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在长公主的威慑下,婉夫人却够得到相爷的宠爱更让圣上钦封为平妻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越是厉害的男子,越是容易陷入这淡淡的暖意中。因为她的柔弱让他们可以为她遮挡风雨,撑起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这是宠,却也不失为一种真切的关怀。
“母亲!”萧清瑜动了动身子刚要起身就被来人拉住了手制止住了。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极力掩饰的担忧,不由得也染上了几分伤感。虽说,这人并不是她的母亲,可她却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份真切的关爱。
“清瑜,日后好好照顾自己。”婉夫人犹豫了半晌,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她握着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让人感觉她在极力克制些什么。
萧清瑜微微笑了笑,温声劝道:“母亲不必担忧,女儿省的。”
婉夫人点了点头,伸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半晌才正色的嘱咐:“入宫之后,切不可锋芒太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后宫之中更是如此。”
她的脸上有些哀伤,眼中却有着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清明。这一刻,萧清瑜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婉夫人的身上总几分让她觉得奇怪的东西。只是一时间,她也看不明白。
萧清瑜怔了怔,对上对方期待的目光,这才温顺的应道:“女儿明白!”
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到了她的面前,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认真的说道:“这块玉佩,你收好
,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萧清瑜暗自一惊,伸手拿起了玉佩,入手一阵清凉,莹透纯净,如同凝脂。玉佩上纹路清晰的刻着几个字,只是.....萧清瑜抬起眼来,疑惑的问道:“这是?”
只见婉夫人目光微乱,伸手将玉佩接了过去,亲手戴在她的脖间,又细细的掩在衣领中。她的动作轻柔,目光平和,见她这般,萧清瑜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也许,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更或者过往不堪回首,这才想要掩盖。
收拾妥当,婉夫人看了看窗外,又细心嘱咐:“凤鸾那里,你要多加小心,虽说她在你之下,却不可不防。”
说完这些,婉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朝琳琅嘱咐道:“进宫之后,好好照顾你们小姐,你是从小服侍她长大的,有些事情自是不必我多说。”
琳琅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夫人于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只望能好好服侍小姐来报夫人大恩。”
婉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笑:“小姐就交给你了,日后有什么难处叫人传出话来,想来老爷那边也是顾及的到的。”
萧清瑜微惊,却听婉夫人说道:“你父亲虽说平日里对你多有忽视,不过只要你是萧家的小姐,入了后宫,哪里还有不在乎的。母亲不求别的,只盼你能平平安安,莫要有什么差池。”
萧清瑜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见管家匆匆的走了进来,行礼道:“夫人,贤妃娘娘,宫里的车架已经候着了,请娘娘动身吧。”
婉夫人搭在她身上的手指颤了颤,萧清瑜微微摇了摇头,迈步走了出去。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袖口,只听她在自己耳边轻轻的留下一句话:“若到危难之时,可找凤栖宫的崔姑姑。”
萧清瑜眼神怔了怔,当下却只得应了下来。凤栖宫,可是当今太后的寝宫,婉夫人又是如何和宫人有所牵扯?这一切,她都觉得就像迷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透。
萧清瑜按礼去内堂拜别了老夫人和相爷众人,这才踏出相府的大门坐上了宫内的车架。
这算不算是从一个牢笼掉进了另外一个牢笼,怎么逃都逃不出这份禁锢?萧清瑜靠在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掀起了车帘朝外头扫了两眼。许是因为前方有人开路,相府通往宫门的整条街都被封闭了,路上的行人也只是站在两侧,目
光忐忑的看着威仪的车架。
“哎!”萧清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来到这里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踏出相府的大门,而面前的路,却是一个更深的桎梏。
朱墙之内,有更多的繁华,也有更多的血腥。也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好在,她并不是一个太过纠结的人,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她的心却在这一刻静了下来。是了,如今已经是最好的开始了,比起之前的预料,这更让人满意,不是吗?
