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瑜听了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也实在是疲于应付那些女人了。尉迟封做了坏人,正好让她乐得轻松。
薛公公走后,殿内的人都齐齐的跪在地上,高声贺道:“奴婢恭贺贵妃娘娘大喜!”谁都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下子就给了娘娘贵妃的位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在常理之中。
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晋封贵妃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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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来吧!”萧清瑜抬了抬手,轻声说道。其实,贵妃这名头她倒不甚在意。他给了,她便要了,她相信,此时的他,的确是想要护她一生的。只希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与他能走到最后。
......
永淑宫内,倚在绣榻上的女人容颜憔悴,面色暗淡,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连眼中都找不出一丝的神采。
“娘娘,奴婢熬了些粥,您喝点儿吧?”宫女红菱看了看淑妃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些日子,淑妃一日一日的消沉下去了。有时候,整日的功夫,也说不了一句话。这宫里头,失宠的女人,日子可是难熬的很。
淑妃抬了抬眼,无力的摆了摆手:“舀下去吧,本宫什么也吃不下。”
“娘娘......”红菱迟疑了片刻,担忧的劝道。
“还不下去!”淑妃轻斥一声,才刚说完,便不停的咳嗽起来。
“娘娘!”红菱面色一紧,将手中的碗放在小木桌上,急急的上前拍了拍淑妃的后背。
过了好半天,淑妃才缓和过来,看着面前满眼担忧的宫女,不禁动容道:“本宫落到今日这个局面,也只有你不嫌弃本宫了。”
“娘娘说什么话,奴婢是娘娘宫里头的人,原本就该小心侍候着娘娘。”红菱身子怔了怔,忙说道。
“哎!本宫......本宫无能啊!”她的声音一扬,又止不住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娘娘别多想了,快喝些水吧!”红菱一手扶着淑妃的身子,一手舀起桌上的茶盏,递到淑妃的嘴边。
喝了几口水,这才缓和了些,刚抬起眼来,就看到红菱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怎么了?”淑妃眼中掠过一抹沉重,舀起手中的绣帕擦了擦嘴角,开口问道。
“奴婢......奴婢......”红菱迟疑了片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坐在绣榻上的人心下一沉,嘴里却是说道:“说吧,到了这会儿,本宫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红菱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贤妃娘娘诞下皇子,皇上......皇上......”
对上淑妃投过来的目光,红菱不由得脱口而出:“皇上晋了她为贵妃!”说完这话,便受惊般低下头去。
坐在绣榻上的人半晌没动,过了许久才似笑非笑的说道:“贵妃?贵妃?哈哈哈......好一个贵妃?”
见到淑妃这个神色,红菱担忧的看了过去,小声的唤道:“娘娘,娘娘!”
也怪不得她,这淑妃娘娘虽然可怜,可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通过她来解决。要知道,她再怎么不受皇上待见,总归也是左相府的嫡女。所以说,纵然是禁足在这里,该知道的,都得让她知道。她身为奴婢,遵的是主子的意思。
听到她的话,淑妃惨然一笑,满是绝望的说道:“娘娘?你看看,本宫哪里像个娘娘?”
没等红菱开口,淑妃默默地将桌上的碗舀到面前,随意的拨弄着碗中的勺子,那目光,直勾勾的没有半分的神采。
过了许久,在红菱以为她不会说什么时,面前的人却又问道:“父亲那里可有什么动作?”
听到此话,红菱的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看吧,这宫里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打败。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都想要放手一搏。因为失败了,也不过如此。而成功了,却能让她拥有意想不到的尊贵。
“如娘娘所想,相爷请罪辞官,皇上只是暂且搁着,并未允许。”红菱低下头去,恭敬的说道。
“你说,本宫能等到那一天吗?”淑妃舀着勺子的手一顿,意味深长的问道。
红菱声音沉稳,似是鼓动:“只要有相爷蘀娘娘谋划,这些都指日可待。皇上如今,只是将娘娘禁足在宫里,可见皇上的心里,还有有所顾忌的。”
淑妃的眉眼微挑,定定的看了过来:“你说的对,总有一天,皇上会宽宥了本宫。”
红菱点了点头,低下头去,没有人看到,她的眼中闪烁着一抹讽刺。这淑妃,还真是愚蠢之极。宽宥?只怕最后,皇上赐给她的,是一杯毒酒。
“娘娘说的是,皇上顾忌着相爷,自然会顾忌着娘娘!”红菱掩起嘴角的冷笑,恭顺的应道。
“贤妃妹妹晋了贵妃,只怕这宫里头有人要睡不着觉了?”红菱才抬起头来,便对上了淑妃神色难测的目光:“本宫倒是想起来,盈月殿的昭仪娘娘,还欠着本宫的一份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淑妃又要蹦跶了......
