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什么呀？里面又不是老虎。”她好笑道。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提案哪，毕业论文答辩我都没这么的紧张呢。”
“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你一会进去呀，如果觉得紧张呢，就盯着他们的鼻梁看，这样显得既礼貌又能消除紧张感。”
“真的行吗？”
“嗯，相信我哈。”
“哦——”许淮仍是将信将疑道。
她们如此小声的谈话，一句不漏地进入了对面人的耳朵里，微眯的眼睛微不可见地闪了下，嘴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趁着有时间，入思将电脑拿出来，换了个靠角落墙壁的位置，将电脑打开放置腿上。她们抽到的号靠后，竞标会已经持续了两个半小时了，恐怕轮到他们的时候，开发商的领导想必也疲劳了。如果再以之前做好的幻灯的顺序来汇报的话，难免枯燥，前面的项目信息部分，恐怕之前的每个提案者已经作为千遍一律的开篇了。因此，她必须趁着还有时间，将后面的创意思路提至开篇来，以期达到让听众为之眼前一亮的效果。
她将想法告知姚嘉木，姚嘉木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了，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内容，就在她以为他会反对的时候，他笑着开了口：“你做主就好。”
于是，她走回原位，开始修改，同时将不必要的，多余的章节给删减掉。每个提案只有三十分钟，汇报更是限制在十分钟之内，所以，她边修改，边在脑海里重新组织简练的语言。
果然，在会上，她将幻灯一放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在座的本来是有几分慵懒地靠着椅背的人，此时身体均都前倾，注意力全在了幻灯上。她以一个游客、一个投资者、一个长期度假者、一个置业居住者的身份分别演绎了项目给予他们的不同的体验价值。幻灯上，精简的显着的文字，配以形象高清亮丽的图片，以及她绘声绘色的讲述，成功地将在座的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诺大的会议室里很是安静，只有她清脆有力的声音在徐徐回荡：
“以上是我们针对项目未来规划能够给予客户带来的价值体验，从本项目的优势劣势出发，我们的优势是具有5000亩的大盘，劣势是在全国以海资源着称，卖海概念的H市，我们毫无资源优势可言，没有资源，那么我们可以造资源。”她稍微停顿了几分，似是在思考，而后又娓娓道来，“贵司在地块的最前期找景观设计公司竞标，我想很大的原因就是想在前期从景观入手，以独一无二的景观优势来提升竞争力。按照最初的概念规划，项目是打算引进高尔夫球场，我们经过对境内市场，及周边海岸线市场进行调研发现，高尔夫在H市已经泛滥，高尔夫已经成为目前在开发项目提升竞争力的主要王牌，那么，我们是否也需要这样的王牌呢？”
“山野高尔夫、山林高尔夫，在国内可以说是数不胜数，H市是个住宅市场外向型消费的典型城市。客户在其他非海域城市或许已经拥有此项物业，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在H市置业，很大部分原因是这里有稀缺的海岸线资源，而海边高尔夫更是海边项目最具竞争力的配套。那么，没有海滨资源的我们是否依然引进高尔夫这种在国内市场常见的配套呢？显然，是不能的。”
她停顿了下，环视了会场内的人，“项目如何在资源竞争力弱的情形下，突围出来？这样我们就回到了开始时的情景假设中来。是的，我们在景观中创造“绿野仙踪”主题公园，这一想法源自《爱丽丝梦游仙境》。如果，我们能够将游乐设施引进来，配以大型的景观植物模仿仙境中的森林，将会是国内的首创。
“创造一座森林？你考虑成本了吗？”荣远的一位负责人持怀疑态度。
“这点我们是考虑了的，相较于昂贵的高尔夫球场的建造与日后的维护，我们的这座森林公园的创造成本是在该可控范围之内的。项目周边有原始的林木，外加湖泊，林木可以保留，以湖为中心，打造一座奇乐园。H市目前仍未有这样大型的游乐园，将之与业主合作经营，业主出资可以有主权，我们具有经营权，一部分的风险便分担了出去。同时，为了与乐园相协调，我们的建筑风格可以是以小镇式的组团来打造，将各国特色的小镇搬至我们的项目中来。当然这点建议逾越了，不是景观设计的范围，我们只是针对我们的景观园林特色提出这么个建议。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政府在高尔夫项目的建设上，把关很严，国家相关政策也是明言禁止高尔夫建设的，从长期发展来看，选择建设高尔夫项目是不可取的。”
