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临子初独自一人站在中央。
以他为圆心,四周外尽是敌人。
尽管如此,临子初心中却仍如冰雪般冷静。
“没想到,这一次竟出动了这许多魔修。魔修想要上擎天之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势在必得…”
正想着,与临子初对面的魔修动了。
他身材高大,肌肉精练,气质却十分阴柔,抬手如女子般挽了挽头发。
那魔修对着临子初道:“久闻临公子大名,听说公子要与小仙主成亲,在下依宗主命令,特来送一份大礼。”
临子初冷声道:“不知贵方宗主何人?”
“哈哈哈,”那魔修仰头便笑:“我宗宗主柯婪奕,特要斩下临公子项上人头,呈给正阳仙宗,作为贺礼!”
临子初冷哼一声,再不同这些魔修虚与委蛇,一剑杀了上去。
那魔修只觉得一股凌厉剑气扑面而来,面皮好似要被割裂般疼痛。
尚未靠近,便有如此威势,魔修听说过仙剑“昆峭”厉害,不由得有些犹豫。
于是停下脚步,呐喊一声。
“小的们,抄家伙!”
“是!”
群魔自腰间摸出一个锦囊,从中摸出了什么。
临子初神情一凛。
下一瞬,群魔手臂抬起,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中十几颗澄黄浑圆的黄豆来。
临子初双眼眯起,前攻速度遽然提高,悍然向魔修中央疾驰而去。
魔修将黄豆向下狠狠抛掷,只听得“砰”“砰”声接连不断,白色浓雾升腾而起。
原本不足手指粗的黄豆,化为细长的黄豆人,四肢纤细,抽打地面,发出噼啪声响。
——撒豆成兵!
“果然是这一招…”
临子初皱了皱眉。
当领头的阴柔魔修说出柯婪奕的名字时,他就预料到这些魔修会有哪些功法手段了。
却说,这柯婪奕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乃是人人追杀的对象。
可他臭名昭著,年纪轻轻,便成为一颗魔界冉冉升起的夺目明星。当年他犯下重罪,正阳仙宗派蒲知彰仙君亲临,欲将其捉拿,都被他逃脱,显然,不说其他,单论武力,这柯婪奕也是有不凡的能耐的。
譬如柯婪奕所修之道,乃是“饿抑道”,以抑制本人的食欲作为修行根本,不得不说,能修行此道之人耐力心性具是坚韧不拔之流。
更有柯婪奕创造而出的招数,不仅特色鲜明,均与食物有关,而且极易上手,威力不凡。
“撒豆成兵”、“无米之炊”、“瓜熟蒂落”…等等招数,便是柯婪奕的拿手好戏。
这招“撒豆成兵”,能借助普通黄豆,化为士兵,最终操纵士兵,以一当百。
不过…
若是来了几十个柯婪奕,说不定还能困得住临子初。
可这些小魔头,没有柯婪奕百分之一的水准。
临子初长剑一挥,犹如切瓜砍菜般,将前攻而来的豆兵脑袋切下。
同时一心二用,左手手指在空中绘出灵动符咒,手掌对外,做出“推”的动作。
端庄圣洁的气息磅礴升起,临子初启口轻声道:
“破。”
那字符骤然飘到阴柔魔修面前。
阴柔魔修掌中正握着一大把黄豆,打算让临子初吃个苦头。
字符忽然飘来,阴柔魔修尚来不及反应,便觉面前有热风吹过。
“轰!”
一声爆破惊天动地,险些要将“荣耀晴空”的结界斩裂。
千晴连忙缩紧手臂,将结界牢牢护住。
那阴柔魔修被炸了个正着,他痛哼一声,猛地呕出一大口紫血。
原本被他攥在手里的黄豆,都被这爆破炸得灰飞烟灭,再也无法施展招数了。
擎天之柱,结界之外。
临家庄人隔着透明的圆壁,看着界内临子初以一挡百的英姿,威武无人可敌。
原本躲在临午马身后的小儿,此时呆呆的站了出来。
他看着不远处的伯父,眼睛里有冲天的火光,以及临子初通天彻地的身影。
这小孩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真恨不得此时立刻长大,能够像伯父这般英勇无畏,上阵杀敌才好。
当——
临子初长剑刺出,魔修盔甲轰然落地。
临子初束发不乱,呼吸却有些急促,他将魔修紧紧钉在地上,一脚踩中,问:
“说,柯婪奕在哪里!”
