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不用了,回头再买吧。”沈世尧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倒是够不客气的,陆路虽这样想着,唇角却是一个上扬的弧度:“好吧,那先吃饭吧。先说好,我手艺不比你,你不要嫌弃啊。”
洗过碗,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陆路翻着当天的娱乐版,沈世尧则在看财经版。
陆路向来不喜欢看电视,没想到沈世尧竟也不喜欢,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倒是格外的和谐。
翻到上面关于新电视剧的宣传剧照,清珂竟有份占了个角落,陆路不禁感叹Cindy的用心良苦。
正想着,沈世尧忽然叫她:“路路。”
陆路困惑地抬头,便发现沈世尧早放下了报纸,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两张机票:“明天上午十点,我们飞法国。”
只有到了这会儿,糊涂蛋陆路才猛地记起来,自己曾把护照给了沈世尧,当时还是请美玲帮忙给他寄过去的。她那会儿因为节目重录和节后电视剧宣传的事儿忙得天昏地暗,甚至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好在沈世尧不如从前一样跟她凡事计较,原本她以为按照沈世尧的性格,收到那份快递的时候会气得赶来杀了她,没想到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叮嘱她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男人的心思真是变幻莫测,陆路那时好像是这么想的,然而一转头她又去忙别的了,也就把这回事忘光了。
然而眼下机票确实是摆在眼前了,陆路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当然,也真实很突然:“你什么时候计划的这事啊…”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三个月前,三个月前…陆路忽然有一口咬死这个男人的冲动,她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变了啊?他明明还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当笼罩在沈世尧大魔王阴影下的陆路默默收拾着行李的时候,丁辰的电话忽然进来了。
自Author甩脸离场那夜后,陆路只跟丁辰联系上一次,得知当天两人在一起后,陆路说不出是感到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恨铁不成钢,反正这样的微妙情绪令她好些天不想联系她。
而这次丁辰主动打给她,带来的竟然是个更劲爆的消息。
“什么,你说你要带他回家?”陆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怕你爸把他杀了吗?要不把你杀了!”
“怕啊,”丁辰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牙齿打颤,“可是终归是要见的,不是今年,也是明年…不过或许,或许就没有明年了吧…”
就算是极力掩盖,陆路还是听见了丁辰的鼻音,沉默片刻,陆路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正热闹盛放的烟火:“那么加油吧,丁丁,我们一起加油!”
长假第一天的机场人山人海,好在国际楼的情况比国内楼有所缓解。因为走贵宾通道,陆路免去了排队换登机牌的苦恼。
顺利登机,盖上薄毯,陆路这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们要去法国哪里?”
“先到巴黎,再去戛纳。正好可以见见George夫妇,想来他们的孩子应该快满一周岁了吧。”经沈世尧提醒,陆路才想起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时间真快啊,一转眼便是四季交替,他们相识都快一年了。
“在想什么?”沈世尧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想你有多阴魂不散,”陆路轻笑了一声,“那时候我多讨厌你啊,自以为是,强人所难,好像全世界都该按你的意思来。”
“现在呢?”
“现在啊…”陆路故意冲他眨了眨眼睛,“还是很自以为是,喜欢强人所难,不过,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沈世尧一怔,下一秒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眼罩往她脸上一套:“好了,你可以睡觉了。”
自大狂害羞起来居然是这样,陆路觉得很有趣,但也非常懂事地没有继续戏弄他。凡事都要点到即止,超过了,只会适得其反。
抵达巴黎,是当晚十点左右,近十二个月小时的飞行令人身心疲惫。陆路坐在的士里打电话向丁辰报平安,就听见沈世尧在一旁跟自己的助理通话。
挂掉电话时,沈世尧看自己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沉吟了片刻,陆路听见他说:“刚才助理告诉我,她以为只需要订一个房间,而现在酒店已经客满,没有别的房间了。”
将沈世尧的话咀嚼了几遍,陆路才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她只能强作镇定地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心里已紧张得如同擂鼓。
而同样感到紧张的,还有远在天边的助理小姐。她真不是故意的啊,当初问沈世尧需要订几间房的时候,沈大魔王只凉凉地说了一句,你看着办。于是她看着办了…但看今天沈世尧今天的反应,她八成是办错了…她是不是要开始写辞职信了啊?
