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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晗听得险些就坐不住了,这都是哪里来的说法?
知道两军阵前的事情会被人传开,却没想到,仅只几日光景,连街头百姓都在热议。而且,百姓中竟另有说辞。这世道,似乎变了。由此可见,人混个好名声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做了坏事之后,也会有人帮忙辩解。
想到昨夜自己还在与某人纠缠,也就没有把那些嘲讽放在心头。糟糕的事已经做下了,被人诋毁也是应当的,要她做出委屈状反倒是难为她。
这样看来,最倒霉的反倒是秦朗,平白被楚云铮扣上了一顶天字号的绿帽子,却还不得不娶她。
她恶趣味地笑了。
能笑时就要笑,谁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手无意识地碰到了腕上的白玉手串,想起了蓝静竹。待嫁这几日,她日日着女装,蓝静竹却没上门做客,不得相见。那倒是个好女孩子。
罢了,不过几面之缘,想这些又有何用。
又想到了师父,这么久不见,只通书信,不知他还好不好。
最后,浮现在脑海的,是楚云铮的俊颜。一幕幕往事,此际再想,多了几分客观,少了几分恼火。
与其相信他非自己不娶的话,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为自己找的不娶妻的托辞。他位高权重,娶的人必然是出自名门、有助于巩固皇权之人。朝堂之上,婚事大多为政治联姻,她懂得,他自然也懂得其中利害。与其娶一个须得日日防范的王妃或者王妃背后的家族,倒不如孑然一身来得清净。
这几年来,见得最多的便是壮志飞扬的男儿,他的确最为出色,与自己也算是极亲近了。只是——若日后各自天涯,会思念、会心痛么?她这样问自己。
去设想了一番,答案是不会。
既能放得下,便无关情爱,或者未到情浓地步,可以相忘。
很轻易的,她说服了自己。
轿子落地,她的心沉静如水。
鞭炮、奏乐声中,轿帘打开,有人轻轻扯了扯苏晗的衣袖。
苏晗下轿,步上红毡,喜娘在一侧虚扶着,引着她走进喜堂。想到即将要开始的三拜九叩大礼,她又烦躁起来。午后,红玉、翡翠倒是在她面前说了半晌的规矩,而她,一句也没听到心里。
在喜堂站定,周围的议论声、笑声不绝于耳。苏晗抿了抿嘴,险些就出声命令那帮闲人闭嘴。烦死她了,恨不得在此时脱逃升天。
唉——
她暗自叹息着,穿越真是桩糟心的事。这些年了,意外没少出,就是没能够穿回去,看来老天爷已打定主意让她有来无回,那就认命吧。
赞礼者刚要出声,有人阻止了他。
随即,苏晗察觉到有人走到秦朗身侧。
继而,秦朗踱步到喜堂正中,利用围观人等诧异、噤声的间隙,沉声道:“罪臣苏晗,接旨!”
似乎不用过三拜九叩那一关了。苏晗其实有些佩服自己,在这时还能想这些,足见心宽到了什么地步。
她扯下盖头,信手丢在地上,举步踏个正着,走到秦朗面前,心里恨恨的:还是得跪一下。
秦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晗,眼中讥诮一闪而逝,朗声道:“适才,秦某得知宫中生变——贵妃苏月意图毒害圣上,致使圣上元气大伤,须得静养数日。由此,圣上已宣召,请太后代为打理朝政、惩戒奸佞。”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苏晗无法相信。苏月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傻到去毒害皇帝?随即便意识到,苏家,倒了。这一日,终于来了。
随即,秦朗从幕僚手中接过一道圣旨,正色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苏晗,恃宠而骄,治兵无方,致使其麾下将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损我天朝军威,折我天家颜面。今日起,将其贬为庶民,以儆效尤。工部尚书秦朗,代行其职。钦此。”
苏晗险些被气得笑出声来。无稽之谈!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紧接着,第二道旨意又到:
“贱女苏晗,在任出征期间,不守妇道,行径不检,有违人伦,难登大雅之堂,难为一府嫡妻,即日起降为秦府——”秦朗语声顿了一顿,“妾室。钦此。”
难为太后了,也能拉的下脸来写出这道旨意。苏晗沉吟片刻,叩头接旨。起身时,红玉、翡翠走到她身侧,已经满脸是泪。
苏晗将旨意恭恭敬敬放置喜堂的香案上,转过身来,眉眼含笑,道:“秦大人,不,秦将军,已经宣读完圣旨,此际,能否借一步说话?”
