开了窍,“萧兄弟可曾听说过汉惠帝与商山四皓的事儿?”
汉惠帝与商山四皓:汉高祖刘邦登基后,立长子刘盈为太子,封次子如意为赵王。后来,见刘盈天生懦弱,才华平庸,而次子如意却聪明过人,才学出众,有意废刘盈而立如意。刘盈的母亲吕后闻听,非常着急。便遵照开国大臣张良的主意,聘请商山四皓。有一天。刘邦与太子一起饮宴,他见太子背后有四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问后才知是商山四皓。四皓上前谢罪道:“我们听说太子是个仁人志士,又有孝心,礼贤下士,我们就一齐来作太子的宾客。”刘邦见太子有四位大贤辅佐,已得了天下士人之口,只得消除了改立赵王如意为太子的念头。刘盈后来继位,为汉惠帝。
这个故事,萧墨轩虽是记得不甚真切,却也听说过一些。
“若是这天下名士。也敬萧兄弟你,愿为鞍前马后,那些普通的士子,哪里又敢再多妄言。”冯保呵呵笑道。“萧兄弟眼下手中已经有了一个徐渭,再多上一个王世贞,又有何妨。”
“举一人而得天下名望。这是何等合算的买卖,萧兄弟是半个生意人,又岂是能放得下手。”冯保说到这里,竟是禁不住拍着巴掌哈哈笑了出来。
“噢…”萧墨轩此时才似如梦大醒,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冯保抱拳一作揖,“经冯兄这么一点,萧某才是恍然大悟,真个是要多谢冯兄了。”
“客气。”冯保洒脱地挥了下手,“你我兄弟二人,且还分什么彼此。兄弟我生长在宫里头,说起道理来,定是不如令尊。只望着能帮萧兄弟你略解困惑,便是冯某的兴致所在。”
“兄弟我眼下便去略备薄酒。”萧墨轩转过身,就要朝着门外走去,“这正月里头,家里备着的吃喝的东西绝是不少,便就在这里用了午膳。”
“哎呀…”冯保听萧墨轩提起午膳,却是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的日头探了一眼,“这且都是什么时辰了呐。”
“该是巳时中了。”萧墨轩也看了下中庭里的树影。萧府的滴漏,设在正厅里头,若要去看,还得穿过一条走廊。
“今个
不能陪着萧兄弟尽兴了。”冯保有些急匆匆的提了萧墨轩拱了拱手,“今个过了午时,便是轮着咱家伺候皇上,怕是不能再留了,更吃不得酒。只和萧兄弟说了这么一席话,却不知已是过了这许多时候。”
“那…”萧墨轩听说冯保要去伺候皇上,倒也不好强留,“这倒是怠慢了。”
“冯某先行告辞。”冯保此时也不再多话,转身向着萧墨轩道别,“这吃喝的事儿,日后还常着呢,却是误不得正经的。”
等送走了冯保,萧墨轩念着《清明上河图》还晾在花厅地长几上,加快了脚步,转了回去。又仔细看了一回,确是不可多得的佳作,感慨几声之后,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就要放了回去。
“轩儿。”正把图往长匣里放着,萧墨轩忽得又听见花厅门边传来一声洪厚的唤声。在这萧府里头,能叫自己“轩儿”的,又岂能是谁。
“爹爹。”萧墨轩把图放进长匣,未及掩上,便立刻转身敬道。
“孩儿起身后未及前去见爹爹安,还请爹爹见谅。”萧墨轩屈身作揖道。
“呵呵,有贵客来访,且也不是为戏耍误了,又怎要得见谅。”萧天驭喜滋滋的看着儿子,迈步走了进来。
“这便是冯公公所赠?”萧天驭第一眼便看见了几上的长匣,“他倒也是识得风雅之人,只是他能拿得出手的,却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
—
“回爹爹的话。”萧墨轩在爹爹面前,便是更不需要有任何掩饰了,“正是冯公公所赠,这幅画,便就是《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图》?”萧天驭忽得眼睛瞪得老大,“噔噔”几步上前,冲到了长匣前。
又忽得慢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捧起长匣,略展开一些,看了几眼,连忙又卷上放了回去。
“当真是《清明上河图》?”萧天驭眉头略皱一下,转身朝着儿子问道。
“冯公公所赠,又岂会是假。”萧墨轩点了点头答道。
“嘶…”萧天驭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眉头锁得更紧,“这幅《清明上河图》,据说当年严嵩为了此物,曾经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又严党倒台,又在抄家的时候被收入了宫中,眼下却又如何到了这里。”
“这可是宫里头的东西…”萧天驭把长匣拿起,又放下。
《清明上河图》虽是珍贵地东西,可是身为吏部尚书的萧天驭,见过的世面又岂会少?如何也不会惊成这样。之所以有些失色,便就是因为这是宫里头的东西。
“严嵩所得,乃是赝品。”萧墨轩轻轻个回了一句。
“噢…”萧天驭略松一口气,接着又苦笑一声,“如此说来,当年严嵩和严世蕃苦心一场,其实也是落了个空。”
“若真迹在此。”萧天驭像是有些不明白。“冯保又从何而来这真品?”
