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日开始,苏晗格外安分,称病不见客,每日不出无忧阁半步,活动范围就在这前院后院之间。以前总有种种糗事,可也只是在心里,现下,却是真的没脸见人了——鉴于楚云铮在府里一向肃冷的样子,搞不好,别人会以为是他赏了自己一顿打呢。
每日早饭、晚饭后的一个时辰,苏晗开始去冰室运功调息,增强内力——叶无涯那一掌的好处就是让她不再每日贪图闲适,开始调整自身的内力。
进到冰室,只着中衣,极寒的气息丝丝渗透至全身,只有凝神运转内力,才能与之抗衡,稍一懈怠,寒气便会侵入体内。是强迫自己全身关注、增强内力的一种方式,千年寒冰亦是无数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若不加以利用任其闲置,实在是暴殄天物。
楚云铮得知之后,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在后院加派了数名侍卫,确保她不会出什么差错。
已是将近二月,风里的暖意已经越来越浓,侍女们身上的衣衫清减了不少。
这一早,晚香从花房里采摘来了几种鲜花,一样一样换着,恳切地询问楚云铮和苏晗喜不喜欢。苏晗对这种事无所谓,只是知道楚云铮挑剔,便看他的态度。
楚云铮或是嫌花香浓了,或是嫌味道难闻,难伺候得很。
晚香也是个好脾气的,轮番换了四五种,楚云铮和苏晗败给了她,看着最新拿来的那鸢尾也的确是喜人,同时点头,让她安置在花几上。
晚香很高兴的样子,将厅堂的花几插上鸢尾,又选了几个白色花瓶,分别安置到几间房里。随后便静静退下,神色举止,已挑不出任何不是。
两人都觉得她太乖巧殷勤了,隐约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都记挂着饭后要忙碌的事,也便没有深想。
日间,利文沂那边传过话来,说是账目还要过几日才能交到苏晗手里。苏晗自然是不急,她只有在摸不清状况、预见不到结局的时候才是急性子,能猜得透结果的事,她就是万里挑一的慢性子,比任何人都有耐心——等着人在她面前露怯。
楚长安是个勤快的,也是楚云铮交待他在先的原因,忙着将自己打理的庄子上和十几间铺子的账目交到了苏晗这里。
苏晗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褪,便转到了东次间,命人放下房间内的帘帐,简单问了几句,怕楚长安觉得自己先后对人的差距太大,就解释了一句:“我今日有些不适,脸色实在是难看的紧,不便见人,还望总管体谅。”
楚长安心里正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听苏晗这么一说,很是受用,说了两句保重之类的话,怕影响王妃休养,告辞退下。
苏晗晓得,外院的事,和内宅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楚长安也好,楚云铮也罢,只是出于尊重,让她看看王府的家底,平时完全不需过问,因为楚长安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随便翻了翻账册,暗自咂舌——楚云铮可比自己当将军的时候富裕多了,好多的进项。
有钱就好,不为钱财发愁的日子才过得心安。哪像和师父在山上的日子,今日大鱼大肉,明日说不定就要喝粥。
她倒不是觉得跟着师父受苦了,只是气他从不知钱财为何物、不知为日后打算的性子。富裕安稳的生活,何尝不是安全感的一种来源。可师父那种性子,无拘无束,挥金如土,也是很多人喜欢的吧?说到底,一个人一个活法,她是太实际了,不安全感使得她不得不在意生活的现状。
晚饭后,楚云铮歪在临窗的大炕上看书,意态闲散,目光温和。落在书页上的修长手指,灯光下毫无瑕疵的俊容,组成了一副安宁悦目的画面。
苏晗起身去后院,经过他身边时,手飞快地摸了摸他的脸。
楚云铮抬眼看她,笑。她就是这种性子,小动作很多,她的心绪若是显露,也都在这些小动作上。
苏晗狡黠地笑一下,出了厅堂。进到冰室,每次其实都想转身就回去,这是件过后觉得值得、过程却太难熬的事情。她得承认,她现在一日比一日懒散了。与其犹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她当然更愿意回到温暖的房间里。
