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林修仪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她依旧淡淡的笑容,当下只微微颔首,忐忑的说道:“都是嫔妾考虑不周,娘娘有所顾虑也是有的,只是,嫔妾想提醒娘娘一句,有些机会,若错过了,想要再来,就很难了。”
林修仪口中的机会,萧清瑜又何尝不知,只是这个时候,恐怕连尉迟封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除去淑妃。要知道,动了淑妃,就意味着动了左相,想来这就是尉迟封迟迟都不肯动手的原因吧?
这林修仪,算到了一切,独独没有算到尉迟封的心思。
对于帝王来说,江山社稷永远都排在第一位。这个时候,他晾着淑妃,就是想试探试探左相。指不定,最后恩威并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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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封的一道旨意很快便让淑妃成为整个后宫的笑话,同为女人,这点小伎俩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瞧的不是淑妃如何寻死觅活,而是皇上的态度。这道旨意传进耳中,还真让不少人暂时安下了心。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一种嫉妒和不甘。
到了这会儿,明眼的人都瞧得出这淑妃,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玩完的,她的身后,可是左相府。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即便是恨毒了淑妃,到底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处置了她。
所以现在,她才能好端端的呆在永淑宫里,明着虽是禁足,可皇上并没有褫夺封号,说到底也不曾真的失去什么。指不定有一天,皇上消了气,或是因着别的考虑,放她出来也是有的。更何况,她淑妃,原本就没有承过宠,只要位份还在,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其实也坏不到哪里去。
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很多时候皇上的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哪里有位份这东西实在,若想正正经经的当个主子,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位份,还真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这个道理,在这后宫中,最深有体会的就属当初的楚昭容如今的楚贵人了。
楚贵人静静地站在词韵厢殿门口,迟疑了许久,才示意身旁的宫女上前敲门。
这词韵厢,原本是这宫中最清冷的一处,这里头的主子,不过是个身份卑微,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修仪。可如今,自己竟然及不上她半分的风光,实在是讽刺的很。
轻叩了几下,便有人出来应门。看见是她们主仆二人,那太监先是有几分意外,随后又恭敬的朝她行了个礼:“奴才给贵人请安!”
这样貌似恭敬的话,听在楚贵人的耳中,可不是一般的讽刺。不是她多心,自从林修仪得了皇上的宠爱以后,她词韵厢的这些个奴才,也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中了。虽是面上恭敬,可内里呢?哪一个不是想避的远远的,生怕她这个不招皇上待见的人连累的自家主子失了皇上的宠爱。
虽是这样,楚贵人却也只是微微颔首,轻声问道:“起来吧,你家主子可在里头?”
那太监低下头去,小声的回道:“在,贵人快请进去吧。”
楚贵人点了点头,朝着殿门口瞥了一眼,缓步走了进去,仅仅几十步的路,竟让她走的这般沉重。也许,心思重了,脚步也便沉重了。她不止一次觉得,现在的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了,那种忐忑和不安,时时刻刻沉淀在她的心中,她不知道,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连自己都失去?
