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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这时的气温,比刚才的更低了。
沉默数秒,江七的脚步微微加快,渐渐拉开了与九卿两步之遥的距离。
九卿心里也忍不住划过一丝黯然,垂下头时,就听江七的声音在前面淡淡传来,“那件衣裳,你还是忘了吧,就当是路边捡来的。”
声音虽轻,漂浮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却更增添了冬日沁寒气温里几分肃冷。
九卿黯然垂眸,拉住青楚的手停下脚步。
待江七的身影拐进正院里的后角门,她才扶着青楚的胳膊徐徐而行。
“小姐…”青楚语音里微带着失意,担忧的望着九卿眼里的落寞,蠕动着唇,话语在口中打转,却一句也说不下去。
“什么也不要说,”九卿怅然望着人影空空的角门,心里五味杂陈,“那件棉袄,就当我们是在路边捡来的吧。”她重复着江七的话。
一路慢行,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她在这个世界上是孤寂的,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这个世界根本不属于她。
到正院的时候,江七已和早来的江五站在钱夫人门外,正在游廊上说话。
九卿不禁讶然,江五是钱夫人的嫡女,按理说她更应该恃宠而骄才对。
却来的这么早——没想到她也免不了这封建世俗的规矩。
江七看见她进门便撇开目光,江五是背对着大门口的,没有看见她进来。
江七便更加热烈地跟江五低声说笑起来。
远远的,就看见江七的唇不停蠕动,江五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偶尔的,她肩膀抖动几下,带的穿在身上的大红羽缎披风也跟着抖出几层细细的波纹来。
九卿扫视一圈院内四周,丫鬟们忙忙碌碌各司其职。有端水进出的,有掐着木炭往屋里去的,有洒扫的,有站在廊房里挂鸟笼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寂静的空气里只听见江七细细的说话声和江五不时发出的压抑笑声。
很和谐,很美好,自己却是多余的。
悄悄站在台矶下不太显眼的一株光秃秃石榴树旁,九卿把自己卑微的气场尽量稀释掉。
“哎呀,我来晚了。”敞开的黄杨木大门口,施施然走进来披着大红羽纱斗篷的江十一,人未进门,清脆的声音便如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响起来。
江五江七被她陡然制造的噪音吸引,江五转回身来,视线里不期然撞进了江九卿的身影。她重重哼了一声,扬起的笑脸却对着江十一低声斥道,“就你呱噪,不知道母亲还没洗漱完吗,还不敛着点声?”
江十一伸了伸舌头,路过九卿身边时冲她做了个鬼脸。
九卿低眉敛目,把自己尽量缩的没有存在感。恨不得和石榴树融为一体,希望她们能把自己当作空气来对待。
江五却不放过她,拉着刚上去的江十一又一步一步返下台矶,口中啧啧有声,“哟,这不是那个傻子吗?没想到啊,今儿看起来,还有点人模狗样的。”话说的相当刺耳,明目张胆带着故意找茬的挑衅和露骨。
九卿心头浮上一股怒气,猛地抬起头来去迎视她。
没想到眼里的怒火尚未完全释放,抓住自己胳膊的青楚手却陡然紧了起来。那紧紧的力道,仿佛一道天雷当空炸响,似乎在努力提醒着她不可意气用事。
九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徐徐吐出,目光开始变得畏缩。
江五看着眼底便浮出一抹快意,红唇微张,正欲讥诮,就听正屋帘子里传来清秋缓而清晰的声音,“太太好了,请几位小姐进来吧。”
江五不甘地看了九卿一眼,恨恨地转身再迈着台阶往上走去。
江十一很狗腿地充当了她的贴身丫鬟,双手扶着她的肘弯,尽职地亦步亦趋跟在身边。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一只极力在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生怕它有什么惹怒主人的地方便会遭她遗弃似的。
江七对所有的一切视而不见,顾自埋着眼帘,垂目看向地面。直到清秋的话传来,面容才有了一丝微动。她默默跟在江五的后面,紧随其后掀帘进屋,直到帘栊落下,自始至终没有去看九卿一眼。
九卿最后一个迈进门槛,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一道帘子,把屋里屋外隔绝成了冷热反差极大的两重天。
