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没结婚就先想离婚,上次是你,这次是我,咱们算扯平了。」瑛凡愤忿地说。
「姜瑛凡,你是哪里不对劲?!」他快疯了,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到底她是为什么生气呢?难道是因为当初他的离开,到现在仍让她介怀吗?
「对啊,我是哪里不对劲,竟然学不乖,还要跟你搅和在一起?」她说着眼眶微微红了,赶紧垂下眼,掩饰了那份脆弱。
「瑛凡,说讽刺的话一点都不适合你。不论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你就坦白说出来,我才知道…」
「不适合我吗?其实我发现我还满擅长的。楚拓,你到现在还不懂我为什么生气吗?重点不在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以前什么都没做!」她朝他吼叫了起来,然后受不了地推开他,自己走到前面马路招计程车。
楚拓愣了一下,追上前抓住她的手。「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他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到现在还搞不清她为什么发火,更让他不安。眼看着她就要走掉,他的语气实在好不起来。
一辆计程车在她前面停下,她转头瞪了他一眼。「我刚刚才知道,原来你有个妈,我一直以为你父母都不在了…」
他看到她眼底那又深又浓的悲哀,还有那满溢的受伤神色,他忽然被震慑住了。「我从来没说我父母不在了…」
「对,重点就在从来没说。」她伤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他的手上了车,车子很快往前开走。
楚拓愣在当场,说不出一句话。

楚拓开着车在台北街头奔驰,他的眼前总是浮现那双受伤的眼眸,时时刺痛着他。
「我从来没说我父母不在了…」
「对,重点就在从来没说。」
他终于搞懂了自己做了什么,顿时间悔恨如潮流淹没了他。人是不能完全摆脱过去的,过去的一切早晚会影响到你的现在,不是吗?
他娶她时是基于对朋友的义气,也基于对姜震信任他、赏识他的回报,但他却不曾真心关心瑛凡。即使他当初不爱她,也该多花一点心思照顾她。姜震会把唯一的女儿交托给他,也是希望他能让他的女儿快乐,让他的女儿度过那段失去唯一亲人的孤独。但是他从来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他或许有机会早一点爱上她的。
但他只愿意看他想看的,因为是出于半被迫性质,他执意不去注视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不让自己放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而今他回想起来,竟然不知道她是怎样度过那段失去父亲的日子。
因为他从来不把那段婚姻视作婚姻,所以他虽然搬进姜家住,却每天加班,连假日都不在。所以他不曾想介绍自己的母亲给她认识,而且还连提起都不曾提起过,莫怪乎她会以为他父母都不在了。
他可以想象她的震惊。
随着震惊而来的,应该是清楚地看到他过去在那段婚姻里的态度。
他伤害了她,无意间的伤害,却是那样深。
「可恶!」他捶了下方向盘,将油门踩紧,迅速朝她家的方向驶去。
过没多久,他终于抵达了她的屋子,但是搭电梯到那层楼,发现门内没有灯光,看得出来她还没回家。
站在黑暗中,他等待着,一边竟害怕起她连家都不回来了。想到自己这种害怕的心情,他终于明白,他不仅仅是非常喜欢她,恐怕是深爱上了她。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在门外踱着方步,一边烦躁地掏出烟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戒烟了,连打火机也没有。于是他只能气愤地扭断了手里的烟,这下连叼着烟都不能解救他了。如果此时他手里有打火机,戒烟的事恐怕就破戒了。
「怎么还不回来?」他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没多久就发现她关机了。
他扒了扒那原本有型的短发,烦躁地想拔掉算了。他发现如果她不想理他了,他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瑛凡会不会狠下心离开他?就像他当初不顾她哭喊也要走一样?
终于,在他快要被自己的想象吓死之前,瑛凡回来了。
「瑛凡。」他踏出黑暗,出声喊她。
她一怔,手里的钥匙掉了。
他弯身捡起钥匙,帮她把门打开,然后跟着她一起走进屋子,他伸手打开灯光开关。
瑛凡那张苍白的脸马上映入他的眼。
「瑛凡,我们谈谈。」他喉咙干涩地说。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得出来刚刚哭过,眼睛还微微肿着。他心里一阵不舍,伸手想摸她的脸,她却躲开了。
「我现在很累,你回家吧!」她将手里的包包丢在沙发旁,人也跟着摊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他忐忑地望着她疲惫的脸庞,真想把自己掐死。
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当初你又不是自愿跟我结婚的,我现在来怪你连母亲的存在都没让我知道,那是不对的。」
她在家附近的街头晃了好久,也一直试图这样告诉自己,但是那种不被看在眼底的苦涩滋味彷佛从记忆里复活了,她一直挥不去那抹悲哀的感觉。
她曾经追逐着他的身影那么久,好不容易放弃了。再重逢,她多么轻易地就回到老路子,想到自己今天上他的课时只知道盯着他看,根本没专心在上课,她就觉得一阵难过。
那种目光的追逐简直成了她的本能,深入她的骨血。但她也无法忘记那种不被在乎的难堪,那种感觉回忆起来依然充满苦涩。与他相逢以来,她过得很幸福,几乎忘了过去的那些寂寞与孤单。
但是今天,那些她想遗忘的感觉又回来了,从过去死而复活,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是那种心情非常的复杂,复杂到她现在不想去面对他。
「瑛凡,不要这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那样对你,当初就不该,是我做错了。」他急忙地说,好害怕她离他越来越远。
他很想跟她说自己爱上了她,但是眼前显然不是一个示爱的好时机。
她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你有错,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瑛凡。」他迟疑地喊,真想过去抱住她,连她的伤痛都给一并抱进怀中。
「你回去吧!」她打开大门,将他推了出去。
「瑛…」他的挣扎在遇到她眼底的疲惫之后停止。「好吧,我先回去。你先睡一觉,我明天再过来。」他说完好像怕她后悔叫他不用来了似的,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转身走了。
瑛凡瞪着阖上的大门,跌坐在沙发上,然后像只虾子似地将自己卷起来,蜷曲在沙发上,感觉眼泪跌出眼眶,奔泄在凉凉的肌肤上。
为什么这感觉会这么苦呢?甚至比当初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时还苦!是因为她太沈溺于幸福之中了吗?所以当过往的现实浮现,她才会如此无法接受吗?
