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状,身子忽地又软了下来,“小爱…你知道妈这十几年过得有多苦吗…”
女孩看着眼前不过形容憔悴,骨瘦如柴的妇人,忽然伸出双手用力抱住她,“妈…”
妇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呓语道,“我不许我的女儿再走和我一样的路,我要我的女儿过得比任何人都好…我要让唐宁华后悔这么对我…我要让唐家人后悔…”
母女两个痛哭着抱作一团。
“小爱,这封信你要收好。”妇人又将另一封信放到女儿手中郑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唐宁华拗不过他的父亲为你作亲子鉴定…如果结果,不如人意的话…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唐宁华…”
“怎么会不如人意?他不是我父亲吗?”
“你别多问,记住我的话,只有鉴定结果不符时才可以把这封信交给唐宁华…”
“…好。”
……
窗外夜风呜嚎。
坐起身拧开床头的台灯,她抬手轻轻拭去脸上濡湿的汗珠,掀开被子穿起地毯上的棉拖鞋,站起身走到窗边。
轻轻拉起窗帘一角,黑夜中大风撼动着树枝,森森欲动,张牙舞爪。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母亲了。
冰冷的夜风顺着她拉开的窗口吹进来,吹起暖橘色的窗帘,吹进她微微敞开的领口,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秋已深,冬天终于要来临了。
冰冷的夜风没有浇息她沸腾的血液,反而燃起她心中的复仇火焰。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的震惊。
即使母亲总是和她说父亲是如何的俊逸潇洒,魅力非凡,她也一直以为是母亲对恋人的美化,可当真看到父亲时,她惊呆了,她的父亲甚至要比母亲形容的还要出色几分,然而这种出色非但没有让她觉得高兴,反而让她更加痛苦。
母亲是父亲的学妹,比父亲还要小一岁,然而如让四十岁的母亲和父亲站在一起,任是任何人都会认为母亲是父亲的阿姨。
父亲正当年,母亲却已凋零。
那一刻,她深切了解了母亲十多年来的怨恨。
那一刻,她为母亲不值。
她从来都不想活在母亲的怨恨与所谓的复仇里,然而却不由自主的依寻着母亲的话透过与唐修谨的对比成功在唐家树立稳固地位。
她不否认借妹妹上位,但同时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你不蹲下,没人能踩上你的背。唐修谨会有那种下场,实在是她自己种下的恶因,如果她对她这个姐姐尊敬有加,她就是想动她,也动不了分毫。
又一阵冷风吹过,她轻颤一下,将窗子关紧。
闭上眼,不由的想起那天在购物商场遇到的那一幕。
青春飞扬艳丽无双的女子,年轻帅气漂亮惊艳的男子。
两人穿着同款的银色翻领情侣装,同色系的白色围巾。
男子搂着女子的腰,表情宠溺而亲昵,偶而凑近女子耳边不知说着什么,逗得女子欢快大笑,整个身子瘫软在男子身上,男子则借机在女子唇上印下一吻,让女子有气又羞的轻捶他一拳。
那是怎么样出色而又甜蜜的一对情侣啊,众人行走之间都忍不住投去艳羡的一瞥。
那一刻,她竟需要紧紧扶住一边的柜台才可以让自己不要倒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如此不幸福的时候,那个一无是处的刁蛮小姐可以这么幸福快乐?
为什么在她的丈夫背叛她的时候,那个处处惹人嫌的草包小姐却可以拥有那么出色而体贴的恋人?