“请娘娘移驾凝芷宫,小的先退下了。”说话的是护送车队的羽林卫。
萧清瑜微微颔首,这才在内侍安公公的引领下朝宫室走去。凝芷宫位于东六宫之首,距离皇帝的明光宫最是亲近,教习的嬷嬷说起这座宫殿来,都是赞不绝口。据说,这凝芷宫中风水极好,住在这儿的妃子,大都尊贵至极。
尊贵?若说尊贵,如今哪一位比得上先前永舒宫的那位贵妃娘娘?所以说,风水这种东西实在是信不得的,或者可以说,在这后宫之中,与其忌讳风水还不如去讨好真正的主子,指不定,这龙气真能让殿内的风水好一点儿。
漫步朝宫门走去,经过一条长街,入眼便是鎏金铜瓦,精雕细刻的殿门,让萧清瑜切实的体会到自己已经陷落在睥睨天下的皇权之中。
尚未进去,便闻到一股阵阵的清香从墙内透了过来,只听引路的安公公道:“娘娘,这凝芷宫的桃花今年开得比往年都要旺盛,可是个好兆头呢?”
萧清瑜微微一顿停下了脚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公公,今日还交代下什么事吗?”
候在身侧的内侍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今日圣上公务繁忙,还请娘娘先作歇息,太后玉体违和,想是不能召见娘娘了。”说完脸上挂了几分奉承的笑意。
萧清瑜听了,点了点头,又拿眼神示意了一□旁的琳琅,琳琅会意从袖中拿出一锭白银放到了安公公的手中。
“娘娘,这?”他顺手推了推,眼中却掠过一丝喜色。
萧清瑜上前一步,温声说道:“今日有劳公公,还望公公日后多加提点。”
那内侍犹豫了一下,这才笑着将银子收了起来,躬身说道:“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还得回去复命,就先送到这里了,奴才告退。”得到回应后这才弯身退了下去。
“小姐?
这公公?”琳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的问道。
萧清瑜转头看她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进去吧,日后有的是时间。”
这后宫之中,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哪一个没有玲珑的心思。这安公公又身为内侍,更是心思特别,又怎么会轻易的接她的话。
萧清瑜拿钱只不过是试一试他,可见,古人诚不欺我,越是处境卑微的人越是想抓住保命的钱财。
这大殷朝,几代帝王都刚硬狠厉,毫不容情,自是不会出现皇权旁落的现象。所以,这些个内侍,失去了抓住权利的先机,能够吸引他们的,不外乎就是钱财了。
萧清瑜看着门上金光闪闪的“凝芷宫”,暗自敛了敛眉,温声说道:“进去吧”。日后,这就是她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了。这一刻,萧清瑜心思百转。
院中的太监宫女都早就跪着恭候在那里,萧清瑜匆匆扫了一下,竟然有十人之多。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干人朗声说道。
“都起来吧!”,萧清瑜沉声说道,说完便由着琳琅小心扶着进入了正殿中。
萧清瑜抬眼将寝殿中打量了片刻,不得不说,这凝芷宫的确是一个让人挑出不毛病的好地方。
殿中摆放的都是贵重的器物,精美的楠木案桌,锦绣纱帐,地上还铺着一块栽绒花毯,还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来的,琳琅满目,让人一眼就觉得满殿的贵气。
“小姐,看来皇上对您很是看重呢,这些东西,奴婢在老夫人那边都没有见到过。”琳琅一边递上一杯热茶,一边说道。
萧清瑜漫不经心的道:“这便是帝王家了,任凭心中怎么考量,面上的功夫自然是都会做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不管那位对右相是留还是弃,这养个闲人在后宫还不就像豢养小猫小狗那般轻易。
唯一的差别就是,这女人用的得当就是一颗很好的棋子,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终于入宫了,进入正题......