在酒店Check in的时候,陆路下意识站在了离沈世尧几步开外的地方,远远地将证件递过去。沈世尧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只专注办理手续,拿了房卡,才转头嘱咐她:“可以上去了。”
电梯一路上行,四周静寂得令人发憷,陆路不禁想起在戛纳第一次一起乘电梯,也是这样古怪的气氛,而后没多久,她便被眼前这个人吻了…
正恍神之际,沈世尧忽然开口了:“放心,我可不会再跟上次一样在电梯间吻你,起码也要等到房间,是吧?”
他一脸坏笑,陆路被戳中心事,脸刷一下红,紧张地往旁边一缩,恰好电梯门开,她连忙跨出去,惹得沈世尧在身后笑话她:“真不禁逗。”
陆路气极,扭头凶神恶煞道:“关你屁事啊!”
刷卡进门,陆路才发现不幸中的万幸是沈世尧的助理为他订的是一个套间,也就是房间里有两张床。
陆路如蒙大赦,赶忙将包丢在外间的床上,一屁股坐上去:“今晚我睡这里!”
话音刚落,便发现沈世尧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眼里满是宠溺。
一瞬间,陆路反应过来,她又被沈世尧耍了!他一开始就知道助理订的是套间,却故意害自己以为只有一张床。
一股莫名的邪火在心中被点燃,这个该死的浑蛋!陆路起身作势要踹他,没想到用力过猛重心又不稳,人没有踹到,自己反倒向前扑倒。
眼看就要倒地,沈世尧一个跨步,稳稳地揽住了她。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香,陆路只觉得又羞又窘,紧张快要晕过去了。良久,才咬牙恨恨道:“你…浑蛋!”
沈世尧也不恼,只将她扶回床上坐好,轻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就当我是个浑蛋好了。不过浑蛋对天发誓,他只想逗逗你,没别的意思。既然都说了等你,也就不必急这么一天了。”
陆路还记得沈世尧说这些话时,语气是极致的温柔,她不禁有些恍惚,不自觉地想去碰他的脸,然而手伸到一半,陡然清醒,终是将那只手缩了回来。
“我知道了。”她不动声色地将脸别开,“谢谢你。”
窗外是属于异国的万家灯火,陌生中带着几分斑斓的妩媚。许久,沈世尧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那今晚就早些睡吧。”
然而还没来得及买去戛纳的TGV票,沈世尧便接到了来自沈母的电话。
瑞士的一月银装素裹,从沈母所居住的别墅一眼望出去,全是绵延不断的白。此刻沈母刚泡好一壶碧螺春,沈凌的独生女墨墨则臭着脸满屋子乱跑发脾气,对沈凌为和爸爸二人世界撇下自己的事感到不满。
听见儿子久违的声音,沈母笑得眉头舒展:“沈凌总说你没良心,我看倒是说得很对,这大过年的,撇下亲爸妈,又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沈世尧早习惯了被这样揶揄,脸皮已练得足够厚:“谁说的,这不正在过去陪您的路上。”
“少来,也就是嘴巴甜,还不如沈凌往我这边跑得勤。”
“我除了嘴巴甜,动作也很快,今天就能到日内瓦,您就放心让人做好饭等着吧。”
“可不准骗我,”沈母虽略有些惊讶,还是笑道,“今晚我可让人加菜了啊。”
“哪敢骗您,记得加两人份,我还带了人。”
挂掉电话,沈世尧才发现陆路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们不去戛纳了?”
计划生变,沈世尧多少有些讪然,“原本是打算先去戛纳,再回瑞士的。不过看来我妈收到风声,等不及了。”
听罢这句,陆路不光眼睛直了,声音都不稳了:“你说什么?你要带我回家?”