当年柯婪奕重伤束忠仙君,正阳仙宗派蒲知彰仙君亲征,欲将魔头捉拿归案。
蒲知彰仙君正直温润,不及柯婪奕狡诈,中了魔头圈套。
虽最终凭借一身强悍实力打败柯婪奕,并将罪修刁拙救出,可也中了柯婪奕独门剧毒“自食恶果”。
他强撑着一口气回到正阳仙宗,但众人分析良久,均觉想要化解此毒,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毒过给旁人。只是此毒毒性猛烈,过毒之人恐有性命之忧。
罪修刁拙为赎罪,甘愿替蒲知彰仙君一命,将剧毒引来自己身上。
而后刁拙仙君爬到廖无人烟的绝顶峰面壁,因剧痛难忍,挣扎了三天三夜,濒临死亡。
幸而常生仙主亲自出手,将刁拙仙君命救下。可没有对应的解药,即便是常生仙主出手,也只是吊着刁拙一条命罢了。
蒲知彰仙君发誓,若不找到解药,绝不归宗,独自一人漂泊在外。
而柯婪奕本人狡兔三窟,又藏得极深,若非今日魔修上门,根本没有半分音讯。
那魔修被临子初长剑穿心,冷汗直流,忽而笑道:
“临公子,我家宗主叫我代他向刁拙仙君问好!”
说完,那魔修浑身痉挛。
临子初将昆峭拔出,就见这魔修已然心肺脉络俱碎而亡。


第228章
千晴如坠凤般自空中落下, 动作轻盈如神。
刚一触地, 他便走到临子初身边,敏捷握住道侣的手, 愤愤道:“这群恶贼, 本领不大, 嘴上的功夫倒是厉害。哼, ‘向刁拙仙君问好 ’…凭他们也配!”
临子初点了点头, 看向天色, 微微皱眉。
随后靠近千晴耳畔,缓声道:“阿晴, 为了引出这些魔修, 我们路上费了不少功夫。距离原本计划归宗的日子, 已是迟了几天。若再耽搁,恐会误了正事。”
千晴一怔,面上怒意渐缓,道:“不错。哪怕拨弃万事, 也决不可错过大喜之日。”
说到最后, 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看千晴心情开朗,临子初微微一怔, 忍不住也要跟着勾起嘴角。
两人心意相通,浓情蜜意, 相对而视时, 眼中的深情几乎要倾泻而出一般。
旁观之人也跟着露出了然欣慰的笑容。小仙主与临子初感情深厚,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便在这时。
“咳。”
临子初的父亲临文谦清了清嗓子, 正经道:“既然赶时间,何不立刻启程?”
千晴这才意识到周围还有旁人,他如梦初醒,大为尴尬,连忙松开牵着临子初的手,上前几步,道:“是极,那…那便赶路罢。”
临子初双眼清明,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父亲一眼,又默默别过头,望向别处。
见此,站在临文谦身边的柳管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与临文谦窃窃私语,道:“庄主,您还记得吗?少庄主小时候,因为体质原因,只要张口,便会咳嗽不停。是以他很不爱讲话,即便是何人面对面交谈,也会说着说着便停下来,一副心不在焉、冷眼旁观的样子。”
“嗯。”
“直到遇到小仙主后…”柳管家停顿了片刻,道:“他才开始言语流畅,精神紧张,他的眼里才开始有 ‘光 ’…少庄主是如此不爱惹事的性格,当年却与您发生激烈争执,执意要求带上小仙主一同前往擎天之柱。其实自自那时起,任谁也能看得出,他对他的情意。”
临文谦感叹一声,不由得回忆起记忆中努力踮起脚,握着自己手掌的幼小身影。
那瘦小身影的面容却是那样模糊,无论怎样努力回忆,都如同蒙上一层白雾,怎么也记不清了。
能够想起的,只是方才临子初杀敌时悍然强硬的侧脸弧线。
临文谦喃喃道:“如今…他已经这么大了。”
当年还被自己护在羽翼之下的儿子,性格最是冷硬固执,也最让自己牵挂不已。
到了现在,看着儿子成熟稳重的背影,临文谦知道,那个在自己羽翼下纸糊的的风鸢早已变成只手擎天的苍鹰。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斩断手中的细线,放他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
擎天之柱。
镇秽峰,攘邪阁。
有两个竖着发髻的道童手持拂尘,站在阁外,面面相觑。
言语中颇有相互推搡之意。
“清风,快敲门。”
“明月,上次便是我敲门。这一次,应该轮到你了!”