可武功也像某些爱好一样,学会了,精通了,也就放不下了,只想越来越好,越来越精通。
敛起心绪,脱去外袍,盘腿坐到冰床之上,运功调息。
什么也不想,只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时间便会过得很快。她只等着到了自己承受的极限,不可再与寒气抗衡,便可离开。她如今的体质,极限也只有一个时辰而已。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
不知是从何时起,她体内升起了一股热源,在体内来回游转。心绪不宁,寒气入侵,她却不觉得冷,反倒觉得周身发热,被一种虚空抓牢。
已经人事的身体,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在这过程中也没想过楚云铮啊,就更别提和他之间的种种情事了。
真是要命了。
继而,她心头一凛,意识到了什么,飞快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有些虚弱无力。
抓起外袍,匆忙穿戴整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和体内的躁动强行对峙着。
走到门口,意识到很可能有人在外面守株待兔,自己又手无寸铁,便取下了头上的银簪,反握在手中,熄了室内的长明灯,等眼睛习惯了昏暗的光线之后,按下机关,谨慎出门。
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色身影飞快向门口走去。将手中银簪当做暗器,全力挥出。
不知道有没有打伤那人。
走出房中,才知自己为何被人暗算——在外看守的侍卫已经一个个倒在地上。
来不及去看侍卫们的状况,她疾步走向前院。能迅速查清这件事情的,也只有楚云铮。行至院门口时,她的脚步已经沉重地似灌了铅。
此时的楚云铮,正在疑惑之中。
他很是不解——看着看着书,身体没来由地开始燥热不安,开始格外想念每夜在自己怀里的人儿,手有些焦虑地在书页上轻弹——想念那一身如玉的肌肤。
真是没来由,这只是一本地方志,他用来查阅山东的风土人情的,一字一句,无关风花雪月,和闺房之乐八竿子也打不着。
他转头看了看自鸣钟,妻子才去了半个时辰而已,回来还早着呢。
继而,闭上眼睛,细细回想着这一日间发生的事情,鼻端萦绕的淡淡香气——他其实反感这些花花草草,今日闻起来竟觉得惬意得很。
他睁开眼睛,看向在一旁服侍的暗香身上,眸光分外锋利。
第六十章
想到苏晗,楚云铮心头一沉。自己都在这边险些中招,那她呢?
他起身下地,大步流星出门。
晚香的神色就变得极为复杂,失望、黯然、焦虑、恐惧,齐齐汇聚在眼中。这男子,在这片刻间,周身都已旋起了寒意,让人怕得要命。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难道混在花香之中的媚香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楚云铮刚走上抄手游廊,苏晗便撞到了他怀里。敛目去看,她眼中透着隐忍,脸颊微微泛红,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抓着他手臂的手,指节已经泛白,似已用了全力,他却觉不出丝毫不适。
他缓缓吸进一口气,揽住她的身形,唤了侍卫过来,吩咐他们去后院看看出了什么事,继而拥着苏晗进门,问道:“怎么回事?”
“你这府里,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苏晗忍着体内的不适,气道,“还问怎么回事,我被人暗算了!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
楚云铮瞥到欲出门的晚香,沉声唤道:“来人!将这婢女拿下!”
“王爷…”晚香扑通一声跪下,抬起头来之时,已然梨花带雨,欲辩驳什么,对上那道寒意入骨的视线,怔怔地住了口。
便有红玉、翡翠和几名侍女进门,将暗香扭了手臂、塞住了嘴,拖出门去,关到了柴房。
苏晗先是诧异他前后不搭调的反应,也只是片刻,便隐隐猜到了什么。
楚云铮扶着她进到寝室,“还撑得住么?”