“孩儿这倒是不知道。”萧墨轩摇了摇头,“只听冯公公说,这东西早已在了宫里,却是无人知晓。”
“仍是宫里头?”萧天驭没想到说了半天,却又绕了回来,刚舒展开来地眉角,又锁了起来,“这么说…”
“孩儿不敢隐瞒爹爹,此物乃是冯公公从宫中所盗。”萧墨轩也是苦笑着说道,“只是他硬要送于孩儿,孩儿却也不好推辞。”
“这…这…”萧天驭拿手指着长匣,指尖微微颤抖,“这可是充军杀头之罪呐。”
又看了半晌,萧天驭忽得又一松劲,抬起的手猛得垂了下来。
“好一个冯保,倒真个是舍得,也敢做得。”萧天驭摇头讪笑一声,“你倒也是非收不可。”
“爹爹明鉴。”萧墨轩抿了下嘴,又泛上笑来,“孩儿非收不可。”
“他对你明说是从宫中所盗,你若是不收,便是忌讳着他。”萧天驭禁不住啧了一声,“你若是收下来,才便是当真和他一条心,敢共为难为之事,把生死拴在了一起,日后也便再没了不能一起做的事儿。”
“好一个冯保。”萧天驭微微叹道,“没想到,宫中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与他为友。”萧天驭又转过身来看着儿子,“却不知是你之福还是祸。”
第六卷 第二十四章 洗牌
“华盖亭亭,致聚天下,日中,午时…”
紫禁城,万寿宫。
嘉靖帝侧过耳朵,静静的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又有些颓然的仰了下脑袋。
“万岁爷。”黄锦小心的凑到跟前,“再换个热水捂子吧。”
“唔…”嘉靖帝略有些恍惚的晃了下眼,才把目光落在了黄锦身上,“到午时了?”
“哎…”黄锦应了一声,在嘉靖帝的脚边摸索了一番,取出一只皮袋。
“让冯保来换吧。”嘉靖帝微微蜷缩了下腿,“从子时起,且是都六个时辰了,你也该去歇上一会了。”
“哎。”黄锦这一回,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却仍站定了没挪动脚步。
“嗯?”嘉靖帝诧异的瞅了黄锦一眼,“如何还不去?”