秦朗满脸鄙夷,“贱妾,你也配与我说话?”这几日承受的嘲笑、屈辱,终于可以加倍还给她了。
原本是各为其主,一拍两散就好,他却偏偏故意给她难堪。给他机会,给他脸面,他不要,那就怪不得她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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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圣旨神马的要人命ing…实在写不出原汁原味的那种圣旨,汗~亲们将就着看吧~
第四十四章 婚变(下)
苏晗缓步走到秦朗面前,语气如常,“秦将军也是谦谦君子,往日倒是看不出,说起话来也能这般恶毒。”
秦朗凝眸看着她,忽然逸出一抹笑容,“你可知吉时为何选得这么早?因我早已断定你不是我秦家妇。再有一个时辰,会有另一顶花轿回来,我今日真正要娶的,是丞相府五小姐,不是你这水性杨花的苏家女!”
在场众人,有人喜,有人忧。
“你娶谁又与我何干?”苏晗不屑地笑,探手扣住他肩头,“你已是大将军,怎的如此书生意气?众人面前与女子逞口舌之快,就不觉得丢人么?”说着,已挟持着他走进洞房。
洞房内,两名喜娘,几名人高马大的丫鬟打扮的人,不屑地看着苏晗,虎视眈眈的样子。
苏晗扫视她们一眼,淡声道:“出去。”
几名丫鬟反而一步一步向她围拢过来。
想凭借这几个人就制服她?被人轻视的感觉不大好。苏晗叹息一声,抬手摘下发间银簪,信手抛出。
“啊!”一名丫鬟惨叫出声,摔倒在地。其余人等侧目,见银簪已经刺中她腿部。
苏晗施力将秦朗推到喜床上,闲闲坐在椅子上,取下头上少得可怜的几件首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长发随之散落在后背,只余一根松松束发的缎带。她选了一支步摇,笑容璀璨,“谁想瞎着出去?”
几个人虽然默不作声,脸上却已布满惊恐之色,各自求助地看向秦朗。
苏晗猛地一拍茶几,面如寒霜,语声沉凝:“滚出去!”
几个人如梦方醒,本着性命要紧的念头,先后夺门而出。
“除了动武杀人,你还会做什么?”秦朗有些狼狈地起身下地,举步向外走去。
“没办法,指着杀人赚前程,习惯了。”苏晗伸腿挑起一个杌凳,准确无误地丢在他脚下,“想走出这道门,可以,先写下字据,将我休弃。”
秦朗冷笑一声,“我不写你又能怎样?要杀朝廷命官么?”
苏晗微眯了眼,“你长得这么俊俏,我怎么舍得你死?”
“谅你也不敢!”秦朗踢开杌凳,继续走向门口。手刚要摸到门帘,就听得布料碎裂的声音,随即,手臂被红布缠住,身形被硬生生向后带倒在地。
苏晗松开手中的窗帘布条,移步到他面前,温声问道:“你今日不想娶五小姐了,是不是?”
“大胆贱妾,竟敢如此嚣张!”李氏听得房里闹得厉害,便挑帘子走了进来,面沉似水,眸光阴寒地看着苏晗,“你有几颗脑袋,竟敢对我儿动手!”
“来得好。”苏晗语声未落,已抽出隐藏在腰间缎带之下的软剑。
剑光一闪,剑尖直指李氏咽喉。
大婚之日,竟随身携带凶器!
李氏这才明白,与他们一样,苏晗根本就没指望能够平平静静完婚。
苏晗转眼看向秦朗,眸中尽是森冷杀机,“要她的命,休我下堂;不要,我也成全。”
秦朗大惊失色,挣扎着站起身来,试图说服她:“你在这边玉石俱焚,可有想过你的至亲?”
