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确定。”我紧紧捏着茶杯,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本来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我高兴去就去,不高兴去,随时都可以撤回来。
现在。却变成非去不可。
最重要的是,我明明正在被窥视,却连目光射来的方向都找不到。甚至于,连他正在窥视我的哪个部位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比在连章时所受的限制更让我感到郁卒。
“那主子,我们可以悄悄地去,不必带兵。”
“不。不管我们怎么去,都是敌暗我明,没什么差别。所以。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昂首挺胸地做一次诱饵,看看能不能引蛇出动。”
“可是,我觉得,一个笑青衣就已经很危险了,再加上这个神秘人,你不是更危险了?”幽韵担忧不已,一张脸挤做一团。
“怎么会?我应该更安全才是。难道你没听过蛤蚌相争,渔翁得利么?”我低低一笑。道:“我是他们的猎物。同时,也是他们地猎人。单独看来。我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猎物,但是将两个猎人放到在一起,让他们互相争抢,最后得利的,将会是我。”
“如果,他们不争抢,反而沆瀣一气呢?”
“不会地。”我淡淡地说,“但凡聪明人,总会有些骄傲的。他们认为,自己总是比别人更聪明些。所以,也就不屑与任何人合作。”
“那…主子你呢?”幽韵冷不防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我微愣,随即轻轻瞪了她一眼,笑道:“我嘛,我仅仅是个女人,可以被允许愚蠢一点儿。而且,也可以,稍微不择手段一点儿。”
“主子,我发现,你确实依然很奸诈。”
“嗯,我也发现,你确实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很难得的,和幽韵像很久之前那般斗了斗嘴,觉得轻松了不少。
不过,当目光不自主地飘到清肃的床,心底骤然一空。过去的日子里,我实在太习惯他一直伫立在我身边,好像只要有他在,就怎么都不会是山穷水尽的绝地。
可现在他地躺在床上,就像十多年前,我爬上丞相府最高的假山,第一次见到他。
那时我还是一个人。而他,则孤零零地躺在一片芍药花田里,透过嫣然的花朵,一派怆然地看着蓝得刺目地晴天。
我抱着粗砺的山石,呆呆地俯视着他,直到他目光微动,轻轻地转到我这边儿,对上我的视线,让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神。那是,生死不知的眼神。
“主子!”幽韵端了早点站在一边儿叫我,打断了我的回忆。
“唔。”我随手拿过一个点心,心不在焉地嚼着,取了怀中收好的信,对幽韵道:“你的手巧得很,刻一个相似的印章不是难事吧。”
“放心,只管交给我。”幽韵接了信,仔细收在怀中,见我复又铺开了地图,轻斥责道:“先吃饭!”
若是平时,我也就听了。可是现在,我心里十分焦急,恨不得现在就插了翅膀带着清肃飞到陌州去。
可惜,我不能。
那么我就得做足与宗政澄渊对抗地准备,首先一点,就是要背熟桌上的两张图。
一来,这样对打仗有帮助,二来,也不至于会被即将上任,复又被架空的将军瞧不起。
于是,我一边等着清肃苏醒,一边背书一样地背地图。
雪轻裘则一直没露面,只是陆陆续续派人送了许多上好的药材,我半点也不客气,全部打包带走,就算清肃吃剩了,战场上刀枪无眼,有备无患总是应该的。
直到三天后,清肃醒了,我首先确定了笑青衣所说的药引的事确实是真的,之后立即做好了随时出门的准备,只苦等雪轻裘地兵符和将军了。
接着,这一天地黄昏,小小的客栈迎来了洛微目前最有势力地三个人。
雪轻裘,皇上,和刚刚上任的大将军,韩驰誉。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封将
不愧是全洛微架子最大的皇帝大人,见谁都不用事先打个商量。当笑青衣带着他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清肃床边和幽韵下棋。
清肃虽然仍显得有些疲惫,精神却不错,多半安静地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笑着提点我的臭棋。
我瞪着棋盘,一个忍不住伸手去抢棋子,反正,既然兵不厌诈,那么也不该吝啬用抢的。
“好了,来客人了,你还抢棋子?”