姐妹几个挨次给钱夫人行完了礼,依序坐下。又有丫鬟捧了热汤过来,轻手轻脚放在几人坐的交椅之间的虎爪方几上。钱夫人便笑呵呵地说道,“快快喝盅热汤,去去寒气。”
看着几人的目光充满了慈祥安润。
江五江十一端起茶盅各自啜了一小口,她又细细看着九卿问道,“小五身体可大好了?”声音里的关切听着让人心生暖意。
九卿急忙起身,微微垂首答道,“都好了,多谢母亲挂念。”钱夫人的眉眼便现出了无比欣慰之色。
“好,身体好了就好,没病了比什么都强。”钱夫人的话语里充满了一个母亲对子女的拳拳之爱,那份真诚,很容易让人感动。
九卿诺诺称是,钱夫人又道,“快坐下来,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外道,随意着点更好。”声音更见温柔了。
九卿叠声应答,方坐回椅子上,就听见有小丫鬟在外面报,“大爷、大奶奶过来了。”随着便听见男子走路的沉重脚步声。
帘子撩开时,众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去。九卿眼角余光中,钱夫人脸上光彩焕然,满面都是真心愉悦的笑容。
进来的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纪,面白唇红,发顶戴着一个镶松石的白玉冠,身上披着一领墨绿云纹金线绣松鹤的斗篷。斗篷后的兜帽板板正正地贴在肩上,丝毫不见紊乱。看样子一路上是光着脑瓜过来的。
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应该就是那个大奶奶了。
女子也是身穿斗篷,茜红的颜色,一马平川地干净,通体面料不见一丝的花纹。只是头上的观音兜镶了一圈茸茸的白狐裘毛,走起路来颤悠悠的。白色的狐毛和那耀目的茜红交相辉映,显得白的越白,红的越红,乍看之下,很有一种夺人眼球的惊心效果。
有丫鬟上前替夫妻二人除了斗篷,摘了兜帽,九卿这才看清女子的长相。柳眉长目,玉肌含妍;唇如红樱,目如点漆;使人看着就有一种己不如人的菲薄羞惭之感。不愧为江府里钱夫人亲自挑选的嫡子长媳。
那女子随在男人身后盈盈给钱夫人下拜,钱夫人眉眼里都是笑意,亲自下地扶着女子起身,“快起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了身子就不要在我面前行这些虚礼了。”话语里满溢的都是关怀宠溺之意。
女子看着九卿几个姐妹,钱夫人说完话后脸立时便如大红的染料一样红了。
钱夫人看着便心情愉悦地呵呵笑了起来。
江五带头,姐妹几个站起来依次给夫妻二人行了礼。江五叫男人为大哥,九卿便暗暗在心里把他和青楚提供的资料对上了号。他——就是江老爷的大儿子江元庆了,是钱夫人的嫡亲儿子。
钱夫人拉着大奶奶坐在自己身边的宝座上,亲亲热热地嘘寒问暖。大奶奶一一答应着,眼神却黏在自己丈夫身上迟迟不肯离去。看的出来,她对自己的丈夫很是迷恋。
江元庆目光在姐妹几人面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九卿的脸上。九卿也正好怯怯地看他,他便温和的笑了笑,随意坐在九卿对面的椅子上,问道,“妹妹可大好了?”
九卿受宠若惊,立刻红着脸结结巴巴答道,“好…好了,有劳哥哥挂心。”
正巧有小丫鬟端了两盅热汤过来,往江元庆手中递汤的身影,把江元庆和九卿对视的目光挡去,九卿才自那温润的目光中解脱出来。
不知道江元庆是不是也如他的亲娘一样,嘴上说的和背地里做的,表里不一。
小丫鬟又端着另一盅汤往大奶奶手里递,大奶奶轻轻皱了皱眉,犹豫之时,又听外面有小丫鬟往屋里报,“二少爷来了。”
九卿惊讶地去看钱夫人,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儿子女儿都赶在此时聚齐?无意之中,却看见大奶奶目光如冰的对她投来冷冷一瞥。
九卿立刻瑟缩着收回目光,低下头眼角偷偷的往门口瞟去。
进来的是一个华服美冠的弱冠男子,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生的面如冠玉,粉面如珠。剑眉朗目之上,齐眉勒着一条金玉镶翠的攒珠勒子,耳旁留着一绺墨发,飘飘然于颊旁,衬得更是肌肤如雪。看他的身形举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流。
九卿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又是感慨,没想到虚情假意的钱夫人,却生了如此出彩的两个好儿子。
这一位,毋庸置疑,就是江老爷的第二个儿子——江元丰了。
8
8、和乐 ...