苏晗有苦难言,想挠他的脸。这话让她怎么回答?说已经撑不住了?说已经被某种火烧得要死了?她忍着气,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晗便把方才的事大略地和他说了,末了问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那人。若是伤到了倒好说,一查便知,若是没有,就无从查证了。”之后凝眸看着他,“应该就是这府里的人吧?外人怎么会晓得我这几日在做什么。”
“说的是,一查便知。”楚云铮眼中尽是寒意,说着转身,“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里?”苏晗抓住了他衣袖,呼吸愈发急促,喉间涌上一丝腥甜。再忍片刻,她恐怕就要因为这种事而内伤了。
他急于要找到对她下手的人,想了一想,道:“我命人去请三弟妹来,她兴许有解药。”
你去死吧!苏晗心里骂着,更想抓花他的脸了——兴许有?!他是要整死她么?一定要她说明白是不是?一定要她求着他是不是?好吧,她也反扑一回,凭什么总要让他对自己为所欲为?今天是她倒霉的日子,也是她压倒他的日子。
她抬手挥灭了灯烛,闷声道:“你能办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混账!平日里也没见你哪次犹豫过,现在倒清心寡欲的了!”一面说着,一面上下其手,扒掉了他的衣服。
“我是不想错失良机…”他笑着解释的同时,已经被苏晗推在床上,倚靠在床头。
“都是良机,二选一,混账!”苏晗咬着牙,坐在他腿上,唇落在他胸膛,“此时跟我装正人君子,我咬死你算了…”
此时的她,宛若生气的小兽一般,贝齿的力道却不如言语来得狠戾,些微的疼痛之后,是难以名状的舒畅。他周身一紧,之前体内被强行压下的火焰肆意燃烧起来。
勾过她的唇舌,热切地吻住,手无任何迟疑地除去她身上的束缚。
他的唇舌、双手给身体带来短暂的慰藉,之后,便引发她更深的渴望、更噬骨的虚空。想要他填补,想要他更深的慰藉。
可当他的手握住她腰肢的时候,她却还是退却了,甚至伸出手去,要将锦被盖在身上。
楚云铮叹服。这种时候了,她仍是有所保留,那份克制、耐力简直惊人。谁会相信,这个小无赖在这回事上,如此保守。就如诸多看起来风流不羁的男子一样,素日言行豪放,甚至有轻佻之嫌,可也不过是耳濡目染有样学样,骨子里是不谙世事、恪守一格之人。
他拦下了她的手,低沉笑道:“如此良机,你要错过?”
苏晗承认,她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怎么办,这一时半会儿的就想反被动为主动,哪有那么容易。倒是真想反扑一回,可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她把脸埋在他颈间,喃喃控诉道:“混账…我难受…真的难受啊…”
“那怎么办?”他耍坏,故意问道。
苏晗咬着他,就要哭出来了,“我去死…你去请三弟妹来好了。”
身体往下一沉,她有些惊慌地轻哼一声,便咬住了唇。
借着外间漾进来的朦胧灯光,他看到她脸颊绯红,眼睛明亮得似闪着水光,透着迷离,贝齿死死地咬着唇瓣,不肯再发生半点声响。对他又有什么可掩饰的呢?她不知道他有多迷恋她么?她可爱可恨的性子,她这美好的身体,一切,都是令他欲罢不能、心心念念的。
他坐起身来,引导着她,俯头吮住她的耳垂。
她微微仰头,急促地呼吸着,身体仍是有些僵硬,不能从容面对。
猛然反转了身躯,他将她压在身下,撬开她唇齿,灵巧的舌趁机而入,攻城掠地之际,亦让她再不能克制地轻吟出声。
她无法咬住唇瓣,便又咬住了舌尖,混着清香的气息丝丝缕缕漫入他口中。
楚云铮险些就笑了,她总有折磨她自己的方式。身体撑起,他看着她,看她能忍到何时。对她,他何时都有耐心。他要她享受与他每一次的肌肤相亲,要她沉醉其中,要她对自己毫无保留。他要她明白,她全心全意对待他的时候,亦是他最欢愉的时刻。
体内郁积的热浪将她一次一次推到云端,又悠然坠落,那份快乐又可怕的感觉,令她完全不能自主,无法再压抑最本能的反应。
微微沙哑而甜美的轻吟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他禁不住加剧那份狂热,听着她的轻吟加速。
低喘声与轻吟声暧昧地交织在一起,温暖了这寒冷的夜,暧昧了这陈黯的光线,消除了她对他的最后一道心理上的防线。
她在他起起伏伏、时轻时重、温柔或强势地索要、给予之间,眉间、心上,只有他。她只能依附着他,任他将自己带入快乐的最高点。
…
她难得要反扑一回,结果还是被某人吃干抹净。
认命了。
她枕着他的手臂,无限娇慵地窝在他怀里。他刚要起身,她便伸手拍他一下,“不许走!”有些赌气,又有些耍赖的意味。
他失笑,将帘帐放下,命侍女把房中的鸢尾全部送到利文清那里,让她看看是怎么回事。转念想想,此时去追查和明日再追查已无分别,最佳时机已经被用来和她缠绵悱恻了,便暂且放下这桩事,拥着她睡去。
一早醒来,他便听到了她懊恼的嘀咕声。
睁开眼,见她趴在自己身侧,身上只穿着肚兜儿、白色绫裤。他起身,一面穿衣服一面问道:“怎么了?”