笑青衣的声音响起,他正好在这个时候带着雪轻裘他们走了进来。
我握着棋子,慢慢抬起眼,将进来的三个人尽收眼中。
雪轻裘走在最前面,几天不见,他似乎又清减了些。
最后面跟进来的是一个粗犷的男人,穿着便服也掩饰不了虎背熊腰的的身材。面色微微泛红,眼睛很大,总是瞪着,一进来就紧紧盯着我,拧起眉。
这人就该是韩驰誉了,因为除了他,我想不出在这个时候雪轻裘还会带别人来见我。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正中的人身上。
高瘦身材。纯黑的披风,月白的长袍。衣襟处隐隐反绣了一条金龙。
整个人看起来虽是儒雅。却也处处透着贵气。
洛微地皇帝。宣典。
握紧了手里地棋子。我缓缓笑道:“既然是便装。又出门在外。未免贵人身份暴露。恕我们就不便向您行礼了。”说着。用手拦着想要起身地清肃。“我家兄长近日身体不适。不能下榻。望海涵。”
“无妨。”淡淡地开口。宣典低头看了一眼身边地雪轻裘。声音陡然转柔。“这就是你让我见地人?”
“嗯。”轻轻地答。雪轻裘看我一眼。飞快地转向别处。
“你知道朕?”宣典坐在正中。伸手拉了雪轻裘坐到身边。韩驰誉随侍站在两人身后。
“知道。”我淡定地答。
眼底浮起淡淡的诧异,宣典又问:“你就是白剑秋?”
“是。”我也一阵惊讶。雪轻裘竟然没告诉宣典我真正的名字?
“白、剑、秋?可是朕听说,连章最后一位王妃的闺名也叫白剑秋,你可知道?”宣典目光如刀,上上下下扫了我几眼。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绝口不问她的底细么?”我正准备开口,一边的雪轻裘神色陡然一冷,不悦地抢声道。
“好,朕答应你,不问。”宣典立刻柔声安抚。转头,看着我对韩驰誉道:“宣旨。”
“是。”韩驰誉取了一封圣旨,双手举着。对我低喝:“白剑秋接旨。”“韩将军请宣旨。”我依旧坐着,理了理裙子,对韩驰誉尽量和善地笑了笑。
韩驰誉微微一愣,像是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随即双目一瞪,道:“既知是接旨,为何不跪?”
“雪公子?”我挑高了声,扫一眼雪轻裘。
“韩将军,宣旨。”雪轻裘**地坐在哪里。神色不动,冷冷道。
“皇上…这?”韩驰誉有些为难,不知所措地看着宣典。
“雪让你宣旨,你没听到么?”宣典不高兴地说,有些焦急地看着雪轻裘。
“是。”韩驰誉莫可奈何地忍了气,对我展开圣旨,低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偶得一梦,天降神启。有女白氏剑秋,秀外慧中,聪敏睿智,尤善兵法谋略。天神曰:若得此女,可保江山社稷。故,今朕特封白剑秋…为抚远大将军…”韩驰誉念到这儿,手突然一抖,震惊地看着圣旨,回头去看宣典。“皇上…这…”
“念。”宣典冷冷喝道。“别告诉朕,你不识字。”
韩驰誉却咬牙不语。瞪了一会儿圣旨,又来瞪我。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笑道:“莫不是真地有什么生僻字,韩将军不认识了?要不要我替你念?”
“韩卿。”宣典语气不再冰冷,而是低沉得可怕。
“故,今朕特封白剑秋为-威远大将军。即日起,领兵十万,赶赴我国边境,务必振奋军威,守我疆土。”韩驰誉念完,将圣旨卷起,却并不交给我,反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我朝从未有过女子封将的先例,何况是这样一个来历不名的女子。皇上,请皇上三思啊。”
宣典冷眼看了看他,又抬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最后落到雪轻裘身上,轻声道:“雪?”