“与其辱没门风,不如一死。”苏晗手轻轻一动,李氏颈间现出一道血痕,唇角勾出残酷笑意,“死又何妨,你们二位相陪,黄泉路上不寂寞。”
李氏的鲜血自血痕处渗出,触目惊心。她嘴唇轻颤着,又是疼又是怕,出不得声。
“你且住手!”秦朗慌了,如今只有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他如何能眼睁睁看母亲被苏晗所伤。
“那便快些!”苏晗看着自己的手,“我今日恼火得很,手上的力道真有些拿捏不准了。”
“容我片刻!”秦朗慌张地扬声唤人,“快取笔墨纸砚来!”
等下人的脚步声趋近,苏晗对他偏了偏头,“你们母子这般狼狈,被人看到,不好吧?”
秦朗怎会不知,她是不想被人看到落下把柄。当即无从选择,走出门去,亲自将笔墨纸砚拿进房中,走笔疾书。写好之后,又盖上自己的印章,慌忙递到苏晗手中。
苏晗接到手中,细细审阅了一遍,看到“逐出秦府,永断葛藤”,摇头轻笑,再确认了印章上的字迹,才将李氏推到秦朗身边。
李氏的衣领周围,已被鲜血浸透。
苏晗将软剑收起,轻蔑地一笑,“想对付我,莫动武——自取其辱,又是何苦。下次,请些江湖高手来,莫用些打把势卖艺的来敷衍我。”语毕,一撩锦袍下摆,步出门去。
“将…不,苏…”时开自人群中挤出来,赶至苏晗面前,面带关切,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侯爷。”苏晗盈盈一笑,“民女已被逐出秦府。”说着拱一拱手,“侯爷等着喝正主儿的喜酒吧,民女告辞。”
她越是不在乎,时开心里越难受,却苦于无从安慰。
“回府。”苏晗知会了红玉、翡翠一声,穿过满堂人群,走到庭院之中。寒风之中,发梢轻扬,衣袂飘飞。
“苏将军!”时开忽然高声唤道,“下官心中的兵马大将军,只有你当之无愧!”语毕,对着她的背影,一躬到地。
苏晗脚步顿住,回眸相看,唇角挂着一丝笑,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落寞。她朱唇轻启,无声地吐出三个字:不值得。之后,扬长而去。
看着时开的人,有人怀疑他得了失心疯,有人则认同地一声长叹。
苏晗大步流星走出秦府,走上街头,满眼皆是百姓惊骇的目光。
真TM丢人!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坐轿子来,走着回去,太掉价了!
走了一段路,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就见三名随从打扮的人下了马。
其中一人走到苏晗面前,恭声道:“我家大人命小的来为将军送来坐骑,将军好走。”
翡翠想出声询问,被苏晗以眼神阻止。这种时候,谁沾她的边谁倒霉,人有这份心意就够了,细究便是自讨没趣。道谢之后,主仆三人上马,打马扬鞭回府。
到了府门前,飞身下马,苏晗忽然转头看向两名丫鬟,“我的嫁妆呢?怎么把这回事忘了?”
红玉、翡翠惊掉了下巴,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再说了,那些只求凑数的嫁妆啊,那些砖头瓦块啊,谁见了谁都得吐血,她也好意思惦记着。
冷了片刻,翡翠才道:“那边的聘礼聘金,想来是不会过来搬走的吧?您那些嫁妆…用聘礼来换,不吃亏吧?”
苏晗只是问:“你们说,我今日丢没丢人?”
两名丫鬟默认,丢人了,而且丢大发了。那两道旨意,太毒了。
“那便把脸面找回来!”苏晗走进府门内,“快去唤管家来,我有十万紧急之事要他张罗!”说到这里,语声转低,“我气死那个衣冠禽兽!”
第四十五章 最无赖
太夫人、苏陌一左一右坐在凌烟阁的罗汉床上,欲哭无泪地看着苏晗,试图劝阻她。
太夫人道:“我知你气不平,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秦家置气做什么?他如今坐的可是你的位子。”
“是啊,二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闭嘴!”苏晗不敢反驳太夫人,对付苏陌可是毫不客气,“少说那些酸腐之词!今日这口气不出,我明日便会憋闷死!”随即,不耐烦地问红玉,“陈怀礼是不是死了?死了早来跟我报丧!半点小事就这么磨磨蹭蹭的,留他何用!”
