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了是我,展颜道:“是女施主!老衲刚刚心里有种遇见故人之感,原来真是故人!”
我双手合十对他真诚地拜了拜,说道:“多谢方丈大师的搭救之恩!上次对大师无理,小女子惭愧!”
法印平和地一笑,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必愧疚,一般人多少都会对没见过的事将信将疑,女施主不信命理也不足为奇。”
我说道:“春桃以前无知,大师宽宏大量不予计较,春桃感佩在心。春桃还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法印看着我,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说道:“女施主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吧?”我点头称是,法印微笑颔首道:“一切皆为缘!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后世果。施主既来此处,便是来筑今世因,修后世果。既来之,则安之。望女施主循缘而定,切不可强求因果,否则…”他看看我,似犹豫了一下,才最终续道:“否则适得其反!”
筑今世因,修后世果?
今世和谁的因?胤禟吗?我注定要离开的,那么,我们两个之间也应注定无果而终了吧?商驭呢?我们一直安分守礼。商驭眼中的神色我是有些懂的,但他一直没有明显的表示,即使偶尔发乎情,也总是止于理。我们两个应该也不会引出什么因果来。
不知修的又是和谁的后世果?狼人?麦?我的灵魂来到了这里,后世的我应该已经死了吧?那么,与他们两个也同样是无果而终了。除非我能回去!
我转向法印,正要开口相询,他却抢先张口道:“施主想问的话,老衲明了。此乃天机不可泄,请施主见谅!”他竖起一掌,躬下身道:“老衲只能告诉施主一句话,因果随缘自由天定,施主只可凭心而往,不可强求!”
凭心而往?自己的心意自然知晓。我爱上了胤禟,却也爱自由,我该如何选择?选择爱情,便要失去自由,选择自由也要以失去爱情为代价。
裴多菲的诗说得很明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读诗很容易,可做起选择来却并不如读诗时的轻松潇洒。
若是能轻易抛却的,也就不叫爱情了。
见到了法印大师,仍然没有完全找到答案,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要修什么因果,却不知是与谁的因果。
一直躲在大殿中,直到直郡王府的侍卫们全部从寺中撤出,法印又让人看了无人守在寺院外,才让我出去。
走出大殿时,我回头仰望,那大殿的扁额上写着“景命殿”三个大字。我记在了心里。
直郡王府被盗的事被迅速传开,偷儿和侍卫们较量的过程被众口一词地传得神乎其神,但对被盗的物品却众说不一。
有人说是翠玉盏被盗了,但据府里知情人士透露,翠玉盏安然无恙。又有人说是大阿哥的字画被盗了,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大阿哥并不喜好那些文人雅士的东西,府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名家字画。还有人说是大阿哥的母妃惠妃娘娘存放在直郡王府里的东西…
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说是纯钧的。
我和商驭探讨此事时,商驭也很疑惑。他猜测是因为纯钧是一把王者之剑,大阿哥府里藏此剑似有不妥,也许是因怕引起康熙和太子的猜疑才丢了剑也秘而不宣。
无论怎样,我和阿哥兵团的第一次对峙,以我的完胜告终。阿哥们派到直郡王府的侍卫都撤了回去,胤禟也于第二天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最近胤禟看我的目光又多了些探究,就像我刚进府的那会儿。他像是刚刚认识我,对我充满好奇,又像是要重新了解我。
他的目光令人担忧,我在他面前便更多了些谨慎。
跟胤禟报备后,我回了趟娘家。胤禟又给我派了十个侍卫,我被前护后拥着进了刘春桃家所在的胡同。
我进去之前,侍卫们已经把闲杂人等驱散了。这排场哪是回娘家呀,简直是领导视察。胤禟搞这么大的阵仗干什么?还怕有人行刺我这么个小妾?
见了这阵势,邻居家无论大人孩子都站在外围远远地向这边观望,刘大则站在大门口迎我,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我在这平凡的小胡同中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典范,邻居们脸上的羡慕和诚惶诚恐以及刘大的志得意满都表露了这一点。
九阿哥府来了这么大一群侍卫护送我回娘家,给足了刘大的面子,他若是知道我很快就会给他带来祸事,不知又会是什么表情。
我跟刘春桃的娘说了一阵子话,我和她亲如母女地相处了这么久,临别曾言还是要的。我的中心意思就是:富贵如浮云,最难长久,小门小户的平安日子最好。我用上了法印的话,一切随缘!
她听了,凝望着我好一阵子,最终说道:“你要走了么?我女儿在哪里?”
我心中一惊,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早知道母女间的黙契是最难装扮的,可她一直没有异常表现,我还以为成功骗过了她。没想到作为母亲的她还是看出来了,以前只是缄口不言而已。
能忍这么长时间才问,也算难得了!