“你若是实在不想随我的意,让白姑娘做将军,我也没有办法。”雪轻裘垂下眼帘,左手轻轻抚上右手的手臂,慢慢地说:“反正,皇上想做什么,奴才总会受着就是了,没什么别的好说地。”
一句话说得宣典的表情瞬间就拧了起来,慌乱、痛楚、内疚、失望一一从眸中闪过,一边着急地喊着:“别按!别按!”一边将他的手拉开,小心地翻起袖口,露出一道已经收口的狰狞伤疤,“都依你。你看还没好呢,再裂开,又要疼上把个月了。”
“皇上,现在是在宫外,请自重。”雪轻裘丝毫也不领情,冷淡地甩开他的手,身子往远处挪了挪。
宣典空了的手陡然握成拳,紧紧闭了下眼睛,对韩驰誉道:“君无戏言。韩卿,你还不将圣旨交到白将军手中么?”
“皇上,佞…”韩驰誉一脸悲痛,目光瞬间转硬,像是一瞬间将生死置之度外,大声呼喊起来。
“韩将军!”我低叫一声,打断他的话,开玩笑,他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将军,要是他死了,我上哪找一个这么合适的?“可以将圣旨交给我了吗?”
韩驰誉却不理我,又冲着宣典叫起“皇上”来。
我皱起眉,微恼起来,这人,就这么想死么?
“幽韵,把圣旨给我拿来。”我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能拧得过我?
幽韵低应一声,身子一旋,就去抢韩驰誉手中地圣旨。
韩驰誉好像打定了主意不把圣旨交给我,伸手将幽韵格开,眼见两人在小小的斗室之内打了起来。
我冷眼看着,方才我故意叫幽韵而不叫笑青衣,就是让他看看,他是怎么样输在一个女人手里的。
就算是幽韵真地打不过他也不要紧,有笑青衣和清肃在,总是有办法让他输给幽韵的,而且还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我踱回清肃身边坐着,将一直握在手里的棋子交给清肃。
清肃微笑着接了过来,抬头与抱臂倚在窗边的笑青衣对看一眼,见笑青衣微微点了点头,清肃的手指轻轻一转,本来在他手里的棋子,瞬间变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此,只听韩驰誉闷哼一声,被幽韵打中胸口。
趁此机会,幽韵手一探,将圣旨抢了来,交到我手里。
我将圣旨展开确认了一番,交给清肃收着,瞥了一眼玩弄着棋子的笑青衣,对韩驰誉道:“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授符
韩驰誉重重一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声不响退到宣典身后。
“韩卿,”宣典怎么说也是一任帝王,此时语重心长地说:“白姑娘智计无双,是当将军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朕也考虑到她身份特殊,恐不能服众。因此,朕会才会对外昭告天下,先封你做将军。但是,兵符和兵权,朕都会交给白姑娘掌管,营中一干大事,也必须听白姑娘吩咐。听明白了吗?”
“恕臣斗胆,臣军旅数年,早已生厌倦之心。况且上有八十老母待臣照料。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望皇上体谅微臣身为人子的孝心,准臣辞官。”韩驰誉见反抗不成,干脆来个弃官不做。
“你!”宣典身为皇帝,除了雪轻裘,谁还能给他半点眼色看?此时听见韩驰誉竟然这样抵抗他,不觉黑了脸,眼见要震怒起来。
真是找死!
我暗骂一声,面上却笑道:“韩将军,不知道,在这京里,一旦你辞官,是你孤身返乡呢?还是,携妻带子?”
我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他韩驰誉一人辞官,还有可能孤身逃出京师,若是他一家子都在这儿,那可就要等着被满门抄斩了。
韩驰誉虎目一瞪,虽然眼中仍有愤色,仍直挺挺地跪着,却死死咬住牙,不再言语了。“皇上,不知兵符何时才能交给民女呢?”我见韩驰誉终于听话,暗自松了口气,对宣典道。
深思地看我一眼,宣典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符放在桌上,沉声道:“举荐你的是雪,白姑娘莫要让他失望。”
“不敢让公子失望。”我道。
怎么会让雪轻裘失望呢?我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一致的。
轻轻将兵符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一听见“兵符”二字。便瞪红了眼紧紧盯着地韩驰誉。我笑道:“皇上。民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正了正脸色。我伸手一指韩驰誉。道:“民女想要他地印章。”
神色一暗。宣典突然笑了笑。对雪轻裘道:“雪。你地眼光确实不错。”说着。点点头。沉沉吐了一个字:“准。”
我心中暗喜。对韩驰誉道:“韩将军。难道还想让我家幽韵去你怀里掏出来不成?”
