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凤昭明忽然睁开双目,登时似有无形气波, 悍然四射, 逼得周围灵气,逃散开来。
仙君灵压陡然攀升, 灵力暴涨。
座下青鸾鸣叫,停止飞行,回头望向主人。
凤昭明一言不发,身形虚闪,转瞬间,不见踪影。
邈以山河!
这是凤昭明仙君扬名天下的挪移手段,出窍修士以下,无人可与之争锋。
尽管有蒲知彰仙君在前,而凤昭明身体尚未恢复,但他没有犹豫,立时用了这最强一招。
哪怕要付出代价。
皆因他感觉到,仙主遗脉气息逐渐微弱,再做拖延,已来不及。
凤昭明长身一现,颤抖着吸了口气,脚步一顿,晃了晃,才站稳身子。
有汩汩鲜血,顺着唇角流下。
他仿若无觉,眉端紧蹙,仰头望向面前如刀凿般平滑的山壁,而后迅速走进九曲八关入口,顺着那孩子微弱残留的气息,疾步找寻,身形迅猛,有如鬼魅。
凤昭明掐指动用大念力推算那个孩子的行踪。
然而他是在不久前才刚刚推算出仙主之子的相貌,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此刻追随仙主之子留下的气息,颇为艰难的朝着山壁方向急速前进。
他能感觉到,那孩子正在下坠,离自己越来越近,只是生机削弱,似是身受重伤。
凤昭明性格淡然,尽管心急如焚,却只是微微皱眉,面上无一丝表现。
擎天之柱,第二阶段,沼泽丛林。
感受到凤昭明的气息,蒲知彰一愕,苦笑两声,摇了摇头。
他于匆忙中,召集了白藏仙尊座下的看山弟子,与蒲知彰一同找寻仙主遗脉。
由于蒲知彰乃是化神修士,行进速度极快,那个金丹修为的弟子追随困难,后来蒲知彰甚至单手托住对方两腋,携他前行。
木门七诚惶诚恐,道:“蒲知彰仙君…”
“时间紧迫,莫要多言,”蒲知彰言语温和,道:“此番召你随我找寻仙主遗脉,乃是因为你有单木体质,在九曲八关颇有用处。接下来,我将凤昭明仙君传来我的仙主之子残相、气息神识传送给你,你用心记牢。”
木门七神情肃穆,道:“是!”
待他看清脑海中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后,木门七赫然睁大双眼,‘啊!’的一声,道:“这个人…我见过这个人!”
擎天之柱山壁,有一红衣女子,纵身从九曲八关跃下。
她面容紧绷,自口中不断吐出黏丝,防备靠近攻击的不落凶鸢。
便听得凶鸢鸣叫声悦耳动听,然而张合的大口,却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红衣女子急速下坠,越是向下,她的表情越是生动,到后来,惨白无人色的面上甚至露出少女般的红晕。
她神识大开,出窍修士的强大神识,能令她察觉到很远处发生的动静。
不多时,便听到有一元婴修士,口吐恶言:
“贼小子,你胆敢如此?你便是将灼火令吞下,我也会开你的膛,破你的肚,再将其取出!”
千晴冷哼一声,毫不理会,表情凶狠。
听到千晴的声音,那女子浑身颤抖,不可遏制地喘息急促,她欣喜若狂,喃喃道:
“小公爷。”
再见千晴悍然抬手,脖间青筋鼓起,将天下至炎至阳的灼火令,吞到腹中。
“不!”
红衣女子神情紧张,明知不可触碰,仍旧伸手向前,似要抓住千晴动作坚毅的手。
擎天之柱,第二阶段,九曲八关。
有十几个身着青袍的弟子,背后负着巨剑,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开口讨论。
“…听说,这次正阳仙宗八位仙君除却外出游历的,全部下山,不顾护山职责,只是为了找寻仙主遗脉。”
“仙主遗脉?传说中,以东昆仙主之骨为脊骨,以岚秋桂仙子血肉为肉,生来便不知去处的孩子?”