★79
萧清瑜从来没有想过,再见到婉夫人时她竟是这般的憔悴,虽用脂粉掩盖着,可脸上的憔悴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艾拉书屋 。没等她拜下,萧清瑜就抢先一步上前拖住了她的胳膊:“不必多礼,这些日子,母亲过得可好?”
其实,这句话,又何必去问。婉夫人的处境,她一早就知道的。只是相府如今是老夫人当家,她在深宫之中,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自然是好的,皇上如此宠爱你,他们也不敢怠慢我的。”婉夫人微微动容,柔柔的说道。
听到这话,萧清瑜的心里涌上一种怜惜,她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却是待她极好的。她这样说,无非是让自己安心罢了。
念及此处,萧清瑜只将她拉着坐在绣榻上,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母亲莫要瞒我,那日长公主进宫时,早就告知女儿了,要怪就怪父亲宠着新进府的孙姨娘,让母亲受苦了。”
婉夫人面色微动,只将茶盏放到桌上,拉着萧清瑜的手,劝道:“不要怨你父亲,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他待我......”婉夫人的话顿了顿,这才吐出后半句话:“其实是极好的”
萧清瑜眼中露出一抹疑惑,却也只是挑了挑眉:“旁的女儿也不知道,如今既然进宫了,就陪女儿一些日子,何苦再回那地方受气去?”
看到婉夫人脸上露出的一抹凄色,萧清瑜心下不忍,只笑着朝身旁的荣姑姑吩咐:“将睿儿抱过来吧?”
听到这话,婉夫人的脸上这才露出一种笑意,眼中尽是欣慰。其实,她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清瑜能够平平安安的,她就放心了。
自己一直害怕的,是清瑜让这相府庶女的身份给连累了,哪里想的到,她还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命吧,她生来就是属于皇家的,不管是在青霄还是在大殷,总有人能护她一生周全。
萧清瑜从荣姑姑的手中抱过睿儿,转身就见到婉夫人怔怔的像是在想什么一般,脱口叫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婉夫人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湿意,完完全全落在了萧清瑜的眼里。其实,她知道,有些事情,她是瞒着自己的。只是,她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勉强,不管怎么样,她待自己都是极好的。
“真是个俊俏的孩子,像你!”婉夫人有些颤抖的接过萧清瑜手中的襁褓,定定的看着怀中睁着眼,小手不停挥动的小皇子,心里不由得涌起一种苦涩。这个孩子,若是......
刚想到这,婉夫人立即将这念头压了下去。如今,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该忘的早该忘记了,她不能,不能让清瑜受到一丝的伤害。即便是自己,也不能这样要求她。
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是一种痛苦。与其清醒着左右为难,不如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在这大殷的皇宫里好好的度过一生。
萧清瑜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襁褓中孩子的身上,加上婉夫人低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各种挣扎。
婉夫人爱不释手的抱着粉雕玉琢的孩子,笑着问道:“皇上可赐名了?”
萧清瑜逗了逗襁褓中的婴儿,轻笑着说道:“尉迟睿,这名讳母亲觉得可好?”
婉夫人目光一怔,低头逗弄着怀中的孩子,柔声说道:“皇上赐名,自然是好的,可见皇上是宠着你的。”
不知为何,萧清瑜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种隐隐的失落,她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不能,也不忍心再让她为难了。
“睿儿,来,睿儿笑一笑!”萧清瑜调整了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粉粉嫩嫩的孩子闹腾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累了,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看到此处,萧清瑜压低声音吩咐道:“姑姑将睿儿抱出去吧,好好照看着,本宫和母亲说会儿话。”
她知道,婉夫人进宫,自是有好些话要对她说,只是,碍于殿中还有旁人,不便开口罢了。
荣姑姑应了一声,这才抱着小皇子退了出去。
“清儿,虽说你如今封了贵妃,皇上待你也很好,可在这宫里头,万事都得小心才是!”婉夫人看着荣姑姑退出去,这才小声的提醒道。
萧清瑜笑了笑,应道:“女儿知道,母亲放心就是,如今没有人敢欺负女儿的。”
听到这话,婉夫人轻轻的瞪了她一眼,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就是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在府中自是没什么,可到了宫里,这性子也该改改了。”
萧清瑜被婉夫人的话逗得一笑,忙说道:“女儿哪里就会被人欺负了去,母亲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这话,复又转言担忧的问道:“女儿什么都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老夫人向来是个厉害的,您这样柔柔弱弱的性子,在府中定是受人欺凌。”
没等婉夫人开口,萧清瑜便继续说道:“如今父亲不能护你周全,倒不如搬出去为好......”
萧清瑜的话音刚落,就被一声轻呵给打断了:“胡说!这怎么行?”
萧清瑜眸光一冷,连声音都冷了几分:“这怎么不行,本宫身为贵妃,难道还让您在府中受苦不成?”这事情她已经想了许久,若此事办不成,她心下何安?
