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手做的寿面,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而记得她生辰的人,除了娘,也许也只有那一个人。
十八年华时,那人仓促之下得知了她的生日。一场舞剑相赠,将不知从何而来的寿面端到她面前,因她眼底的泪水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许诺她,来年时会为她备好一切,给她一个最完整的生日。
十九岁的生日时,在他走后的第七天。
雪下的那么大,她一直站在雪地里等他,仿佛只要她愿意等,他总会出现的…
可是,他没有。

那一天起,她被他丢下了…
她又是一个人。

后来,每当下雪,她就不由想起,那一晚站在冰天雪地里的等待。
即便,在她以为自己都忘了的时候。
如同,现在。

“想什么呢?”一声温柔低问在耳边响起,她未及转身,便被拥至一个暖实的胸膛,“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房。”
她稍稍推搡,廊间下人来往,被看见了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怕什么。”他略带埋怨,却是未曾退却,顾自的拦腰搂着她。
她轻轻叹息,知这人的任性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也就依了他,不再挣扎。
“这雪,好像要停了。”他呢喃着,享受着此刻的两两相依。
她攥住他的手,他回握她,摸到那一道渐愈的伤疤,心口却好像在莫名地隐隐作痛。
她侧首凝视他,他对她微笑,却让她心底滋生出那样无着的伤感。
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么…
“相公,姐姐。”那一声呼唤传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自觉的松开了对方。
转身望去,江宛心翩然而至,“晚饭已经备妥了。”
司徒宇点了点头,对她道,“那我们去吧。”
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司徒宇眉头一皱,“为何?”
她轻抿下唇,她只是突然特别想一个人呆一会,如是,再一次摇了摇头。
“姐姐,莫不是不饿?”江宛心问道,恍若有了一丝忧心。
她颔首。
“相公,那我们等姐姐饿了再吃可好?”江宛心提议,一派善解。
“也好。”司徒宇应道。
她又是摇头,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有些唐突,可是却又真的是毫无食欲,也难得想要一番安宁。
“那就把饭菜给姐姐留一份,等姐姐饿了再吃。”江宛心望向司徒宇。
今日他一回府便来她这儿了,江宛心想必是久不见人,才来寻的,可是,他看着她静默的笑容,她从未如此过…
“相公,天冷,饭菜也凉的快…”
“知道了!”.听着宛心的催促,他不知何来的有些火气,却见她依旧淡淡一笑,微微颔首,他知道,这也是她的意思。

片刻,人渐去,她望着那双郎才女貌的背影,有些许的失神。
他想陪在她身边,她明白。
可是,他也还得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他想要的平衡,是对她恩爱,和对江宛心的弥补。
可是,太难,太难…
雪,果然越来越小了,地上却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氲。
此生,能与谁初见,又能与谁到老,抑或,终是免不去一身孤单…

“夫人,夫人。”两声轻唤之后,她才发现身边有人来了。
转过身,眉头稍蹙。
“夫人,小的有话要对您讲。”周和抬起头,一脸的恳切。
她心中一措。
*
“夫人,求您再去见卫将军一面!”话一出,周和抱拳低首,这句话从这有些粗犷的汉子口中吐出来时,竟是清晰可闻的沉痛。
她心中蓦地一沉,但她的回答,是不假思索的摇头。
不论何故,她若去见他,也只是徒增伤害,除了对卫的,还有对司徒宇的…
“将军要出征了。”周和心中亦是百感,上次涉险相见,就算安排的尚且妥当,都差点连累了夫人,如今更是难上加难,他犹豫多日未向夫人开口,但每每念及将军的恳切相求,…而所约之期更是已迫在眉睫,…
她咬下唇,依旧摇首,心下却一阵恍惚,他,又要走了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次,都像是无法告别的诀别。
雪停了,夜色将至,寒气逼人。
心和泛冷的身子一起,微微颤抖。
周和稍稍抬首,语重心长道,“夫人,战场征伐,刀光剑影,纵使将军神武,也是九死一生,这一走也不知何时再回,他心中记挂您,走前只想再见您一面。”
字字如针,扎在她开始滴血的心口上,不是说好,让他忘了她…
“小的知道这会让夫人为难,于礼更是不合,上次还差点让您跟少爷生了误会…可是,您就再见将军一面吧,将军说…这是最后一次。”
唇被咬的鲜红,交叠的十指越攥越紧,嵌入指节。
“其实…上次一别之后,将军一直都向小的打听您的消息,但小的已不再您身边伺候,也只能零星的讲些您的近况,怕您在司徒家受委屈,却又从来不让小的告诉您…小的从来都没见过将军这样牵挂一个人。”
卫,你何苦…
“夫人,后天腊月初一…”周和将卫廷约定的日期告知与她,却见她脸色霎时惨白,“夫人,您还好吗…”
腊月初一。
为何是腊月初一…
难道…
他没忘…
以后,你每个生辰,我都会陪着你。
那一句以为早已遗忘的承诺,在她脑海中幽幽飘至,回来荡去,让她浑然无觉眼里已是满眶的湿意,心中的纠结和煎熬,化成一声叹息,一滴晶莹的泪珠…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终于,她咬破了唇,轻轻地点了头。