入思说完，停留一段时间，给予在座的荣远集团的人思考。为首的唤作林总的中年男子，似乎有几分赞同，所提出的问题也相当的多。
如果一个人就某事物提出问题越多，说明其对该事物的兴趣越浓，所以入思察言观色了一番，心里便有数，但还是不敢妄下结论。
果然，那位林总在最后的总结发言上，充分肯定了H院的方案，然而开发商内部的上层关系错综复杂，一人的肯定，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持赞同意见。因此，他们的提案结束后，步出荣远的会议室时，入思心里还是没谱了起来。
许淮在入思旁边，不住地叨念，“思思姐，荣远这是啥意思，我怎么没看明白他们的态度呢？”
“他们的态度就是——肯定。”入思正想回答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姚嘉木已经来到她们身后，很是胸有成竹地说道。
入思与许淮同时回头看他，一脸的惊异，两人的表情均写明了：你怎么知道？
姚嘉木深深地看了一眼入思，转而嘴角微微扬起，有几分痞气地赞许道，“云入思，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方案漂亮，汇报的也漂亮，我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精彩的提案，连我都充分肯定了，何况是荣远呢？”
入思认真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竟然相信他说的话，同时内心也不禁感叹，竟会有如此自信自恋的人。想到此，不禁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笑意似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一般。
许淮头一次见到入思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禁怔怔，“思思姐，你真心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这种笑容就好像，好像，那叫什么来的？”她低头认真想了想，“啊，对，就像春日的太阳，明媚而温暖。”
入思满头黑线，举起手里的文件夹便要去拍许淮的头，“丫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谁说我平时不笑了，讲的我好像面瘫一般。”
许淮一边躲闪一边急辩，“思思姐，我不是这意思呢，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应该常常这么笑。”
入思停止了拍她的动作，想到旁边还有姚嘉木等人，于是收敛起了情绪，挺了挺腰板，“好啦，回去了，这点也是下班时间了。”说着，转头问姚嘉木，“领导，我们可否直接下班了？”
“OK！”姚嘉木愉悦地摊了摊手。
“噢耶！”许淮兴奋地跳了起来，“思思姐，我约了人，就先闪啦。”
“好。”入思跟她道别，继而与姚嘉木道别，便提着电脑步出荣远的办公楼。
荣远的办公楼设置在他们之前开发的一个郊区的高端综合体项目的办公区，这一带还是处于新的开发区，仅有一趟公交车进入市区。因此，她在站台那等了好久，依然未等到车。
她等待的过程，习惯性地低头想事情。因此，停在她前面的车辆打了好几声喇叭，才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现实。她抬头，茫然地看向那辆红黑相间的罗宾汉。
第六十二章中标庆功宴
入思看到车内的人居然是姚嘉木，而且仅有他一人，未见平时寸步不离他身的周助理。她有些错愕地看着姚嘉木，因为疑惑，眉心打了个小结。
“上来！”姚嘉木将副驾驶座的门打开，朝她喊道。
她下意识地拒绝，“不了，你先走吧，一会我等的车就到了。”
姚嘉木眉毛不悦地微皱，静静看了她一会了，动手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解下，下车来，走到她跟前，邪魅地笑了起来，“领导体恤下属，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
“哎，不是的。”她被他突然转变的轻快的语调给噎到了，一时不知道如何辩驳。