“回万岁爷。”黄锦屈下身子,小声的回道,“适才几位阁老前来请示皇上,那海瑞上疏污蔑皇上,只凭那几句大不敬的话,断个问斩也不为过。可几位阁老不敢擅自决断,还是来请问皇上。”
“哼。”嘉靖帝听了黄锦的话,不但没有半点解气的感觉,反倒是轻轻哼了一声。
“万岁爷…”黄锦略抬起眼来,看着嘉靖帝。
“他们这是要帮朕解气,还是串着要骂朕呢?”嘉靖帝冷笑一声。
“万岁爷…几位阁老…”黄锦略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分辨着什么。
“朕心里头不糊涂…”嘉靖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是,是。”黄锦刚移出的步子,连忙又收了回去。
“谁都不肯来担这个罪名。”嘉靖帝呵呵的苦笑着。“他们面上虽是奉迎着朕,可是心里头却是向着那海瑞。”
“朝廷上下,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儿,平日里头如何不见都拿来问朕,如何这时候却是来问朕了?”嘉靖帝脸上涨得有些红,刚才有些蜷缩地身体顿时也是绷得直直的。“让朕来说,便没了他们的事儿。要骂,就让天下人都来骂朕。”
“万岁爷,诸位阁老,也是有为难的地方。”黄锦艰难的在嘴角挤出一丝笑来。
“难…又有谁不难?”嘉靖帝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拟旨。”嘉靖帝闭着眼睛,像是在自顾自的说话,可一边的黄锦,却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奔到案几边,提起了笔墨。
“凡朝中文武,不得再议海瑞一事,若有犯者,与海瑞同罪。”
黄锦听了这道旨,心里微微一动。手里却不敢停下。等写完了,又回过身来。直直的看着嘉靖帝。
“拿去给徐阶。”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嘉靖帝那里竟是没了下文。
“那…几位阁老那边?”黄锦也似有些纳闷的问道,“可是要给个回答?”
“这便不是?”嘉靖帝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哦…”黄锦这时候才是有些反应过来。
“海瑞他想做比干,可朕不是纣王。”嘉靖帝略叹一口气,将身子深深地缩了回去。
黄锦略站了一会儿,回过身来见冯保已是站在了门口,互视一眼,迈开步子朝着殿门外走了出去。
大明嘉靖四十二年,正月初八。
刚刚过完了年,回到衙门里的文武百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嘉靖帝的封口令,不得再论海瑞事儿。
自从海瑞上疏之后,这京中言官之间,也就生起了一番论战。虽然所上的奏疏里头。大多数都是斥责海瑞,可私底下,互相之间却是争执不下。只因遇见了春节。故而才略消停了些时候。
眼见着嘉靖四十二年的新年已是渐渐远去,估摸着海瑞的案子年后也该是有个结果出来。可是没想到年后公办的第一天,却是接到这份封口令。
朝廷之间议论的兴致,不但没有被泼上冷水,反倒是更加议论纷纷,揣测着皇上这番举动的意思。
只有萧墨轩得知这份旨意的时候,却是会心地一笑,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可略一思索,却又皱了下眉头,微微的叹了口气。如何…又是这样!
正月里地北京城,仍是滴水成冰。可远在千里之外的法摩沙堡,却仍是酷热难当。
“这里可真热。”雷耶斯有些耐不住的解开了领角的扣子,又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你的家,亲爱的雷耶斯。”塞尔旺笑眯眯的看着雷耶斯,朝着一边的侍者吩咐了几句,立刻有人送来两杯在水井里镇过的咖啡。
“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塞尔旺盛呵呵笑着,指了指放在桌上地咖啡
需要消一消火。”
—
“您说的对,我的老船长。”里,一饮而尽,拍着胸脯,畅快地出了一口气。
即便是妈港总督迪奥戈也没想到,满剌加的总督塞尔旺,居然和雷耶斯曾经在一条船上呆过整整两年。
而雷耶斯,正是塞儿旺当年的舰队里地一名大副。
“谢谢你,老船长,这东西太及时了。”着塞尔旺道谢,“该死的,这里可要比妈港热多了。”
“可是这里没有烦人的苍蝇。”塞尔旺微微一笑,又指了指桌子上剩下的一杯,“这也是给你的。”
