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便当盒”的传送源头,落在了胖厨子朱大昌的手里。如果是旁人,东家都失踪这么久了,作为一个雇员只怕早就退散了。
但是架不住朱大昌他傻啊!他实在啊!他厚道啊!
这位昆仑不可多得的傻胖子,带着三十个厨师,坚守岗位,三年不曾退缩!
谁说基层岗位不能干大事儿?
朱大昌正用他三年如一日的坚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终于换了巨大的回报!
在阵法开始不断的闪光,食物被传送走的速度骤然加快的时候。
厨师们就第一时间报告给了朱大昌。
如果是景中秀在,当场就明白是有人在故意拆台了。
但是架不住朱大昌他傻啊!他实在啊!他厚道啊!
这个昆仑不可多得的傻胖子,闻言一听就炸了。
这特么谁啊?是饿疯了吗?
我了个去,三十个厨子还喂不饱你个作死的小妖精!
这简直挑战我们厨师的尊严,绝壁不能忍!
抄起锅铲,冲上灶台,撸胳膊挽袖子,赌上厨师的尊严,跟阵法对面那万恶的饿死鬼投胎拼了!
—皿—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
就转化为一场,杨夕一人与三十个厨子之间,关于尊严的巅峰对决!
世纪之战,旷古绝今,谁看了谁知道!
死狱的凶徒们尤其知道。
他们不但眼睛看着,嘴里还吃着呢!
杨夕手速不断加快,后来根本顾不上把菜放下,从“珍馐锦盒”里掏出就顺手往身后甩。
第一次,甩了薛无间一脸红焖大虾。
第二次,沈从容伸手接过水晶蒸饺,就往嘴里塞。
薛无间瞪着他。
沈从容:“你看我干嘛?倒霉又不是一两天了,吃么?”
薛无间没接蒸饺,他剥了一只虾吃。
到后来,人类已经无法阻止杨夕,和那些为尊严而战的疯狂厨子了。
屋子里死狱的大佬们,完全消化不了这么多食物。
沈从容吃到最后,只能扶着墙,挣扎着推开门:
“靠!让死狱所有还活着人都来领饭!今儿个咱新上任的东区狱王大请客,管饱!”
于是那一天,死狱里所有人,不论贫富,不分贵贱,无论男女,无分仙凡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份精美的食物。
到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因都知道今天本是东区新狱王走马上任,开宴会的日子。
自觉地就把这当成了宴会的外延。
怪不得那东区的狱王断龙闸下压三年都没饿死,原来人家是个厨子!
厨子好啊,厨子好啊!这一上任就解决了民生问题,一看是个干事实儿的啊!
总结:好官呐!
那边杨夕眼睛都没离开手中的盒子:
“再来一盒灵石!”
薛无间已经连哄带骗,连搜带抢的坑光了屋里所有人的灵石储备。
有那事先不肯交灵石的修士,已经被扒得全身精光,死死捂着裤裆:“没了,薛兵主,真没了!”
杨夕又一声喊,头也不抬:
“叫宁孤鸾来帮我!”
薛无间二话不说,一路急行,拎来了人偶师师兄。
鸟师兄一听状况,完全没get到重点,神马?有人跟杨夕在比赛!这绝壁不能给昆仑丢脸啊!
掏出家底,灵矿洞往地上一砸,“采,就地采!采多少用多少,师兄给你顶着!”
于是死狱中所有剑修,在薛兵主的带领下,抄起灵剑当铁锹,冲进灵矿,开始凿灵石。
事实证明,硬碰硬果然是剑修的强项。
灵石不停的开始被扔出来,然后被“没有用的”体修们,一块一块传递到杨夕的手边。
杨夕目不转睛,一边继续飙手速,一边对宁孤鸾道:“师兄看见我动作没有,照我动作,跟我配合。”
宁孤鸾毕竟是久经训练的人偶师,手速虽然比不上杨夕,但也不是盖的。
只观察了一会儿,二人便交叉来往,配合无间。
于是,食物被取出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量级!
于是朱大昌这边压力骤增。
胖厨师们累得呼哧带喘,手都哆嗦:“老朱,说好的工作清闲福利好呢?尼玛这工作到底哪里清闲了?前几年的清闲,今天一天全还回来了!我觉得今儿做了得有两万人的饭!”
