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自己是明汐的生身母亲,还怕她不认自己不成?也知道这想法很欠抽,可现下这情形,她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不然怎么办?强来总是不行的,明汐一哭她就发慌,手就更没个轻重了,那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被自己弄伤了哪里可就要命了,估计楚云铮会把她训得找不着北的。那厮别的事都能迁就,事关明汐,是一点差错也容不得,否则也不会换掉好几个乳娘了。
正郁闷的时候,肖复过来了。
苏晗没精打采地问他:“什么事?来看我笑话的?”
肖复面无表情,“不看就能想见到。女子活到你这地步,着实不易。”先前香绮潇来过王府两次,都没能见到苏晗,因为她跑到山里去了,这么贪玩儿的人,孩子能跟她亲近才是没天理了。
苏晗嘴角一抽,也只能忍。
随即,肖复说明来意:“去我府里一趟吧,带你见两个人。”
苏晗双眼一亮,“是不是相府大小姐?她病情稳定下来了么?”
肖复看了她一会儿,抬头望天,对她已经到了无语至极的地步。
苏晗翻了翻眼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就走吧。”吩咐人备轿之后又嘀咕,“和我卖关子,还不许人猜错么?”
两人一起走出宫门的路上,她又道:“潇潇近来忙得很,她可是行善举的第一人。”
“这倒是,潇潇不爱财。”能有这份胸襟,不论是因何而起,都值得人钦佩。这是潇潇让他引以为荣的一点。
苏晗慨叹道:“她爱的,本来就极少。”
肖复没应声。潇潇为他做的太多了,而他能为潇潇做的却太少。始终相距甚远的付出,时日久了,心境再豁达的人怕是也会失衡。
日后,展望起来,他不是香绮潇的夫君,他只是辽国的臣子、辽王的左膀右臂,长久岁月之内,他无法事事为香绮潇考虑。若是那样,她还愿意相依相随么?若不愿、不甘…是否已经注定,他要辜负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有权宜之计么?他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
进到肖府,肖复径自引着苏晗走到后花园,指了指一个凉亭,“到了那边,不论见到谁,你只准看,不准出声,能答应我么?”
苏晗点头,急于要弄清楚他在唱哪一出戏,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到了凉亭,坐到石桌旁边的椅子上。
肖复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轻轻击掌。
片刻后,有两个人一先一后走了过来。苏晗一看之下,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抬手掩住嘴,才不致失声呼唤。
那两人,是太夫人和苏陌。
两个人走到肖复面前施礼,太夫人面含微笑,举止沉稳,苏陌语声中含着敬意。
肖复抬手示意免礼,请两人落座,闲闲地问起他们的近况,两人一一做了答复。
只有一点,太夫人和苏陌看也不看苏晗,几乎让她怀疑自己在这时刻变成透明的了。不然,他们怎么会相见不相认呢?
苏晗的视线牢牢锁住两个亲人,上上下下打量,若是一般的易容术,过了这半晌,她早已看出了端倪,可此时却是费尽心思也找不出破绽。
是太过高明的易容术,还是肖复给他们吃了什么失忆的药?
苏晗转头,以眼神询问肖复。肖复竟是浑然不觉的样子,照旧和太夫人、苏陌谈笑风生。
忽然间就变成了局外人,被无视的感觉很不好过。苏晗此刻犹如百爪挠心,怎么也忍不下去了,脊背挺直得有些僵硬,起身欲开口之际,却被肖复扣住了手腕。
肖复对太夫人和苏陌道:“两位先行回去歇息,晚些时候,肖某再去看望。”
太夫人和苏陌从容起身,淡然笑着,缓步离开凉亭。
这就走了?
苏晗竭力要挣脱肖复的手,又要开口唤住太夫人和苏陌,却被肖复用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他责问道:“刚和你说过的话,这就忘了么?”
“可是,我们亲人相见,他们不认我,这是怎么回事?”苏晗几乎抓狂,“再者说,苏陌不是奉命平乱去了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用什么事威胁他们了?嗯?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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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风月琳琅
“你认为是我威胁他们,才使得你们亲人相见不相认。”肖复凝视着苏晗,忽然愉悦地笑了起来,“好。”
苏晗研读着他的神色,揣摩着他的反应,非常怀疑自己之前的另一种猜测才是事实,“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明,出现在我眼前的太夫人和苏陌都是别人假扮的?”