她的理智知道不该怪他的,但是她的感情在知道过去的他连自己母亲的存在都不肯让她知道时,她还是受伤了。
他一开始就打算离婚了吧?
所以他大概也没有让他的母亲知道他曾经跟她结了婚。今天听他母亲口气,似乎对他们曾有过的婚姻并不知情。对他来说,跟她结婚只是不得不去执行的任务罢了,一旦任务执行完毕,他就抽腿,毫无眷恋。所以她当时喊着他不要走,说她不要离婚时,肯定是非常的为难他。
她忘不了那个离去的背影,忘不了他那坚定的脚步,忘不了自己心头浮现的绝望。爱一个人那样深,最后才被迫发现自己的爱只是一厢情愿,那种感觉真是残忍。
他现在对她感觉不同了,他想她在他身边,这次是他想结婚,可是她却没有勇气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她还是三年前那个姜瑛凡。某部分的她还非常清楚地感受到那种孤单的寂寞感。她不知道他喜欢的究竟是真实的她,还是他以为的她?会不会有一天醒来,他发现自己其实搞错了,他对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感情?
她好害怕。
她想对着他发脾气,使性子,但是她想起了三年前的状况,忽然不敢了。她有什么资格呢?
躺在沙发上,她知道自己今晚不会上床去睡了。单人床虽然孤单,一个人入眠实属正常,但是当双人床上只剩下她时,那种感觉恐怕更孤单吧!
只是她已经太习惯,想要的东西通常不能如愿了。她想要妈妈,但妈妈很早就过世了。她想要爸爸陪她,但爸爸永远都在忙,最后还是走了。她想要楚拓,但是楚拓不要她,婚姻维持了半年,也只是因为她的父亲。
她不该再冀望得到什么,因为那只会让自己痛苦而已。她也想要当个潇洒的人,即使当他的短暂恋人都能开心,但是她却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那个懦弱的姜瑛凡。
她想要忘记过去,但过去的一些感觉却不放过她。
她太累了,连泪都流不出了。当没人在身旁为你拭泪,那么流泪只是徒增自己的惘然跟惆怅吧?
她但愿自己能够勇敢一点,更勇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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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隔天去上班时,工作多到超乎想象,让瑛凡暂时不用去想到这些。她知道自己放不开楚拓,还没潇洒到可以现在跟他分手,以防止将来自己更大的心痛。但是暂时她还不想去面对这些,所以连手机都关了。
「瑛凡,克新的案子今天可以做完吗?我们得在去旅游前把手边的案子都做完,剩两天而已。」郎笑沄敲了敲她的桌子,提醒道。
「两天而已?后天就要去了吗?」瑛凡讶异地问。
笑沄又在翻白眼了。「礼拜三出发,三四五六日,刚好五天。这样你懂了吗?放心,这两天晚上肯定有人陪你加班的。」
「喔,那我今晚把克新的案子做完,明天早上一定给你。」瑛凡盘算着,知道自己今晚非加班不可了。
而且今天不做完不行,她总要给笑沄一点时间去交成果给客户,总不能做完市场分析后直接把档案丢给客户,让客户自己看吧?