“正是,看样子,正阳仙宗似乎是推算到了有关他的消息,这才倾整个仙宗之力,封了擎天之柱。”
这十几个身着青袍、背负巨剑的少年人,正是开源剑宗面对百蚊王后,幸存下来的弟子。
他们来时,意气风发,不想却遇到了沼泽蚊王,损伤过半,各个都悲痛欲绝。
幸而遇到了正阳仙宗守山弟子,不仅助他们逃脱,还引他们到了九曲八关,以免再受到凶蚊攻击。
只是刚一到九曲八关入口,那守山弟子就收到了仙尊传令,急吼吼下去封山了。
开源剑宗这几个弟子一开始坐在入口处,时时能听到凶蚊嗡声,吓得胆战心惊。
左右衡量,还是进入了九曲八关,这个传说中的仙山奇观。
本以为只要走不远,而后原路返回即可。但这里地势太过复杂,十几个幸存弟子还是在这里迷路了。
于是不敢再向前行,纷纷停了下来,等待援助。
边等,边谈起正阳仙宗找寻仙主遗脉之事。
毕竟是少年人,虽然方才还心情沉重,然而聊到这里,又激动起来。
有个性格直爽的弟子,说道:
“白藏仙尊下令封山,证明仙主遗脉此时就在擎天之柱上。说不定,便混在我们几人当中。”
有个脸皮薄的弟子,脸登时红了,骂道:“呸,仙主遗脉,父族属望我一族。望我一族威高而重,天潢贵胄,高不可攀,怎…怎会是我们呢?”
“不可能是你,但有可能是别人。算起来,仙主遗脉今年十之有五,我实打实是十五岁。”
“此话有理,我们当中多是十五岁的,且有不少无父无母,唯靠宗门。”
“整个擎天之柱上下,除却仙宗外,何人比开源剑宗弟子更有天资?”
几句话说完,将这十几个弟子的心说得暖洋洋的,虽然知道此事太过幸运,实不可能,却也始终抱有一丝侥幸。
正在谈说,忽然周围灵气逃散,灵波震动。
众人只觉有股强大的灵压,呼啸传来。这灵压太过逼人,远远传来,有如烈风吹面,令众人面颊疼痛,不得不抬手掩面。
有人眯着眼,远远看见一个相貌高雅的男子,面上眉呈朱红色,状似半面阴阳鱼。
这青年修士面色苍白,行走时好似闲庭信步,却带有磅礴气势,缩地成寸,行速甚疾。
这一眼望去,直令那弟子当场呆立,同时心脏怦怦大跳。
若…若没猜错,这青年男子,应当是正阳仙宗仙君之首,凤昭明了。
没错,这样凛冽的灵压,定是只有凤仙君才能有的。
却不知,仙君为何突然来到这里?
难不成?
那弟子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心想,难不成,仙主遗脉,当真就在这十几个人之中?
他眼睁睁地看着凤昭明朝这边疾行,心跳越来越快,紧张到了极致。
而后凤昭明仙君竟然径直朝自己这边走来!
那弟子心脏都要欢喜的裂开,他今年正好十五,且无父母,难道竟然是自己…
仙君气息如烈风般吹面而来,刀割般刺痛,那弟子的表情却愈发激动,比起当年被开源剑宗选中成为宗门弟子,还要兴奋万倍。
凤昭明神情淡漠,化神修士挪移速度非同小可,转眼间就在距离十几个弟子不远处。
难道…!
那剑宗弟子眼看凤昭明仙君走到自己面前,几乎要昏过去。
就在这时,凤昭明仙君一言不发,轻描淡写,略过开源剑宗弟子,与其擦肩而过。仙君眼珠都没动一下,仿若没有见到他们似的,更无言语客套,唯有清风拂过。
那弟子脸上喜悦的表情一僵,尴尬地抽抽嘴角,转头看仙君离去的背影。
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喃喃道:
“我便说…那样的好事,怎么会撞到我们头上?”
孙如威见到千晴为求一死,竟然将却炎灼火令吞到腹中,大惊失色,同时怒发冲冠,恨不得将千晴挫骨扬灰。
须知,却炎灼火令是由却炎二鹤衍化而成,至阳至炎,寻常低阶修士,略一触碰,便会化为灰飞。即便是高阶修士,也绝无一人胆敢将它放到嘴里。
千晴这番举动,无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去意坚定,狠戾如斯。
这灼火令有仙鹤意志,被千晴握住时,还有些不情愿,似被顽童抓住的蜻蜓,左右抖动。
然而当千晴将这令牌放入口中,灼火令牌上的仙鹤浮纹,忽而舒展巨翅,伸延细颈,独脚站立,鹤喙分张,好似仙鹤起舞,隐隐闪现赤红光芒。
咕噜一声,少年将这三指宽的令牌,狠狠塞入咽喉。
孙如威气急败坏。没错,他手中还有无数种折磨手段,但怕千晴寻死,都没有用出来。
可是即便他如此宽厚,千晴这小兔崽子,还是偏偏和自己作对。
他本以为,遇到千晴,是自己的造化。
现在看来,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一切,都因为千晴的死而化为泡影。
想到自己逼死仙主遗脉,罪大恶极,不仅会受到仙尊搜捕,更会面对正梧洲战力第一人凤昭明仙君的雷霆之怒,难逃一死。
不过,有仙主遗脉陪葬,似乎也不枉此生了!