“对。”肖复神色更加愉悦,“你已算是疑心极重之人,若连你都难辨真假,那么,这两人足可以假乱真。”
“未免太像了——只是,他们的声音…”连声音都一般无二,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精通易容而又精通口技之人,虽然不多,却也是能寻到的。”肖复这才跟苏晗细说由来,“辽王知你挂念亲人,自去年便撒出人手,寻找易容、口技皆精通者,寻到几人之后,便命他们去了燕京苏府,日日揣摩太夫人和苏陌的言行举止,如今已是火候,便让他们回来,择优给你过目。若连你都难辨真假,此事便可行。”
“不声不响的,也不知会我一声。”苏晗满心皆是感激之情。
肖复笑道:“若无十足把握,又何必害你空欢喜一场。”随即转身走出凉亭,“回去后,你便可与辽王商议何时去燕京将人换回来。”
“我会的。”心头一桩大事有了结果,苏晗心情愈发轻松,打趣肖复,“人只知你善于暗杀,谁能想到,你近来一直在救人。”
“以往杀人,也是为了救人。”肖复淡淡一笑。
经过正房,香绮潇走出院门,盈盈笑道:“听下人说师姐过来了,就备下了茶果,进去坐坐可好?”
香绮潇身后的丫鬟就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怕苏晗会介意称谓。
肖复看了香绮潇一眼,笑。夫妇二人皆是如此,都不肯对苏晗尊称一声王妃。一来是某人实在没有王妃的样子,二来,那王妃二字也会无形中将人的距离拉开来——他不知道香绮潇是怎么想的,在他心里是这样的。
苏晗明白他们的想法,对那名丫鬟展颜一笑,“唤什么都是一样,是同一个人就好。”
丫鬟这才敛目垂首,处之安然。
进到厅堂内,苏晗接过一碗茶,只觉茶色清凉,香气清新,便问道:“这是什么茶?”
“茶只是寻常的茶,只是烹制的方法不同。”香绮潇笑道,“用小纱囊包裹些许茶叶,晚间放置荷花花心,隔日一早取出,再用雨水烹制——师父见我喜品茶,此法便是他教我的。”
“寻常的日子,被你过出了诗情画意。”苏晗啜了一口茶,极为享受的闭了闭眼,又没正形地开起了玩笑,“我若是男儿,非你不娶。”
香绮潇微红了脸。
肖复没辙地瞥了一眼苏晗。
苏晗放下茶盏,笑着起身,“不惹你们心烦了,我回去。”
晚间,苏晗和楚云铮商议去接太夫人来辽国的事情。何时去都可以,问题的关键只在于由谁去接才稳妥。
“依我看,还是我亲自去接比较好。”苏晗了解太夫人的性情,“老人家事事处处都为你我考虑,最怕的就是因为她而对你我有什么影响,肖复怕是劝不动她。”
“你若到了京城,是一丝闪失也出不得。”楚云铮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先让肖复去试试,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拿你的安危做赌注。”
苏晗也知道,自己去京城不是小事,她考虑的出发点却是楚云铮。自来藩王若没得到召见就不能离开封地,她离开辽国,又因为之前曾在朝堂为官,若是被皇帝知晓,少不得要大做文章,影响到楚云铮。如今皇帝也已培养出了一群善于暗杀、收集信息的人,虽然能力还不能与肖衣卫相提并论,却也不能小觑。
正犹豫着,翡翠进来了,有些惊慌的样子,恭声禀道:“郡主似是有些发热。”
楚云铮即刻吩咐道:“传医官来诊治,把明汐抱过来。”
苏晗则已起身走到门口,恰逢乳娘要进门,便将明汐接到怀里。抬手试了试明汐额头的温度,的确是有些发热,小脸儿红扑扑的,却不是那种悦目的白里透红,带着几分病态。
把明汐放到床上,问道:“何时开始的?”
