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原本双眼阖起,此时掀开左眼,偷窥观察。
看无鱼理会自己,修士有些急了,他自袖中掏出大把饭团,一股脑撒到池塘中。
同时道:
“我这里有鱼食啊!还不回来我这里。”
千晴忍无可忍,长身而起,怒道:
“混账东西,岂有你这般喂鱼之法!”
开口时忘了伪装,乃是清澈朗润的少年之音。
临子初忙以手肘轻戳千晴腹部。
那老者又羞又怒,道:“少年郎,你今年几岁?看上去,我孙子的孙子都比你老。你敢这样教训我?”
千晴哼了一声,粗声道:“看你手上的丹药,一颗便可喂养池塘中所有锦鲤半月有余。抛了这么多下来,你究竟是要宰鱼,还是要喂鱼?”
老者被他一语击中,不由一呆。
池塘中,无数锦鲤摆尾游来。
“就是。”
“不错。”
“臭老头,存心要害人。”
这几句千晴听得极其真切,他心中大喜,伸手抚摸湖中锦鲤的脊背。
那老人见锦鲤与千晴玩得开心,大为嫉妒,连连以手捶地。
然后忽然开口,道:
“少年郎,你教教老前辈我,如何才能让这些小鱼儿乖乖听话,可否?”
千晴撩起眼:“你当真想学?”
高大修士登时露出大献殷勤的笑容,他连连点头:“想学,想学啊!”
“好,”千晴干脆道:“不过,我教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臭小子!”那修士吹胡子瞪眼:“好大的口气。”
千晴也不多说,右手手指自湖水中抽出,顺势拔了一根荷叶。
根部指向老者。
那些锦鲤便如飘在水中的花般,荡着游到了老者面前。
锦鳞出水,摇尾摇腮。
真如画卷成真,美不胜收。
老者心花怒放,学着千晴的模样,伸手去摸,大声道:“是了,就是这个!少年郎,你将诀窍教给了我,前辈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住手!”千晴见老者伸手摸锦鲤身侧,大喝一声,气势惊人,止住老者。
“怎么?”那修士有些愤愤道:“它们这样,难道不是乞求我抚摸吗?”
“鱼腮与鳍柔嫩,你胡摸乱碰怎么行啦?要摸,只能摸它们的脊背!”
千晴神情严肃,大有老者乱碰,他便亲自动手好好教训他一顿的意思。
他大为愤恼:“你什么都不懂,还想我教你让这些小鱼听话,做梦去吧!”
那老者忽而眯起双眼,盯着千晴仔细上下打量。
“…我道是谁。”
他站起身来,个头相当高,足比千临高了两头。
狂风骤然刮起,乌云蔽日,好似有一座大山压降而来,要将他们两个幼嫩的脊椎摧毁。
千晴与临子初牵手后退,乌发逆前狂舞,二人震惊地看着站起身来的强悍修士。
便听那老者道:
“…原来是望我家的小子。哼,你们敢擅闯野岭峰,是不想要性命了吗?”
“…”
另一方面。
擎天之柱,正阳仙宗,玄英仙殿。
玄英仙尊双唇勾起,眼睛弯成勾月。
“稀客呀。白藏仙尊,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玄英。”
殿内,白藏仙尊佝偻携仗,仰头看向盘膝坐在瑶台之上的玄英仙尊。
这位仙尊天资惊人,万年无出其一。
东昆仙主去世之后,余下三尊。
其中青阳仙尊性格软弱,不成气候。
白藏仙尊垂垂老矣,天人早衰。
唯独玄英仙尊年纪最小,修为却最是强悍霸道。
只可惜玄英性情古怪,孤冷自私。
如今…
白藏仙尊长叹口气,持仗站立,道:“今日小老儿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玄英仙尊“唔”了一声,暗自撇了撇嘴。
“白藏仙尊,你难道不知,本尊不久后便要前去古寺魔窟,以人换人,救束忠仙君及其族人吗?什么要事,不能等日后再说,非要在此时打乱本尊心绪?”