想到这里,孙如威双目赤红,朝下扑去,怒道: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这时,孙如威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愤怒至极的女声,她哼了一声,咆哮道:“放肆!”
这声音焦雷一般,回荡天地,群山响应,震耳欲聋。
孙如威背后冷汗立刻湿了衣襟,一种生死攸关的危机感,刹那间萦绕心头。
他颈部僵硬,根本不敢回头,感受到背后那种恐怖的灵压后,连忙下坠逃窜。
然而孙如威的身形不知为何,骤然停止,竟似黏在半空中,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孙如威嘶吼着,连连举剑,劈砍四周。
原来,他周围不知何时,密密裹着一圈宛若蛛网的黏丝,将孙如威牢牢圈在一处。
而他也如垂死挣扎的昆虫,无论如何摆动四肢,也逃离不开。
就在这时,有一红衣女子,自上飞下,看也不看孙如威一眼,急急追向千晴。
其坠势甚疾,狂风呼啸,令女子衣袍飞扬,乌发后摆,露出姣好的面容。
看到千晴时,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
她口部连吐蛛丝,招招毒辣,如癫如狂,将周围意图攻击千晴的不落凶鸢击走。
丝毫没有修士应有的潇洒姿态。
女子身形疾坠,很快的,便落到了千晴身侧。她看到千晴遍体鳞伤,瘦瘦的模样,不由浑身颤抖,几欲发狂。女子顿了顿,伸长手臂,将千晴牢牢搂在怀里。
“…好孩子。”
这红衣女子满足地用脸颊贴着千晴的,一改方才癫狂神情,变脸极快。她声音轻柔,宛若慈母离言:“没事了。”
“婉娘来了…没事了。”


第53章
红衣女子忘却一切的搂紧千晴, 哪怕怀中之人已无气息, 也没阻挡这女子的深情。
过了不久,她将千晴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轻声说:
“小公爷, 婉娘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 两种强大的灵压,一前一后, 几乎同时出现在这里。
有一温润男音, 朗声道:
“婉仙道友留步。”
被称为婉仙的红衣女子,之前与千晴躯体喃喃自语时, 表情分明柔和顺从。
而当她听到这个男声的瞬间, 女子赫然抬头一看, 面目狰狞,瞳孔收缩,细若针尖,全然是兽类模样。
两道身影并肩而战。前者身着红白大袍, 乃是正阳仙宗凤昭明仙君。
略站后者, 穿杏色黄袍,是蒲知彰仙君。
蒲知彰一眼看到婉仙手中抱着的千晴, 察觉到他身上无一丝生存气息,面露躁色, 急道:
“仙主之子情况危急, 劳烦道友将他交给我们,正阳仙宗倾尽全力, 定会救回小公爷的性命。”
婉仙冷笑一声:“你也配吗?”
说得蒲知彰略显尴尬。
要知,婉仙乃是东昆仙主御下兽灵,不隶属于正阳仙宗,世间只听东昆仙主一人号令。
而后东昆仙主故去,虽是自愿舍身为苍生,但婉仙还是无由记恨正阳仙宗。
这样言语的冲突,可想而知。
幸而蒲知彰身处仙君之位,性情随和,不斤斤计较,他肃穆道:“婉仙道友,此事非同小可。且抛开对私事的偏见,只考虑仙主之子,正阳仙宗有修士擅长魂道,定优于你。趁现在时间不长,速速将小公爷交于我们,免得因你将他拖累而死!”
婉仙厉声道:“究竟是你们先找到小公爷,还是我先找到的?我自有法子,不用你们插手!”