“掌灯的时候郡主就睡了,奴婢不知就里,还以为郡主是玩儿得乏了。方才见郡主比平日睡得久,就觉得不对…”乳娘越说,声音就越显得紧张。
“你先下去。”楚云铮漠声道。
“没事的,孩子难免闹个病闹个灾的。”苏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这两日的天气也是,要么下雨,凉爽得很,要么就闷热得不像话。”
“夏日的天气,自来怪得很。”楚云铮知道她心里发慌,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医官过来之后,诊断之后,说是有些中暑,这几日就熬些消暑的汤药,由乳娘服用,给明汐喂奶便可。苏晗心里敞亮了不少,若是给这么小的孩子喂药,她还真是想想就心疼。
虽说没有大碍,明汐却是难受得很,睡醒后便开始哭个不停。楚云铮和苏晗轮流地抱着、哄着,她仍是不肯收声。眼看着那娇嫩的小嗓子都要哭哑了,苏晗真的手足无措了,心急之下,鼻尖冒了汗。等到乳娘给明汐喂过奶,明汐入睡之后,她后背的衣襟都已湿透了。
楚云铮宽慰道:“病去如抽丝,明汐难免要哭闹几日,你别跟着急出病来才好。”
“唉,生孩子难,养孩子更难。”苏晗和衣躺在明汐身侧,看着女儿沉睡中的容颜。
“兴许,这是明汐在挽留你,不想你贸然前往燕京。”楚云铮两件事放在一起谈,“你且先悉心照料明汐,让肖复先去燕京试试,不成的话,你再前往,到那时,我不拦你。”
“也只得如此了。苏陌那边,怎么办?”苏晗觉得这件事比较麻烦。
楚云铮倒是不担心,“好说。他若能建功自然最好,等他凯旋之后再向他言明;他若是在途中呈败势,便立刻把他换下来。”
好在如今也不是什么危急时刻,这样试试也未尝不可。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楚云铮当即命人去告知肖复此事。
一年之中,这已是肖复第二次去燕京。路途遥远不说,此时又正是最热的时节,香绮潇想到他路途上的辛苦,便更是不舍。听肖复说了此事之后,就开始为他打点行囊,一夜也没沾床。
天色微明十分,肖复准时醒来,洗漱、用膳之后,见香绮潇一脸倦容,知道她一夜没合眼,很有些过意不去,却不知该怎么宽慰。离别不论时间长短,心情都是一样的,怕自己无心的一句惹得她愈发伤感,也便只是笑了一下,从她手里接过包裹,命人送到前院交给随从。
“你,保重。”香绮潇有些无助地看着他,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即便直到如今,也只是循例同床共枕,但在心底,每一日,她都是把他当成自己终身的依靠。
肖复抬起手来,手指滑过她眉宇,忽的紧紧地抱了抱她,道:“等我回来,我们好好地相守。”语毕,放开她,快步出门。
香绮潇的泪在这片刻间滑落,唇角却轻轻勾起,漾出了笑容。
路程遥远,又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清楚办妥当的事情,肖复这一去,就是近两个月的光景。
苏晗在肖复初离开的几日,极为安分,留在府里照看明汐,哪里也不去。
明汐每次被乳娘喂奶之后,就会沉睡一两个时辰。是毫无抵抗力的新生儿,生平第一次间接地服食汤药,自然有些承受不住。醒了之后,神色也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任苏晗怎么哄怎么逗,也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不肯赏脸笑一下。
苏晗看在眼里,只有心疼的份儿。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没来由无条件的爱了,她自认一颗心冷硬得像石头,可事关女儿,便会化作一湖柔水,经不起任何风浪,看不得女儿有一丝的不快。
楚云铮眼见着明汐几日不好,便总是冷着脸询问宫女、医官为何还不见好,把人们吓得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出。
到了夜间,夫妇两人便将明汐放在中间,无奈地看着,悉心地照顾。这样连续过了七日,明汐身上的暑气才全褪了,一双眼睛现出了往日的清澈、灵动。
苏晗笑着叹息一声,终于能放心了。
明汐经历这次的一场小病,性情竟有了些许变化,轻易也不哭闹。偶尔饿了、哪里不妥当了,只是假哭两嗓子就算了事,与之成对比的,是愈发爱笑了,苏晗和楚云铮都为之欣喜不已。
苏晗慢慢地多了几分耐心,也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从初时的慌手忙脚,到后来的驾轻就熟,已能照顾明汐的起居。这是她极为享受的一件事,因为能换得明汐最纯真灿烂的笑颜。