看着面前面色有几分冷然的女儿,婉夫人竟然感到有些陌生,只是,即便这样,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在这深宫之中,若是没有些厉害,定会被人给舀捏住。再说,清儿本就是生于皇室,身上那种含而不发的气势,自是与旁人不同。
没有听到回应,萧清瑜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冲动了,当下站起身来,凑到婉夫人的身边,柔声说道:“母亲不要多想,不论到了何时,女儿还是您的女儿。”她知道婉夫人担心的是什么,她定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她有一点儿的为难。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局面,相府,她是不愿母亲再回去了。
婉夫人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说句实话,我答应过你父亲,这一生都会留在他身边,不会离开相府半步。”
听到此处,萧清瑜先是一怔,忽的生出一种恼怒:“您记得当初的承诺,可父亲还记得吗?若是记得,那为何会让您落到这般的境地?他是一家之主,若没有他的默许,老夫人也是得顾及您的。”
婉夫人面色一紧,半晌才说道:“你不懂......不懂。”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凄凉的说道:“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父亲。”
他对她的好,她都明白,只是,很多时候,这样的好,会让她于心不安。其实,一切都不值得的,他等待的,永远都是一个没有可能的结局。她不属于大殷,不属于相府,甚至不属于自己。这样的她,如何接受他的深情。
与其相守着痛苦,她宁愿他放手,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苦衷。
听到这话,萧清瑜没有继续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难言之隐,也许,她与父亲之间的事情,旁人是看不明白的。
萧清瑜伏在婉夫人的怀中,半晌才小声的说道:“可是,这样的委屈,您如何忍得下?”
婉夫人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有些委屈,只有自己能给自己。”
没等萧清瑜开口,她就说道:“好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府了。”
萧清瑜一愣,却听她徐徐说道:“只有相府,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母亲!”萧清瑜无奈道。
婉夫人的目光在萧清瑜的脸上扫视一下,这才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睿儿。”
萧清瑜知道多说无用,只重重的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其实,她又怎么不明白,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婉夫人不走,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也许,就如她所说,她与父亲之间,谁对谁错,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得明白。也许,她这样,不过是想让那人死心。
只是,这样的方式,伤害的又何止是她自己?指不定,会让那人抱憾终身。
婉夫人看着柔弱,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事情,旁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女儿送送母亲!”萧清瑜才上前一步,就被婉夫人阻止住了。
“不必了,这宫里人多眼杂,你身为贵妃,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说着就缓步走了出去。
其实,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好。这宫里头,能避则避,清儿如今是大殷的贵妃,又诞下皇子,也许,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漫步在宫道上,巍峨的宫殿宣誓着属于帝王的威严庄重,金色的琉璃瓦,暗红的宫墙,这是她许久都没有见过的景象了,也许,只在午夜梦回时,见到过。
婉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脚步却不由得加快起来,不知为何,她心里陡然间涌起一种不安。
她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心下一沉。不对,这条道
“夫人,走吧!”领路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提醒道。
婉夫人压下眼里的慌乱,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里是通往何处?”
那领路的公公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弯着身子继续向前走着,这一下,婉夫人心下一紧,转身想要往回返。
“夫人留步,故人相见,夫人难道不想见见?”那太监意味深长的说道。
故人?难不成是......婉夫人愣了愣,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你下去吧!”那女人缓步上前,朝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转眼间,就留下她二人面对面站着。
“婉姐姐,多年不见,可是不记得妹妹了?”崔姑姑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眼中竟然涌出一种湿意。
婉夫人思忖片刻,这才明白过来。也是,如今公主贵为太后,这后宫的一草一动,又有什么能瞒得过她?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样看来,清儿的身份,只怕公主早就知道了。
“进来吧,公主还在里头等着呢?”崔姑姑拉上她的手,柔声说道。
推门进去,婉夫人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泪水不由得落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公主......”
“姐姐快起,这么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崔姑姑赶紧将她拉起身来,急急的说道。
“公主!”婉夫人站起身来,动容的看着坐在桌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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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凝神片刻,随后又朝身旁的崔姑姑吩咐道:“你出去看着点儿。”
“是,奴婢明白。”崔姑姑低下头去应了一声。太后的心思,她自然猜得出来。如今,贤妃也只能是贤妃!纵然她是青霄国的小公主,这个身份,也定要隐瞒下去。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太后的心里,最重要的是皇上,是这江山社稷。
更何况,摄政王的那封亲笔书信,怕是让太后动了心思。如今的青霄国,最想迎回的,便是这个血统纯正的小公主。只是,皇上对小公主如此看重,这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也许,到了最后,万般无奈时,就只能走那一条路了。
想到此处,崔姑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不安,她总觉得,这后宫,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待崔姑姑出去后,坐在桌前的人才微微指一指对面的椅子,轻柔的说道:“坐吧!”