“腰疼、腿疼。”她皱着眉,“我要散架了。”语毕,脸埋在枕头上,两只手抓着散在肩头的长发。
他就笑,坐在床边,拖过她,“我给你揉揉。”
她没反对,只是道:“不许呵我痒。”
手落在她腰际,按揉的同时,他留意到她靠近肋骨处的一块疤痕。这些日子,竟没留意到她这一点瑕疵。想了想,有了记忆。有两年了,她第一次,到如今也是唯一一次受伤,在亲自上阵杀敌时,未着铠甲,被人从背后射伤。她偶尔遇到棘手的事,称病说心疾、旧伤发作,其实都是有来由的。
在他温暖有力的大手舒缓下,筋骨都慢慢舒坦起来。苏晗打了个呵欠,“嗯,不疼了,又困了。”语毕,侧身蜷缩起来,盖上被子。
“继续睡。”他起身,穿戴整齐。
她忽又起身,“让我抱抱你再走。”说着展开了双臂。投入到他怀里,便勾低他的脸,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就像是得到了宝贝的孩子一样,喜欢反反复复地看着他,喜欢时时刻刻地和他亲近一些。
他是这样好。他是她的。多好。
紧紧地抱了抱她,他把她安置回床上,“乖乖睡一觉,等我回来。”
“嗯!”她爽快地应道。
苏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正吃饭的时候,利文清来了,说了昨日楚云铮要她查看的那些鸢尾的不对之处:“是将媚药的粉末混在了花中。那东西的味道不是很明显,寻常人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察觉的。是哪个下流胚?居然敢在王爷面前做这种事?!”
苏晗笑一下,“是一名侍女。”之后开玩笑,“可能是对王爷用情至深,这才出此下策。”
利文清却是满脸肃然,“依我看啊,嫂嫂,过些时日便将你房里的这些侍女换掉吧,我那边和你这边的下人,都是利文沂在大婚前一日从外面找来的,谁知道都是什么来头?我是没顾着她的脸面,虚张声势闹了几次,已将那些人打发干净了。现在的人,都是我从娘家那边找来的。”
苏晗笑道:“我记下了,弟妹放心。”心里却在猜测着另外一件事,等利文清一走,便放下碗筷,起身前往利文沂的住处。
利文沂此时正在房里生闷气。她嫁的这个人,在她看来就是一个活死人,也不是不能走动,却整日坐在轮椅上,装得病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楚云铮对楚云铭也算不错,好吃好喝好药供给着,却偏偏养不熟。楚云铭对他大哥是千防万防,似乎他大哥每日都在惦记着害他似的。
平日里,楚云铭那些治疗腿疾的极贵重的药材,都是自掏腰包,从名医手里买回来的。初时有太妃贴补着,也不算什么,可太妃手头有再多的积蓄,也架不住这样长年累月的花费,如今已是极为窘迫。
她看不过眼,又实在不愿用自己的陪嫁贴补夫家,便让楚云铭接受楚云铮的好意——服用府上给他安排的太医、给他抓来的药。楚云铭的反应很激动,似是把她当成了仇人一般,以合理威胁她再不准动这种心思。后来,太妃也是这么说的。
和离,说起来容易,可真成了下堂妇,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被人耻笑不说,下半生若寻不到个合适的夫家可怎么办?娘家还能管她一辈子么?