恩威并施
萧清瑜端坐在绣榻上,手里拿着茶盖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杯中的茶叶,过了半晌才将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众人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将视线沉沉的压了下来,细细的从每个人的身上打量过去。如她所料的看到了众人脸上满怀小心的神色,是了,想要在后宫混得下去,最起码得收拾住自己宫里的人。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儿。
这后宫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软性子,知道的懂得你体谅下人,不知道的还道你好欺负,平白的让人欺辱了去。她虽然没有尊卑之见,却一定要让手下的人万万不敢升起异心,不然,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萧清瑜敛了敛眉,沉声问道:“谁是这里的首领太监?”
底□着太监服制的人微微一颤,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禀主子,奴才福全给主子请安。”他将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俯□去,不敢冒犯上座的人。
萧清瑜点了点头,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片刻之后道:“你既是总管太监,本宫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想必你们也清楚,本宫不是那些个不容人的主子,你们只管尽心做事就好。”
说着话锋陡然一转,冷声说道:“不过,若是有些人心思不正,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到时候,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本宫的意思你们可还明白?”
萧清瑜眸中露出一丝冷意,瞟了一眼面前的人。
底下的人神色俱是一凛,齐声应道:“奴才自当忠心侍奉主子,绝不敢有任何差池!”
萧清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又把目光投向了太监福全,懒懒一笑:“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下去将底下人的名字,家乡,家中各人的情况整理成册呈上来,切记断不可有任何纰漏。”
这句话一出口,萧清瑜毫不意外的察觉到了众人眼中的忌惮。是的,所谓的震慑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训话,即便恩威并施都保不准有什么意外。只有抓住他们最在乎的,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萧清瑜清楚,凡是入宫为奴的,大都家中贫苦,这才以几两的银子卖入宫中为奴为婢。运气好点儿的能熬到发放出去的日子,而运气不好的,便命如草芥般消失在了这偌大的宫廷这内。
这些人受人差遣,夹缝求生,过的小心翼翼的,所在乎的不过就是家中的亲人。因为他们,只有这么一个盼头。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残忍,却能恰到好处的拿捏住这些人的命脉。她向来不喜威胁别人,可前提是,自己没有受到威胁,特殊之时就要用特殊的方法才可以达到目的。
因为在她的眼中,生存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在这后宫之中,首先要想的是如何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之后才有资格谈论其他。
看到底下人的反应,萧清瑜才脸色柔和了些,目光朝琳琅微微一看,琳琅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赏银发到众人手中。不过此时,他们早就被她刚才的一番话给震慑住了,俱是唯唯诺诺的收起了银子,脸色却没有明显的喜色。
众人谢恩退下,萧清瑜出声将掌事荣姑姑给叫住了,只见她微微一怔,瞬间便调整好了姿态,恭敬的缓步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子,恭声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萧清瑜弯了弯嘴角,柔声说道:“姑姑莫要多想,清瑜知道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对后宫的事情也比我们了解的多,以后还望姑姑多多提点才是。”
听了这话,荣姑姑先是一愣,而后又慌乱的福□去被萧清瑜伸手拉了起来:“劳烦姑姑跟本宫讲讲后宫的事情吧。”
荣姑姑听到萧清瑜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新来的主子,她看的出来是个性子极好的。不过,在宫里这么多年,好些东西都看的透彻。任凭你再好的性子,到了这里也不得不学会谋算,否则哪怕你身处高位也有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之前奉旨到相府的教习嬷嬷,虽说将后宫诸事都讲了个明白,可毕竟都是点到为止,至于更深的她们没有讲也不敢讲。对于那些个礼仪规制她没有太多的兴趣,她深信无论在哪里,最需要了解的便是人情,那种错综复杂的关系。
从容姑姑的话中,萧清瑜才清楚原来这后宫之中除了凤栖宫的太后,还有一位谨太妃住在昭荣殿,因其先帝在世时就多与贵妃交好,为人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温吞性子,所以,新帝登基其他妃嫔都被送入了太庙,却独独恩准了她留在宫中颐养天年,还破例晋为太妃。
不过,这谨太妃自从先帝驾崩后就开始礼佛念经,除了去凤栖宫拜见太后,平日里几乎很少出门。所以,即便是在宫里,都很少有人提及这位太妃。
听到这里,萧清瑜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谨太妃。其实,有些时候不争也是争,只是,想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无欲无求的人,尤其是还处在
危机重重的后宫。
当日的一个位份卑贱的贵人能够得到贵妃的信任,这本身就是一种手段,要说她没有摸清楚高位的心思想必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这样的人,若不是真的纯净,那就是太聪慧了,不仅看得清楚形势,更是懂得做事的分寸。
试想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被晋为太妃,虽没有太后的尊贵却也足以让人忌惮,她能静得下心来念经礼佛吗?