白藏仙尊什么话也没说,玄英便扣了一顶大帽子过来,只要接下来的话有任何让他感到无聊的地方,以他的性格,真的是会做出驱赶同宗同僚的事情的。
白藏仙尊呵呵一笑,不甚在意。
“玄英,这次小老儿不是来同你开玩笑的。”
“是吗?”玄英语气凉凉的,深疑不信。
“此次前来,我是要说…”
白藏仙尊双手扶仗,道:“玄英仙尊为救束家百人性命,甘于奉献,为洲为国,一秉至公。我以正阳仙宗,秋尊白藏的名义,正式推举你为下一任仙主备选!”
“…”
闻言,玄英仙尊狐狸般笑着的眼睛,赫然张开。
瞳孔倒竖,针芒毕露。
“呵呵呵…”
玄英仙尊沉默了一会儿,后仰起头,笑了起来。
正梧洲挑选仙主,除了参考其他仙宗宗主的意见外,最在乎的,便是正阳仙宗四位仙尊、八位仙君的意见。
青阳仙尊没有主见,见风使舵。
若白藏仙尊一力推选玄英成为下一任仙主,青阳多半不会反抗。
至于八位仙君,均是三位仙尊的徒弟。仙尊同意了,他们哪里会拒绝?
可以说,玄英仙尊成为下任仙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只听他道:“既然如此,白藏仙尊,我们一言为定。事不宜迟,本尊即刻起身,前往古寺魔窟。”
复又过了几日。
玄英仙尊按照对方要求,孤身一人,来到古寺魔窟。
此处天地晦暝,细雨淫邪。
阴风阵阵,星月不朗。
便见那玄英仙尊身着白色长袍,尽显仙家气魄,英姿逼人。
与这古寺魔窟格格不入。
玄英却当周围阴森环境如无物。
他推开寺庙正门,信步走进其中。左右环视风景,好似漫步在自家庭院内。
传说中,古寺魔窟本是一座颇享盛誉的寺庙。后因惹怒魔修,全寺上下,尽数被杀。
因怨气冲天,此地终日不见阳光,渐渐成为魔修的地盘,再无凡人踏入。
“好阴森的风景。”
眼看古寺之内,遍地骷髅腐尸,蛛网粘液,随处可见,玄英仙尊眉头不皱,反而笑着说:“倒也挺有意思。”
便在这时,不远处有一冷清的男声,开口打断了玄英,道:
“师尊好兴致。”


第210章
玄英应声抬头。
就见刁拙脊背挺直, 站在殿宇破损厉害的大门旁。
玄英眯起眼睛, 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你…”
他一直以为刁拙性格古板, 不爱惹事, 近似懦弱。
殊不知也能做出这等叛逆之事。
刁拙没将玄英仙尊厌恶又冷厉的眼神放在心上。
“师尊好信用, 果真是只身前来。可你修为太过强横,徒儿有些不放心。”
说着, 刁拙上前几步, 将一个瓷瓶送到玄英仙尊面前。
“里面放的是可以暂时封印你灵力的丹药,劳烦师尊服下。”
玄英神情不变, 拔开瓶塞后, 果真将丹药吞下。
刁拙又递了一包银针过去。
待要说话, 玄英便道:“你要本尊用银针封住筋脉,以免灵力流动。好了,本尊自然知晓,不用你多说。”
语气颇为冷漠, 显然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他随手将银针插/进周身要穴, 后尽力舒展双手,道:“你一个人做不到挟持束忠仙君, 说罢,你的同伙在哪里?”
“哪里有同伙?”刁拙转过身, 先行走进古寺魔窟正中央的大殿内, 回头望着玄英,示意他跟上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
玄英全身灵力封闭, 神识禁锢,无法侦查。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嘴唇几乎弯到耳边。
“那为师便放心了。”
闻言,刁拙的身体略一停顿。
古寺大殿内,窗纸尽碎,木桌横断。
香烛斜倒,蛛网乱飞。
刁拙转身望着直立不动的玄英仙尊,催促道:
“师尊,过来啊。你还怕徒儿害你不成?”
玄英笑得更深了:“刁拙,我的好徒儿。这里当真只有你一个人吗?”