红玉看了一眼自鸣钟,怯怯地帮陈怀礼辩解道:“这还不到一刻钟呢。”
“也不知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回去又能怎样?”太夫人叹息一声,“有这闲心,不如收拾收拾,早日搬出这伤心地。”
“一个月之内离京便可,不急。”苏晗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不论你去做什么,先把自己收拾收拾可好?”太夫人看着女儿长发披散、身着大红锦袍,觉得自己快被她弄疯了,不然怎么会想笑?
“收拾什么?怎么回来,我就怎么回去。”苏晗听得脚步声,拿起案上长剑,匆匆出门,看到陈怀礼,沉声问,“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陈怀礼擦了擦额头的汗。
“走!”
陈怀礼小跑着跟在后面,想想即将要发生的事,冷汗直流——脸皮不够厚,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出府之际,之前送嫁妆至秦府的一干人等才步行回来。看到府内这情形,直观地断定苏晗离疯不远了。
苏晗上马,身边是陈怀礼,二百多名乔装成家丁的侍卫抬着秦府的聘礼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秦府。
一路上有多引人注目,可想而知。
到了秦府门前,苏晗带住马,招手唤来秦府一名家丁,“去请你家将军,来收回聘礼。”
家丁慌忙入内禀报,过了些时候,秦朗冷着一张脸走出门来。
苏晗颇有闲情地看看院内外,“你家新娘子还没到?误了吉时可是凶兆。”
秦朗只是冷淡地挥一挥手:“东西放下便走吧!”
苏晗将聘书掷于地上,问道:“我的嫁妆呢?将军想扣留在府中?”
“是啊,我苏家的嫁妆呢?”陈怀礼高声道,“堂堂将军府,这等事也做得出?!”
秦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吩咐家丁:“命人把那些物件儿抬出来,省得碍眼!”
等待间隙,苏晗安安静静的,手温柔地轻抚着马儿的鬃毛。
嫁妆逐一抬了出来,置于街头。
苏晗策马到路旁,对陈怀礼一挥手。
陈怀礼命侍卫两人一抬嫁妆,人数刚刚好。
走在队末的六名侍卫忽然同时放下了箱子,大声道:“这箱子里的东西不对!”
苏晗很惊奇的样子:“怎么不对?”
侍卫取下贴在箱子上的红色标签,又高声道:“纹银两千两,这箱子怎么会这么轻!”
秦朗忍无可忍,怒道:“堂堂秦府,难道还会贪图你那些银两不成?!”
苏晗叹息道:“我也是今日才懂得一个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陈怀礼道:“大将军若不做贼心虚,可敢开箱一验?!”
街头人群默默,目光锁定在秦朗脸上。
秦朗莫名地不安起来,怀疑自己被算计了。
几名侍卫手疾眼快,不等秦朗应声,便手脚麻利地开了箱子。
没有任何意外,箱子底,静静躺着的,是一堆砖头瓦块。
侍卫将箱子推到,把砖瓦堆积在路面。
惊叹声、质疑声四起。
苏晗出声笑起来,“嫡妻变为妾,我忍;妾当日进门便被逐出府门,我也忍;此时大将军又昧下了我六千两纹银,我是不是还要忍?”
在外围观的人这才知晓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由议论声四起:“真是看不出,竟然是这种人!”
“真是有辱斯文!”
“斯文败类!”
“苏将军被逐也是福分,这种人,嫁他何用?!”
秦朗只觉得气血上涌,如果说之前洞房之内,苏晗是狠戾,那么现在,她就是十足十的一个无赖!他恨声道:“谁又能证明你箱子里究竟有没有纹银?”
“大将军认为我有先见之明?我能料定今日婚变、贻笑大方么?未免太瞧得起我了。”苏晗慢条斯理地道,“太后指婚,我怎敢作假?嫁妆抬入你府中多时,为何不查看?我之前离去多时,谁又能证明你有没有偷梁换柱?”
她句句都是胡说八道,却是句句不容辩驳。是该开箱查看,可谁又会有那份闲情逸致?
陈怀礼悲声道:“秦将军啊,你将我家二小姐取而代之,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可这些银两,您就还给我家二小姐吧。不论怎样,她日后还要赡养一家老小呢。”
“是啊,是啊…”围观的人们有热心肠的,高声附和道,“大将军就发发善心吧!”
苏晗垂了眼睑,叹息一声。
场面已经无法收拾。
秦朗青筋直跳,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话来:“给她!去取银两!给她!”