姚嘉木就是这么一个人，安静不说话时，你会认为他是个严肃的人，可是一旦开口，那种有些痞的语气就让你立马将最初的那种评价给当掉。
“好了，反正也是顺路。”说着，不再容她拒绝，直接将她推上副驾驶座，而后，也上了车。在发动车子前，姚嘉木看了看她，然后俯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她吓了一跳，潜意识往门边靠了去，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姚嘉木看了她如此大的反应，本来光华流动的眼眸顿时暗淡了下来，但还是微笑如常，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
她收敛起尴尬的情绪，转头对着正启动车子的姚嘉木微微笑道：“麻烦你了。”
姚嘉木只是看着前方的路况，语气淡淡，“不客气。”
她看着姚嘉木突然紧绷成直线的下颚，寻思着应该要聊些什么才不至于让气氛又尴尬了下去，正欲开口，没想到姚嘉木倒是开了口，“听说云小姐是东渔镇人？”
入思莫名，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嗯，是的。”
“那改天有空的话，介不介意带我去你的家乡逛逛？”姚嘉木问这句话时，恰逢红绿灯，他转头认真地看着入思。
入思呆愣片刻，才发出了“啊”的一声，显然还是无法跟上他的思维。
“怎么？很为难？”语气微微有些挑高。
入思想了想，才道：“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小渔镇罢了，没什么景点可言。”
“呵呵，”姚嘉木突然愉悦地笑出了声，“东渔镇在国内可不仅仅是个小渔镇那么简单呢，这几年，各大房地产商纷纷在它的周边囤地，无论是旅游价值还是地产价值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你怎么能说它只是个没什么景点可言的小渔镇呢？”
“其实，对于我们东渔镇人来说，还是期望它保持最原始的那一面，而不是如今的以破坏海岸线的代价换来的高楼耸立。”入思想起这些年东渔镇海岸线周边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楼盘，心还是很痛，为那片已经失去最初、最生态的那片海岸线。
姚嘉木听后，久久地沉默，过了好一会，才道，“目前，我们市场部那边在接洽东渔镇的一个项目。我想如果竞标成功的话，交由你来负责，凭着你对东渔镇的感情，相信你一定会将它的景观园林设计得有创意又生态。”
入思并未回答姚嘉木的话，而是内心感慨，又一个项目落地东渔镇。东渔镇这些年的土地真的是被瓜分殆尽了，让她成为在自己家乡动刀的一员，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她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往后倒的树影，沉默着。
姚嘉木倒也没再说什么，专注地开着车。车进入市区，路过市医院所在的建宁路时，她喊姚嘉木将车停下。
姚嘉木将车靠近路边，语气平淡，“到了？”
她解下安全带，望着姚嘉木，微微笑，“不是，路过这里，顺道去看望一下朋友，谢谢你送我这一程。”
姚嘉木极淡地笑了，漆黑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入思下了车，与姚嘉木挥手道别。
姚嘉木并不急着启动车子，而是坐在车里。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借着朦胧的灯光，看着入思在街边的一家外卖店里买了两个饭盒。然后踩着颇不自在的脚步往前走，她似乎穿不惯高跟鞋，每跨出一步，都小心翼翼。提案时挽起的发，已经被她解了下来，随意地扎着个马尾，此时随着她的步伐，在她后脑勺如精灵般地跳动着。
他想起多年前，扎着短短的马尾的那个女孩，微微仰起的脸上，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直到入思的背影消失不见后，姚嘉木才收回视线，启动车子，调转车头，缓缓离去，只余车后灯闪烁间扬起的轻烟。
入思到医院时，才知道作为副手的沈珏今天有手术，手术已经持续了四个小时。脑科的护士她都熟了，一个小护士让她在沈珏的办公室等。这是一间大办公室，好几个医生共用。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沈珏的位置上，开始工作了起来。