(师傅,您真相了!)
朱大昌力压群雄:“别吵吵,都炒大锅菜分盘儿装了,老子不信撑不死他!”
一个厨师快手快脚的把刚蒸好的八百个馒头,按照五个一盘的比例填进阵法里。
一一边呼呼喘着粗气:“老朱,你跟我说实话,这玩意儿真不是坏了吗?无底洞也不是这么个填法儿?”
朱大昌扛着一锅粉蒸肉挤过来,镇定道:“不是坏了,我以前见过这么快的被人拿东西。当时杨夕就是饿怕了,想要多存一点…”
“咣当——”整锅的粉蒸肉倒扣在地上。
朱大昌瞪着一双圆眼:“杨…夕?”
这汉子极其厚道,丢下锅铲就往外跑。
“老朱,你去哪?”
“饭不用做了!对面自己人,我去找残剑先生!”人已经跑没了影子。
杨夕又一次扭开盖子,没有看到食物的时候。
巅峰对决,已经足足进行了三个时辰。
沈从容机械的看了三个时辰,几乎有点不适应了:“它坏了?”
杨夕放下手臂,两手止不住的打抖。
“不,他们终于收到信儿了。”
沈从容没能理解。
杨夕废了好大劲儿,才把早就坐木了双腿搬直,抬起眼道:
“景中秀出事儿了,这个收到信儿的人应该是朱大昌。您说的对,昆仑只怕受灾不小。”
薛无间从灵矿洞里爬出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嘴里的小蛇一副累瘫的模样,掉出半截细长的身子:“接下来呢?”
杨夕手脚都在打抖,腰背却挺得直。
“等吧,等昆仑想办法。这盒子只能单向传送,而且只能传吃的。能不能救命…但愿邢师叔没有也出了事…”
于是,全体死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之中。
这种生死全系在别人手上的感觉,比之前的豪无希望还要难熬。
第183章 绝地大逃亡(二)补齐
杨夕一从宴会上出来,就累瘫了。
她本就刚从“植物人”状态恢复过来,走路都得宁孤鸾背着才能轻松点,现在却用极限状态跟人拼了足足三个时辰的手速。
一停下来,五根手指都合不拢,她昏睡了两天两夜。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宁孤鸾的破石洞里。
狭窄的石洞,江怀川不在,宁孤鸾尚未回来。
杨夕猛然坐起,衣服都没批就往外冲。被恰好归来的宁孤鸾一把抓住了,“你干嘛?盒子那边儿还没信儿呢。”
杨夕回头看了一眼石洞,心口还在那垂死挣扎一般的跳动。
“师兄,你在门口等我一等,如果我一盏茶的时间还不出来,你就把我弄出来。”
不等宁孤鸾回应,杨夕就转头进去了。
小麻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运用他那绝对超越其他禽兽的智商,也没能理解人类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应激性性心理障碍。
在一个黑暗无人的封闭空间呆了三年,杨夕毕竟还是个人,易招心魔的小驴崽子,心脏其实并不比旁人强大。她得了自己并没听说过的“幽闭空间恐惧症”。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宁孤鸾刚要往里闯,杨夕自己掀帘子出来了。
宁孤鸾:“杨夕,你没事吧?你脸色白得有点吓人…”
脚步稳健,眼神清明,只有双手不易察觉的微微发抖。
杨夕把手背在身后,摇摇头:“不要紧,能扛住。”
她说的不是没事,她是说能抗住…
宁孤鸾跟这个小师妹朝夕相伴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当然知道这个个子娇小的师妹,她比任何人都还要能扛。
宁孤鸾皱皱眉,看着杨夕一副沉思的模样。
其实他隐隐的,也有感觉。一别三年,这头驴子变了不少。她比从前话少了,经常露出这样在思索的表情,果断还是果断的,只是…好像自己给自己上了一副笼头,更执着于拉车,而不是尥蹶子了。
“听说你找着钱二了?”宁孤鸾说。
杨夕一愣,“你怎么知道?”