江元丰上前一步先给钱夫人行礼问安,钱夫人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眉梢眼尾,都透着闪耀盛辉般的慈爱。眼睛在几个儿女之间来回兜转,真心愉悦的笑容,溢满整个如同高空满月的脸庞。
“娘亲,大哥,嫂嫂,”江元丰一圈礼毕,紧挨着江元庆坐在他的下首。有丫鬟奉上热汤,他端过来随意放在几上,抬眼看向钱夫人,笑着问,“不知今日有什么大好的事,娘亲把人聚得这么齐?”
按规矩,江府里儿子女儿请安的日子是错开的。女儿是初一十五来给母亲晨昏定省,儿子却是错开这两个日子,除此两日外每日都必须来给母亲问安。这也是大夏皇朝严令明行的一条官宦人家必须遵守的规矩。
钱夫人暖暖地看了小儿子一眼,抓起儿媳的手放在膝上,笑着睃了众儿女一圈,目光又转回江元丰的身上,“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能把你们招在一起聚一聚了?”
“呵…”江元丰轻笑,眼睛里有小儿女未长成的撒娇耍痴之态。
“母亲说的是。”江元庆坐在椅子上欠身恭谨地回答,眼里的笑意也如冬阳化雪般绽放开来。
钱夫人又笑了起来,拍了拍扶在膝上儿媳妇的手,笑着对众儿女说道,“这不咱们家里又快添丁了吗?我心里高兴,今儿个就想把大家聚在一起,咱们好好乐呵一天。”
大奶奶的脸便一下子如茜草染布般飞速地红了起来。
几个姑娘也坐在椅子上悄悄低下了头。她们是在害羞。
江元庆尴尬地以袖遮面轻轻的咳了一声。
江元丰却如没开窍的孩子般,惊喜地站了起来,一手扶着椅搭,眸光喜悦地望着大奶奶,急不可待地问道,“真的?嫂嫂,这是真的吗?”
仿佛这孩子是他的一样。
大奶奶脸颊更是喝了烧酒一般变得绯红,江元庆便在一边不自在的大声咳了又咳。
钱夫人笑看着小儿子,数落他道,“看你这孩子,怎么就改不了这急躁的性子?你这么毛毛躁躁的,可别吓坏了你的小侄儿。”
江元丰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重新坐了回去,低下头看着汤碗,小声解释道,“我这不是替大哥高兴么,嫂嫂成亲几年,一直无所出…”说到这里,发觉自己失言,猛然停住话语,看着大奶奶,歉意地道,“嫂嫂,我不是故意的…”
大奶奶脸色绯红地摇头,“没关系。”
江元庆及时出来解围,“你大嫂这不是怀上了吗?”
大奶奶依然尴尬,钱夫人便责备地看了江元丰一眼,唇角微噏,正待埋怨,忽听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五阳说道,“母亲,父亲今儿可是也要早些回来?”
钱夫人一顿,话题便立刻被江五扭转,她笑了一笑说道,“今儿就咱们娘几个聚一聚,先不理你父亲,等他回来,再告诉他,让他干眼馋。”说完,先顾自笑了起来。
神态之中,很有一丝老顽童捉弄人玩猫猫的促狭成份在内。
大奶奶和江五忍不住捂嘴而笑,江元庆和江元丰也满脸都是笑意。
一家人和乐融融,旁边的几个庶女成了地道的摆设——全体变成一道被人忽视的风景。
九卿偷眼去看江七贤和江十一。江十一脸上扯着一丝尴尬的笑,带着一分几不可见的苦涩。江七面容不变,脸上依然柔静如水,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看向江十一的眼神,却藏着一抹掩饰不住的讥讽。
同样是笑,有的真心有的虚假,还有的强颜,很讽刺的一幅画面。
帘栊打开,李嬷嬷由外面一身寒气地进来。看着屋里一个个笑容满面的人们,她遥遥地站在帘边给江家主子们行礼,“大爷大奶奶,二爷,几位小姐,老奴这厢有礼了。”又紧跟着解释,“老奴身上凉气重,不便向前伺候主子,还请各位主子不要见怪。”
钱夫人便摆摆手笑道,“你也不必跟他们客气,算算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你看着长大的?真格的,还让你见着他们每次都如此行礼,你这不是在折他们的寿吗?”