其实沈家并没有过年的习惯。沈母从小在英国长大,受的是西式教育,对中国传统节日虽然知道,却没真正感受过。婚后虽然在国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沈父太过宠她,知道她不喜欢繁琐,过年这事也就操办得格外简单。后来搬到瑞士,干脆便取消了这项传统。
如今沈父出差在外,剩沈母一人在家闲得无聊,这才会在听见沈凌的八卦后,想到打个电话逗逗儿子。
关于那个传说中的小姑娘,沈母虽然好奇,却没有逼迫沈世尧的意思。儿子的脾气她最清楚,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哪里用得上她操心。
沈世尧和陆路抵达日内瓦的家时,差不多是傍晚,墨墨见到表舅舅格外兴奋,上午的郁闷一扫而光,开心地扑倒沈世尧怀里,非要他举高高。
沈世尧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这才向迎出来的沈母介绍道:“虽然沈凌估计已经八卦过无数次了,但我还是正式介绍一下吧,这是陆路…陆路,这是我妈。”
沈母颔首微笑,陆路在说了一声“伯母好”后,呆呆地望着这位和蔼又漂亮的妇人,虽内心有过猜想,但此刻仍忍不住惊叹。
惊叹过后,又有小小的心酸,要是妈妈还活着,应该也会和她一样美好吧!
而其实在来瑞士之前,陆路已经非常严肃地跟沈世尧讨论了拒绝他的可能性。
“如果我不去,你会生气地把我丢在这里一走了之吗?”陆路试探着问他。
没想到沈世尧摇摇头:“不会的,我会直接把你打晕,塞进车里。”
回想了一下过往沈世尧的行径,陆路打了个哆嗦,笑得勉强:“那我还是去吧…”
但晚饭却比陆路预想中轻松愉快很多。
沈母并没有一般长辈的架子,说起话来有趣又平易近人,说到出差的沈父,还故意磨了磨餐刀:“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把他关在门外三天三夜!”
一桌人包括墨墨都被她逗笑。
晚上洗完澡准备休息的时候,陆路心中感慨,不由走到沈世尧身边:“真羡慕你们家的氛围。”
“有什么好羡慕的,”沈世尧正擦着头发,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以后你也是一员。”
他的眼神太过坚定,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一时间,陆路竟不知如何反驳。
本以为会在日内瓦待到假期结束,没想到第二天沈母就下了“逐客令”。
“带人家去滑雪啦!”沈母将墨墨揽在怀中,斜睨自己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学老年人在家里发霉,真丢人!”
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沈母赶出家门,买了去采尔马特最为便捷的火车票。
和国内不同,瑞士由于多山,就连火车道也分平原和山路两种。而上山的车道则比平原的略窄,车厢当然也更狭窄一些,一排只有四个座位。
与陆路和沈世尧同坐的是一对白人情侣,交谈之下才知道是来度蜜月的。
“你们定过房间了吗?据说最近酒店都很紧张哦,我们提前两个月预定好了呢。”新婚妻子向陆路二人善意地提点。
然而被突然“赶出家门”,饶是沈世尧,也有只能碰运气的时候:“多谢了,我们到了再四处看看。”
火车抵达采尔马特,一下车,目之所及便是皑皑白雪,犹如童话中的冰雪世界。小镇是没有汽车的,只有电瓶车,沿着街道漫步,仿佛时间被凝进了琥珀。
街边是琳琅的旅店、餐馆和滑雪用品店,陆路原本还担心会真如那对夫妇所说订不到房间,但没想到他们运气不错,进去的一家有人因为飞机晚点无法赶过来,多出了一间房,正好转给他们。
和初到巴黎的忐忑比,如今的陆路在听到“只有一间房”时,内心竟没有过多的紧张和畏惧,这令她自己也倍感惊讶。
而安置好行李,简单地吃过午饭后,沈世尧便买好装备,带着她坐缆车上山了。
小时候陆传平虽然宠她,带她四处游玩,但因为太忙,很少有时间真正静下来教她什么。所以长到现在她骑车、游泳、滑旱冰依然通通不会,更遑论在真正的雪地上滑行。
见她一脸害怕的样子,沈世尧忍不住揶揄她:“想当初你跟我针锋相对绝不服软的时候,可没像现在这样胆小。”
“那不一样。”陆路没好气。
“哦,有什么不一样?”沈世尧循循善诱。
然而在陆路开口反击他前,沈世尧却已一个用力,背朝雪道,狠狠向下滑了下去。
神经病!这是陆路的第一反应,然而她的身体却做出了和她思维截然相反的动作。在沈世尧滑下去的那刻,她也不自觉地冲了下去!