唯一的答案就是,她看的太清楚,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只有安分守己才能在后宫中安稳一生。恐怕,她求的,就是这份安宁。
只是,这样的安宁,又得付出多少的虚与委蛇,细心揣测?如果只是单纯的安分顺从恐怕早就被后宫诸人啃咬的连渣都不剩了。
扪心自问,她萧清瑜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有些时候,没有足够的分量,又哪里来的安宁?既然卷入了硝烟,那为何不为自己谋取更好的前程。
只有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真正安心,不是吗?可惜,这个目标,似乎很难很难,皇权之下,除了明光宫的那位,哪一个又能真正遂了自己的心意?
她能做的,无非是让自己不至于很快就沦为炮灰。对于一个后妃而言,能够揣测到帝王的心思,才是最为重要的。因为她们的命运,往往只在那人的一念之间。
除了这个足不出门的太妃,这宫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女人,便是如今兰筠阁的兰贵人。按说一个小小的贵人也不至于引起众人的注意。可是,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兰贵人,可是当初废后淳氏亲自赐下的。
不过,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新帝登基后,并没有下旨将此女打入冷宫,反之却多了几分宠爱,几度承恩,不久便被晋封为贵人。所以,这风向就一点点逆转过来了。
看来,这后宫的女人,无论位份高低,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萧清瑜含了七分的笑意,三分的了然倚在榻上慢慢思量。
萧清瑜嘴角微翘没有说话,半晌才款款起身,抬眼淡淡一笑,道:“各宫的主子今日都入宫了吗?”
“回主子,两位主位娘娘都与主子同日进宫,算算时辰,永淑宫和钟粹宫的主子这时候也该到了。其余几位昭仪淑媛等位份较低的主子,这几日也会陆续进宫。”
萧清瑜点了点头挪步到窗前,看着院中盛开的桃花,掩下了眼中的深意:“嗯,本宫知道
了,你先退下吧!”
荣姑姑恭敬的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待她退下去后,萧清瑜这才回头看了立在那里的琳琅一眼,眼中泛开一丝笑意:“好了,别在这杵着了,进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从相府带进来的,除了一匹匹的锦衣绸缎,还有不少银两。在这后宫之中,想要收买人心,最有用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这些钱财,恩威并施才是两全之策。
琳琅依言麻利的收拾起来,虽说凝芷宫也有几个宫女,不过今儿个是入宫的第一天,这些近身的事情还是交给琳琅为好,免得出了什么差池。
萧清瑜自顾自的立在窗前,阵阵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带来瑟瑟清凉。好在,春日的风,再冷也带着一股子柔和,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来到这里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从相府到皇宫,各种事情应接不暇,这一刻,萧清瑜终于觉得闲了下来。只是,这种闲暇,却让人无来由的生出几分不安。
是了,尽管早就做好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发觉好多事情并不是你准备好了就能安心接受的。
当事情早已成为定局,她竟然觉得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般。
萧清瑜暗暗想着,不知道,这场在外人看来的好梦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她微微蹙眉,却又在片刻之后换上了一抹飘忽不定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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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初显
明光宫内,新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候在身侧的总管太监薛公公微微抬眼,朝房中立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一会儿子的功夫,太监就小心翼翼的端上了御膳房送来的桂花羹。
“皇上,夜深了,这是奴才叫御膳房准备的桂花羹,给皇上暖暖身子。”薛公公接过红色的檀木托盘,轻轻的将玉碗放在了案桌上。
尉迟封“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拿起汤勺来舀动了几下,却微微抬眼,问道:“各家的秀女可都进宫了?”