“师尊是什么意思?”刁拙皱眉。
“百忍宗主,”玄英慢慢道:“你我也是老相识,为何不出来打声招呼?”
话音甫落,一个身着蓝袍的俊美修士便从门口站了出来,他朗声笑道:“不愧是玄英仙尊,灵力被封,五感锐减,仍能查出本尊所在之地。”
刁拙丝毫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他甚至点点头,道:“师尊,既然你发现了,那便干脆一些,束手就擒罢。别闹得最后,很没有趣味,你说呢?”
直到此时,玄英仙尊眼底的笑意终于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
滴答——
古寺魔窟,地下水洞,有冷水滴在玄英仙尊脸上,将他惊醒。
玄英仙尊缓缓睁开双眼,只觉身体虚弱至极,一时间竟尔忘了身处何地。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忽觉胸口一紧,方知自己坐靠在石壁上,被三条粗如手臂的铁链锁住上身。
直到这时,方想起来,自己自行封闭体内灵力,而后中了百忍宗主的光阴术式“劝君惜取少年时”。
中了这一招后,修士的修为只可退,不可进。
此刻玄英的修为,便是退后到了化神阶段。
想到这里,玄英心中涌起怒火,他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
“师尊。”刁拙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徒儿可要急疯啦。”
眼看刁拙坐在自己身边,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除此之外,水洞中再无旁人呼吸声响。
玄英沉默着,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后,才问:
“其他人呢?”
刁拙眼底一冷,哼了一声,道:“束忠与百忍吗?他们两人没有什么用处,我放他们两个回去了。”
“唉…”
玄英长叹一声,向后靠倒,头贴在山壁上。
刁拙身体僵硬,犹豫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刁拙,你虽是本尊的大徒弟,可未免也太无聊了。”
“…”
刁拙垂下眼帘,右手紧紧握拳。
“有百忍宗主在这里,尚且可以。束忠仙君,马马虎虎。可要本尊与你独处,唉,那真是…”
说完,玄英又叹了口气。
尽管刁拙身体越来越僵硬,可玄英说得肆无忌惮,全然不理会对方死活。
若是平时,刁拙多半不会顶撞。
可今日,刁拙身体轻轻发抖,不一会儿,竟然止住了颤抖。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忽而起身,跨坐在玄英身上。
玄英本是后靠仰头,闭目歇息。
当刁拙靠近时,他赫然睁开双眼。
“师尊,徒儿性格沉闷,虽然竭力想做些事情,但很多时候,根本无法讨您欢心…”
刁拙说话的声音轻轻地,他抬起手,以右手两根手指捏住玄英唇上挂着的一个银色圆环。
而后狠狠一扯!
玄英仙尊的嘴唇登时裂了一条伤口,鲜血狂喷。
这一下疼得厉害,玄英仙尊忍不住眯起眼睛。
刁拙动作极狠,好似极为仇恨般将圆环扔到一边。他所用力道之大,直将银环深深嵌到山壁之内。
“凭什么!”刁拙颈部青筋暴起,他用力抓住玄英的领子,吼道:“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凭什么你觉得那些人更有趣?!”
玄英不答反笑,抬眼不甚在意地看了刁拙一眼。
“…我不准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刁拙声音痛苦,忽而张口,含住玄英流血不止的上唇。
这伤口乃是神兵撕裂,轻易难以愈合。
刁拙口中含了什么,冰凉凉的,缓解玄英痛楚不说,连伤口都在迅速愈合。
很快的,那道伤口便消失无踪。
刁拙颇为不舍的用舌尖轻轻触碰玄英上唇内部,又留恋了许久,方才将他放开。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玄英。
刁拙有些怕再见到玄英厌恶的眼神。
谁知玄英不仅没有露出半分厌恶的神情,眼底还带着戏谑的笑意。
从头到尾,玄英也没有挣扎半分,任由刁拙摆弄。
这份顺从令刁拙松了口气。
他强行稳住心神,颤抖着吸了口气。
是了…
玄英只是因为忘了,所以才会对自己如此冷漠。
只要他能想起一切…
多年期盼眼看就要成真,刁拙的呼吸不由急促了些。
他右手颤抖,自腰间摸出一双判官笔。
“师尊…你知道我的兵刃,”
刁拙将判官笔放到玄英眼前,哑声道:“唤做什么名字?”