靠窗的位置，初春的夜晚的风吹了进来，将桌上的那盆长得茂盛的绿萝吹开来，绿意顿时熏了她满眼，她停下手上打字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那一抹绿出神。
突然，眼前掠过一穿着白大褂的手，将窗子关小了些，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了过来，“风大了，会感冒的。”
她抬眼，正好看到他胸牌上的字：脑外科医生。她无奈地笑了起来，“阿珏，你又拿我当你的病人了。”
沈珏笑笑，双手插兜，“春季容易感冒，还是小心些好。”说完，看了看她，“吃饭了？”
入思这才想起放置在旁边桌上的饭盒，“我买了两个饭盒，想和你一起吃，不过好像已经凉了。”语气中有着内疚。
沈珏听了，眼神微微闪了下，摸摸她的头，“没事，有微波炉，可以热热。”
“沈医生，我给你打了饭过来了。”正当他们拿着饭盒要去热的时候，一小护士手里提着饭盒，推门进了来。但是却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尴尬了起来。
沈珏走过去，接过饭盒，对着小护士微笑道，“小徐，谢谢你了。”
小护士满面欢喜地不断道着，“不客气。”然后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入思想起每回来，都撞见护士台的护士在八卦沈珏，可见，沈珏在医院的受欢迎程度。她不禁打趣起沈珏来，“阿珏，你可真是成了名符其实的白衣天使杀手啦。”
沈珏将热好的饭布置好，将经过开水烫过的一次性筷子递给她，无奈地笑道，“这种殊荣，谁想要享受，我倒乐意给他。”
“哈哈，”入思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很是没形象地大笑，“阿珏，别把这机会给别人，定要好好享受。”
沈珏瞪了她一眼，“吃饭，哪来那么多话？”
她讪讪地吃饭，只要一将他与女的扯一块，他准是这副嘴脸。
正吃饭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然后是护士急冲冲地进来喊到，“沈医生，有急诊。”
沈珏应了声马上来，便对入思说，“有急诊，我得去，也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你吃完饭回去的话，不用挤公交，打的回去，知道吗？”
入思点头后，沈珏便小跑着出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给沈珏发了条已到家的信息，便开始洗漱。洗完澡，打开电脑，窝在沙发上与蓝茜，吴哓哓聊天。
吴哓哓：入思，我最近一段时间要去H市，做好被砍的准备啊。
入思：哼哼，尽管放胃过来吧。
蓝茜：我也要，我也要。外加一个大大的流口水的表情。
吴哓哓：蓝美人，可要注意身材啊，别跟着起哄。
蓝茜：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吧？
入思：好啦，都来吧，话说我好久都没看到你们俩了，还有尹楠，那家伙跑的那叫远。
吴哓哓：就是，我们仨哪天一起去澳大利亚，砍她去。
入思：…
蓝茜：…
吴哓哓：咋都无语啊？我说的可是真的。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正事了，我这次去H市是因为公司在那边拿了块地，派我短期支援。
蓝茜：你那朗朗舍得放你走？
入思：难不成与你一块来？
吴哓哓：啊，那倒没有，舍不得也没办法啊，工作需要嘛。
入思：小茜，你来H市也是工作上的事？
蓝茜：不是。
吴哓哓：啊？！小茜，该不会是追随沈珏？
蓝茜沉默，没有回答，吴哓哓自知说错话，发了个自打嘴巴的表情过来。
蓝茜：都不是的，是我爸爸工作调任到H市了。
入思和吴哓哓也是在毕业的时候才知道蓝茜的家世的，典型的高干之家，父亲是检察院副院长，母亲也是检察长，这次双双被调任到H市，蓝茜自然是要跟着过来。
入思：那你的工作呢？在这边再重新找？
入思问过之后，才发觉自己问的白痴，蓝茜自然是不愁工作的。
蓝茜：嗯。
提案后的第三天，甲方回了标，H分院的方案中了标，入思所在的景观园林办公室顿时沸腾了起来。晚上下班后，部门订了包间去庆祝。
作为分院的头，姚嘉木也出席。只是半途才出现，西装革履的，显然是从别处办正事完后赶来的。部门的女同事在他到后，窃窃私语了起来。
入思低着头专心喝着碗里的鱼汤，随即皱眉，这家饭店的鱼汤的胡椒粉放的太多了，完全掩盖了鱼的鲜味。
姚嘉木入座后，院里的二把手便带头向他敬酒，轮到入思时，入思站了起来，手里端着照样是杯加了些许白糖的凉开。马上有男同事不乐意了，“入思，今天的功臣与主角都是你，怎么能不喝酒呢？”
入思笑着推辞，“真的是不能喝酒。”