都说嫁入皇家是天大的福气,可这样的福气,若是失了皇上的宠爱,便什么都不是。就像现在的她,就连一个卑贱的奴才都敢轻贱了她去。
见到楚贵人进来,林修仪立即从绣榻上站起身来,轻笑着拉住她的手:“姐姐快坐吧,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听到林修仪这话,楚贵人不由得露出一种为难之色:“我的情况,旁人不知,妹妹难道还不晓得?成日里闲来无事,也就你这里能过来坐坐。”
林修仪微微一怔,嘴角的笑意凝结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姐姐莫要伤心,这宫里头,失宠得宠谁又真正能说得上来?姐姐聪慧美貌,重获皇上的宠爱也是迟早的问题。”
未见楚贵人回应,林修仪目光一动,拉着她坐了下来,柔声说道:“妹妹这话,可没有别的意思。若不是与姐姐交好,这些话,妹妹也是万万不敢开口的。再说,妹妹承蒙姐姐照拂才有今日。姐姐的恩情,妹妹铭记在心,断然不会忘怀。”
林修仪言罢,楚贵人的面色才缓和了几分,轻轻的说道:“这些话,纵是妹妹不说,姐姐也是明白的。只是,这些日子,皇上一次都没有翻我的牌子,深宫寂寞,姐姐只是怕,往后就这样孤苦一生了。”
楚贵人的话,真真假假,林修仪看着坐在身旁的人满是忧愁的目光,心里不禁暗骂一声。这楚贵人,还真当她是傻子呢?她失宠不假,可若是因为失宠就能让她万念俱灰,她却是万万不信的。
别人也许不了解楚贵人,难道她还不了解?依着她的性子,定会想法设法的重获皇上的宠爱,这样,才能配得上她的傲气。伏低做小也只会显得她更有心计,若她信了,指不定日后倒霉的便是自己。
林修仪在楚贵人的脸上打量了片刻,忽然间轻轻的笑了起来,对上楚贵人的目光,她将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隐藏起来,压低声音缓缓开口:“姐姐若真是这般妄自菲薄,那就不是姐姐了。”
楚贵人微微挑眉,又听面前的人话中有话的问道:“如今淑妃被禁足,贤妃又有身孕不能侍奉皇上,难道姐姐心里没有半分的打算?”
听出林修仪话中的意思,楚贵人咬了咬嘴角,有些迟疑的说道:“就算有什么想法,以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林修仪很是正经的瞧了楚贵人半晌,敛下眉来,带着几分恼意吐出一句话:“妹妹诚心相待,姐姐有什么计划可万万不要欺瞒妹妹?”
楚贵人心下一惊,急急的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修仪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片刻才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人,轻轻笑道:“可是妹妹却听说,贤妃娘娘早就不怪姐姐了,指不定,还会为姐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呢?若真是那样,妹妹可就先贺姐姐重获圣宠了。”
这句话,听到楚贵人的耳中,无疑就有了很大的深意。以她对林修仪的了解,她提及贤妃,绝对有别的意思。莫不是,那日她在御花园中跪求贤妃娘娘的事情,也让她知道了?
她心里一紧,却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面前的人:“妹妹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林修仪笑着拨弄了几下手中的茶盖,意味深长的说道:“姐姐若是得了贤妃的赏识,可不要忘了妹妹才是。”
这句话说出口,楚贵人心里愈发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了她。这深宫之中,没有人是无害的,就算是一只温顺的猫都有一双隐藏的利爪,更何况,这林修仪心思比旁人不知细腻了多少。
对上林修仪投过来的目光,楚贵人的眼眶一红,泪水如泉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林修仪的面前,痛哭道:“求妹妹信我!”
这一跪,让林修仪乍然变了脸色,忙伸手扶她,道:“姐姐不可!妹妹万万承受不起!还请姐姐起来说话。”
哪里知道,此时的楚贵人是铁了心要跪在地上,任凭她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林修仪叹了一口气,只得蹲下/身来劝道:“是妹妹说错话了,妹妹如何能不信姐姐,只是担心姐姐被那人利用,这才有些着恼罢了。”
因为哭泣,楚贵人的双肩微微的颤抖,她红着眼睛解释道:“那日,我确实在御花园里向她跪地请罪,可贤妃......贤妃竟然不留情面的讽刺于我,这般奇耻大辱,姐姐又如何说得出口?姐姐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啊......”
林修仪愣了一下,看了跪在地上的人半晌,像是在揣测她话中的可信度,半晌才朝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人半扶半拽的将人拉起。
“都是我不好,惹姐姐伤心了,姐姐要是气不过,要打要罚都使得。”林修仪装作懊悔的肃了肃身子。
“你我情如姐妹,我又怎么会恼你?”她的话音顿了顿,语气骤然冷了几分:“即便要恨,恨的也是凝芷宫那位,又干妹妹何事?”说话间,伸手将面前的人扶起。
话说到这里,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仇恨。对于林修仪来说,贤妃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在皇上的眼中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的用处,仅仅是为了将后宫所有的危险从贤妃的身上移到她的词韵厢。
两人落座之后,林修仪抢先开口:“想要除去贤妃,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别忘了,皇上对她,可不像对你我一般,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楚贵人微微颔首,沉声说道:“妹妹说的没错,对她下手无疑是自寻死路,除非......”楚贵人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吐出后半句话:“让她自己失了宠!”