「你真的可以吗?我看你这个起码要弄到晚上十点。」笑沄伸头过来看她的进度。「你今天精神好像很差,撑得下去吗?」
「嗯,我昨天没睡好。」瑛凡揉了揉眼睛,掩饰自己的倦容。今天早上她还是冷热敷交替,费了好大心思才让眼睛消肿的。
「叫你家的楚先生克制一点,你也是要上班的。还是想到之后有五天见不到人,就忍受不住分别?」笑沄瞹昧地推她一下。
瑛凡窘着脸不说话。笑沄不知道楚拓昨天根本没在她那边过夜,从他入住她屋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还好小吴从外面拎着一袋食物进来,解了她的围。
「各位,这边有一些粮食,要加班的人自己取用喔!」小吴喊着。
同事们听到之后欢呼一声,几乎全跑过去投向食物的怀抱,瑛凡依然坐在座位上,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小吴却朝她喊:「对了,瑛凡,有人在楼下等你,你赶快下去。」
瑛凡一僵,凝声问:「谁?」
「就是安全帽专用先生啊,难不成你还有别的阿娜答?」小吴耸耸肩,传完令就回头做事。
瑛凡迟疑着,很想叫小吴去打发楚拓走,可是楚拓想必已经从小吴那儿知道她还在公司了,她再不下去,他会不会跑上来?
笑沄似乎发现了她的犹豫,看了她一眼。「不想见的话,找个人去打发他走。」
瑛凡皱着眉,摇了摇头。「郎姊,我下去一趟,等等会回来把工作做完的。」
笑沄没说什么,瑛凡就起身走向电梯,没多久她就下到公司楼下大门口。果然远远就看到楚拓那抹焦躁的身影,他在门口来回踱步,跟他平日潇洒的性格模样大相迳庭。
她望着他的身影发呆,情绪万分复杂。即使是对他的背影,她都如此眷恋,那么她又怎么能忍受失去他?难道真的答应他的提议,跟他结婚吗?她可以这么毫无顾虑地再度踏进婚姻吗?她负担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
正当她考虑着是否该出声喊人时,他转过身看到她了。
「瑛凡!」他几个跨步上前,睑上的急切神情难掩。「怎么都不开手机?我打了一整天了,本来想打你公司电话,怕打扰到你工作…」
「你怎么来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觉,看到他来她很高兴,但又有点不大想面对他。
「瑛凡,瑛凡…」他凝视着她,然后连续低声喊了她的名字好几次,终于忍受不了地跨步向前,将她搂进怀抱中。「不要伤心了,不要跟我生气了,我昨天晚上连睡都不能睡,我快疯了…」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抱他,只是靠在他的怀抱中,缓缓地闭了眼,仿佛短暂地休息了,忘记了那些关于过往孤独的回忆。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她干涩地说,
「我给你时间,但是千万虽说要离开我。」他收紧手臂。「我真不想离开,可恶!答应我,等我回来,请你要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里?」她推开他,困惑地望着他,
「我得去趟洛杉矶,公司一项专利出了问题,我得亲自过去处理。快则两、三天,慢的话可能会更久一点。你手机不要关,让我找得到你,好吗?」他很害怕回来后发现她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恐惧有点好笑,但他实在承受不起这种结局。
乍然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她也开始觉得不舍,好像还没分开就开始思念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昨天是不是不该赶他走?
「嗯,我会把手机打开的。你自己小心一点,现在要马上去机场了吗?」她抿了抿嘴,敛去眉眼间的难舍。她不想此时牵绊住他,让他心情上更有负担。
「对,因为时间紧迫,我只好直接过来找你。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他牵住她的手,迟迟不想放开。
「嗯,你不要挂心我,我可以照顾自己。时间不是很紧迫吗?你还是快走,不然赶下上飞机了。」她催促他,但眼里的下舍也难掩。
他低头吻住了她,万般不舍地放开她,然后才转身上了路旁等待的那辆黑色轿车。
车子迅速地往前开,她望着车子的背影,心底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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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拓去了美国,每天都会打一通电话给她,但她发觉自己实在很想念他。早知道他要走,那天就不跟他闹别扭了。
接连两个晚上,她都忙着公司的事情,加班到满晚。第三天,也就是礼拜三,整个部门的人开了好几部车,开始了五天的环岛之旅。而瑛凡一路上话都不多,大家以为她加班累坏了,其实她是太思念楚拓了。