于是,只好帮着夫君、太妃利用内宅的开销来养着楚云铭。时日久了,也便逐渐心安理得,也开始在账上做些手脚,给自己添置些首饰衣物。
原本也是不错的日子,直到苏晗有意主持中馈,她才真的慌了。账面上的漏洞太多,就算她是神仙,一时半刻也没办法自圆其说。太妃和楚云铭都不会责怪她,她只怕楚云铮。那个她从来没见过他的笑的摄政王,万一责怪下来怎么办?是,出了门她是郡主,可在这王府,当家做主的只有一个,说句不好听的,她是寄人篱下。再加上那个以前在外面威名远播的苏晗,夫妻二人若是齐齐向她发难,她还不如趁早找根绳子吊死自己来得痛快。
昨日和楚云铭哭闹了一场,要他去找银子填补亏空。那厮二话不说就躲进了书房,到此时也没现形。
和离吧,这日子,没得过。太妃也只是个摆设,这夫君稍微比木头好一些,即便独自挣扎,怕是也要比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更好。最起码,自己不用受这些夹板气。
听人通禀,说是王妃过来了。利文沂索性转身回了寝室,“就说我头疼得厉害,实在不能出门相见,改日再去给王妃请安。”留不留在此处还是个问题,她还应付什么?
苏晗听到回信,也不在意。过来不过是想探探口风,利文沂不见,那就等楚云铮回来再彻查此事。不是府里的人,查也没用;是府里的人,他们躲也没用。
苏晗笑着转身,和翡翠出门,见天色不错,以往也不曾来过后花园,便信步闲游。
主仆二人都没发现,在她们出门之后,有人自己转动轮椅,出了角门,转入花园葱葱郁郁的美景之中。
花园里早开的春花争奇斗艳,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致格外怡人。苏晗不由有些埋怨楚云铮,为何不住在这里呢?转念一想,无忧阁那地方,也的确是没有比他们二人更适合居住的了。
“王妃你看,那是泗水畔。”翡翠指着一处建在湖中央的二层住所,“听人说,王爷大婚之前,一直独居在此处。”
是看起来古朴清幽的一个地方。愚者爱山,智者爱水。用到楚云铮身上就不大合适了,他常年居住此地,不过是喜静。苏晗不由想起了她第一次来王府去到的那个庭院——忘了在何处,不知那地方有着什么用处。
偌大的王府,不是她一两日便能摸清楚的。如今只几个人就让她时常云里雾里的,这些地方还是等住久了慢慢去看吧。
转身往回返,转过一条岔道口的时候,苏晗和翡翠看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楚云铭,俱是一怔。
“王妃今日兴致不错?”楚云铭不温不火地问道,那一声王妃咬得有些重,是故意的。
“还好。”苏晗打量着他,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明知不可能看出什么,还是下意识地想去发现什么。人的直觉很奇怪,没有理由,她就是怀疑面前人是昨夜出现在无忧阁后院的人。
“昨日也很好?”
苏晗觉得这话很有些玄机,便是轻轻一笑,“昨日不好,遇到了龌龊之徒。”
楚云铭目光一冷,“王爷已知情?”
苏晗点头。
“王妃请。”楚云铮的轮椅向后,为两人让路。
苏晗若无其事地一颔首,心里却已有了防备。果然,走出几步路,身后便有一道劲风袭来,她弯腰的同时勾低了翡翠的身形,“小心!”
用来作为凶器地东西落地,正是苏晗昨夜当做暗器的银簪。
“你且先回去。”苏晗推开翡翠,转过身形,就见楚云铭已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柄长剑。
这后花园,楚云铮不住了,怕是变成了楚云铭的地盘,也许处处都藏着兵器、暗器。这局势有点儿被动了。幸好,早有防备。苏晗抽出腰间软剑。
“叶无涯的关门弟子,想来伸手不差,请赐教。”楚云铭说话的同时,已经凌空而起,长剑刺向苏晗眉间。
“小人!”苏晗向后弯腰,躲过这一招,一条腿抬起,狠力踢向楚云铭的要害。碰上小人,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比他更无赖。
楚云铭凌空一个翻身,落在苏晗身后,没有片刻迟疑,再次挥剑,与苏晗战在一处。
他的剑再次极速刺向苏晗眉心,苏晗轻抖手中软剑,剑身化作绳索,缠住他的长剑,化险为夷,两人却也因此陷入僵持。
楚云铭欲收回剑,不能得逞,想往前送,分毫也动不得。
苏晗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软剑只是偶尔遮人眼目才会用的东西,要说顺手,自然还是长剑。她不能松开楚云铭的剑,因为他肯定会趁这空当出手,此时也只能和他这样僵持着了,还要求神拜佛他不会有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