家丁诺诺而去。
秦朗一眼也不愿意多看苏晗,却又怕她再生诡计,只得站在原地观望。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六名家丁抬着三个箱子走了出来。
“快走!”秦朗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语声颇为恶劣。
“开箱!”苏晗吩咐侍卫,继而,别有深意地看了秦朗一眼。他做官不久,家底倒是丰厚,不知是贪污得来还是出身于富户。
侍卫打开箱子,现出里面白花花的银两。
“众位乡亲!”苏晗拱手环视四周,“今日,你们是来看我苏晗出嫁,怎奈我时运不济,成了笑柄。”抿了抿嘴,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苏晗令各位失望了,也无妨,此时便以这些银两弥补。”语毕,笑容转为晴明,“钱财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苏晗的一点心意,还望乡亲们笑纳!”
语声落地,侍卫们便纷纷动手,将箱内的银两悉数抛到路上。
围观的人争抢着银两,却也没忘了争相道谢:“多谢苏将军!”
苏晗挑眉,看向秦朗,“大将军,谨记一点,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人活一世,道义为先!”
秦朗的脸都要绿了。
喧嚣过后,苏晗命管家和侍卫先行,自己策马到路旁。
此时,一顶花轿出现在街头,渐行渐近。
蓝静竹的花轿。只是很奇怪,花轿之后,没有嫁妆。
今日似乎也没她不能做的事情了,那就和蓝静竹道个别吧。苏晗策马至路中央,拦下轿子,取下长剑,挑起了轿帘,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由得愣住了。
第四十六章 解围
轿中空空如也,一支蝶形金步摇压着一张宣纸,宣纸上写有八个大字:奸佞小人,誓死不嫁!
这性子刚烈的女子!可曾想过,这样做的代价有多大?
苏晗转头望向秦朗。一夕之间,他害了两家人。她家道中落已成事实,而蓝家,遭难之日也不远了。
他想羞辱她,最终要落得个沦为笑柄的结果。
咎由自取!
苏晗缓缓放下轿帘,离开,信马由缰,到了个鲜有人至的地方,独自待到天色昏黑,才勉强自己上马回府。
到了府门内,疲惫已经入骨。还有太多事要打理,要面对如今悲凉的境地。想想都觉得累。
正殿前的四方院落,黑压压站了一群人,是她的幕僚,是她骁骑营中的各个头领。
消息竟传得这么快。
苏晗呆坐在马上,不想伪装了。即便早先就已想到今日,即便自一开始就从楚云铮口中确认了如今的境地,可真的接受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心理落差太大,从容面对,真的很难。
她看着面前众人,笑得苍凉。
真舍不得你们哪,我的弟兄们。
卫荻涛率先走到苏晗面前,堂堂七尺男儿,未开口便先红了眼眶,“如今奸佞当道,才使得将军深陷泥沼,来日圣上痊愈,定能还将军一份清白。”
“对,对。”其余人等附和。
苏晗语声清浅,“清白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好自为之才是,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众人闻言,皆不做声,黯然垂下头去。
苏晗脸色一肃,问道:“出什么事了?”
“唉——”卫荻涛长叹一声,“将军什么都叮嘱到了,可偏偏有人不知轻重,酒后闹事。”
苏晗将众人逐一看过去,发现少了一人,“赵静成。”
卫荻涛一脸恨铁不成钢,“独他一个不成器的,贪杯惹事。昨夜大醉,带着一干人等出去生事。今日被人告发,便畏罪潜逃了!”
“是哪一个在胡乱埋汰人?!”随着一声怒吼,赵静成快步奔进门来,衣衫不整,满脸不忿。
苏晗心头一宽,道:“怎么回事?讲。”
“昨日夜里,末将的确是贪杯吃醉了,却不曾带人闹事,只是睡在了酒楼之中,醒来时,才发现被人五花大绑在了别处。”赵静成语速很急,无辜地望着苏晗,“将军,末将不曾违反军纪,没有给您脸上抹黑!”
苏晗刚要搭话,便听到府门外传来多人匆忙的脚步声,不由叹道:“你不该来这里。”
“言之有理。”秦朗走进红漆大门,缓声接道,身后是百余名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