「瑛凡,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够瘦了,别减肥。」同事招呼着。
现在一伙人正在沙滩旁边架起石头烤肉,有的人则忙着在玩水。他们的部门员工旅游很随兴,有人提供车子,有预定的行程,但是走走停停,想玩就玩,想走就走。瑛凡也捐出自己的新车当交通工具,但是以精神不济为由,都没有自己开车。
「谢谢。」瑛凡接过同事递来的烤花枝,轻咬了一口。
「喂,你们谁带了手机下来?借我打一通电话。」双脚正泡在水里的小吴朝沙滩的人喊着。
很多人都摇了摇头,玩水的人肯定都没带,但就连负责烤肉的人都没人理小吴。瑛凡只好走向前去,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
「我的借你吧!」她因为赤着脚,就走过去一点,踩进浅水中将手机递给小吴。
「谢啦!」小吴感激地朝她眨眨眼。「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于是瑛凡站在水里,吃着烤花枝等他。小吴果然说了几句话就挂掉了。
「还给你,谢啦!」他递出手机。
「等一下…」瑛凡本来要伸手去接,却看到自己的手沾到烤肉酱,她弯腰用海水洗了下手,还没起身,就看到手机从小吴手中掉进海水里了。
「啊!」小吴像一只跳虾,在浅水处跳来跳去。「我以为你伸出手了,怎么办?完蛋了!」
两个人急急忙忙捞出海水里的手机,当然手机已经进水,连开电源都没办法了。
「笨蛋小吴,你想打电话就下会上岸来吗?你看你,把瑛凡手机弄坏了。」笑沄瞪了小吴一眼。
「对…对不起嘛!因为太热了,我舍不得离开海水。」小吴垮着一张脸,充满歉意地转向瑛凡。「瑛凡,我会买赔你啦,对不起。」
瑛凡摇了摇头。「我也有不对,要不是我弯身洗手,也不会这样。只是现在手机坏了,路上不知道有没有通讯行,可以买支新的。」
楚拓每天都会打一通电话给她,如果她没有手机,怎么接得到他的电话呢?再说,她把他的电话都记在手机里了,也不是储存在SIM卡,而是储存在手机里,现在就算借别人的手机也无法打给他。当然她可以借别人手机,等楚拓打给她,可是总不能因此让别人整天没手机用,只为了等一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来电。
而这支手机泡了海水,恐怕是不可能自己活过来了。
「瑛凡,别理他,让他赔吧,小吴就是做事粗心。」笑沄出声说,
「没关系啦!」瑛凡不想扫大家的兴,朝小吴笑了笑。「我们来吃烤肉吧!」
她并不想让小吴赔她手机,她知道小吴的薪水并没有很多,而她的手机应该还要一万多块,如果赔她手机,他这个月恐怕会活得很辛苦。钱对她来说不是困难的事情,现在是没办法接到楚拓电话比较懊恼。
她到现在都没跟楚拓说自己跟同事出来旅游,那天她本来要说,结果不知道被什么话题岔开了,挂掉电话才想到忘记讲了。原本也想回拨,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很忙,想了想还是放弃。再说等他回来台湾,她应该已经回台北了。昨天楚拓说他还需要三天左右才能回来,而他们后天就要回台北了。
即便如此,小吴还是被其他人念到臭头。
旅程继续,但是这一路上都没看到可以买手机的地方。原本其他人想为她绕进市区去找,却被她阻止了。
「反正我们明天会到垦丁,那边很热闹,肯定买得到的,大家不用担心了,一、两天没手机也不会怎样。」瑛凡笑笑地说。
笑沄偷偷推了她一下。「早知道你应该陪他去美国才对,现在也不用这样牵肠挂肚了。」
瑛凡红了脸,懊恼地推回去。「我干么陪他去美国?这是我的部门员工旅游,我的福利耶。」
「是喔,那我看明年我们的部门旅游应该要先问清楚先生的行事历。」笑沄神秘地说。
「为什么?」瑛凡问。
「好让他参加啊,以免你继续失魂落魄。」笑沄调侃着。
「我哪有失魂落魄?我好得很。」瑛凡挺了挺肩膀。「对了,上次打赌赌输的,今晚请吧,要吃什么?海鲜大餐?」
「好,就吃海鲜大餐,吃垮你。」笑沄得意地说。「反正你付完钱再去跟他请款,是他害你赌输的。」
说到这个,瑛凡就想到楚拓说要赔她一辈子的晚餐。忽然间,她好想念他。
这几天她有很长的时间坐在车里发呆,所以将两人从过去到现在的种种想过一遍,她也逐渐厘清自己的感情。
其实说穿了她只是觉得受伤,觉得难堪吧!
他对待以前跟他结婚的瑛凡不够好,处理得不够妥善,连结婚也没让自己的母亲知道,该生气的应该不是她,而是他母亲才对。
自从重逢后,他对她还不曾有过忽略或是冷淡的事情发生,这一路都是他坚持跟她在一起,即使是在一开始,她还在抗拒的时候也一样。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改变,也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依恋。就算他还没爱上她,没有像她爱他那么多,那么以后他也会的。
所以她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折磨自己,让自己回忆起那苦苦追逐他的日子呢?过住已经过往,现在也已经跟三年多前状况不同了。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放弃他,那么又何苦拿住事折腾彼此?