两人相携的温馨甜蜜一幕比她在知道丈夫背叛的时候更加让她觉得痛苦不愤。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她不幸福,那么,那个贱人也不配得到幸福。
感觉到腹中传来的疼痛,她慌忙收敛自己的情绪,伸出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宝宝,妈妈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轻轻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觉得肚子不再痛疼,她才轻呼口气。
忽地又想起母亲当初交给她的那封信。
唐宁华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她是他的女儿,而唐盛云后来也接受了她,所以根本没有做什么DNA,她也就无缘把那封信交给他。
走到衣柜处,她从最下层翻找出一个带密码的盒子。
529,她的生日。
信口封闭,她一直没有打开过。
犹豫了片刻,她轻轻将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字迹秀气而凌乱,偶尔有的地方被水晕开…可见写这封信的人当时是何种心情。
半晌,她平静的将信收回盒子放回衣柜中,再次走到窗前。
夜,黑。
然后,她开始轻笑,然后大笑,继而狂笑。
涕泪横流。
这一刻,她终于和母亲感同深受。
原来,有时候,人们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被自己所怨恨的人不幸福。
而现在,她不幸福。
青云县。
“小如,怎么还不睡?”
叫小如的女子抬头,如花般的容颜溢开一个轻盈羞怯的笑容,“我一会儿就睡。”
一旁的同事看了在心里轻啧一声:怎么可以有人笑的如此让人怜爱呢?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同事关心的说道。
“我知道了,微微姐也早点休息吧!”
直到室内的灯关掉,女子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了下去。
多么有趣的女人!
面对着自己丈夫的小三竟然也可以笑得这般平淡柔和。
没错,她不过为钱而已。
这个世界男人或许重要,但和钱相比也不过如此罢了。
而那个女人想要给她钱的方法却如此独特。
嘴角轻轻牵起,她拉起被子盖到头上。
只要是钱,何需在乎给她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第九十二章
简悦。
唐修谨接过简禾递过来的茶,放到鼻端嗅了嗅,握在手里没动。
“怎么了?不喜欢?”简禾见状笑着问道,“要不要给你换别的?”
唐修谨摇摇头,闲适的靠坐在沙发上,笑望着他,“又不是来你这儿喝茶的,说吧,百忙之中接见小的有什么吩咐?”
简禾挑挑眉,调侃道,“真是近墨者黑啊,瞧瞧,你才和龙劭在一起多长时间说话都一个调调。”
唐修谨脸上一红,狠狠瞪他一眼,不好意思的扯开话题,“快说,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简禾笑眯眯的欣赏她难得一见的羞赧,直到觉得快要惹毛她,才笑着开口,“下个月在镜市举行的四年一次的交流会议你知道吧?”
唐修谨想了想,点点头。
简禾看了她一眼,“原来盛唐是作为镜市的市招待所的,前几次会议政要下榻的酒店都是盛唐,这些你知道吗?”
唐修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表情有些迷惑,“好像有点印象。”
见简禾静静望着自己,想了想问道,“怎么了吗?”
“简悦已经通过了预审资格。”简禾深深望了她一眼起身坐到她对面,“修谨,我不打算再给盛唐复立的机会。”
这次的交流会于盛唐来说是一个机会,但同样的,如果抓不住,那么盛唐将会彻底走向下坡路。
唐修谨看着他没有说话,实则是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简禾看着她摆出一脸无辜表情看着自己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你不想说点什么?”
唐修谨摆摆手,“我能说什么?商场上的事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过问的吗?”
就算她和唐家关系良好,她也没有权利要求简悦不对付盛唐。同行是冤家,简禾和盛唐之间的战争是早晚的事,而且现在的盛唐根本就不是简悦的对手。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世的盛唐相比上一世衰败的厉害,原本盛唐应该会再风光几年才对的!
“那我可就要下手了哦!”简禾笑着说道,眼睛里却有正色。
唐修谨看他一眼,没说话。
“心软了?”简禾见她情绪低落下去笑着问道。
唐修谨微微蹙了下眉,“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无情?”
简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我不要针对盛唐。”
唐修谨嗤他。
“瞧,是你自己放过做圣母的机会的。”
唐修谨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漂亮的吊灯,“简禾,这是正当的商业竞争,并不涉及私人恩怨,对吧!”
简禾点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算你求情我也不会对盛唐手下留情。”
唐修谨坐直身子白他一眼,“所以啊,你干嘛叫我过来!”
“提前给你打预防针。”简禾笑道,“免得你家里人找上你时你会措手不及。”
唐修谨微怔,而后不解的看着他,“你说唐家人怎么会知道我在简悦参股的事?”