男同事欲再说什么，姚嘉木开口了，“今天，云入思是功臣，那么理应是我们敬她才是，至于是不是酒，就尊重她的意愿吧。”
男同事听到领导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倒是入思，从旁边的酒瓶里倒了小杯白酒，“既然是庆祝，我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仅此一杯，我先干了。”
秦帧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便一仰头，一小杯白酒便进了她喉咙。
姚嘉木脸色有几分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才抬起酒杯一口饮尽。
第六十三章不能爱的爱
酒辛辣的味道一直从喉咙直穿到胃里。不一会儿，入思觉得周身的皮肤灼热的很是难受，她给沈珏发了条信息，让他来接她。
姚嘉木招来了服务员，低低地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儿，服务员便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了，姚嘉木将热牛奶递给她，“喝点牛奶胃会好受点。”
这一举动，引来席上人纷纷的侧目。如果此时矫情倒叫他人多想了去，所以她大大方方地道了谢，端起牛奶便喝。
散席的时候，她去了趟洗手间，细细查看长袖遮盖下的手臂，布满了红色斑点，痒得难耐。她想起她第一次酒精过敏还是在A大的时候，那时候她与方池墨、白舟、沈溪繁一起吃饭，沈溪繁说什么也要逼着她喝酒，从未喝过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过后回宿舍才发现满身的红疙瘩。蓝茜她们急急地将她送去校医室，方池墨为此还狠狠地骂了沈溪繁一顿。
那些往事，就似被掩盖在记忆深处，一旦搅翻，便一发不可收拾。她呆呆地盯着盥洗台上的镜子里面那个脸色酡红，红疙瘩逐渐蔓延至脖颈的自己。
秦帧左等右等不见入思的人影，便寻来洗手间，看到的便是她失魂落魄地盯着镜子的一幕。秦帧吓了一跳，从未见她如此这番模样过，不禁担忧，“入思，怎么了？”
入思被唤回神，看了秦帧一眼，“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姚嘉木的车停在饭店门口，看到她们出来，松了口气般，“我送你们。”
“不用麻烦了，有人来接我们的。”她看向不远处一辆正驶过来的蓝色车子。
车子在门口一侧停了下来，驾驶座的门打开，沈珏走了出来。看到她的样子，吃了一惊，语气含着责备：“你喝酒了？”
秦帧这时才发现了入思脖颈处的红疙瘩，“入思你——”
“没事。”她转身对着已经下车的姚嘉木说道，“我朋友来接我了，谢谢姚院的好意。”
姚嘉木看着她脖颈处的那一片红，拧紧了眉，又看看沈珏，礼貌地道别。
她与秦帧坐进车里的时候，沈珏还在唠叨，“阿思，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吗？多少年不喝了，今天怎么又碰酒了？”
“阿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罗嗦啊，我都怀疑你提前进入了更年期。”入思转头看着车窗外仍是灯红酒绿的街市，制止沈珏打算持续下去的唠叨。
“是啊，入思，那么一杯白酒，你说干了就干了，姚院都允许你以水代酒了。”秦帧也忍不住责怪她。
“阿思，下次你还这样，我可生气了。”沈珏难得的口气严肃，将车开进了医院。
“知道了，”她答道，“买个药吃就行了，来医院做什么？”
“以防万一。”沈珏口气坚决。
庆功宴后，入思便开始忙了起来，紧接着接到总院的通知，要她去总院一趟，与总院的资深景观设计师去会会荣远集团的高层，好好地详谈这个项目的景观规划。
此时已经进入了初夏，H市的初夏，来的突然，来的炙热。早上天未亮，她便起来赶飞机。清晨五点的光景，这个城市在清洁工的唰唰的清扫声中，刚刚苏醒过来。满城的绿意盎然，这个城市总是这般，无论春夏秋冬，总是生机无限的样子。
到达A市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将近两年未踏足A市，初夏的A市，并不似H市那边到处生机勃勃，有着些许的寒意，还好她对A市的天气有所了解，带了薄开衫。
在她与总院的领导，总设计师到达荣远集团的总部，看到坐在会议桌那端的方谨棋时，不禁呆了呆，但很快恢复，镇定自若地开始汇报设计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