她决定等楚拓回来,她就要跟他说,如果他不后悔,她愿意再跟他结一次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再一次机会结缘的,她愿意珍惜老天爷的安排,给这段感情一个圆满的结局。

最后一天晚上,他们一行人来到垦丁,打算度过他们环岛之旅的最后一夜。晚上大家将行李放到民宿之后,就结伴出去吃饭了。
昨天晚上大伙儿吃了一顿豪华的海鲜大餐,是瑛凡请的客。今天晚上,大伙儿说要合请瑛凡吃饭,让她觉得很温馨。结果吃完饭后,大家又去pub喝酒,闹到满晚才回去民宿。
才定到民宿门口,大伙儿就愣住了。
那个叼着一支烟,在民宿门口走来走去,像只暴躁的熊的,看起来很眼熟。
「楚…楚拓?」瑛凡讶异地喊。
楚拓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领口几颗扣子没扣,袖子卷了好几卷,露出强健的前臂,他原本有型的短发因为他的扒梳,现在乱得更有型了。他的胡子像是两天没刮了,眼睛里充满血丝。
「天哪,瑛凡。」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搂进怀中。「你跑哪去了?我以为找不到你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要一、两天才会结束吗?」她脸颊靠着他的心跳,还是感觉很不真实。
「我被你吓坏了,把工作丢着就先回来了。」他依然紧抱着她,坚持不放手。
瑛凡是很喜欢他的拥抱,但他们现在站在民宿的门口,而她的同事们正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们演文艺片。
「等等,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瑛凡轻推了下他。
楚拓这才放开她,果然发现有一堆眼珠子盯着他们瞧,他一拢眉,好像还怪人家不该看似的。
笑沄笑笑地走上前。「去房里说吧!瑛凡,我去跟民宿再要一间房,我们原本的房间就让给你们用。呃,当然多出来的费用要跟你请款。」
楚拓感激地看了笑沄一眼。「没问题,谢了。」
「好啦,各位,回去睡你们的大头觉吧!」笑沄招呼着大家,没多久一伙人就一哄而散了。
笑沄回到原本跟瑛凡共用的房间,拿走了她的行李后,就把空间留给这一对显然有很多话要谈的情侣。
门才关上,瑛凡就想开口问清楚,为什么他会找到垦丁来。但是她才张开嘴,连问题都没问出口,楚拓就一把抱住她,热烈地吻住她。
「天哪,真的是你。你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他的吻密密实实地洒在她脸上,吸吮的吻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情,攻击着她。
她很快地融化了,从他去美国到今天已经整整五天了,她的思念也不会少。
「拓,我好想你!」她勾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他的吻。
她的回应不啻是种鼓励,他的手迅速地拨开她的衣物,努力地想要更多地贴近她光裸的肌肤。
他撕扯着她的衬衫,她也将他的衬衫拉出腰带的箝制,顿时间两个人忙成一团,差点四只手都打结了。
她格格笑出声,他瞪她一眼,干脆用力地将扣子扯掉,引来她的惊呼。
「楚拓!」她低呼着,看着自己的衬衫飞离开身体。然后她懊恼地瞪他一眼,也动手要去扯他衬衫,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没能像他那样一把扯开。「讨厌!」
「哈哈!」他低沈的笑声震动胸膛,伸出手帮助她扯开自己的衬衫,很快地他衬衫的扣子也毁了。「这样开心了吧?」他纵容地笑笑。
她朝他绽出一朵甜蜜的笑,然后俯身啄吻着他光裸的胸膛。他的肌肤光滑而具有弹性,胸膛结实的肌肉也让她手指爱恋地来回抚摩,惹得他频频抽气。
他推开她的胸罩,一把将她丰盈的柔软握进手中,开始回报她的热情。没多久,就换她讨饶了。
「楚拓…」她抵着他轻吟着。
「瑛凡,我等不了了。」他的手探进她的裙摆,直袭柔软的臀部。
她轻哼着靠着他,清楚地感觉到他那昂扬的欲望跃跃欲试地抵着她脉动。
他扯掉她的底裤,也解开了自己的皮带,然后他抱起她,让她环着他的腰际。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颈,最敏感柔软的地方贴靠着他脉动的欲望中心,引起浑身阵阵颤栗。
她低声喊他的名字,他一个低吼,迅速地进击,让自己冲进她的里面,与她紧密地结合。
「瑛凡…我的瑛凡。」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叹息地在她深处,感觉到她温柔的包围。
她的气息逐渐破碎,脸蛋靠在他光裸的肩膀,感觉到自己非常的脆弱。
然后他开始在她里面移动,一开始是既缓又慢的,直到她的呼吸跟着加快,她的手掐住他肩膀后面的肌肉,他逐渐加快了速度,将彼此推往更高的天际。
她感觉到自己被张开,感觉到自己被释放。
他的气息无所不在,一如记忆中那么令人心醉。
她闭上眼,任那炽烈的快感穿刺身子而过,感觉自己在一阵火焰中爆炸。然后那爆炸的余韵还没过,一波的眩目感觉又至。最终,她只能让自己完全解脱,漂浮在无重力的状态中,像死过一回一样。
他搂抱着她喘息,就这样将她抱上床,让她躺靠在他的胸膛上。
瑛凡的发丝四散,在他光裸的胸膛形成一幅相当性感的画面,他忍不住勾起她一绺发丝,在指间圈弄着。
「你还没说,怎么可以提早回来啊?上次你不是说还要好几天才能处理完?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垦丁?」她从他胸膛抬起脸来。
他露出一抹苦笑。「你为什么都不开机?我差点被你搞疯了。」
她闻言皱起眉头。「我刚刚有开机了啊,去吃饭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家通讯行了,我买了新的手机。前天手机不小心掉进海里了,路上又没地方买,只好继续往下走行程。」
「那你就不能打通电话告诉我吗?知道我打不通电话有多紧张吗?一开始不以为意,接下来每次拨都没开机,我简直快要发疯了,我人又不在台湾,不能马上去找你…」他提起这一段,现在想来还觉得煎熬。
他交过的女友无数,他可曾如此在乎过?如果他的女友消失了,他顶多耸耸肩,当作对方懒得分手。但是瑛凡不同,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她可能受不了了,离开他了。他好害怕,伯回到台湾她已经消失了。
他见过她在噩梦中惊醒,知道她心里还有着不安全感,毕竟在他们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中,吃苦的是她。他想过要对她好,让时间来抚乎她的不安,但是她会不会等不及他对她好,终于受不了,决定要结束这一切了?