必须拉住他,万一摔死了怎么办?那时候,陆路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甚至忘记了自己压根不会滑雪这回事。
结果当然是两个人相拥着滚进了雪堆里,沈世尧用身体紧紧护着她,所以陆路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楚,反倒是有暖意自胸口慢慢渗开。这感觉,多像一场大梦啊。
最后两人是撞上了一棵树,树冠上的积雪哗啦啦地落下来,将两个人砸得头昏眼花,陆路又气又急,简直快哭了:“你这是发什么疯?”
沈世尧却置若罔闻,只摸着她的头笑:“你看,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刚落,陆路便真的嚎啕大哭起来。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哭得这样伤心,仿佛下一秒即将失去珍贵的宝物。
明明这一生,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像羽毛般轻轻地落在自己唇上,陆路原本想要睁开眼看清楚,最终却不自觉地沉溺在了这样美好的触感中。
耳畔是陌生的语言,身后是苍茫雄伟的马特洪峰,陆路只觉得自己如同一枚渺小的芥子微尘,飘浮在空气中。
或许因为太累,当晚回到旅馆,陆路便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沈世尧哄她先洗澡,她不听,非赶他先去。等沈世尧洗完澡出来,陆路已趴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说起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共处一室,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没防备?
沈世尧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呀,一个对她表示过明确爱意的男人,她就不能稍微有些危机感?
饶是这样想着,沈世尧还是忍不住替她掖好被角,理了理凌乱的额发。
她的睡容被暖黄的灯光衬得格外安详,沈世尧忍不住牵动嘴角,从前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挺好看,现在这么一看,安静的样子似乎也不错。
那一晚,采尔马特下了一场常规的大雪。鹅毛飞絮中,陆路睡得格外沉,甚至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回到故居,许久没有入梦的陆亦航坐在那棵开得极盛的紫薇花树下看书。
他还是年少的模样,她却变成了成年后的她。
她心中忽然无限感伤,走过去替他拂掉头顶的花瓣,只见少年时期的陆亦航突然抓住她的手,近乎执拗地问她:“你还爱不爱我?”
她不语。
他反反复复问了无数遍,最后,她终于开口:“山中一日,世上多少年?”
这真是个古怪的问题,她自己也感到纳闷,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心一惊,整个人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身旁竟睡着个人。
房间虽开着暖气,却只有一床羽绒被。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沈世尧刻意将被子往她那边多盖了些,自己便搭了一件外套在身上,模样有些滑稽。
陆路凝望着他熟睡的脸,心忽然变得格外温柔,像三月天将化未化的残雪。
然而于陆路而言温馨美好的夜,于陆亦航却凄风苦雨如地狱深渊。
他的心情在当晚的一场酒会上与丁辰狭路相逢后,跌入谷底。
“据说两个人是去法国度假了呀,也不知道是去里昂,戛纳,还是…普罗旺斯?”丁辰甜蜜地冲陆亦航一笑,“哎呀,反正也不关你的事啦。”
尾音未落,陆亦航已拂袖而去。
原来他们进展得这样快,仿佛才堂而皇之地在病房里接吻没多久,现在便已迫不及待地去度假。她就有那么爱他?像过去爱他一样。
越想便觉得整个胸腔都填满了冰块,冻得他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冷,痛,又冷又痛…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即便是卑鄙,他也迫切地想找温暖的怀抱,靠一靠,获得片刻喘息。
敲开清珂公寓房门的时候,清珂刚做完一个人的晚餐。
第一个没法回家过年的春节,虽然收到无数的慰问和祝福,仍未免觉得伤感。而陆亦航也有好些天没联系她,她以为可以被别的事冲淡失落,却不想那样的情绪如影随形。
门铃响的时候,清珂的脑海中不由冒出陆亦航的脸,下一秒,又狠狠甩头:“尽做梦,哪有那么好的事!”