简禾摇摇头。
唐修谨也没深究,“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中午不一起吃饭吗?”
唐修谨看了一眼他的办公桌,“下次吧!”
简禾也不强留。
送唐修谨到门口,简禾忽然开口问道,“修谨,你认识陈政生吗?”
“有点耳熟。”唐修谨想了想答道,“怎么了?”
简禾笑着摇摇头,“没事,随口问问。”说完将她送出去。
从简禾那里出来,唐修谨有些气闷,若说在以前,她甚至还曾幼稚的暗地里希望唐家落败过,希望自己有一天站得无比高昂,然后看着唐家人卑微的站在她身前求她依附于她。
可直到后来对以前的事遗忘淡漠起来,她才发现,她其实并不希望唐家落魄下去,至少也不要过得比她差,而原因却不是说她有多圣母,正相反的,是因为她自私。
她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更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尤其是那些她曾经无比怨恨过得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念起祖孙亲情,最近一段日子唐盛云和她的联系愈发多了起来,每隔几天就会约她出来吃顿饭聊聊天或者来个亲情热线。
唐修谨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自己是个冷血冷情的人,唐盛云对她的嘘寒问暖就像穿上了一件十天半月没洗过的衣服,虽然暖和,但就是不舒服。
都说原谅敌人比原谅朋友容易,同样的,对着不是亲爷爷的陈爷爷她的感情亲昵而又自然,但对着亲爷爷,她却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着抹不去的隔膜。
尤其是唐盛云对她的关怀中总是透出那么一丝骄傲,没错,就是骄傲!她不知道唐家人怎么知道她在龙谨简悦和程肴那里参股的事,但唐盛云话里话外对她的作为都带着一股与有荣焉,那模样就好像是再说:她有今天,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是他唐盛云的孙女!
爷爷如此,父亲也是如此,本来父亲是看她相当顺眼的,可这一阵子不知是什么原因,对她的态度竟然好了许多,当然,父亲看她依旧十分不顺眼,可是神情言语中又透露出一种勉为其难不再计较她以前荒唐的意味,那种睥睨之态的高高在上的施舍在她这个已经毫不在意唐家接纳的人看来更是分外可笑。
简直莫名其妙,他们是从哪里觉得唐家对她还有什么吸引力?
然而越是明白了爷爷和父亲这种心态越让唐修谨觉得唐家还是过得好一点好,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她觉得如果真有一天唐家过得不如她,她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很可能会理直气壮的依靠她,甚至还会摆出一副这是她的荣幸的表情来。
唐修谨不知道,在她希望唐家过得好时,唐家人也正在如此希望着。
唐家书房里,三代人正围着办公桌讨论着。
以往几年,盛唐一直是做为市招待所宾馆的,虽然这些可能在明面上没有多大利益,但却代表着唐家和市里官员保持着心照不宣的良好关系,暗地里的一些事情肯定是要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通融一些。
盛唐前几年虽然没有拔高但也算得上顺风顺水,如果没有简悦的出现,可能盛唐会一直顺遂下去。
可是简悦出现了。
简悦的出现可能对一些小酒店没有影响但对盛唐的打击却是最大的。
唐盛云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婿,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难道他真的要晚节不保吗?辛苦了一辈子竟然要输在一个小鬼手里。
唐宁华对于这次上面下来的官员没有下榻在自家酒店虽然也有些生气但却没有父亲那般焦虑。
“咱们和市里关系一向很好,做招待所其实也不过是面上的事,而且每次招待这些人我们都是出得多进得少,所以就算这些人住在简悦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和市里的关系只要维系好了对盛唐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唐盛云恨铁不成钢的轻叹一声,看向杜晋南,“你有什么想法?”