林修仪一怔,猛地抬起眼来,只见楚贵人莞尔一笑,淡淡的说道:“未入宫时,母亲曾和我说过,这宫里头,什么都能靠手段争得来,除了......皇上的心!”
她的眼中掠过一抹讽刺,继续说道:“母亲还说,男人真正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时,旁人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只会让他觉得那个人离不开他的保护。所以,这个时候,只有让他最爱的人在他心上插一刀,他才会猛然清醒。”
楚贵人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复又说道:“由爱生恨,爱的越深,恨得越深。到那个时候,咱们还怕没有机会收拾了她?”
听完楚贵人的话,林修仪心里一寒,反射性的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还没等楚贵人开口,就听见殿外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忐忑的说道:“太后娘娘醒了,说是......说是要请主子去一趟凤栖宫。”
那太监的话,让林修仪的脸色骤然间惨白起来。凤栖宫?她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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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仪见了太后,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来凤栖宫的路上,她反反复复的将事情想了好多遍,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一丝的破绽,饶是这样,见着绣榻上的人淡淡的目光,心里还是不由得一凛。
她蹲着身子,微微低下头去,良久,才听绣榻上的人淡淡说道:“起来吧!”
“臣妾谢太后恩典。”林修仪恭顺的应道,这才立起身来。
“这些日子,哀家病着,你也有好些天没来哀家这里了吧?”太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问道。
林修仪心里一紧,抓着绣帕的手紧了几分,脸上的恭顺却未动分毫,柔声说道:“臣妾本该侍奉在太后身旁的,可皇上下了旨意,臣妾也断然不敢扰了太后的清静,是以日日在殿中给太后念经祈福,求太后早日痊愈。”
听完这话,太后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朝身旁的崔姑姑吩咐道:“赐座!”
林修仪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敛下眉来。这位太后,虽然不大过问后宫之事,可好歹也是宫中最尊贵的主子,若是她起了疑心,那她只怕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林修仪道谢一声,这才落座,刚坐下,便听太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既然有那个心,不如去宗懿寺小住几日,等哀家身子好些了,再接你进宫罢!”
太后的话一出,林修仪面色陡然间变得惨白,抬眼看着目光清冷的太后,嘴唇哆哆嗦嗦的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宗懿寺是什么地方?她又哪里不知道,宫里的女人进了那里,还没见有人能回来的。说是念经祈福,可那地方青灯古佛,真真是进得去,出不来。
“林主子,这可是太后的恩典,为了太后的身子,主子难道还不愿意?”见她不说话,崔姑姑上前一步,小声的提醒道。
听到此处,林修仪这才惊骇的站起身来,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最后才恭顺的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为太后祈福本就是臣妾该做的,臣妾......臣妾喜不自胜。”这句话说出来,她就重重的磕下头去。
此时此刻,她纵是不愿,也不好生生的拨了太后的面子。更不用说,她隐隐觉着太后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虽是面上没有露出,可总让人觉得忐忑不安。
“到底是你孝顺,哀家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你在宗懿寺安心住着便是,佛法清心,你若能领会一二也不枉哀家一番苦心。太后看了她许久,好半天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可这句话,听在林修仪的耳中,就如一声惊雷,让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看来,她做的那些事情,太后还是知道了。只不过,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太后的身子本就不好,那些日子,她每日让人拿云扶香熏衣,之后才来这里给太后请安。这云扶香,其实无毒,还可安神静气。可若是孱弱之人久闻,起先会觉神清气爽,若能在三日之内再添一味醉仪香,那此人,必定会在一个时辰后昏迷不醒,且常人根本就查不出是何缘故。
殿内很静,林修仪不敢开口,而太后也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拨弄着,好半晌才看了过来:“哀家记得你平日里并不爱用檀香,怎么今日倒用了?”