“让你敲,你敲便是,怎得如此多嘴?”
“不,这一次的确应当是你!”
两人表情平静,实则嘀嘀咕咕传音半天,明月方才不情不愿地向前跨了一步。
“咳咳。”
很明显的清了清嗓子后,明月朗声道:
“禀告昭明仙尊,千晴师兄与临子初师兄今日已赶回正阳仙宗,此时正在镇秽峰脚,请您宣见。”
门内半晌无声。
清风、明月不敢多言,屏息退下,静静等待。
却说,此时殿内昭明仙尊正在教导自己膝下最小的弟子修行。
这弟子入门时间不长,但很快得到了师尊宠爱。只要有空闲时间,昭明仙尊便会将尔月招来,亲自替他授课论道。
约莫是昭明仙尊对这个小弟子的态度不是那么严厉、甚至颇为重视的原因,清风、明月并不敢对尔月轻视怠慢。
再加上后来一些事情的发生,更是让清风、明月觉得,尔月虽然表面上只是一个胆小怯懦的少年,内心深处,说不定是个十分剽悍的猛人。
譬如师徒二人授课论道的时间,只要有人打扰,尔月的眼神便会如刀锋般冷冽,以至于两个可怜的小道童甚至会因为谁来动手敲门这件事产生争执。
清风明月也曾见到,尔月一刀将贵族连家递给昭明仙尊的传信纸鹤斩了个身首分离,又用罡风一丝一丝碾成粉末。
需知,递给仙尊的信笺算得上是仙家机密,无论如何也应妥善保管,丢失便是重罪,更别提这样直接毁坏了。
可是便是这样,凤昭明也没有出手惩戒。
攘邪阁内,有兽首香炉,袅袅冒着白烟,阁内满是静寂檀香,清雅空灵。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镂空雕花的祁红色古木长桌,桌上摊着三尺斗方宣纸,右侧一块浓绿色的砚台,看似平凡无奇,却散发着一股极为难得的龙涎香。
尔月提起毛笔,刚要提字,便听到门外清风、明月的声音。
他咬了咬唇,回首去看凤昭明。
“师、师尊,外面两位师兄唤您。”
如果有兽类灵动的耳朵,说不定此时已然垂下贴着头顶。
尔月将手中的毛笔放到砚台上,轻声说:“您…您…今日还能教我写字吗?”
凤昭明看了眼阁门,并不言语。
右手越过尔月,径直将毛笔拿了过来。
“本尊既答应教你写字,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闻言尔月双眼一亮,便见凤昭明上前一步,站在桌前。
提笔写字时,这位昭明仙尊仙风道骨,姿态雍容,显然曾经得到过东昆仙主的真传,颇有大家风范。
攘邪阁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相逢今日如前日,相别今年似后年。
不多时,三尺斗方的宣纸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句。
“尔月,你来试试。”
“是,师尊。”
尔月接过凤昭明递来的毛笔,看着纸上提的诗词,一时间有些微怔。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讪笑一声提起笔来,写字的手却一直在发抖,使得宣纸上的字迹粗细不一,毫无功力可言。
便在这时,一双瘦而长的手自后伸出,轻轻握住尔月。
尔月身体一震,手指蜷缩起来。
“手需稳。”
淡漠得仿佛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不可过于用力。”
那双手带着尔月,在宣纸上轻轻游走。
诗词虽短,其中情意却如满城风絮,却是深情。
尔月只觉得心跳得厉害,甚至有些疼痛,耳旁能听到轰鸣的血流声。
他开口问道:“师尊,这句诗何解?”
凤昭明垂目不语。
“相逢今日如前日,相别今年似后年…相处的每日都像过去一样,分别后的每一个未来的日子均像是今天。师尊,其实我…其实我…”
尔月紧紧握住手中的毛笔,一股热流涌入头脑。
便在这时,门外清风喊道:
“昭明仙尊,小仙主在峰脚等候多时,请您宣见!”