那种惶惑难安的心情让他连工作都困难,终于在找了她一天没消息之后,他匆匆交代了下工作,人就搭上最早班的飞机,飞回台湾。
「我记不得你的电话号码,你设了那么多速拨键,搞得我连记号码都不需要。所以手机一坏掉,我根本没办法打给你。你…以为我去哪了?」她困惑地问。「我是大人了,不用这么担心。」
「我猜想你…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跑了?!」她瞪大眼睛。「你是说你以为我…我那个…跑了?」她结巴半天,还是说不出能替代跑了这词的叙述,因为太震惊了。
他怎么会认为她跑了?
「不能怪我呀,我们之前才因为那件事不大愉快,我怕你想一想觉得跟我在一起太累,决定离开我。」他当时焦急到不行,现在说来却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似乎真的反应太过。
「我…」她把嘴巴张大,然后又合了起来。「我不可能因为那点事情就离开你。你离开那天我都答应等你回来了啊!都怪我,手机不小心弄坏了,又没能及时通知你。你是把工作扔着先跑回台湾来?」
看着他点火器了点头,她不可置信。她以前认识的楚拓是何种工作狂!怎么会为了打电话找不到她而扔下工作呢?再说,他会急忙跑美国一趟,事情肯定很严重又很紧急,怎么能就这样回来?
「那你不生我气了?」他轻声问,将她的脸抬起,好仔细地看她的反应。
她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没有生气,我只是…正确来说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他皱起眉头。
「嗯。」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将脸埋回去他的胸膛。「其实我一直都有点担心,担心你有一天会发现我跟三年前的我没什么两样,担心你被我吸引是一种错觉,担心你哪天醒来,会发现你喜欢的那个勇敢的、坚强的姜瑛凡并不存在。」
「担心?天哪,我们真的是一对没有安全感的情人。」他的手指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叹息。
「对啊。」她朝他腼腆一笑。「那天我发现你居然有个母亲,我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傻,好可笑。因为能跟你结婚,我很开心,我希望有一天你会慢慢喜欢上我,像我喜欢上你那样。可是那时候我清楚地看到那个单方面痴恋的姜瑛凡,觉得…好哀伤,也好没面子。」
他搂了下她的肩膀,在她平淡的叙述中感受得到她的哀伤。
「其实我只是跟自己过不去,我也知道。可是情绪一来,加上那种不安全感,我忽然没了自信。你不知道我那时很想对你发脾气、耍赖,可是我不敢。」她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惆怅。
「为什么?我那时也希望你对我发脾气,好过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好担心你再也不理我,那天其实很不想离开你,可是我看你看起来那么疲惫…」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发脾气、耍赖、任性,是相爱的人才能拥有的小小特权。那时候我犹豫了,怀疑了,也因此心情更低落了。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只好先让你走。」她伸手圈抱住他。
「为什么说没有资格?难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他拉她起身,非常严肃地捧住她的脸问。
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想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你。」她温柔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
「瑛凡。」他凝望着她,深深地望进了她眼睛的深处。「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有资格对我发脾气,耍赖,耍任性,因为我…也爱你。」
她听着那低沈的嗓音吐露出的讯息,望着他那盛满温柔爱意的脸庞,她的眼眶逐渐湿了,然后她捣住睑,轻声地哭了起来。
她的泪让他原本带笑的脸变了色,赶紧握住她的手臂,语气紧张地问:「怎么哭了?」
她低垂着脸猛摇头。
「怎么会没有?你就是哭了啊!」他还是不懂,非要她说出原因。
她赶紧吸了吸鼻子,抹去睑上的泪水,露出一抹腼腆的笑靥。「我只是…觉得好像在作梦。以前我多么希望听到这句话,但是后来我放弃了,没想到…没想到在我们离婚之后,居然还有机会相遇。」