钱二看起来有独立门户的想法,杨夕就没打算特意跟宁孤鸾提起。
宁孤鸾撇嘴笑笑:“还不是你面子大,薛兵主、沈算师流水似的往那小破洞里送东西,现在全死狱的人都知道他是东区新狱王的关系户了。”笑容忽然变得不怀好意起来,“还有人说,你是个眼残,挑男人的品味…啧啧。”
“这都什么跟什么?”杨夕果然被逗乐了。
宁孤鸾宽慰了一点:“你不去看看?钱二估计挺想跟你说说清楚的。”
杨夕又一次顿住了。看看,又能如何呢?
说什么?说那个叫土豆的孩子你帮我好好照看,说我不小心捂活了一条毒蛇,害死了他爹娘,你千万别让他知道?
还是去跟那饿得黑瘦黑瘦的小土豆,说一声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杨夕从没想过把土豆带过来养。仇陌的事情最好就终结在她手里,上一代的仇怨,土豆知道得越少就越幸福。
何况自己这种有今天没明天,指不定哪天就被什么小角色复仇捅死的生活,她是能保证他喜乐平安,还是能保证他衣食有靠?
我可真没用啊。
杨夕又不想说话了,她对宁孤鸾道:“胳膊腿儿还是有点麻,我出去溜溜。”
宁孤鸾叹口气,为自己不争气的情商和智力。
说是不想看,可杨夕走着走着,还是绕到了西区。
直到站在钱二的洞口前,看见那焕然一新的帘子,心里暗骂自己的两条腿:“私自揣度主子意思是有罪的,你们知道不知道。”
矫情个什么劲!想看就看一眼,横竖不知道是不是看一眼少一眼呢!
一进屋,却见薛无间也在,正给几个孩子念故事。
杨夕一窘,如此温暖的薛兵主,虽说和人物画风挺搭,但的确没见过。
薛无间一本正经的念:“只见吊丝大喝一声,你们这些凡人的智慧,还不快快给爷霸气侧漏面前颤抖。一剑砍出,王霸之气震翻全场,只见那虚空都要破碎了。众人这才知道,他原来竟一直隐藏了实力,是扮猪吃老虎来着。不由纷纷感叹,这份心机,这份城府,必然会成为一代大能。
“对面的元婴期修士,果然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跪地大喊:大哥,饶了我吧,我心甘情愿给你当小弟!”
孩子们一个个听得眼睛晶晶亮,土豆就趴在薛无间的膝盖上,口水都要滴到人家薛宾主高贵冷艳的袖子了。
钱二也在一边状似闭目炼气,实则竖着耳朵一直听。
杨夕溜达过去,瞄了一眼页眉上的书名。
嗯,眼熟,《吊丝修真指南》。
不过薛兵主,你堂堂元婴期剑修,前断天门兵主,现死狱狱王,虽然倒霉了一点,也是妥妥的修真界人生真赢家,看这种话本真的能找到乐趣么?
杨夕点了点书页,“我怎么没看过这段,我记得这个叫林吊丝的,不是已经显露过一次随身空间了么?”
薛无间一看是杨夕,认真回到:“你看的那是第一部,我这是第四部。林吊丝又得到了一个系统,每一个人称赞他,他的功力就会上升。”
杨夕一僵,神色复杂道:“真的…很有想象力。”
薛无间叹一声:“景中秀虽然心思不往正道上用,但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怪你们邢铭千方百计的想要他。”
杨夕:“?”
等等,这话隐藏的信息量有点大。
薛无间一脸惊奇:“你不知道吗?这个《吊丝修真指南》的作者,王爷才是真绝瑟,就是你们昆仑景中秀的笔名。首发还要昆仑内售,第三部开始,题记都是花绍棠写的呢,这本书可赚了不少灵石…”
杨夕扶着墙坐下来,“让我静静…”
门派的节操早已喂狗好多年,她应该适应了的。
又在那听薛无间念了一会儿书,杨夕看着笑得口水滴答的土豆。觉得心里的烦躁好象少了一点。
就是为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的好日子啊,我们这帮大人才这么拼,这样也许有一天,你们就不用拼了。
薛无间的声音,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像他的剑意,温柔透亮,沁着心脾的醉人。
杨夕听了一会儿,站起来准备走了。
钱二却突然追出来:“杨夕…”
杨夕谨慎的瞪他:“你要敢问我爱没爱过,我这就把你阉了!”