站在蒲知彰身旁一声不吭的凤昭明,此时听到婉仙如此言语,忽然闪电一般,挪移身形,朝婉仙疾攻过去。
婉仙抱住千晴,急速暴退,口中说:“若再拖延,我就不客气了。”
凤昭明一言不发,神情冷静,右手前探,招招只为将千晴夺到身边。
蒲知彰见凤昭明抬手便打,不由愕然,但也知情况紧急,再不管婉仙道友乃是东昆仙主旧部,冲上前去,与凤昭明联手。
磅礴的灵力相互对撞,光芒迸射。
凤昭明乃是东昆仙主首徒,单火体质,习战意道,攻势如剑,锐不可当。
蒲知彰是白藏仙尊座下弟子,攻击类型与他性格相同,绵似春雨,密而不漏。
至于婉仙,跳脱五行之外,因其有出窍期修为,可以一人之能,同时对抗两位仙君。
然而时间长了,婉仙也有些招架不住。
皆因她一手环抱千晴,只能用一手对抗。且她的胸前还有旧伤影响,伤势严重。
最糟糕的是…还叫她碰到了凤昭明。
凤昭明一出手,婉仙就暗暗心惊。
斗了一会儿后,更是不由称赞一声‘厉害!’
这修士年纪轻轻,战力便如此强悍,真不愧是主公首徒,正梧洲公认的化神修士中,习战意道战力第一人。
尽管蒲知彰仙君也是极出众的人物,可此时只能勉强接婉仙这样出窍修士一招两招。大部分的攻击,都叫凤昭明一人承受了。
凤仙君招招逼人,毫不拖泥带水,不顾婉仙是他的前辈,更不懂礼让二字,直欲将千晴抢来。
不过…
婉仙哼的一声,道:“想从我手中夺走小公爷,当真不自量力。”
说着,婉仙与凤昭明对招相接的右手手臂上,有一个紫色的玉镯,流光溢彩,忽然扩大,自婉仙手上脱落。
如同鳄鱼扑食,猛地咬向凤昭明右臂。
凤昭明神色不变,拼着右手受伤不管,死死钳住婉仙。
婉仙手臂一扬,反握住凤昭明的手。
蒲知彰惊道:“凤仙君小心!”
就在这时,那紫色的玉镯已然箍在凤昭明右臂上,镯边露出锋利的针孔。
紫镯狠狠缩紧,将凤昭明右臂洞穿。
凤昭明眉端紧蹙,却无呻吟。
他左手悍然前探,欲抓千晴,然而婉仙将千晴周身护的严严实实,水泼不进。
凤昭明今有九百七十四岁,主修战意道。因奇剑榜排行第二的绝顶仙剑“九问”认主,扬名天下。
后与东昆仙主习大道之术,尽得师尊真传。
镇压群邪,匡正诛乱。
孽龙一役后,东昆仙主舍身故去,唯留一子,不知其踪。
师尊对他如同生父,教养之恩,重难回报。
…只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找回!
凤昭明眼神坚定,右手血流不止,虚空一握,轻声唤:
“九问。”
刹那间,周围灵压陡然攀升。
婉仙大惊,暴起后退,然而蒲知彰亦步亦趋,哪能让她逃开。
凤昭明是东昆仙主的首徒,婉仙自然也知道九问认主之事。
但九问这把剑太过霸道,即便是修炼,凤昭明也鲜少将它拿出。
东昆仙主曾说,若凤昭明修为不到化神巅峰,强行用此剑,可能导致魂魄不稳的下场。
想必凤昭明此时打红了眼,婉仙并不怀疑他会冒魂魄不稳之险,只求打败婉仙。
因为平心而论,换位思考,若婉仙是此时的凤昭明,她也会毫不犹豫,唤出九问仙剑。
九问威名赫赫。此时婉仙以一敌二,便颇难脱身。再加上一个九问仙剑,情况只会更糟。
她拼着给凤昭明打了一掌,胸口旧伤裂开,疼痛难忍,转身要逃。
就在这时,凤昭明本应握住九问剑的右手,忽然向前,用力一抓,将千晴尸首夺到。
而后停也不停,将千晴转手放到蒲知彰怀里,左手一推,将蒲知彰推出战局。
婉仙愣住,忽然反应过来,大吼道:“你骗我!”
凤昭明声音冷冽,朝蒲知彰道:“归宗。”
蒲知彰见凤昭明额上冷汗沁出,看看怀里已无气息的少年,边御剑前行,边道:“我去了。”
“小贼,尔敢?”婉仙猛冲上前,却被凤昭明拦住。
她急得面色通红,喊道:“小公爷!”