到了八月中旬,楚云铮又闲了下来,导致的后果就是让苏晗很受刺激。
到了这时,明汐已经算是和苏晗很亲近了,若是在乳娘或者翡翠的怀里,看到苏晗,就假意哭着要找她。
苏晗刚欢喜了两天,就发现到头来这小家伙最依赖的还是她爹爹,前一刻还跟她玩儿的好好的,下一刻看到楚云铮就立刻对她扁嘴,要楚云铮抱。不过是两个月大的孩子,居然就这么挑人,太不把她当回事了。这一点,她对女儿十分不满。
这天午后,苏晗小憩醒来,就发现本应在她身边的明汐不见了,想也不用想,是被楚云铮抱到书房去了。明汐喜欢那里墙上挂的字画、案上摆的物件儿,到了书房,就特别高兴的样子,一双眼忙不过来似的。
苏晗胡乱整了整衣服,去了书房。
楚云铮坐在醉翁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而明汐就睡在他的臂弯里。
苏晗气哼哼的,“你总跟我抢孩子,算是怎么回事啊?你总哄着她,那我算是干嘛的?我是看热闹的么?”
楚云铮建议道:“你可以去山里,不是最喜欢往那边跑么?”
苏晗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应对,想到山里的那些人,心里就有些发痒,“那你可别说我不管孩子。”
“何时说过你不管了?”楚云铮还是看也不看她,“明汐由我照看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吧,这些日子也闷坏你了吧?”
换做以前,苏晗一定会为他这么为自己着想去买来鞭炮庆祝,此时却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我怎么觉得我这么多余呢?”边咕哝着边出了书房。
楚云铮忍着没笑出声来。他这一生,迄今为止,眼里最美的是三个女子:母亲、妻子、女儿。女儿又完全秉承了妻子的容貌,眼神流转着的是这时间最澄澈纯净的光芒,如何能不爱不释手。
叶无涯看到苏晗,先是说了说她骁骑营里的人的近况,让她放心,之后就又皱眉,“还以为你洗心革面了,这些日子还算安生——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到哪儿都多余。
这认知让苏晗特别生气,瞪视着叶无涯道:“我被人撵出来的!你要是看着我也烦,我就再换个地方,看看还有没有看我顺眼的人!”
叶无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被那厮的红衣大炮给打到了?”
苏晗气苦,继而又笑了起来,叶无涯的冷笑话还是很愉悦心情的。随后,去看了看自己的几百名老部下,见他们在叶无涯的指点、训教之下,颇有不可同日而语的感觉,随即便是纳罕:“师父,你调教出了我一个女将,如今又为我训练出了最精锐的将士——你从没想过建功立业么?你若是出马,现在扬名天下的英雄人物,就真说不准是谁了。”这话,她绝不是刻意恭维,是打心里这么认为。
叶无涯则摇头,并不认可,“调教将士和带兵打仗是两码事。你是天生反骨,和那厮是一路人,这些将士则是早已经历过沙场的腥风血雨,我指点起来自然易如反掌。说到底,我是纸上谈兵,而你们能领悟能举一反三。打仗,不是我能做的事,我其实怕见到伤亡。”
说到底,是性情决定了叶无涯这一生的命运。
叶无涯和苏晗站在山头,俯瞰山下万物,繁华、荒凉尽收眼底。
叶无涯道:“我要的是远离尘世纷扰,却也需要一步一步走到武功化境方能放下、远离,才不会再有人试图挑战我。云铮要的——其实也算是远离尘世纷扰,也需要站在最高处,由此,才无人敢与他抗衡,才能在最扰攘的世间开辟出一方净土,得到自在。”
说到这里,他转头,正色看着苏晗,“你既已跟随了他,日后万事就要与他相互扶持。一路有凶险,你们过了,便能得到那方净土。若不能过——也无妨,师父还是那一句,在这里等你。我有什么,就能给你们什么。”
“我明白。”苏晗心里感慨、思绪颇为复杂,眼下能说出口的,却也只有这聊胜于无的三个字。
每每遇到令她感动的事情,她总是在短时间内无话可说,因为想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就有一名绝色女子走上山来,衣袂飘飘,见到叶无涯,唇边便浮现出了笑意。
叶无涯看到那女子就皱起了眉头。
师父貌似是被他的徒弟暗恋上了?苏晗这样一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匆匆道辞,往山下走去。
“是…大师姐?”女子语声似是珍珠落在玉盘之中,煞是动听。