钱二哭笑不得:“不是,他们竟然还传到你耳朵里了…我只是想,我一直欠你一声谢谢。”
谢谢你当初,给我生计,谢谢你如今,全我尊严。
杨夕一愣,有点不自在。
就好像人生活了十八九,今天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长了手和脚这两样东西,不太知道往哪摆了。
“还有,我觉得你可能会愿意留着这个。”钱二递了一条珍珠链子给她,笑了一笑,没有多问。转身回了自己的石洞。
珍珠留下的链子,挂在土豆肚兜上的那条。
薛无间的声音,温柔的传出来:“那美貌的女修临死时想着,这一生一世的缘分,我总要给他留个念想…”
杨夕捏着那条链子,依旧没有目的的在西区闲逛。
一边观察着这这个三不管地区,人们的生活。
万一没能联系上昆仑,其他办法也不能马上出去的话,就先把这些人接手到东区吧。也许,我还罩得住他们一时。
其实我折腾了这么多年,还是做过一些好事的吧?
却不知西区的人,默默看着杨夕走过,默默在她身后摇摇跪拜。
“快看快看,那就是东区女神,食物之神,拜她有饱饭!”
“真的?灵吗?”
“怎么不灵,沈算师身边儿传出来的,据说还保佑桃花运,比送子娘娘还好使呢!”
“真的呀,最近我跟我老婆总觉得心有余力不足的…”
“快拜,快拜!”
可见修士当中,也有“凡人的智慧”…
杨夕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条门帘很艳丽的通道。
当看清每一个门帘,都不停有男人抱着食物进门,然后空着手出来的时候。杨夕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凡人小伙儿说的,西区那条巷子?
杨夕左右眇了一眼,尽量装出一副自己不是走错了的淡定样子。
目不斜视,一走到底。
转身,却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折草斋”三个刻在石洞上的字,几乎闪瞎人眼。一身雍容打扮的折草娘,站在门口牵着一个挺壮士的小青年儿:“都跟你说了,你来不用拿吃的,你要天天住我这儿,我养着你都成!”
小青年红着脸:“不敢住,腰疼。”
然后一个更健壮的汉子,从屋里探出半个光膀子,“阿草,进不进来了?再不进来我走了啊!”
折草娘一扯那小青年:“走,姐姐教你玩点新花样。”
小青年脸更红了:“上次,上次我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杨夕目送那三人十分和谐的掀帘子进屋了。
我真是给折草娘这女人跪了…你好歹也是个元婴,在这里挂牌卖笑真的行?
杨夕又转头四下去瞧,一看就知是在找东西。
果然,在不远处的墙角,看见了坐在地上喝酒的梅三。
她仰头靠在石壁上,一条长腿曲起,另一条则远远的支出去。
头发是微湿的,两眼漫不经心的望着洞顶。
这一看就是个喝闷酒的架势。
其实杨夕一直觉得梅三这人很奇怪,这世上再没有另一个人让杨夕有如此感觉。
明明那么潇洒,浑不在意飞短流长。有时又现实得惊人,一个熹微的点滴就能让她改变立场。
就像现在,她双手自然的下垂,微微弓着脊背,肌肉却是紧绷的。好像灵魂下一刻就会冲破腐朽的躯壳,破体而出。
亦正亦邪,大约就是这样吧。
“丫头,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就要忍不住发浪了。”
梅三一双眼睛轻佻的看过来,因为喝了酒,眼尾有微微的红晕。
杨夕往前走了两步,稳稳的背着手,继续盯着。
“你浪一个,我看看。”
梅三一顿,然后眯着眼笑起来:
“哟,这可真是长大了,*都学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夕总觉得她笑得很悲哀。
“你不进去么?”杨夕用下巴尖儿比了比折草娘的石洞。
梅三不解的挑起来一边眉毛,看起来很风流。
杨夕于是道:“你不是折草娘的相好么?”
梅三一身风流妍态全收回去了。用一种看海怪的眼神,震惊看着杨夕:
“你不会还以为我是男的吧?我要是阿草的相好,她在屋里会男人,我给她守门,那我得多心大?”
杨夕也愣:“呃…你们的圈子…不都是那样么?”