夜色愈加深沉,没有星光和月亮的夜空下,一抹灰色的影子在角落里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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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光阴,她并不知自己是如何渡过的,仿若陷在恍惚忐忑之中,又或者只是如常的每一日,安然无余。
太阳升起,又落下,时光轮转,她心中没有丝毫的期待,却隐隐泛着莫名的酸楚。
卫的影子埋在她心底的最深处,每每会在不经意的某个月光如潋的瞬间,静默呈现,让她想起三年的想念和如今的咫尺天涯,仿若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永远萦绕隐没心间,却又真的如同前尘回忆,过眼云烟,再也难回…
可是,明明看的这么透彻,他未完的牵挂和难忘,却还是会使她心疼,心疼他的记得和痴念,担忧他又要投身的那一场征戎…

而上次一事,也依然令她满心余悸,她知道,其实司徒宇对那事心中始终有半分猜忌,可是,他还是想相信她,所以才也没有追问下去。
卫是过去,而他却是她的现在和将来。
她舍不得伤害他,也舍不得欺骗隐瞒他…
他的偏执里带着孩子气的任性,他的霸道里也夹着倔强的温柔,他对她的感情猛烈狂肆却又温情如许,她是个哑巴,但很多时候,只消一个眼神交汇,他们就能明了对方心中所想,那种默契于心,相互守候,即便是卫,也未曾给过她如此揪心的感知…
而江宛心过门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维持的艰难,一面彼此心存歉疚,一面她又难掩酸涩…这番恶果,是他们一起酿成的,可是,他却比她承受的多,他站在她和江宛心中间,秤的两端,孰轻孰重,他心中虽倾向她,但却不能显明,而她纵使知晓,也依旧隐感不安,害怕惶然着,那迟早会有的一天…
波澜平地起。
夜阑人静,身边的他已入深眠,她轻轻地握住圈围在她腰间的手。
这是最后一次,我要让卫把所有的牵念都放下。
请你,别松开你的手。
她在心底对他说,心悸的闭上了双眸。