“…”
玄英垂下眼,望着判官笔。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玄英忽然屏住呼吸。
而后,他自来到古寺魔窟后,第一次剧烈挣扎,以双臂震动上身铁索。
“刁拙!你放开我!”
玄英面上露出大事不妙的神情,他愕然地看着刁拙倾身向下,离自己愈来愈近。
“这兵刃…”
刁拙的鼻尖贴到玄英脸颊上。只听他轻声道:“叫做 ‘常生 ’。”
——常生!
这两字听来颇为生僻,但却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下来,令玄英仙尊陡然睁大双眼。
常生,常生。
这是…
这是玄英仙尊飞升之前,所用的凡名!
“你…!”
刁拙抬起手,按住玄英仙尊,常生的胸膛,将他的挣扎尽数压下。
“常生…”刁拙右手手掌灵力吐露,白光乍现。
玄英仙尊的身体赫然一震,瞳孔骤缩。
便听刁拙一字一顿道:
“还不记起?”
四字方落,玄英仙尊忽而大喊一声,他脸上露出仿佛极为痛苦的表情。
有什么强悍的封印,就在此刻,被刁拙硬生生撬开了一角!
“逆徒,刁拙!你坏我道心!本尊要杀了你!”
玄英剧烈挣扎,大喊大叫。
听了这话,刁拙面露苦色,下手却毫不心软。
也不知过了多久。
玄英仙尊浑身是汗,仿佛从水里捞上来。
刁拙也是面色惨白。
他摇摇欲坠,跪坐在玄英腿上,呼吸急促。
“常生,常生。”
刁拙连唤了两次,心中忐忑,不安道:“你…可想起了什么?
玄英仙尊身子剧烈颤抖。
这一瞬间,海量的回忆涌入脑海。

“常生师兄,那人古怪得很,不要搭理他,我们快走吧。”
幼年玄英眯眼微笑,望着不远处衣衫破旧褴褛,布料发白,显然竭力浆洗得干干净净,保持体面的冷峻少年。
“古怪吗?”幼年玄英咧嘴笑了起来:
“我偏偏便是喜欢古怪之人。越古怪,越有趣!”

十六年后。
刁拙拉住玄英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
两人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径。
只见刁拙满脸神情沉郁,似乎遇到了什么复杂难解的题目。
玄英轻轻一挣,将刁拙的手挪开。
幼年玄英冷哼一声,背对刁拙,道:
“怎么,连你也要来耻笑我么?”
“什么?”刁拙露出错愕的表情。
“我妄自尊大,自命不凡,实际上只不过是个平庸的中等资质。今生今世,与仙道无缘。”
玄英言辞冷硬,双手紧握,显然愤怒至极。
“平日里,与我交好的师兄弟,现下均装作没有见到我。与我交恶的死对头,拍手称快,大笑连连。刁拙,你是来装模作样来安慰我,暗中耻笑我不自量力吗?”
刁拙面含愠意:“我怎会…”
“那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玄英的侧脸弧度僵硬,眼中既不甘,又恼火。
“我…”
刁拙的脸忽而涨得通红。
“我…我…”
本是最冷漠淡然的修士,此刻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玄英又哼了一声:“你待怎样?”
刁拙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后,道:“常生,我有一件事,要告知你听。”
“什么?”
“其实我有‘炉/鼎 ’体质。若你当真如此在意…我,我可以帮你提升资质的!”
“…”
玄英愕然望向刁拙。

擎天之柱,九曲八关。
有一白袍女修急急走向一间木屋。
她相貌慈和,眉眼温润。
此刻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慌张。
她箭步迈到木屋前,忽而推开了大门。
便见门内有一张木床,床上有两个裸着上身的青年修士。
赫然便是年轻时的玄英仙尊,以及刁拙仙君了。
那女修见他二人,手直发抖,指向两人:
“你们…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刁拙眼疾手快,披上外衣,行礼道:
“善慈散人,久日未见,别来无恙。”
原来这女修便是幼年玄英的师父,善慈散人了。
善慈散人大怒:“你还敢向我行礼!滚,快滚!”