“您说得对。”咖啡没了兴趣,立刻接上了塞尔旺的话,“我宁愿呆在这里。”
“不不不,这句话说错了。”塞尔旺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雷耶斯,“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咖啡聊天的。”
“可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下了头来,“没了西尔维斯号,我一文不值。”
“那不过是一条小船罢了。”塞尔旺哈哈大笑,笑了几声之后,突然又沉下了脸。
“听我说,我的水手。”塞尔旺的眼神变得格外的严肃。
“我一直在听您说话,我的老船长。”雷耶斯也被塞尔旺如此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你可知道迪奥戈有一个弟弟,曾经在这里呆过?”塞尔旺一边说着,一边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您是说戈依斯?”雷耶斯立刻明白过来。戈依斯眼下也已经在妈港做了特使,雷耶斯又如何会不知道。
“是的,这些该死的贵族。”塞尔旺愤愤的咬了咬牙,“他垄断了这里几乎所有的香料和糖的生意。”
塞尔旺虽然是满剌拉的总督,可是并不是就有权决定一切。塞尔旺不过是一个靠着开拓殖民地才起家的家伙,在很多贵族眼里,他和雷耶斯一样,永远是个粗俗不堪的家伙。最起码,戈依斯向来就不卖他的帐。
虽然葡萄牙人占领了这里之后,那些穆斯林早就放弃了把满剌加作为中转站。可是葡萄牙和西班牙人从香料群岛和吕宋运往欧洲的货物,大多仍是要途经满剌加。
而拥有世袭贵族特权的戈依斯,乘机在满剌加港设下营帐。不但常常逼迫往来的商队把货物转卖给自己,还多次拒绝向殖民总督府缴纳赋税。前任果阿总督佩罗,和戈依斯的家族算是世交,对于戈依斯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明里头虽是一团和气,可是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也绝对是不少。
上回戈依斯被派去妈港做国王特使,塞尔旺面上虽然是装得不舍,满口的要欢送,其实倒是说了真心话呢。
“这未必是坏事儿。”塞尔旺停了半晌,直直的看住了雷耶斯。
雷耶斯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塞尔旺,似乎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听说过国王陛下的那个计划?”塞尔旺的嘴角边,泛出一丝笑来。
“您是说,那个征服计划?”雷耶斯立刻开口答道。
“是的。”塞尔旺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吗?”
“这会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雷耶斯沉默片刻,才开口答道,“我们来这里比任何人都要早,我想…只有我们才是最清楚的。如果当年他们接受了满剌加人出兵的请求,现在我们未必能在这里喝咖啡。”
公元一五一一年,葡萄牙殖民者塞克拉率十八艘葡萄牙军舰大举入侵满剌加,驱逐满剌加国王苏端马末。苏端马末派人火速赶往大明求援未果,葡萄牙人正式占据满剌加。
任由葡萄牙人占领满剌加,不可不说是明帝国犯下的一个大错,甚至可以说,是为未来埋下了一个祸根。
“你说的对。”塞尔旺有些赞许的看着雷耶斯一眼,“这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你想制服它,可是如果一个不小心,也许会被它的利瓜划开你的胸膛。”
塞尔旺突然做了一个撕扯的手势,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那…那为什么老船长您却对这个计划这么感兴趣?”雷耶斯有些不解的看着塞尔旺,“我并不认为这个计划有十足的把握。
这是雷耶斯第一次对这个计划发表意见,以前在迪奥戈面前,两人根本说不到一处去。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在远东的一个洗牌的好机会?”塞尔旺意味深长的看着雷耶斯。
第六卷 第二十五章 又生变故?