男人睁开了眼睛,却听不见她说的一字一句,黑暗中的瞳眸只是射着幽深的冷芒。
*
翌日。
阴霾的天边,微薄的阳光穿不过墨灰的云层,虽无雨雪,冬风却是凛冽之极,马车颠簸,些许寒尘渗入车内,一片冰冷。
今日正好是江父寿宴,司徒宇陪江宛心回府贺寿,而这之前,她却并未听他提起过,入冬后,晴儿便染了风寒,又加上前段时间陆少卿一是,这几天病情越发厉害了起来,连床都不愿下了。
他们的出门,顺利的让人始料未及…
因为寒冷而渗红的脸颊掩去了她的苍白,却遮不住眉目间越发纠蹙的隐忧,冻得红紫的手指,攥扣交握,甚至有一丝的颤抖。
她身上所披的冬衣厚着,煨暖了体温,却化不去内心的寒潮…
离目的地越近,她心神越慌,潜伏的不安越清晰鲜明,她害怕此行又会成为一个让人遍体鳞伤的错误,而等待她的,究竟是何去何从。
相知相负
前日的薄雪在这片花圃里还未化净,光秃零落的枝叶被细细的雪粒压着,在寒风中无助而倔强的摇摆,仿若不甘,如今这落雪的寒冬已是不属于自己的花期。
他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芜,静静地迎风而立。
除了他,也许没有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而他,也以此为注,再一次赌她的不舍和出现。
他明明知道,这无疑是让她为难,甚至是在涉险,上次一事,他从周和那里得知后,他便一再的告诫自己,宁可一生都承受这相思之苦,也不再使她有丝毫的牵绊。可是,隐在心底深处的却是想要抛却一切,用尽其极,把她夺过来,让她不再胆战心惊,不再伤心委屈…
他一直记怨她的辜负,因看见她和丈夫的恩爱而痛苦折磨;他希望她能幸福,却又害怕她因幸福而将他彻底遗忘…
他苦苦隐忍克制着在胸臆间盘亘已久的爱恨激荡,即便拥有了功成名就的一切,内心深处却总是像缺了一块,无人能填。
边关战事再起,他主动请缨,一面是因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本色,更何况,如今的他纵使一战成名,但终究是历练尚浅,根基不稳。另一面,却是只为了离开京城这个充满是非和过往的地方,心中的空洞,让他越留恋越想远离…
马蹄声由远而近,他侧首望去,心下一悸,随之快步而去。
又是一阵寒风过,他身后的百花残终是倔强的抖落了最后一颗雪粒。
*
她眉目间的忧伤,一瞬间,便刺伤了他。
下了马车,她裹着厚着的冬衣站在他身边。
“我又让你为难了。”他落落开口,恍若暗哑。
她轻咬唇,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都是她决定来的。
“你过得好么?”千言万语,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她微微仰眸看他,颔首点头。
他无着的扯了扯嘴角,她过得真的好么…纵使听说司徒宇纳妾之后并没有冷待她,但是又能好到哪里去,既然司徒宇能在她过门未及一年便又新娶,而像她这种不懂心机和争宠的女人,真的能不受委屈么…
“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她十八岁那年,他曾诺下会陪她渡过每个生辰,可是,来年他便参军而去,她十九岁那天,是不是等了他很久…他恨她的相负,但是,他又何尝不是没有兑现自己对她的承诺…
她敛首低眉,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酸楚,却又夹着些许慰藉,他果然,没有忘记。
须臾,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包,轻轻的打开,一枚黄灿夺目的金钗即入眼帘。
“这是我亲手打的。”他轻声道。这枚精致的金钗,是他花了数日亲手为她打的,从融金,到段形,都是他一手而成。
他知道嫁入司徒家,金银首饰她定是不缺,可是,却不会有如此的独一无二之物。
她伸出手,略带迟疑拾起金钗,再抬首时,满目的感动竟是一览无余。
“你可喜欢?”他凝望着她,将她眼角处的那滴清亮的晶莹看在眼底。
她点了点头,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夹着一丝苦涩。
他从她手中拿过金钗,她仰起清眸,看着他微微俯身,将钗小心翼翼的插在她黑亮的发髻上。
“你好美。”他目光灼灼,真切的声音如同那年初见般时的温柔和煦,不掩歆慕。
她敛睫颦眉,不敢看倒影在他漆黑瞳眸中的自己,那样的眼神,勾扯着过往回忆,一点一滴,深入心田,却是一番涩然,抽紧的心口,隐隐泛着疼…
他本该是恨她的,她没有等他回来便另嫁他人,她还一再的伤他,以那样决绝的姿势…
他应该恨她,然后让自己过的更好,与爱他的人白首到老,来报复她的辜负…
可是,他没有。
他记得她的生辰,他亲手打了金钗相赠,他心中对她的牵念从来没有断过…
这样一个男子,真的让她心疼,可是,除了伤害,她却什么都再也给不了他。
“我不会再让你为难,这是最后一次。”他宣誓般的音语在她耳边荡起,只有他知道,这句话说的有多苦。
三年戎伍生涯,战场之中,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他也许早就在一次次杀戮中惨死,他每走一步,都是踩着遍野横尸,那时,心底对她的思念和承诺,是能收容他的唯一一个有温暖的地方…
久而久之,想念和牵挂,如同深入骨髓的血滴,成了他活下去的必须。
而如今,她已不是他的了,甚至他连思念和相见的资格都已经没了…
“若慈,我是不是从来都没对你说过再见。”当初,他选择留书,而非见面道别,最大的缘由,是他知道自己面对她,他连口都开不了,他永远都不会舍得,不会舍得——离她而去,说那一句:再见。
她没有点头,泪水落得无知无觉。
“别哭。”他声音蓦地有些低哑,终是难以克制的伸出手抚去她脸上泪珠,然后,他轻声说,“若慈,再见。”
她不知那是不是她幻觉,他的声音里竟有一丝的颤抖。
她闭目,深抑呼吸,又凝噎而出,她握住为她拭泪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下两个字:珍重。
“嗯,珍重。”他的笑容明朗,只是那双炯然的黑眸中渗出难以克制的清亮。
她笑中带泪,缓然颔首,轻轻转身,一步一步,再一次,离他而去…