尔月深吸一口气,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头落下,眼神阴鸷,深不见底。
凤昭明从尔月手中抽出毛笔,放到笔架之上。
“大典即到,本尊去去便回。”
尔月这才反应过来,他开口道:“师尊,我也要去!”
凤昭明望了他一眼,顿了顿,道:“你在此守候。”
言罢,昭明仙尊化为一道光,身形转瞬即逝。
过了许久,尔月方才收回目光。
他走到桌前,拿起三尺斗方的宣纸,收到袖中。
见攘邪阁内无人,顿了顿,尔月推开阁门,朝后峰走去。
镇秽峰后峰。
此处花香鸟语,日暖风和。
草丛中,有一头圆耳的黑色小豹,正趴在地上,啃噬面前汁水充沛的草茎。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黑色小豹忽然抬起脑袋,露出被青草汁液和泥土弄得脏兮兮的嘴巴。
下一瞬,小豹站起身来,朝某个方向试探着走了过去。
因为云豹脚垫厚实,这样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它是天生的狩猎者。
当然,尽管凤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在它挪移的瞬间,一道神识便打了过来,落在小豹前方。
那神识来自负责看管照看仙尊之子的修士。
很快的,那看管修士便看到,凤端前往之处,站着一个身穿演武道服的少年修士。
这少年修士相貌柔和,乃是凤昭明仙尊新纳入麾下的小弟子尔月。
“原来是尔月师弟。”
那道神识见来者不含敌意,如此寒暄。
“师…师兄好,”尔月拱手,轻声道:“我修为低下,特来后峰修行,打搅到师兄,实在惭愧。”
“怎会?”那神识见尔月客气,忙道:“后峰清净,一有人来,便会引起凤端大人的注意。凤端大人年纪幼小,我等自然多提防一些。不过既然是尔月师弟,那么没什么好防备的。你请自便。”
“多谢师兄!”
言罢,两人再客套一番后,尔月开口告辞,神识逐渐远去。
尔月脸上的笑容消失,表情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他好似根本没有留意足边的小豹般,转身便走。
小豹兴冲冲地跟在尔月脚边,眼看尔月越走越快,它不得不小跑起来。
它只好试图用牙齿咬尔月的衣襟后摆,好让前面的人等一等自己。
“妈的。”
小豹的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见尔月根本不等自己,于是脱口说出了它唯二会的语句之一,想让那人慢一点。
谁知听了这句后,尔月不仅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第229章
不知走了多久, 直走到了后峰中的丛林深处。
那里廖无人烟, 怪树恒生,平日里无人靠近。
地面尽是突出的树根, 到处有泥潭水洼, 一不小心便会被绊个跟头。
为了追上前面的人, 凤端走得很急,连连摔倒, 不一会儿就弄了满身的泥, 头上也被石头撞得鼓起了大包。
平日里,尽管凤端顽皮, 可众人看在它父亲的面子上, 对它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见到小豹受伤了, 定会嘘寒问暖,绝没有像尔月这样不闻不问、埋头向前,好似着急赶路,想要尽快离小豹远些似的。
“妈的, 妈的!”
四周只有野鸟哀叫的空旷声音, 什么都是凤端不熟悉的。
陌生的环境里,小豹心中害怕, 眼中有大滴的泪珠滚来滚去。
它大声嗷叫,向前一扑, 狂奔猛追, 打算追上尔月。
着急之下,凤端脚下不稳, 踩着一堆腐叶,呲溜一声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这一下实在是摔得结结实实,凤端七荤八素,被一根突出的树根挂在半空中,半晌反应不过来。
它满身是泥,喉咙间不能自已的发出恐惧、疼痛的抽泣声。
“妈的!妈…妈!呜呜…呜呜…”
凤端挂在空中,像是风干的腊肠,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它放声大哭了起来。
下一瞬,那个无论如何也不回头的冷漠身影,出现在凤端面前。
他用双手托住小豹腋下,将它从树根中抱了出来,放在地上。
眼中难以遏制地闪过一丝柔情。
“你哭什么?”
小豹不会说话,蜷在地上,只大滴大滴的落泪。
它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没有一处干净的皮毛,头上肿着大包,也不知道还有哪里疼痛。
尔月抬头四望,犹豫了片刻。
总算找到了个清净点的地方,这里应该没有人会靠近…
嘭!