「天哪!」他吐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她看了他一眼,扯出笑容。「原来你也会不安?你真的怕我跑掉吗?」
他被问得越发窘迫。「废话,你又不肯答应结婚,那天又把我赶出去,我能怎么想?我难道不会有危机意识吗?」
「你…真的想跟我再结一次婚吗?」她轻声问。
「是真正的结婚。上一次我们只有去公证,没有宴客,没有婚纱,什么都没有。这一次我什么都不想省略,要一套完完整整的婚礼。」他将她拉进怀中。「所以你答应我了吗?」
她的脸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只要你确定你爱的人是我没错,那我就愿意再试一次。」
他呆了两秒,然后才瞪大眼睛,将她抱起来,在床中间转圈。「哈哈哈!你答应了!」
「楚拓!」她惊慌地喊着,双手紧勾住他。
没想到他的脚勾到被单,忽然就这样抱着她摔跌下去,好在摔在棉被堆中并不痛。
「唉呀!」她呻吟着,欠动着被压在他身子底下的身体。「压扁我了啦!」
「扁了吗?」他故意稍微起身,低头看向她的胸部。「嗯,好像有一点扁,我来帮你——」他说着就俯身吻住她胸前的红蕊。
她红着脸推开他。
他本想涎着脸继续偷香,没想到肚子的咕噜声让他破了功。
「你还没吃饭?」她推了推他肩膀问。
他苦笑。「唉,人是铁饭是钢,这话真没错,这下子什么男子气概都没了。」
她抿起嘴,忍了两秒,随即哈哈笑出声。「走吧,我陪你出去找吃的,希望还有地方买。」
楚拓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只好乖乖地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套上。不过在扣扣子的时候,他拨了拨衬衫说:「掉了好几颗,怎么办?」
瑛凡已经穿好衣服,转过身看他,她的衬衫也是没了一排扣子,但好在她有替换衣物。「换一件新的,那件回台北我帮你缝。」
「可是我只有这一件。」他无奈地说。
「什么?」她诧异地问。「你什么都没带?」
「我从美国回来,直奔你公司。好不容易在你公司问到你们部门出来旅游,知道你们今晚订了这家民宿,我就从台北直奔垦丁了,哪还有时间管什么行李?」他说着。
「天哪,你真的累坏了吧?」她不舍地拍拍他的脸颊。「那我只好去问问柜台有没有针线可以借,等等我。」
她走了出去,五分钟后回来,手上虽然拿着针线,但脸蛋上满是红晕。
「怎么了?脸这么红?」他紧盯着她的脸问。
「没有啦,只是人家问我要缝什么,我说扣子掉了,就…就莫名其妙…」她嗫嚅道。
「心虚?」他低声问。
她瞪他一眼,捶了他一下。「讨厌啦,衬衫脱下来,我帮你缝。」
他哈哈笑着将身上的衬衫脱下,让她帮忙补救衣服。
她低头缝扣子,脸一直都很红,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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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楚拓跟着瑛凡公司的人往北走,大家已经准备结束这五天的旅游,明天还得回公司上班。
路上,这一对被安排坐在笑沄的车上。其他人要直接回台北,而笑沄则负责将他们送到机场,因为楚拓今天得马上飞回美国。
「你干么不睡一下?从美国飞回来,又直奔垦丁,肯定很累了,你昨晚也没睡多久。」瑛凡抬头望着他,想伸手摸他的睑,但因为旁边还有别人在,还是压抑住冲动,将手乖乖地摆放在身边。
倒是楚拓没这种顾忌,伸手捞起她的手握在手中。
「不想睡,想多看你,想到我很快要离开你,就觉得懊恼。你看我退休好不好?公事太烦了。」他的眼睛眷恋地停留在她身上。
「不行啦!你美国的事情处理到一半,谁去也没办法接手。我也很不想你走,但是不能这样啊!」她安慰着他。
这些对话让前面那个开车的人猛翻白眼。
「你们这对真是够了,昨晚还黏不够,今天还要来伤我们眼睛喔?」笑沄受不了地说。
「啊,对不起。」瑛凡羞窘地应。
但是楚拓倒是直接当作没听见,继续握着她的手,不给她抽开。
「既然那么受不了分开,你陪他去美国奸了,你不是还有几天年假吗?」郎笑沄摇了摇头说。
「嗯,这是个好主意。」楚拓眼睛一亮,转头看瑛凡。
「可是我…没有美签。」她皱着眉说。
「唉!」他的眼神一黯。他今天就得飞回美国,把还没完成的工作完成,预计再一、两个工作天就可回来,只是此时再短的分离都让他不耐。
也正因为如此,她怎样都来不及办签证了。
「唉呀,反正你很快要回来了,我跟你飞去美国只是浪费机票而已。」瑛凡看着他眼底的失望,安慰地说。
「我还是自己去吧,长途飞行很累的。」他拍了拍她的手说。
两个人还待低声絮语,前面的郎笑沄则是松了口气,因为机场终于到了,她不用再看这对演文艺片了。
「要我等你吗?瑛凡。」笑沄把车停在出境大厅的门口,转身问。
「不用了,郎姊,我晚一点自己搭巴士回台北。那我的行李…」瑛凡不敢再让人家等。
「你不急用的话,我明天带去办公室给你。」笑沄说。
「那就麻烦你了,掰掰。」瑛凡跟着楚拓下车,挥了挥手,笑沄的车就非常俐落地开走了。
「啊,终于没有电灯泡了。」楚拓呼了口气,一把将她拉过来,俯身就给她一个深吻。