杜晋南要比唐宁华有远见得多,俊朗的眉峰皱起,“我们能和市里打好关系,简悦又何尝不能,不过三年简悦就隐隐压过盛唐一头…简禾这人狡诈又机敏,而且有些不择手段,上次盛唐中毒事件虽然是咱们的疏忽但如果没有人在暗地里煽风点火,事情也不会弄得不堪收场。”
唐盛云点点头。
“而且,”杜晋南低下头伸手轻轻轻手上的文件抚平,淡声道,“这几年唐家总是不时的出些负面新闻,虽然影响都不太多,但却敌不住积少成多,长久下来,外人提起唐家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笑资,影响终究不好。”
“你是说这些都是简禾弄出来的?”唐宁华阴起脸。
若说唐家的负面新闻,有多一半都是出自他身上,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扯唐家后腿,他怎么不气!
唐盛云看了一眼杜晋南云淡风清的表情,“晋南是有什么想法吗?”
杜晋南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转向唐宁华,“既然他可以使阴招,为什么咱们不可以?”
唐宁华/闻言赞同的点头,殷殷的望着他,“你有什么好想法?我听说简禾这人一向洁身自好,很少闹绯闻。”
也亏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否则如果外人听到唐宁华的话一定会笑掉大牙,他也知道不闹绯闻是洁身自好,偏偏自己还整天绯闻不断。
杜晋南垂下眼角,“绯闻也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唐宁华急声问道。
“只怕爸下不去手。”杜晋南遗憾的摇摇头。
唐宁华挥挥手,“没事,你先说来听听。”
唐盛云坐在两人对面,同时将两人的表情收尽眼底,看着儿子一脸期待和杜晋南莫测高深的表情,双唇不由微微抿紧。
他活着还好,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去了…
杜晋南轻叹口气,神情阴郁,“爸可还记得我和小爱订婚那天发生的事?”
“当然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那天发生的事虽然不小但也不至连着一年多被人所嘲笑,次次上杂志被挤兑…这件事,应该是唐修谨和简禾合作无间的成果吧!”
看着唐宁华愣住的表情,杜晋南自嘲道,“如果不是有人恶意为之,镜市这么大,为什么杂志报纸总在人们快要遗忘唐家事的时候就提及一次,让唐家隔一段时间就被众人嘲笑一次?”虽然杂志上很含蓄的用了‘某家’,但大家谁不知道某家指得就是唐家!
“那你想怎么打击简禾?”唐盛云看着他。
“简禾为了替心上人出气,自然不择手段的打击唐家。”杜晋南缓缓说道,见两人的表情都正色起来又笑着加了一句,“小谨性子如何,我们大家都知道,事实上,我很怀疑,简禾就是利用小谨和家里闹别扭这件事故意离间,从中得利。”
唐盛云没应声,奇异的是,唐宁华竟然也没有说话。
“小谨对家里人有多仇视怨恨,不只家里人清楚,外人其实也都知道一点,如果我们把小谨和简悦的关系公布出去,加以修饰,不仅能洗涮盛唐这三年来受得负面影响,还能让盛唐站到一个宽容的处处忍让孙女报复的受害者位置 …”
“我不同意这样做。”唐盛云抬手打断杜晋南。
“爸,这是一个很好的打击简禾的机会。”
“这件事可能会打击到简禾但却更可能打垮你的女儿。”唐盛云冷冷看他一眼。
如果照杜晋南所说,这件事可能会在一开始对简禾有些影响,然而若是简禾反口说自己只是不忍心上人被家里赶出来受苦,为她报不平,那么简禾不但不会受影响甚至可能会站到一个有情郎的位置上得到一大批女人的崇拜心疼。
而女人的影响力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的。
那么到最后,可能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归咎于引发这些事件的人身上。
而这个人,自然是唐修谨。
杜晋南闻言没再说什么。
唐宁华虽然仍有不愤,可看着自己父亲严肃的表情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却觉得唐家会有今日,罪魁祸首还是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儿,本来这些日子生出来的一些好感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他早就说过,这个女儿就是来要债的!唉。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唐盛云一人,他才卸去疲惫软软的靠在椅子上。
想到刚刚杜晋南的阴郁表情,眉峰不由的皱紧。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
手前十小时。
星光满天,空寂的花园里,孤独的身影双手合十,静静伫立。
“天晴。”低柔和煦的嗓音轻轻自身后传来。
连天晴转过身,脸上溢出笑容,“煦。”
萧煦走过去,拉到坐到一旁的坐椅上,将手中温热的牛奶杯递到她手中。
连天晴笑着接过,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今天的星星真多呀!”