只听得一声云雾升腾的炸裂声响,吓得小豹跳了起来。
下一瞬,一头比小豹大上几十倍的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凤端身边。
那云豹犹如山峦一般大小,四肢矫健,眼神冰冷。
尽管气息截然不同,可这云豹与小豹模样极为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凤端惊呆了,眼泪挂在眼角不敢淌下。
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大豹,凤端莫名觉得极其熟悉、想要接近。
于是小豹抽抽噎噎的缓缓上前几步,将圆润肥胖的身体靠在云豹叠起的前肢边上。
“你哭什么?”
尔月低下头颅,靠近小豹耳边,轻吼一声。
低沉的兽吼响起,分明是兽语,可凤端头一次有“听懂在讲什么了”的感觉,仿佛它本就应该用这种言语沟通一般。
“嗷。”
也不知道为什么,凤端就是知道,这人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你…你都不理我。
“嗷。”
他们都不和我玩。
没有人陪我。
我真的…好寂寞哦。
长久以来浓厚的寂寞之情,在尔月面前一股脑倾泻而出,小豹紧紧依偎在大豹身边,嗷嗷叫了起来,一边嚎哭,一边喋喋诉说。
冰冷的兽瞳细若针尖,低头看着紧贴在自己身边的小豹。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尔月缓缓的低下头,对着小豹后颈的皮毛,舔了一口。
如前文所说,云豹舔噬力量惊人。
兽形的云豹甚至能将仙人大腿骨的肉舔下。
小豹本来趴在地上,被这一舔之力,直接舔得悬空站了起来。
呲溜——
肮脏的小豹很快被舔得干干净净,油光水滑,连它还没来得及流下的眼泪也被大豹舔了过去。
凤端趴在大豹的前爪中央,看着他与自己完全一样的爪子,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幼小心灵上,因为与其他小孩完全不同而扎下的小刺,登时冰消瓦解。
凤端心里暖烘烘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围了它,让它觉得舒服极了。
就是身后的大豹不停的舔试,让凤端头皮发紧,好像要被舔掉一层毛一样。
正阳仙宗,望晴峰。
此处乃是望我族族主,望我千晴的寝宫。
峰上宫殿,雄伟壮观,美轮美奂。
仙山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似仙家平常宁静。
远远望去,又有无数黑色的小点,在宫殿附近穿梭飞行。
原来这些黑点,是望晴峰上的仙童侍女。他们手中托着无数仙果琼浆,供给前来参加大典的宾客食用。
不错,今日乃是望我千晴与临子初举行成亲大典的日子,四洲宾客相聚于此,同来庆贺望两位新人喜结良缘。
宫殿前,两位修士身着红色礼服,上绣金丝仙兽图案,其中凤凰十九,麒麟十五,白虎二九,威仪端庄。头戴连理枝钗,嵌有夺目明珠。
这两人赫然便是今日的主角,望我千晴与临子初了。
他二人身高相仿,容貌也是一般的清秀俊美,同穿合体礼服,头佩明珠,有龙目大小,散发着逼人的灵光。珍贵也便罢了,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两颗明珠大小一致,浑圆无俦,明眼人一眼便能认出,这两颗明珠乃是大乘修士飞升后遗落于世的元丹。
大乘修士何等稀少,纵览正梧洲万万年历史,能说得上名字的,也不过是百余人罢了,是以这两颗明珠,当真十足的珍奇。
由此可见,望我尊族不愧是正梧洲第一名门贵族,宗主婚典,居然能拿得出这样稀世珍宝。
他们对族主的成婚大典极为看重,花费重金,对日后千晴的道侣出手也毫不含糊。
“恭喜啊,恭喜!”
有两个身披黑色大氅的年轻修士,走到千临二人面前,拱手作礼。
乃是苦终宗的新晋一番队长许望闻,与他的副队闻人韶。
闻人韶摸了摸自己上唇的小胡子,上下打量千临二人后,嬉笑道:“我早看出来,你们两个有一腿。喂,千晴,在冻森荒原的时候,我算不算是你们两个的媒人?”
千晴笑着说:“自然算,所以今日不敢不请你来喝喜酒。”
“算你明白。”
许望闻自觉闻人韶说话不太得体,于是垂下手,轻轻握住闻人韶手腕,示意他在这种场合应当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