她才被放开来,马上脸色眼红,四处看了看。「你会害我们被抓去关啦!」
「这是机场,这是送别的地方,亲热有什么不对?不然我们去问警察,我看那边好像有一个,我们去…」他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啊,楚拓!」她猛皱眉头,败给他了。「好,我投降了,可以吧?你等等就要登机了,身上连换洗衣物都没有,进去免税店记得先去买一套,可以先去贵宾休息室梳洗一下。」
「不要,我不想把时间花在那儿,我到美国再去买衣服,现在我只要你陪我。」他拉着她的手。
「那总得先check in吧?我陪你去。」她推了推他。
「我从来没这么不想出差过。」他叹气。
「不要这样,只要再几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会来接你的,我自己开车来接你,好吗?」
没想到他摇了摇头。
「别开车来,搭车子来吧!看是搭计程车还是巴士都好,就是别开车。」他严肃地说。
「为什么?你对我的技术没信心?」她又皱眉头。
「不是。因为这样不是你开车就是我开车,那我们哪有时间亲热?连想接个吻都得停下来,高速公路又不能随便停…」他煞有介事地分析着。
她的脸却是越来越红。「真是够了你!」
「瑛凡。」他牵着她的手,轻声唤。
「嗯?」她抬头看他。
「以后的人生,我们手牵手,肩并肩走下去吧!上一次结婚时,你追逐着我的背影。再重逢之后,我追逐着你的身影。从今以后,我们要肩并肩一起走,这双手再也不要放开了,好吗?」他低声地问,声音中满是感情。
她望着两人交握着的手,然后抬头望进他眼中的深情。「好,再也不放开了。」
她终于不用再孤独,在他回望着她的眼神中,那种笃定的温柔让她的心踏实了。一种坚定的信心从她心中升起,她知道,这一次她会有一段不同的婚姻了。

一片面海的缓坡上,干净的墓园静静地沐浴在晨光中。
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纤细的女人,缓缓地走向其中一座大理石墓碑。女人将手里的花束放到坟前,男子则站在她旁边紧盯着,好像怕她忽然做出什么突兀的动作。
「阿拓,你不要再这样了啦!」瑛凡转身瞪了他一眼。
「我哪有怎样?」楚拓无辜地问。
「好像我随时会跌倒一样。我肚子也还没很大,没那么笨重。」瑛凡受不了地抗议。
她嫁给楚拓已经两个月了。
他们举行了一场隆重而简单的婚礼,让彼此的好朋友跟亲人都来参加。因为彼此都是再婚,而且还是跟同一人再婚,让他们的朋友都不乏话题可聊。
这一回婚礼由楚拓的母亲赫敦媛一手策划,举办得相当圆满。瑛凡后来才知道,楚拓因为三年多前结婚时没告诉母亲,被他老妈痛扁了一顿,外加骂到臭头。
「还是要小心一点,这边路不是很平。」他谨慎地说。
瑛凡翻翻白眼。「早知道就不要这么早怀孕,你不是都有避孕,怎么会…」
说到这个,某人还得意地咧嘴一笑。「是都有用保险套,但是你忘了?第一次你找我上汽车旅馆时,你要帮我,结果…什么都没用就做了。」
「唉呀!」她赶紧捣住他的嘴。「在我爸面前你胡说什么啦?」
「有什么关系?爸又不是小朋友,我们今天不是来跟他报告你怀孕的事情吗?既然都怀孕了,自然过程也不难猜想…」
瑛凡踩了他的脚。
「唉呀!爸,你瞧瞧,瑛凡这丫头其实很有当泼妇的潜力呢!」他夸张地跳着脚,对着姜震的坟说。
瑛凡红着脸,拉了拉他。两个人一起站到墓前,凝望着大理石上姜震的照片。
「爸,我跟楚拓结婚了,这次是真正的结婚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的。」瑛凡说着,眼眶就红了。
她想到父亲缠绵病榻时都还在替她安排,即使知道楚拓不爱她,他还是拜托他跟她结婚。想到她的父亲,她都忍不住思念之情。
楚拓握了握她的手。
「是啊,爸。当初答应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但没想到其实你是把你真正的宝贝留给了我。」他转头看了看她,在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情感,让他感觉到胸口都是温暖的。「我们结婚了,过不久,你也会当爷爷了,真希望你能亲眼看到。」
瑛凡闻言靠着他流下眼泪。「爸爸会知道的,我怎么又哭了?」
看着她抹干自己的眼泪,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对啊,是开心的事情,不要哭。」
两个人对着那坟聊着,聊着,感觉到海风迎面吹拂,心里都是满满的感恩,感谢这缘分将他们拉在一起,感谢即使错过了一回,还能再有一个相爱的机会。
最后他们手牵着手,缓缓走下缓坡,走出了墓园。
这一回,她不再是一个人,他也不是了。
阳光照射在那大理石上的照片上,仿佛姜震的嘴角也闪过一抹笑。
风轻轻地吹,秋天来了,但却没有悲愁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幸福,在风中轻摇,像唱着首无声的歌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