梅三眼睛里静静的,看不出水花。可杨夕还是感觉到自己这句话,好像踩了她的雷区,只是她被踩惯了,已经做不出恼羞成怒的姿态。
可她也有自己发脾气的方式,抬手一卷,扇底风卷得杨夕直接扑在她身上。抓着杨夕一只手按在胸口:“明白了?”
杨夕动了动手指,有一点点软。迟疑道:“胸么?”
梅三立起眉毛:“难道还是包子?”
杨夕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挺纠结的道:“哪有包子,顶多就是荷包蛋。”
没错,闻名修真界的第一女邪修,号称最美艳勾人,无人能拒的妖女,媚三娘…她是个贫乳。
(所以扮男人才毫无压力)
媚三娘:人艰不拆啊…qaq
第184章 死狱大逃亡(三)
媚三娘拎着杨夕的肩膀扔出去了,
“蜀山第一艳祖桃夭洞听过吗?桃夭老祖媚三娘,就是你面前的姐姐我,胸大有用吗?胸大有用吗?姐姐今儿个就郑重给你上一课,女人的魅力跟胸大胸小,脸白脸黑,腿长腿短,屁点关系都没有!”
杨夕:“…”
姐姐,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胸小,你至于连画风都变了么…感觉,杨夕挠挠头,你好大怨念的样子。
媚三娘按着杨夕的脑袋,“看着。”
她还是那么坐在原地,几乎没怎么大动。只是挺直了脊背,抬起头来,把额前的刘海扒拉下来遮住了一半眉眼。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落魄气场。
杨夕:明明更不好看了呀?
一个还算英俊的男人,扛着很多食物走过来,整张脸上都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媚三娘在他路过的时候,忽然把一手拔出了自己的留海,极潇洒的往上一捋,仰起头,露出一双光华四射的桃花眼,轻笑:“这位英雄,脚步匆匆是要去哪儿啊?”
杨夕惊奇的看到那个男人突然就走不动步了。
自己坐到媚三娘旁边,两人对饮了好一会儿,确定媚三娘不做“生意”,才遗憾的离去了。其中全过程,都是那个男人在不停不停讲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历史,媚三娘只是偶尔呛他一句:
“啊,那地儿我三百年前去过。”
“啊,那灵果我家都喂兔子的。”
“啊,那个人呐,来找我借过钱,没让他进屋。”
男人走后,杨夕惊呆了。这可跟印象中,曲意承欢,小心讨好,各种卖肉的“勾引”太不一样!
媚三娘挑挑眉:“傻了吧?”
杨夕:“你明明都在欺负他,他图啥啊?”
媚三娘喝了一口酒,喝出一团淡淡的酒气,眼神朦胧:
“欲望,是人身上最有趣的东西。人这一辈子,所有的行为都被它役使,就像逃不开的魔障。
“看起来,人的欲望很像,男人想要女人,女人想要衣服,可那只是表象。
“男人可能是想要宏图霸业,万人景仰,因为知道自己是个怂包做不成,便转而寻求更弱势的女人来景仰。女人想要的可能是白首不相离,因为搞不定男人的感情,便转而搞定男人的钱袋来安慰。”
她揉了揉杨夕的脑袋,像揉个什么动物。
“刚才那个男人,有貌,有财,却扛了一大堆食物跑这地界儿来找女人。他是为了找女人么?不是,他是想炫耀自己的本事,瞧,我连招个窑姐儿都比你们大方。这种男人必然不是有什么真本事,一直如此能干,只怕是来到死狱才发家的也说不定。
“这种人眼高手低,一辈子都做梦,想得到什么女神的垂青,从没想过特么的自己有没有锻炼出值得女神垂青的条件。这种男人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总会觉得是自己的天命到了,女人在他面前越是乖顺,他越是不满觉得你配不上。你越是显得能耐,就是不停扇他的面子,他也能死皮赖脸。”
“拨开欲望的表象,拈住本质的那根儿线,你会发现人呐,实在是一种愚蠢的东西。”
杨夕愣了半天,“那你看着,我那根儿线是什么样的?”
媚三娘转过脸来,漫不经心的盯着她看了许久:“你是孤儿吧?”
杨夕一愣:“不是。”
“那就是被人抛弃过。”
杨夕没出声。
媚三娘转过脸不再看她,漫漫道:“总想变得很重要,不甘卑贱,如果有什么事儿是非你不可的,就算刀山火海,十死无生,你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