马车疾驶,她掀开锦帘,遥望那人迎风而立的孤单背影,她将头上金钗悄悄取下,牢牢地攥在手心,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再将这只钗插在发髻,但,她会将它永永远远的收在心底。

相知难,相负易。宁相思,毋相依。
就当此生此世,我们相知相负,纵使相思,再难相依。
*
半个时辰。
司徒府门前。
马车猝然而停,让她一个踉跄撞到了额头。
蓦地,锦帘被横然掀起。
“怎么,见老情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愕然僵怔,望着眼前人阴冷的脸色,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阴霾的天际下,又开始飘雪。
身陷雪殇
他周身萦绕着冷冽的气息,剑眉蹙结,一双泛着寒透冷光的瞳仁折射出清晰的骇怒,仿若守株待兔已久,恨不能将她撕吞入腹。
“少爷!”愕愣一时的周和蓦地跪到司徒宇面前,边磕头边慌道,“少爷,是小的强带夫人去的!夫人只是被逼无奈!”
“哼!”司徒宇冷笑一声,“好一个被逼无奈!来人,把周和的嘴给我堵上!”他切齿道,目光却始终死死地怒瞪与她。
几个守在一旁的壮丁一哄而上,将周和按在地上,嘴里用一块破布塞住。
她杏眼圆睁,难以置信的望向他,心中顿挫,欲下车制止,却被司徒宇拦住,挡在身前,他捏攥着她的双腕,力道之深,像是要把她捏碎,“把周和关到柴房,没我的允许不准放出来!”
语落,壮丁便把周和扭捆着带了下去,周和红了眼,死命挣扎却不得挣脱,嘴里不知在嚷喊着什么。
她黛眉深纠,不知如何是好,又抵不过他狠狞的气力,越挣扎便被他攥的越紧。
蓦地,司徒宇一把将她从马车中扯出,她脚下虚落,跌到在地。
一丝不舍在他眼底一晃而过,随即又是冷鸷的瞪视,有丫鬟过来要扶她,却被司徒宇挥开,“你们给我滚!”
丫鬟一颤,收回了手,怯生生地退了回去。
片刻,她在一片接近麻木的痛感中,踉跄的站了起来,却又被他拉着快步踏进府中,及至西厢卧房。
他把房门反锁,随即回身忽地将她扔到床上,她吃痛的咬唇,紧紧揪攥着身下锦被,惶然不已的对他连连摇头。
他一言不发,浑身因妒恨而绷紧着,一步步逼近床沿,那双以往看着她时满眼温情的黑眸,此刻,只剩狰狞。
她仿佛被硬生生的扼住了呼吸,恐惧、不安、愧疚,以及那番难言的委屈在心中翻搅纠结,随着他的步步紧逼,她已缩至墙角,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的…
他如兽般扑到她身上,将她牢牢压制身下,罔顾她的挣扎和惶恐,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狠狠的撕扯下来,…
没有丝毫的温柔,没有任何的亲抚,…
他解下长裤,连衫都未脱,便一个挺身贯穿了她。
她痛苦的惊喘,睁瞠双目,带了绝望的措望着他,全身因为如此的进袭而颤抖了起来,她的紧致和干涩,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的蛮横和折磨…
“你就那么舍不得那个男人!?”他低吼着,身下进犯的动作越发狠烈。
她紧咬着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摇头。
“我、不、会、再、相、信、你!”他一字一顿,从齿缝中咬出这七个字。