江元庆笑着接道,“是啊,长辈屋里的一针一线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更何况嬷嬷你,以后嬷嬷千万不要再跟我们客气。”
“是啊。”江元丰也随声附和,说完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话说的简单明了,没有用咬文嚼字的文言文,相信李嬷嬷一定能听得懂。
李嬷嬷动容,一脸的受宠若惊看着两位主子,她又再次对着江元庆二人福了下去,“那多谢太太和大爷大奶奶以及二爷和众位小姐的垂爱了。只是,礼不可废,该遵守的规矩老奴还是要遵守…”
“好了,好了。”钱夫人打断她的话,“雨娘你就是跟他们太生分,想当初你跟我陪嫁过来,吃了多少苦?如今我也儿女成群,你却一直孑然一身…”
说着,眼里就有水光闪现,语气里带着一丝唏嘘,夹着一份伤感,半天才又感慨道,“如今你我年纪都已一大把,也该是享受他们敬爱的时候了…我的儿女你就把他们当成你自己的吧!”
李嬷嬷眼角泪光微闪,哽着声道,“太太,您,您太…”话未说完,两滴老泪已滑下眼眶。
九卿至此才知道李嬷嬷原来终身未嫁。
屋里的热闹便因李嬷嬷的进入而渐渐冷却下来。
“李嬷嬷,您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去了?”渐凉的空气中,大奶奶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打破了一室的伤感和宁静。
李嬷嬷用手背揩揩眼角,似乎这时才想起正事,低声对钱夫人请示道,“太太,您看,您是不是先吃了早饭,再跟少爷小姐们说话?”
一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她的口吻。
钱夫人面色稍复,动了动,扶着大奶奶的手起身,“也好,咱们先去吃饭吧。”说着,携了大奶奶的手顾自前行,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似是胸有成竹,知道众人都没吃饭似的。
几个女儿天微亮就过来请安,儿子媳妇也是没到开饭时辰就过来了,唯一过来晚的,看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恐怕也没有吃饭。正好,大家一起入座开席。
钱夫人率先带着众儿女往西膳厅走去,边走边笑,“幸好我英明,老早就吩咐厨房准备了咱们一大家子的饭菜。”
搀扶着她的大奶奶轻声笑道,“娘是最能干的。”
随在钱夫人左侧的李嬷嬷不失时机地奉承,“大奶奶也是个能干的,奶奶的聪明劲,不比太太差,您所缺少的,只是少了点太太身上的阅历罢了。”
大奶奶脸色微红,钱夫人便接着道,“那也不怪她,她毕竟年轻,假以时日,让她再锻炼几年,那时恐怕我就赶不上她喽!”
语气幽幽的,很有一番廉颇老矣的感慨味道。
大奶奶甩着她的胳膊娇嗔,“看娘说的,到啥时娘也是比我见识多,除非我到了娘这个岁数,才能赶得上您。”
一句话逗得钱夫人笑了起来。
转眼到了膳厅,阔大的方桌上已经布满了玲琅满目的饭菜。于是人们开始噤声,各自找准了座位依次坐了下来,静静地用膳。
鸦雀无声地吃完饭,众人陪着钱夫人刚到了中厅,就听有小丫鬟在门外报,“大老爷回来了。”
钱夫人面色一喜,打眼间,九卿看到江五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不知什么原因,心里便是莫名地一沉。
又听门外丫鬟一声惊呼,“太太,老爷…老爷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
屋里立刻哗然,众人早已乱了方寸。就听大奶奶沉声道,“咱们快出去!”话未完,已经听到大老爷同客人说话的声音。
看起来,出去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更见慌乱。钱夫人面容一肃,沉声吩咐,“君慧,你快带妹妹们去屏风后面!”大老爷的语声已近在门口,竟是连躲进内室的时间都没有了。
大奶奶左手拉着江五,右手拉着江七,疾步往屏风后面走去,不忘低声吩咐九卿和江十一,“你们快跑两步。”
九卿和江十一便迈大步往紫檀镂雕底座,五彩漆绘松鹤延年的屏风后跑。
江元庆和江元丰已经迎了出去。
几个女子刚在屏风后站定,气还没喘匀,就听江元庆晴朗的声音说道,“哎呀,原来是朱将军。稀客稀客,晚辈不知朱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声音里带着一丝似乎料想不到的惊讶。