韩驰誉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闻言发狠地盯着我。一副想要把我生吞地样子。一边将印章从怀里摸出来摔在地上。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弯身将印章捡起来放在怀中。
这人越是这样,我越是放心。这种说话说事不经过大脑地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因此。也就很容易为我所用。
“白姑娘,十万精兵已然整装待发,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一直沉默不语的雪轻裘轻轻问我。
“我自有打算。”我笑了笑。看了看宣典,对雪轻裘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放肆!”
雪轻裘和宣典同时出声。一个满口答应,一个断然反对。
“雪…”宣典完全不顾及帝王身份,居然伸手牵住了雪轻裘的衣袖。
“你以为,我们会说什么?”雪轻裘盯着牵了他袖子的手,琉璃似的眸子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流光,缓缓地勾起一抹很淡很轻地笑容,但是却任谁都不能忽略。
在雪轻裘这样目光注视下。我想,谁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何况,是宣典。
果不其然,半晌之后,宣典默默收了手,眼中一片死寂,“去吧。”
雪轻裘的笑意却加深了,“你可以慢慢想。回去之后要对我用什么新鲜手段…”说着,他的语声突然一顿,猛地用手撑了桌子,脸色惨白如雪,一滴殷红的血不能抑制地从他的嘴角划过,“啪嗒”一声滴在宣典衣角,在月白色的衣袍上显得分外刺目。
雪轻裘却好似笑得更开心了,身子摇摇晃晃地道:“以前那些手段…我想,皇上也该用腻了。”
“雪…”宣典伸出去的手再次被雪轻裘的目光拦了回去。颤抖地落在膝头。十指成爪,死死地抠进骨肉里。“你,去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那还真是,多谢你。”轻咳两声,雪轻裘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紧紧纠住自己的胸口,在看到被宣典死抠地膝头,渐渐洇开的鲜红时,那满是嘲笑的眼神突然蕴满了深深地痛楚。深吸了一口气,他对我道:“我们走吧。”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心底也隐约生起一丝痛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弄得如此凄凉?
“我打算今晚就走,先去陌州。可以见一见红棘么?”来到另一间屋子,我当先问道。
“既然要长别离,何必短相聚?等以后能够真正长久在一起的时候,再见,也不迟。”雪轻裘的脸色稍有缓和,却仍然显得极其痛苦。不过眼神却有些迷茫,说话也好像别有寓意。
我看着他轻轻一叹,本来我只打算问他红棘的事情,因为我用的是假名,让皇帝知道我和红棘有关系不好。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道:“要不要让清肃给你看看?”
淡淡看了我一眼,雪轻裘抹去嘴边的血,苍凉笑道:“既然早晚要死,又何必多此一举?多谢你的好意,雪轻裘,受之不起。”
“我想治地不是雪轻裘。”我直视他的眼睛,沉声说:“是小么,红棘的弟弟,小么。”
“理智如你,也会犯这种错误么?”雪轻裘身子一歪靠在门上,微微喘息地说:“雪轻裘就是小么,小么就是雪轻裘。人总妄想着将过去和现在分开,好忘记自己的痛苦,减轻自己的罪孽。可是,一个人的过去和现在,又怎么能分开呢?”
我顿时无语。
我恨着雪轻裘,怜惜小么。可是,不同的感情,就能将一个人分开吗?
就像雪轻裘对宣典。
我不懂,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这样一种感情,将自己逼到绝境,这样的他,是太傻?还是太聪明?