然而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却是彻底傻了。
而在她做出下一步反应之前,陆亦航的手已紧紧揽住她的后脑。
他的动作有些重,她被勾到长发,吃痛,下意识吸了口气,心中却满是万死不辞。单恋的人,都有满腔孤勇。
陆亦航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但清珂却像是着了魔,就连最后哭出来,都有一种恍恍惚惚的幸福。
她抱着怀中的人,听着床上时断时续的烟火爆竹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福到就算下一秒死掉,也心甘情愿。
陆路和沈世尧一共在瑞士待了一周,一周后,沈母抱着墨墨为他们送行。
还记得那天临到门口,沈母忽然笑吟吟地叫住陆路,往她手中塞了个玉镯。陆路虽然不懂珠宝,但看成色,也知道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她下意识地瞥了沈世尧一眼的表情,见他神态自若,她也就不扭捏地接过来:“谢谢伯母。”
“以后常来玩,老年人可是很寂寞的。”说着,冲一旁的沈世尧挤眉弄眼。
沈世尧装傻,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总算上了的车,去往机场。
离开十天,虽谈不上想念,却多少有些惦记。所以回归工作的第一天,陆路竟然清晨六点刚过便醒了,翻个身发现再无睡意,干脆起床。
电视剧马上开播,新专辑发行也临近了,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要做。陆路一边翻着未来一个月工作安排表,一边喝着热牛奶,没想到手机铃却忽然响起来。
这个时间点,陆路只能想到沈世尧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浑蛋,所以在看到丁辰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向来不赖到最后不会起床的丁大小姐,这时候还醒着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整夜没睡。
陆路心中忽然有了很糟糕的预感。
果然,丁辰的哭声印证了她的坏预感,带Author回去见丁爸爸的事果然出了问题。
其实本来见面的气氛还算融洽,丁爸爸虽然不喜欢杜鸣笙的职业,但礼数总归是有,场面便不至于太难看。哪知道吃饭的时候电视刚好换到节前录的娱乐节目播放的那个台,丁爸爸瞥了一眼,脸刷地绿了。
台上那个跟别的女人亲昵互动的不是眼前女儿的男朋友是谁?
丁爸爸气得二话不说,当即把饭碗摔了。丁家今晚简直腥风血雨,丁爸爸非但不客气地把杜鸣笙“请”出了家门,连丁辰这个心肝宝贝也顺带轰了出去。
“他说这种负心汉不分手就不准再回家…”丁辰狠狠地抽噎着,“小六,你说是不是我勉强了?”
勉强爸爸,勉强杜鸣笙,也勉强自己。
陆路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这个陪伴自己度过了人生最坏的时光,她现在却什么也帮不到她。
陆路感觉自己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眼眶不由湿了,只能徒劳地不断重复:“乖,丁丁别哭,丁丁别哭…”
然而两个人却仍是哭作一团。
原本以为年后最重的工作是电视剧宣传,却未料想,刚上班不到半个月,新一波的绯闻风暴再度袭来。
电视剧刚开播一周,孟澜便被人拍到和神秘新男友亲密出入新居。各大娱乐网站,尤其粉丝后援会BBS上简直炸开了锅,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新剧转移到神秘男友身上,四处都是八卦新男友身份的扒皮贴。
不出三天,新男友的身份就被人爆了出来,据说是世朝新上任的首席珠宝设计师。陆路看到帖子的时候人一愣,没来得及产生过多情绪,Cindy的内线电话已经打了过来,让她过去。
办公室,Cindy只顾着抽烟,陆路也就不敢先开口,良久,Cindy竟意料之外地问了她一个无关的问题:“你和沈先生还好吗?”
陆路怔忡了片刻,斟酌道:“还好。”
也没必要隐瞒,Cindy的人脉和眼线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多少,却也能猜出大概。在这样的事情上隐瞒,简直多此一举。
不过经Cindy提点,陆路这才想起从前偶尔还有娱乐周刊打她的电话,如今则是通通销声匿迹,想必沈世尧在背后有所打点。
正想着,Cindy又发话了:“那就好。其实电视剧开播收视率还不错,就是被这不合时的八卦一搅,又得花点力气转移大家注意力了。下个月清珂有场校园活动,你盯紧一点,别这边事情还没压下来,那边又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