屋外,雪,一直在下着。

她望着这个她爱的男人,这个正在伤害她的男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夜袭无声,月光清冷锃亮,将鹅毛般的雪片照得愈发清晰浩渺。
这入冬后的第二场雪,越下越大了。
房内,烛火未亮。
冰冷的空气中还交叠着些许男女纠缠后所留下的气味,碎落的衣衫凌乱一地。
他已经离开,径自将她留在一片黑暗之中。
床榻至上,锦被泛凉。
她躺在原处,几乎不剩知觉,双眼眨也不眨,望着漆黑的一片中没有丝毫存在的东西。

如何结束的,她已忘了。
只记得,他怒恨的眼神里再没有了丝毫的怜惜。

他以狠狞激狂的姿态一次次进犯,在她身上和心底留下肆虐的痕迹。
那番痛楚从开始的剧烈,逐渐变得平淡,她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不去感觉,…
他说,我不会再相信你。
脑海里出出进进,只剩这一句话在游荡着,回响着…
蓦地,似是一阵疾风将门狠狠推开了,刹那,雪花和着寒风迎进屋内,让她隐约的看见了稀薄的月光。
她缓缓的撑起了身子,忍着腿间的疼,下了床,赤着双足,走到门前。
她迟缓而颤抖的伸出了右手,片刻,沁凉的雪花落在她掌心里,然后像誓言一般,握都握不住,就要融化了。

我想与你同甘共苦。
可是,现在,我们连信任都不可能有了。

我希望你的眼里只看的见我。
此刻的你,是不是恨不得永远的都不要再看见我。

我望着你,觉得你是这世上,我最爱之人。
以后的你,会不会把我当作这世上最恨的人。

明明该哭的,为何此时,她却想笑呢…
这一次,他不会再相信她…
他也不要她了,是么…
而她,却可悲可笑的,连解释,都不知道如何开始…

是作茧自缚,还是报应循环?
卫。
她。
还有他。
她别了卫,将卫的心伤至最深。
他发现了,却不一定是误会了,是她瞒着他顾自的要去做个结束,不论何又,她都欺骗了他,也辜负了他…
所以,他的愤怒和伤害,她不恨…
只是,她却害怕着,他的恨。
与他之间,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下去,而此刻,却如同快望到了尽头,寸步难行…
好冷,真的好冷…
对她而言,这是入冬后,最冷的一夜。
那冷,在身体里蔓延着,一点一滴的夺取了她的体温,但她却不想躲,因为这寒冷渐渐夺去了她的知觉,带走了心中的痛,所以她还是站着。
“嫂嫂!”忽地,一声呼唤夹着满院风雪传来,她却恍若未闻,依旧静静地望着纷飞大雪。
司徒晴跑了过来,见她只穿着像是被撕扯过的单衣赤着脚站在门前,泪水瞬间溢了出来,“嫂嫂,”司徒晴抑着哽咽,“咱们进屋好不好,你会冻坏的。”
司徒晴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捂了起来,靠近后,才发觉她浑身的冷气,像是已经不知站了多久。
嫂嫂,你这是何苦…
司徒晴乍闻下午所发生的事,便急迫的想要制止,却被司徒宇让下人拦在了房中。
嫂嫂,去见了那个将军…
她心中虽也有半分恼然,但她也相信,嫂嫂定是有苦衷的…
但是,这对她那骄傲的兄长而言,却是无法容忍的事。
她并不知道嫂嫂与那个将军过往种种,却也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并不平凡。可是,她相信嫂嫂的为人和善良,也将嫂嫂与哥哥之间的情意看的明明白白,为什么,他们夫妻俩却总要被这种横生的枝节所牵绊,先是表姐,如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