苏晗匆匆打量了她几眼,十七八岁的年纪,眼梢斜飞,顾盼生姿。笑一下,道:“是。你去吧。”无意和她攀交情,没必要。
一面走,苏晗一面想,这批新入门的女弟子十有八九都会对叶无涯动心吧?这么英俊的师父,正是盛年,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又是节节高升,不动心才是见了鬼了。想想这些女子平日里争风吃醋,她便觉得有趣。唉——拜师祖所赐,师父心里不知已烦成了什么样子。
过了两日,肖复回来了,一大早还没回府,便先来到了凤仪宫。苏晗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所以在得知他没能将太夫人接回的时候,也没觉得失望。
肖复交给了苏晗一封书信,是太夫人亲笔写的。太夫人再三强调自己如今一切安好,不让苏晗挂念;又说若是想让她看到明汐的话,闲时便请画师给明汐绘一张肖像;末了又叮嘱苏晗再耐心等等,审时度势,等形势不允之时,再去设法接她到辽国。
不过几百个字,却是思维缜密,把苏晗所有要接她过来的借口都想到了并一一回绝了。
楚云铮的态度是随她,她想怎样就怎样。
苏晗陷入了两难之中,不知如何是好。把太夫人接过来是奔着要尽孝,可若是强人所难把人接来,就是不孝了。心烦之余,她又忍不住怪自己命不好,到的是这个时空这个朝代,太落后了,想和太夫人说句话就要赶去京城才能如愿。若是在高科技的时代,每日通通话完全是举手之劳。
肖复回程之中,专程去了趟山东,停留数日,得知了不少事情,要和楚云铮相商,两人便去了前殿。
苏晗觉得心窄,索性又去了桾山,想问问叶无涯怎么办更为妥当。
进山时,看到了骁骑营里的小方,她就随口问道:“青天白日的,你怎么独自在这里?今日我师父允许你们歇息了?”
小方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收到家书,心里有些堵得慌,出来透透气。”
“我也是收到家书,心里堵得慌才进山。”苏晗拍拍他肩头,“同病相怜。”
小方理解地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音往下说:“您是不是因为太夫人的病情而烦闷?”
苏晗便是心头一凛,思忖片刻,不动声色地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小方细细解释缘由,道:“不瞒王妃,我二弟如今也是骁骑营里的人。骁骑营的人都挂念着您,苏府的管家又是极通情理的——据我二弟说,他无事便和几个人去您府上坐坐,和管家叙谈片刻。这次我二弟来信,便随口说了此事。说是太夫人前些日子开始缠绵病榻,他和兄弟们都很担心。”
估计是肖复离开京城没几日,太夫人就病倒了。他又还没回府,即便已经有肖衣卫得知此事,也还来不及告诉他。
苏晗转头就往山下走。
“…”小方张了张嘴,怀疑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晗回到府中,径自去找楚云铮,开门见山道:“你说此事随我,那么,我要去燕京走一趟。”之后,把小方告诉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件事——”肖复沉吟道,“我临行前,太夫人以死相逼,她不想让你再踏入京城半步。我此时正与辽王商议此事,不该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你。”
“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是,我要亲自走这一趟。”苏晗的话语随着心念而说出口,“你们手里有精通易容术的人,来去都容易。就算圣上那些爪牙厉害,日夜盯着苏府,小心谨慎一些,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放心吧,此事就这么定了。”
“你留在府中,我去。”这是楚云铮的决定。
“胡闹!”苏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算再清闲,也给我老老实实留在府里照看明汐。万一出了什么事,除了你,谁有能力解决?”继而,正色道,“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是我的家事,谁都不能代替我。你去了,若是我娘还是以死相逼,你又能如何?点她的穴把她绑来么?最关键的是,她看到我,才能什么话都听得进去,你们在她眼里,再亲,也不如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