萧煦也微微仰头,“是呀,真漂亮。快喝吧,放凉了喝肚子会不舒服。”
连天晴乖乖将杯子送到唇边,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一杯牛奶解决掉,双手冲天大张,“真想到天上抱抱这些星星!”
然后转过头,兴奋的看着一脸微笑的萧煦,“等你好了,我们去玩跳伞吧!”
萧煦点点头,“好。”
“还要去莫里茨滑雪!”
“好。”
“还要去马尔代夫冲浪!”
“好。”
“还要去大草原骑马!”
“好。”
“还要去日本赛车!”
“还要去攀岩!”
“还要去参加DN的现场演场会!”
“还要去看世界杯球赛!”
…
萧煦侧头,看着缓缓睡过去的妻子。
夜空下,白皙的脸上一片莹莹光泽。
好,我都陪你!
连旭看着背着自己妹妹走过来的萧煦,快步迎上去,“她喝了?”
萧煦点点头,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大哥…好好照顾天晴!”萧煦伸手轻轻抚着她安恬的睡容,倾身在她眉心烙下一吻。
明明是那么温馨的一幕,连旭在一旁看着,只觉酸涩无比,哑声承诺,“放心吧,她是我妹妹。”
萧煦直起身,眼睛虽注视着床上的人,但话却是对着站在身后的人说:“我听说最近医学上新研制出一种新药,可以让人记忆力衰退…”
“萧煦!”
萧煦转过头笑看着他,“我会努力的…”视线再次落回床上,神情温柔,“但…我宁愿晴做一个快乐的傻子,也不愿意她做一个悲伤的有情人。”
“萧煦…”
萧煦最后再深深凝望了一眼床上人转身出门。
门扉静静闭合,床上人睡容安宁,脸侧却有水珠缓缓滑落。
第九十三章
一身白袍让宋齐慎身上的冷漠少了些,虽然长相不十分耀眼,可一眼望去就是有让人迷惑的气质。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食指指尖轻轻拨动着放在桌面上的黑色钢笔。
室内安静的只闻笔身划刺桌面的声音。
拨动、旋转。
旋转、拨动。
倏地,指尖停住,钢笔因失去外力拨动而在桌面上归于平静。
抬起头,宋齐慎将全身送进柔软的椅背里,幽深的黑眸静静落在办公桌上的坐机电话上。
秒针旋转,滴滴嗒嗒,时间以一种中庸的姿态慢慢走过。
叩叩。
敲门声轻轻传来,紧闭的门板被推开,一张年轻的脸孔探进来,轻声提醒道,“宋医生,要开始准备了。”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
那人没在多说,将门闭合静静退了出去
宋齐慎抬眼望向放在桌上的闹钟,微顿了半秒,直起身伸出右手拿过放在坐机上的话筒,慢慢按下一组号码。
嘟嘟——
放在桌上的左手微微一动,拿起桌上的黑色钢笔
“喂,你好!”
干净清脆的声音传来,宋齐慎轻吁口气靠回坐椅,却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湿意。
“我是——”
“宋医生,不,宋齐慎。”不待他回答,那边已经先欢快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将话筒换到左手举到耳边,钢笔换到右手,大拇指轻轻一压,将笔帽推开,“还没休息?”
“没有,刚刚和萧煦还有天晴通过电话…你,还好吧?”
“嗯。”他轻应一声,抽出一张白纸,用钢笔在上面漫无目的的涂画书写着。
电话那端静默了半秒,而后笑着说道,“对了,三只小狗都快要两个巴掌大喽,已经可以顺着屋子跑了,我都有拍了他们的成长照片,到你回来时跟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