薛公公心中怔了一下,赶忙回道:“回皇上的话,三宫主位娘娘都在今日入宫,想必这会儿子都收拾妥当了,皇上若是要......”话没说完,就听上座的人轻声一笑,眼神压了下来:“薛公公,朕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薛公公连忙俯□去,却并未惊慌,毕竟是侍奉了两代帝王,对上头的性子多少能够摸索的出来,自然听的出圣上的话里没有怪罪的意思。
“皇上,您说的对,奴才可不就是个糊涂的,今日内务府送来牌子,皇上您看......”说着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就有一个太监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几个特质的木牌。
尉迟封看了一眼,随手翻下了一个牌子,就挥了挥手示意来人退下。这一番动作却让候在殿中的薛公公陡然一惊,钟粹宫的德妃娘娘,镇远大将军之女。看来,这次,倒是将军府得了圣上的眷顾。
不过,圣上的意思,却多少有几分特殊的意味。新人入宫第一晚便承恩,这在后宫又得惊起多大的风浪?
薛公公虽是这样想着,面上却并没有露出太大的神色。这帝王的心思难测,倒也不是无法揣测,只不过,唯一不变的就是后宫的女人,你以为你是得沐天恩了,实际上,有些东西,谁又能看的透呢?
好在,他一个内侍,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了,这些起起伏伏,也早就不甚在意了。为人奴才的,尤其是在明光宫当值,最要紧的不是小心,而是分的清楚主次。自个儿的主子,可不是后宫的那些个女人。
薛公公领了旨退了出来,就到钟粹宫传旨去了。一宫主位,连圣上都给几分面子,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下头的人了。不过,就不知道这德主子是不是个懂的分寸的了。
一会儿子的功夫,想必整个后宫都要睡得不踏实了。
钟粹宫的院内,跪在地上的女人听完内侍口中的话,脸上的
欣喜怎么掩也掩饰不住。这入宫的第一天,就被翻了牌子,怪不得母亲说皇上对身为大将军的父亲很是看重,进了宫里,自是待她不一般。
“娘娘,奴才给娘娘道喜了!”薛公公俯□子,脸上堆满了笑意。
张幼仪看了眼面无白须的内侍,心中掠过一丝的厌恶,这后宫之中,若说有什么让她觉得膈应的,那就是这些个阴不阴阳不阳的东西。
“嗯,都是圣上隆恩,你先退下吧!”张幼仪拿起绣帕掩了掩嘴角,侧身避了避。
跟在薛公公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俱是大惊,这德妃娘娘,可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起薛公公,在宫里可是不一般的人,身为奴才能够侍奉两代帝王,那得有多大的本事?更不用说,从新帝登基到现在,这宫里的奴才哪一个看不明白圣上的隆恩。
虽是这样,两人却是不动声色的立在一边。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望这德妃娘娘能够圣恩独宠,否则......
薛公公闻得这话,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只是恭敬的退了下来。只有身旁的几人能看的到他眼中的深意,身为内侍,最忌讳的东西可不就是那档子事儿吗?
“公公?”身后一个长得清秀的小太监忐忑的开口。
“嗯?”薛公公抬了抬眼,朝他看了过去,半晌才抛出了一句话:“这圣上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德妃娘娘这里,日后可得妥帖着点儿,别出了什么岔子。”
小太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点了点头,却又听薛公公不轻不重的吩咐道:“今个儿入宫的几位娘娘,想必也很想知道圣上的意思,差人传过话去吧,可别让几位主子等急了。”说着面上挂了几分晦涩不明的神色。
“是,奴才这就去办!”身后的小太监机灵,这话一出哪里还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也是,入了宫不把他们这些人当人看的,倒要她们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