她说:“我本想一直装作不知,可听你刚才的意思,似有离别之意,才忍不住问了出口。我只是想知道我女儿她,她去了哪里?”她说话的时候有丝颤抖。
母亲对女儿终究最是挂怀的。
沉默了一阵,我决定实话实说。
我说道:“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一梦醒来就成了她。她是个温顺的好女孩,无论是往生极乐还是转世轮回抑或在哪里沉睡,结果都不会差。你,不要太担心。”
她目中含泪,盈盈的,就要掉下来,却没再说什么。
我又道:“我挂着你女儿的名,也算是和你母女一场,如今缘份将尽,望你保重。”
该说的话说尽了,我离开她的房间,拉着闻迅回来的二哥刘夏雨进了东厢房,我有话要对他说。
我说道:“二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富贵最难长久。我进了九爷府,在外人看来算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与天潢贵胄搭上了界,祸福便是难料。这事对咱们家却不一定是福。”我看了看刘夏雨,见他神情肃穆、一脸专注地听着,我继续道:“爹是个在意功名的人,这话无法对他说,二哥却是个心底最明白的,所以此话妹妹只对你说。”
刘夏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地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拿出一沓银票来,都是一千两一张的,共有五十张。我把银票递到他手里,说道:“这银票你拿着,若是有一天,妹妹派人来,你便带着娘和弟弟离开吧。若是爹和大哥愿意走,便也带上他们。”
第 105 章
按此时银子的购买力,五万两银子足够他们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的。要知道,大清朝的一品大员的年薪也就是一百六十五两银子。凭着刘大那末等小吏的薪资,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些银子。
此时的一百两银子可以置上十几亩的良田了。我想让他们用这笔钱多置些良田,安安稳稳地过些平静、富裕的日子。
由于我的介入,打乱他们的生活,给他们带来了危险,这些银子也算是我对此事的一点歉意和补偿。只是不知刘春桃那个眼中只有功名的爹是否愿意跟着一起走。
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人各有命,有些事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
刘夏雨握着银票,眼中的神情惊疑不定。
他问道:“妹子,出了什么事了?”
我摇头笑道:“现在还没有,但不敢保以后也没有。妹妹只是想一家人平安,便提前做个防范。二哥不要猜疑。”
刘夏雨半信半疑,却没再问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执意不肯说,再问也无济于事。
要出门时,却遇到了刘春桃的大哥刘冬雷。这哥儿几个,连同刘春桃在内,把春夏秋冬占了个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刘春桃的大哥。
刘冬雷见了我,对着我端详了半天,最后说道:“妹子出落得越发漂亮了。看来九爷待妹子不错,而妹子也想开了,大哥见了也就放心了。只是…”他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个大红色的漆雕手镯。
漆雕器是用彩色油漆一层层涂刷,使漆胎厚厚的,再在上面雕刻上各式花纹而最终成器。别看材料不值钱,但好的漆雕器要经百多道工序才能完成。所以,一件上等漆雕器也价值不低。这个漆雕手镯在普通人家也是个值钱的物件儿了。
刘冬雷把手镯递到我手里,接着刚才的话道:“只是妹子别忘了故人!”
故人?这是…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刘冬雷说道:“这是隔壁的大年兄弟半年前托我捎给你的。”
半年前?那时我进九爷府已经大半年了,他还让刘冬雷给我捎这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难道是刘春桃的旧情人?
很有可能!
我就说刘春桃被抢进九阿哥府时,没准已经有了心上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香消玉殒。一定是悲伤过度,心伤再加身伤,才会含恨离去。
这只手镯的出现验证了我的猜测。
想知道更多情况,我貌似关心地问道:“他,还好吗?”
刘冬雷叹息一声,说道:“妹子现在九爷府里过得快活就好了,别的事,就不要再问了!”
听这话看来是不好。这更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说道:“大哥告诉我,不然我会更不安心。”
刘冬雷道:“他本与大哥一起在丰台绿营当兵,你是知道的。在妹子进了九爷府后,大年就自愿报名跟着平寇营到蒙古去了。半年前,在跟流寇的遭遇中,死了!”
死了?那这镯子…
“这镯子是他死前托营中兄弟带回来的。那带镯子回来的人说,他死前叮嘱一定要你带上它,这是他答应过你的,他做到了。”
我心中酸酸的。这对苦命的鸳鸯,还真是一对痴情人!但愿他们能在阴间相见。
胤禟可知他这一抢人举动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还搭进去两条人命?