一个“香”字,实实在在的打在了林修仪的神经上,林修仪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挣扎了片刻,这才小声的回道:“这几日太后昏迷不醒,皇上的脾气也有些不定,臣妾便叫人点了檀香给皇上安安神。”
“皇上?”太后挑了挑眉,满是讽刺的问道:“只怕皇上还看不出你的蛇蝎心肠!”说着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朝她甩了过来。林修仪避无可避,略微缩了缩身子,可那杯热茶还是泼到了她的身上。
“臣妾愚笨,还请太后恕罪!”林修仪依旧垂死挣扎般不肯吐出一句真话。
“愚笨?”太后轻笑一声,扬声说道:“哀家瞧着你小小年纪,倒是个有主意的。怎么?永淑宫那档子事儿,难道不是你搞出来的?你的野心,也太大了些。”
林修仪身子微颤,明显是在极力的克制着,好半天才哭诉道:“臣妾冤枉!淑妃用巫蛊之术谋害贤妃姐姐惹得皇上震怒,这些,与嫔妾没有半分的关系,还请太后明鉴!”
“住口!”一声厉呵打断了她的话,太后面色一冷,眼中俱是寒意:“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崔姑姑,既然她想不起来,总有记得起来的人,你领来叫她见见罢!”
“是,奴婢早就派人传了太后的懿旨,想来这孙太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崔姑姑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转过头去恭敬的回道。
听到崔姑姑的话,林修仪先是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随后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眼中俱是惊骇和绝望。
原来,孙太医,竟是太后的人。不,更确切的说,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一个局,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设局之人,可到头来,却是落在了旁人的陷阱中。正如太后所说,她的那些伎俩,还是太小了。
没待崔姑姑出去,太后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这孙太医就不必见了,想来你是记起什么来了?”
对上太后的视线,林修仪跪着身子几下爬到太后的脚边,痛哭流涕道:“太后恕罪,臣妾一时糊涂,还请太后饶命!”
坐在绣榻上的人冷笑一声,挑了挑眉:“恕罪?哀家还以为你想要一手遮天呢?你以为那云扶香,哀家闻不出来?你那些伎俩,又怎么能瞒得过哀家?你的段数,还是太低了。”太后的声音低沉而狠戾,跪在地上的林修仪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看到林修仪这般摸样,太后嫌弃的移过了目光,淡淡的说道:“你做的这些事情,足够你死一百次。”
林修仪身子一颤,失声痛哭道:“臣妾一时蒙了心,太后饶过臣妾这一次吧,太后......”
太后眼波一转,冷冷的开口:“这宫里头野心太大了,最后只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说完这话,太后看了她一眼,复又问道:“这些日子,皇上时常去你那里,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林修仪心里一沉,却不敢说半句谎言,只小心翼翼的回道:“臣妾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望皇上的宠爱,只希望能服侍皇上,为皇上解解闷儿。”
“嗯?”听到她的话,太后便不满的抬起眼来。
“皇上......皇上是为了保护贤妃娘娘!”林修仪迟疑了半晌,最后才小声的吐出这句话。即便她不愿相信,可这,就是事实。若不是她有利用价值,皇上只怕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只是,有些时候,她好恨,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权势?地位?认真想想,她其实一无所有。
“既然知道,还这么不知死活!”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喝道。
没等林修仪开口,太后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虽说你论罪当诛,可你年纪轻轻,哀家也下不了这个手。”
林修仪心里一紧,她当然知道太后并不是下不去手,只怕,还有后话。
正如她所料般,面前的人缓缓地拨弄着手中的翡翠佛珠,双目沉静,那声音似乎能够穿透人心:“不过,你这孩子心机太深,哀家只怕留了你,日后让哀家......后悔莫及。”
太后的最后这句话重重的压了下来,林修仪面色一变,泣不成声的求道:“太后饶命,日后臣妾一定安分守己,再不让太后烦心。”
太后慢慢地捻着佛珠,缓缓开口:“好,有你这话,那哀家便饶你一回。”说完这话,又清冷的叫了一声:“崔姑姑!”