明嘉靖四十二年,正月初九。
算起来,萧墨轩回京已是十日有余。既然身为两省经略,总留在京城里头,也是多有不便。况且身为应天巡抚的张居正,这回也随着自个一起回了京城,眼下南直隶那里,若是出了点事儿,便就是群龙无首。
这个月底,龙江船坞的头几艘福船便就要下水。寒冬腊月的,本不是造船的好时节。可不知怎的,萧墨轩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安定,总是担心着会出什么事儿。去年这一年,似乎太顺利了些,难道这些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再加上去年南洋海贸挣了些银子,年前求着掺合进来的大户顿时多了许多。萧墨轩心里头也来算计着,若是要掺进来的大户太多,只怕得来个改革才行。将生产,外贸和船运分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等三四月份到五六月份的时候,便就是一年里两个最好的海运时机之一。船队乘着三四月份的季风南下,再随着五六月份的季风回头。哪怕多花点银子,多费些工夫,也得赶上时间才行。
“娘亲。”萧墨轩在门边站定了身子,有些依依不舍的朝着门里回着身。
“眼下京城的衙门里头已经是开了公办,你爹爹怕是不能来送你了。”虽然是知道儿子大了,可萧夫人每回看着儿子又要离去,这心里头总是有些压不住。
轻轻的握住儿子的胳膊,做母亲的竟是有些舍不得撒开手来。
“萧福!”萧夫人轻轻唤了一声,一边的萧福立刻捧过一个包袱来,递给了站在萧墨轩身边的萧三。
“好好照料着少爷。”萧福抿了抿嘴唇,在萧三肩膀上拍了几下。
“哎…”萧三本是个乐天地人。可眼下似乎也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应了一声,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夫人…”刘婶想尝试着打破这一片沉闷,“少爷下回再回来,就该是带着孙少爷回来了。”
“呵呵。”萧夫人轻笑几声,并未多说,可是眉目之间,并没见松开。
看见儿子带着小孙子或者小孙女回来,固然是件开心的事儿。可做祖母的,更希望能看着小孙子出生。亲自捧在手里头呢。眼下想要如此,明显是不可能,苏儿身子渐沉,只能在南京呆着。
随着萧墨轩一起进京的侍卫,已经备好了马车,便就停在几步远的地方。
马背上的仪卫,已经握紧了旗号,只等经略大人一上车就催动胯下的马匹,扬旗出发。
便就在这时间,忽得街角边转过一人。直朝着萧府门边跑了过来。一边的侍卫,也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有人敢来冲撞经略大人地车驾。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就要上前拦住。
谁知还没奔到来人跟前,又忽得看见来人一掀衣襟,腰间一个东西晃了一下,一时间竟又一起愣住了,任由着那人从面前跑了过去,直奔到了萧墨轩的跟前。
“小的参见萧大人。”来人跑到了萧墨轩的面前,猛得停住,抹了下额头上的汗,“亏得是赶上了。”
适才此人跑来。萧墨轩也是看见了,等看见侍卫竟是任由此人过来,也是大觉诧异。仔细抬眼看时,竟见此人面上无一根胡须。心里头不禁是动了一下。
“你…?”萧墨轩微微皱了下眉头,直直的看着来人。
“有人差小的来给大人送一封信笺。”来人翻着笑脸,伸手到怀里。仔细摸了好一会儿。摸出来并不真的是信笺,而只是一个小纸卷。
“哦…”萧墨轩心里头顿时更是好奇,从手上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展了开来看。
君可留步乎?纸上头,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萧墨轩脸色微变,朝着来人又扫了一眼,又点了点头,先转身朝着门里头走去。来人立刻会意,也跟着往里面走了几步。
“轩儿…”萧夫人站在一边,禁不住唤了一声。
“娘亲,孩儿只怕今个是走不了了。”萧墨轩朝着萧夫人作揖,虽是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知觉告诉萧墨轩,一定是有事情要发生了,“还请娘亲先回房歇息吧,”
“走不了了?”萧夫人愕
了张嘴,心里觉得有些欢喜,可看着眼前的情形,却有些不对劲。
只是念着不方便过问儿子地事儿,有些不放心的朝着儿子看了几眼,才由宁夫人和刘婶陪着朝着后厢房转了过去。
“你家主人是谁?”萧墨轩领着来人迈进门里,压低了嗓子,小声的问道。
虽是已经有几分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可是萧墨轩一时间倒也不想点破。
况且刚才仔细看时,见纸上竟似乎也不是冯保的字迹,顿时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嘿嘿。”来人听萧墨轩问起这个,却是嘿嘿一笑,“小的不敢多话,只是奉命把信送到了便是。”
“哦。”萧墨轩心里又添了几分诧异,未免又多问了一句,“宫里头的?”
—
“嘿嘿。”来人只是憨笑着,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萧大人,小的送到了信,还得回去复命。”来人朝着萧墨轩一作揖,“小的告辞。”
说完,也不等萧墨轩再回话,竟是转过头来,就出了门去。
呃…萧墨轩顿时也被折腾了一个老大地糊涂,愣愣的看着那人转身离去,才忽得反应过来。捏了捏手里的纸卷,微微的吸了一口气。君可留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