见我不语,雪轻裘勉强直起身子,“没事了?那么,我回去了。”
长长吐一口气,我闭上眼,复又睁开,“我想请韩将军吃个晚饭,不知能否让他暂时留在我这儿?”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征
“他不是还在那儿跪着?”雪轻裘笑了笑,倨傲地说:“我不让他起来,他绝对不敢起来。”
“那么,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想和韩驰誉分头走,兵符由我保管的话,明日他能调动那十万兵马么?”
雪轻裘将门拉开,夕阳笼了他一身淡淡的光晕,他轻声说:“有时候,想调动兵马,并不一定非要兵符。而这,将是你以后面对的最大问题。”
我点点头,看着他出去。
他的话我明白,军队,那是一个与众不同,自成一体的特殊地方,要在那里得到绝对的控制权,确实要颇费一番心思。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韩驰誉,是我必须要争取到的人。
慢慢地走出去,那边屋里的雪轻裘和宣典正出了屋子,走在楼梯上。
雪轻裘的身子始终有些摇摇欲坠,走在身后的宣典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直到他安全无恙地下了楼梯,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站在二楼的回廊里,定定地看着宣典将雪轻裘送上马车后,自己才坐了上去。挑起帘子,在临进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扭头精准地对上我的视线,锐利地笑了笑,对我点了点头之后,才进了马车。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栏杆,心急速地跳了起来。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怎么。你看上了那个风华绝代地雪公子了?”笑青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凉凉地说。
白了他一眼。我没心思同他说这些风凉话。只道:“韩驰誉呢?”
“还跪着呢。”向里面比了比。笑青衣一脸轻讽。“你怎么会选了那么个人?”
“因为他听话。”我说着。眼角扫过客栈门口站着地人。
是那个叫小厮地小厮。
眼见雪轻裘他们地车子已经走远了。他还站在原地。
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我明白过来。这人应该是雪轻裘派来跟监视我的。很可能,他要一直跟我上战场。
“要处理掉他?”笑青衣倚栏一望,也发现了他。
“无妨。”反正这一次,我也没打算和宗政澄渊私下沟通,谁爱来监视,就监视吧。
收了视线。我迈步走进屋子,回身示意笑青衣将门关上,这才对韩驰誉道:“皇上都走了,将军怎么还跪着?快快起来吧。”
恼怒地瞪着我,韩驰誉依然不起身,道:“你以为,你是皇上?”
我失笑,这人,怎么长了这副脾气!
“我虽不是皇上。可是别忘了,我刚刚被封了大将军,正好。比你高一个品级。”我笑着坐下,取了一封早准备好的信在手中把玩着,“不听我的命令,就相当于不听皇上的命令。不听皇上的命令,就是犯上!要灭门诛救族地。”
“你想怎么样!”我刚说完,韩驰誉“腾”地站起,怒吼道。
“不怎么样,”我让幽韵将手里的信递给韩驰誉,笑道:“我只想让将军看一封信。仅此而已。”
韩驰誉接过信。三下两下拆开,正要看。我好笑道:“将军不怕那信上有毒么?”
“你!”韩驰誉怒吼一声,一下子松手,仔细检查着自己的手掌,那封信轻飘飘落在地上。
“韩将军,别慌。我说着玩的,这信上怎么会有毒呢?毒死了你,我如何向皇上交代?”我叹息,这人。怎么能当将军?居然,听说还是洛微武将中,首屈一指有威望的将军。
“你!本将军岂是你能任意耍弄的?”
“将军莫要生气,还是,先看看信吧。”我低头看一眼地上地信,哼,让我弯腰,我就不能让你弯腰么?
韩驰誉有些踟躇,看着信一时没有动作。
我瞟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听说。你曾经是陵江王的家奴?”
“是又怎么样?”提起陵江王,他显然有些动容。
“没有怎么样。只是在想,陵江王的笔体,你是否能认得出来呢?”我边说着,边有意无意地扫过地上的信。
韩驰誉愣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立刻飞扑过去抓起地上的信,颤抖地看了半天,大大的手在信的落款处陵江王的印章上抚摸了许久,眼眶竟然微微泛起了红。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则一直在用眼角盯着他地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