林修仪睁大眼睛瞧着托盘中的小瓷瓶,面色巨变,惊呼一声:“太后!”
“林主子,这东西可是太后赏赐,你便饮下罢!”崔姑姑上前一步,声音里明显有些不悦。
林修仪惨白着脸,颤抖着伸出手去,却又猛地缩了回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太后饶命!”
坐在绣榻上的人弯了弯嘴角,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好了!哀家又不是要你的命!”
对上林修仪不解的目光,太后只是微微一笑:“哀家留着你,却也不能不防着你,你若想要哀家安心,便知道该如何。”
崔姑姑上前一步,扶起了伏在地上的林修仪,声音里俱是警告:“林主子,太后饶你一命,不要高兴的忘了谢恩!”
林修仪脸上写满了恐惧,最后却不得不接过崔姑姑递过来的药瓶,恭敬的俯□去:“臣妾......谢......谢太后恩典!”说着脸上掠过一抹决绝,揭开木塞,仰起头来灌了下去。
看到这里,太后的脸上才缓和了几分,朝崔姑姑吩咐道:“还不把人扶起来!”
崔姑姑领命,亲自将人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可此刻的林修仪,心中除了惧怕还是惧怕。她满以为自己算计的很好了,哪里能想得到,这一切,还是让太后发觉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来人,传哀家懿旨,晋封林修仪为正三品昭仪,赐住盈月殿。”太后淡淡开口,唇畔勾勒出的笑意却让林修仪生出一股寒意。
“臣妾......谢太后恩典!”林修仪恭敬的叩谢一声,可她的心,却沉到了最低处。
作者有话要说:林修仪不可能这么快就玩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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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芷宫
萧清瑜倚在绣榻上,一边吃着梅子一边听着琳琅从外头打听到的消息,临近生产的日子,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好半天她才抬起眼来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这林修仪还真是好福气!”
候在身侧的荣姑姑听到萧清瑜的话,敛了敛眉,道:“可不是?一下子从庶三品升到正三品,还迁到了盈月殿,这样的福气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萧清瑜含笑着听着荣姑姑的话,心里却并不在意。只怕这昭仪之位不是那么好得的,太后刚醒来,谁都不见,独独传召了她,这其中的意味,实在让人难以揣测。太后平日里虽是碍着尉迟封的面子不得不给这林修仪一些脸面,可这般宠爱,实在叫人心惊。
从一个庶三品的修仪一跃成为正三品的昭仪,太后如此抬举她,这后宫,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妒忌?
不过,她想不清楚的是,这林修仪到底对太后有什么用处?想到这里,萧清瑜弯了弯嘴角,不,现在应该叫林昭仪了。想来,不明白的也不止她一人罢?
“皇上呢?”萧清瑜拿起绣帕来擦了擦嘴角,柔声问道。
荣姑姑俯□来,恭敬的回道:“奴婢差人去问了,皇上这会儿还在明光宫议事,奴婢还听说,皇上不知为何发了很大的火。”荣姑姑抬起眼来,小心翼翼的看了坐在绣榻上的人一眼。
“是吗?”萧清瑜闻言,目光一顿,自言自语的呢喃道。尉迟封虽然性子冷厉,却也不会随便发怒。这一通火气,指不定吓得手下的人满身冷汗呢。
“主子,一会儿皇上过来,您可得顺着他点儿。”荣姑姑看着萧清瑜的神色,轻声提醒。
萧清瑜闻言抿嘴一笑:“姑姑就不要操心了,本宫哪里就那么没有眼色了”说着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开口问道:“这几日,永淑宫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