刁拙眉端紧皱,顿了顿,走出木屋。


第211章
待刁拙走远, 善慈散人方才走上前去。
“啪!”
只听一道清脆声响。
善慈散人狠狠的甩了幼年玄英一个耳光。
玄英仙尊给她打得头偏了过去, 可他丝毫不以为然,半裸着上身, 优哉游哉地坐在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 方才将头支回原来的位置,抬眼看向善慈散人。
“师父, 你脾气还是这样大, 徒儿该给你沏一杯降火的茶水才是。”
善慈散人怒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那日我对你说,这刁拙…体质特殊, 叫你不可与他来往, 你怎不听?”
“常生心悦刁拙道友, 实在是情不自禁,对不住师父啦。”
玄英仙尊微笑着,如此回答。
此时的玄英仙尊,远没有日后成就仙尊后那般城府深深。
但举手投足间, 仍是带着神秘莫测的气质。
眼看他笑容如此狂傲不逊, 甚至带着一分的邪气,善慈散人深吸口气, 才遏制住自己对徒儿痛下狠手的冲动。
“常生。”善慈散人柔声道:“你悟性极高,是为师所有徒弟中, 修为最高, 心志最为坚定的好孩子。你…你根本不喜欢刁拙,何必惹他呢?不要与他来往了, 好吗?”
玄英仙尊偏了偏脑袋:“为何?”
“因为你…只是想…”善慈散人身体微微颤抖:“只是想靠他提升自己的资质罢了…好徒儿,提升资质的方法多如牛毛,何必撞此南墙,损人利己呢?刁拙他看似冷漠,实则用情至深,你想毁了他吗?”
玄英仍是笑着,眼底却有冷光闪过。
“师父,你说错了。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资质。”
“你是我养大的,难道我还不知道你?”
“好了。”玄英赫然自床上站起,逼视善慈散人:“不要再说了。”
幼年的玄英个子也相当高大,气势惊人。
善慈散人忍不住后退一步:“不可!这事你必须听我的。若你再同他不清不楚,便别认我这个师父了!”
“…”
玄英仙尊眼弯如勾月,嘴角咧开。
“——好啊!我正犹豫如何开口呢。善慈,你将我开革出门。今日之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善慈散人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玄英仙尊。
幼年玄英笑着说:“不得不说,你太老了,实力又弱,再没有能力教我什么。明日我便启程前往正阳仙宗。希望我在那里,能多遇见一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呵呵。”

擎天之柱,正阳仙宗。
“冬尊门下的大弟子常生,好生厉害!他有上等资质,悟性又高,是冬尊最宠信的徒儿。”
“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坐上仙君首位,真了不起。”
“我猜冬尊仙去后,他定然会是下一任玄英仙尊!”
“…”
此时的常生与刁拙,正站在一座荒山间。
他二人神识外放,以防有人靠近。
“刁拙,今日找你,有要事商谈。”
“是,师父。”
原来,常生不久前升为正阳仙宗仙君之首后,便将刁拙收入自己麾下,成为首席弟子。
玄英笑道:
“无人时,你还可以唤我常生。”
刁拙眼睛一热,咬着牙,搂住玄英,将额头靠住他的肩膀。
便听玄英叹了口气。
刁拙连忙询问:“你怎么了?上次你与不世尊者激战,可是伤口痛了吗?”
“区区一个无名小辈,哪能伤我。”
玄英犹豫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常生,你有什么心事?”
玄英伸手将刁拙搂住。
“师尊年岁已大,性命不久。眼看要到选择四尊的时候。”
“不错,”刁拙道:“你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玄英仙尊的修士,我,我…我真替你欢喜。”
“可是,若这时有人发现,我的上等资质,乃是与你…”
玄英略一停顿,忽而在刁拙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与你这般得来的,你说,我还有可能成为玄英仙尊吗?”
“…”刁拙一怔,而后面色惨白。
“我想了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