然后听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贤侄不必客气。”紧接着又听他道,“嫂夫人,经年不见,一向可好?”显然,他是在跟钱夫人打招呼。
钱夫人叠声地跟他客气,“很好,很好,劳朱贤弟你费心挂记。快请坐,快请坐。”又吩咐下人,“来人啊,上茶。”听她的语气十分亲热,跟那人应该是旧识。
又听另一男子声音说道,“朱贤弟此番刚从渝北回来,方上完早朝,我便相邀回来,以资与朱贤弟叙一叙旧。”这是刻意在跟钱夫人解释,听话语,他应该就是江老爷,
九卿顺着屏间细缝偷偷往外观瞧,很想看看这个江老爷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她自穿越来此,一次也未能同这个江老爷谋过面。即使她病得卧床不起,也没见到过这个男人的片甲身影。九卿很坏心地想,如果她此时站到这个男人的面前,不知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漠视到此等程度,他是不是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江五轻哼,又因有人在外不敢低斥,狠狠地瞪了九卿一眼,犹不解事,抬起脚在九卿的小腿上踹了一下。
九卿皱眉,收回视线,方要回视,又想起青楚那紧紧抓着自己胳膊泛白的手指,于是把一口恶气忍了下去。她只好低眉敛目,畏畏缩缩地退到江七身后,拉开了与江五的距离。
就听外面那一身玄袍的男人说道,“今日来的匆忙,没有给嫂夫人备下礼物,嫂夫人不会责怪小弟礼数不周吧?”
只看一眼,九卿就已经知道那个是客人,这个玄袍男子,长得粗豪壮硕,绝对跟文人出身的江老爷沾不上一星一点的边。
钱夫人笑道,“贤弟能来看我,妾身就已感激不尽。你的这份心,比什么礼物都让我开心,妾身又怎会怪贤弟?”然后又问,“朱贤弟不是在前沿打仗吗?今日怎么回来了?”
就听江老爷替玄袍人答道,“前线告急,朱贤弟是回来催粮草的。”他是工部左侍郎,筹集粮草正是他的职责范围以内之事。
“哦。”钱夫人似是恍然,又听江老爷说道,“夫人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们的恩人,方将军他出事了!”声音里带着一分沉重。
“怎么!”钱夫人似是大惊,说话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分,“朱贤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将军他怎么了?”话语里带着不自觉的焦急和迫切。
“咳…”玄袍人咳嗽一声,沉声答道,“方将军被敌箭射中,此时正生死未卜。”
“怎么会这样?”钱夫人仿佛不可置信,尾音里带上了一丝轻颤。
“怎么会这样…”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紧接着又听她问道,“方将军不是统帅么,怎么他亲自出去迎敌?”
“是啊?”钱夫人话落,就听到江元丰急不可待问道,“方将军身为统帅,他怎么会亲自出去迎敌?”想来这个问题是屋里人人关心的,他的话一说完,整间厅堂便陷入一片无法形容的寂静无声中去。
甚至连几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地听见。
看起来这个受伤的方将军和江府关系非浅——九卿心里暗忖。
小丫鬟上茶的声音把这份沉重的安静打破,瓷盅碰撞声轻轻响起,就听见江老爷对玄袍人让道,“朱贤弟请喝茶。”
钱夫人此时也好像回过神来,也跟着轻声让道,“朱贤弟快请喝茶。”然后便听见江老爷的一声轻叹。
不一时又听玄袍人说道,“那西蒙国不知从哪里网罗来一位大将,此人非常骁勇善战,咱们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说到这里声音挂上了一丝惭愧,“没办法将军只好亲自出去迎战。谁成想咱们却中了敌人的奸计——因他们诈败,前锋吴凯领兵前去追赶,没想到半路被敌人围困。将军前去营救,却不料又中了那些西蒙人的埋伏…将军因此受了伤。唉!到现在一直都没醒来。”
“你是说,方将军一直昏迷不醒?”钱夫人惊问。
“嗯。”玄袍人沉沉答道,“一直未醒。”
“这怎么可能?”钱夫人失措的声音又起,似是不敢置信,又似是对着江老爷满含幻想的反问。
好像她只相信玄袍人的话是跟他们一家人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