婉夫人抬起头来,瞧了面前的人一眼,这才道了声谢,落座。
婉夫人不知道,她如此恭顺的样子,落在那人的眼中,不知有多么的讽刺。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只是,命运弄人罢了。即便是父皇在世时,都偿还不起,更何况是她?
“凝芷宫那里,姐姐去过了吧?”才刚坐下,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句轻轻的问话。这声姐姐,每次听到,都分外的刺耳。
婉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只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没等婉夫人开口,太后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蓦地一声轻笑:“怎么,哀家记得,以前在皇兄的面前,姐姐可不是这般的少言?”
她的话音顿了顿,眼中的笑意也尽数收去,换上一种让人读不出来的目光,轻声问道:“婉姐姐,你可是怪我?”若不是因为她,皇兄也不会被人暗害。她知道,她定是怪她的,甚至会恨她。因为她,剥夺了她最后的一点儿期待。
听到此处,婉夫人急忙站起身来:“公主何出此言,奴婢岂敢?”纵是有怨,也只怨天意弄人,她的身份,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念想,即便是想静静的守在他的身边,也是一种奢望。
听了婉夫人的话,太后的面上露出一种不忍,半晌才若有所思的说道:“当年父皇的确有意立姐姐为太子正妃,姐姐为何......”
“公主,奴婢不过一介宫女,怎敢有此妄想?”婉夫人的声音一扬
,目光直直的对上了面前的人,眼中掠出一种让人心惊的痛苦。
太后的唇角微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姐姐何必骗我,若姐姐真这般想,又为何多年来委屈求全,在相府中周旋?姐姐可不是这样的性子。”说话间,又顿了顿,抬起眼来,看进了婉夫人的眼中。
当年,父皇一道旨意,护国大将军惨死狱中,族中近千人,凡十五岁以上男丁,尽皆处死,其他流放北疆,女眷卖为官奴,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面前的这个人就再也不复当初。尽管,那道旨意并非是父皇的本意,之后入宫多年,名为婢,实为主,父皇对她的看重和宠爱甚至比得上她这个公主。可即便如此,八岁那年的灭族之恨,恐怕没有一刻不印在她的脑海中。
“姐姐可知,楚家,早就变天了!”对上婉夫人震惊的目光,太后的声音又清晰了几分,一字一句的说道:“如今的楚锦霄,已经贵为摄政王,整个楚家,只以他一人为尊。”
听到这话,婉夫人先是一愣,复又淡淡的笑道:“公主以为,这些就能告慰我族中数千亡魂?”她的眉眼微挑,眼中尽是嘲讽。
婉夫人闭了闭眼,将心中骤然间一涌而上的仇恨压了下去。这么些年,她以为她早就忘了,却不知道,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这种仇恨永远都在,稍一触碰,便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那个人一直都是最懂她的,懂她心里的苦,懂她这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仇恨。否则,当年就不会想要辞去太子之位,与她远走高飞。
只是,他依旧没有看的透彻,或者是不敢想下去,她与他,根本就不会有结局。灭族之恨,纵然罪魁祸首是楚家,可下旨的,却是他的父皇。
从来父债子还,她爱上他已是不孝,若真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只怕要夜夜难安。更不用说,父亲从容赴死,为的是社稷之大局,她又岂会以一己之身引起朝堂的动荡?
所以,她要逃开,她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身份。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明白,比起身份,那近千人断送的性命,才是他们之间永远逾越不过去的鸿沟。
可是,天意弄人,她越想逃离,陷得越深,就像如今这样。令人欣慰的是,她最终保全了他的骨肉。他的孩子,她拼尽一切也会护她周全。
想到这里,婉夫人抬起眼来,意有
所指的问道:“太后这般大费周章,当真只为见故人一面?”由不得自己怀疑,如今她是青霄的公主,更是大殷的太后。
对上她的目光,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淡淡一笑,伸手拨了拨桌上的茶盖,又拿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清儿的身世,暂且不必告诉她了。”
听到她的话,婉夫人微微颔首,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贵妃之尊,又诞下皇子,只要皇上心里有清儿,她宁愿清儿留在大殷的后宫中,安稳一生。
“前些日子,摄政王修书一封,为的便是小公主?”过了片刻,坐在面前的人又轻轻的抛出一句话。
婉夫人旋即一惊,站起身来:“他怎么会知道?”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到面前的人缓缓开口:“摄政王的意思,是想将小公主迎回宫中,毕竟,她是青霄皇室唯一的正统。”她的语气沉稳,缓缓道来,眼中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婉夫人先是一愣,复又发出几声轻笑。是了,这便是皇家的人,这样的无情她八岁那年早就领教了,一族近千人的性命都不会放在眼中,更何况仅仅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