然而蒲知彰知晓凤昭明雷厉风行的性子,虽听婉仙这声撕心裂肺,也不敢回头去看。
千晴离她越远,这红衣女子越是焦躁,她思绪大乱,怒吼一声,扑上前去。
招招狠辣,竟似要与凤昭明拼命一般。
凤昭明被她强大的灵压影响,筋脉几欲断裂,苦苦忍耐,唇边鲜血染尽,却悍然毫不退让。
这样下去,即使婉仙能杀了凤昭明,也失去了千晴,再也追不上蒲知彰。
想到了这里,婉仙一颗心都要炸了,她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俯身磕头,道:“小公爷他自幼受苦,如今未到十六岁,便被人…欺辱至此。仙君高义,将小公爷交与我,我定有妙法,令他起死回生。”
凤昭明摇头,冷声道:“仙子不必如此。此事本君绝不退让。”
双方修为不低,都属正梧洲高位修士,见识广博。一观千晴情况,均有方法将其救回,且觉此法独一无二,无人可敌,不相信对方可以有比自己更好的方法。
凤昭明认为救千晴非白藏仙尊不可,婉仙却觉除自己以外没人能行,这才有了刚刚大打出手的情况。
婉仙仍不断磕头,胸前三道长长伤疤不住滴血,衬得她神情更加凄切。
凤昭明微微侧身,避开不受,眼神坚定,如山似岳,绝不妥协。
唯一声轻叹,言:“仙子可与我一同归宗。”
婉仙抬首怒视凤昭明,咬牙切齿,道:“分明是我先找回小公爷…”
话音未落,忽见面前修士浑身颤抖,呕出一大口鲜血,他的周身皮肤都沁出血来,将身上红袍尽数染湿。
婉仙愕然:
“你…”
擎天之柱,第二阶段,九曲八关。
有一白袍女修,看样子不很年轻,低眉顺目,满面慈悲的模样。她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的手,缓缓走进令低阶修士望而却步的九曲八关入口。
这小女孩走了几步,不耐女修缓慢的步伐,蹦蹦跳跳自己向前跑去。
“佩儿,莫要贪玩,如走丢了,为师可不去找你。”
小女孩撅了噘嘴,似乎很不情愿,说:“这条路我从小就在走,哪怕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丢。”
说着,女孩当真闭着眼睛,一蹦一跳,大跨步朝前走去。
女修含笑摇了摇头,气息平静,若不仔细辨别,当真与寻常百姓无二。
那女孩信心满满,闭目前跳。
正因为闭着眼睛,因此嗅觉格外灵敏。
她隐隐嗅到空中有股血腥气,不由一愣,睁开双目。
而后大喊道:“师父——师父快来,这里躺着一个…冻起来的大哥哥。”
那女修闻言并不惊奇,反而好似早已知晓一般,她嘱咐道:“那是寒龙卧雪体,你要小心,千万不要碰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的太晚,字数不多。今晚有加更:)


第54章
在正梧洲, 三千门可称宗, 三千宗方可称仙宗。
挂有‘仙’字的门派,无一不是修真界的庞然巨物。
正阳仙宗除仙主之外, 另有仙尊四人, 仙君八人, 核心弟子近万人,入门弟子数不胜数。
而今, 正阳仙宗这一正道巨擘, 全宗上下,无一人面上不带有喜悦的光。
哪怕是寻常走动, 都脚下生风。
本在吐息打坐的弟子, 不知怎的, 突然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他唯恐师尊责骂,连忙捂嘴。
盘膝坐在一旁的长眉仙君束忠闻声,眯开一只眼睛,觑着坐在旁边, 装作乖巧的小弟子。
若是平时, 这小弟子如此分神,束忠定会抄起竹棍, 略作惩罚。
而今天,束忠仙君眯了会儿眼, 又轻轻阖上, 显然是要放他一马,没有责怪他打坐不够专心。
那小弟子没被师尊当头敲一竹棍, 暗地里眉开眼笑。
心中猜测,为何今天师尊心情大悦,特殊开恩,没有痛揍他一顿。
那是因为——
仙主遗脉归宗!
昨日晚间凤昭明忽然召集所有在宗的仙君,五位仙君皆数下山,没留一人看守护山大阵,正阳仙宗的弟子便都察觉到了什么。
所有留宗看守的弟子,都在焦急的等待结果。
直到今日清晨。
尽管凤昭明仙君与蒲知彰仙君抱那孩子回来时悄无声息,但正阳仙宗几位仙尊,包括久不离开仙殿的白藏仙尊,均离开仙殿,共同去往擎天之柱绝顶峰。
只有仙主遗脉,方能差遣如此多的仙君。
也只有仙主遗脉,才有资格引仙尊动容,共聚绝顶峰。
是以,尽管无人确定仙主遗脉已被找到,可这激动人心的猜想,还是如同野火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仙宗。
擎天之柱,镇秽峰,攘邪阁。
阁外,站着三个仙童,正无声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