他们这些天潢贵胄信奉的是有花堪折直须折,恐怕想不到这些。
我把镯子收进了抽屉里。虽然同情那个叫大年痴情人,但我毕竟不是刘春桃,无法替她接受这份情义。
明天又要以林倩儿的身份跟林凤驰出席一个阿哥府的聚会,是十三阿哥府。
柳娘去过十三阿哥府,我却从没去过。心情有些兴奋、期盼,还有些紧张。
这种心情不是因为要见到后世无数MM仰慕的十三阿哥的府邸的真貌,而是因为明天,将是我们计划的最后这桩生意的最后一盗。最后这桩大生意不是一件宝贝,而是,两件!
第一件是直郡王府的纯钧,已经到手了,这第二件,就在十三阿哥府上!
明天是端午节,十三阿哥府要开一个宴游品宝会。十三阿哥将邀请他的兄弟们和京中亲贵名流一起鉴赏他收藏的名器墨宝。
十三是有名的文武双全的阿哥。论文,他诗词翰墨,皆工敏清新,且尤擅音律;论武他精于骑射,每发必中。所以,传闻他府里不但收藏了许多名家字画,还有不少著名的乐器和兵器。
对他府中诸宝的传闻这两天甚嚣尘上,沸沸扬扬,街面市井到处都是议论和赞叹声。是因为他要开品宝会,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一个阿哥在府中办宴席开品宝会在亲贵圈子里成为热闹话题不足为奇,奇的是在市井中也如此热传。
商驭看着我,眼中有着询问和犹疑。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是担心十三阿哥府的宴游品宝会是个陷阱。要知道,京城连续多桩围绕着皇亲国戚的盗案,已经让这些亲贵警觉起来了。他们在直郡王府所设的陷阱没有达到效果,很有可能再在别处设下新的陷阱。若果真如此,明天我们行动的结果将无法预料。
成,我们的生意以圆满告终。而我,也要与大清皇室的生活说再见。我将带着我的战利品远走高飞,浪迹天涯,过我向往已久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败,十三阿哥府则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我们会输得一无所有,包括我们的生命。
明天将是一场较量,也是一场赌博!
较量的是双方的心智和计谋,赌的是双方的运气,还有,我们的生命!
赌命,我不在乎!
在我陆闵桃十六岁那年决定走上这条不归路时,就已经把自己的生命和自由放在了天秤的一端。天秤的另一端,放的是财富。
生命、自由和财富熟重熟轻?
很多人会笑我愚蠢。重财轻生,为了钱不要命!须知有命才能享受财富,没有了这条命,再多的财富也享用不了。
这话我赞同。但在十六岁那年看着母亲毫无生气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在我心中的天秤上,重的,便是财富。
既然当初选了这条路,选了以生命和自由去博取财富,也就没有了回头的路。如那双拥有魔力的红舞鞋,人一旦穿上跳了第一支舞,就会一直跳下去,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赌命,我认了!
可是,我赌的是自己的命,不是别人的命。我不能拿别人的命去赌。
我看着商驭,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明天,一切都决定于明天的行动。
我的自由,我的新生活有待于明天开始。
一切也有待明天来结束。禁锢于高墙深院中锦衣玉食的生活,涉及朝政的黑暗争斗以及那些无聊的女人间的争宠。
还有,就是与胤禟的朝夕相伴、亲密温存…
只有这一点,是我恋恋不舍的。
夜里,我抱着刚刚回来的胤禟,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蹭。这个胸膛明天以后就不再属于我,无论结果如何。
成,我将离他远去,败,我将成为他的阶下囚。
从被他宠爱的女人,到被他厌恶、甚至憎恨的敌人,会是个什么感觉?
我感受过他对女人的温存,却没见过他对敌人的狠辣。
会是怎样的呢?
我绝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一个可以随意招惹却不用承受报复的好好先生。
今天我还是他的女人。明天过后…
我不愿想,也不敢想。这一刻,我是只头埋在沙子里的驼鸟,只求这一时的安逸。
以后,应该还是会怀念的吧!对于我的这段情,这段不可思议地跨跃了三百年的情。
法印说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筑今世因,修后世果。我和胤禟的这段情,会修成个什么样的后世果?
我主动亲吻着他的脸,深深嗅着他特有的男性气息。他身上一直有种好闻的木香,清新、优雅,似乎就是黄花梨的味道。
是因为他每天睡在这张黄花梨大床上的缘故么?
以后,怕是再也闻不到了!
他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嗅吻着我,声音低沉魅惑地说道:“怎么,小母狼想要了?”
我轻吟,把头往下钻,只想多闻一闻他身上的气息。我想把它深深刻在记忆中,以后都能清晰地记起。
他吻住我,深情,悠长,令人迷晕。我紧紧地抱着他,伸长脖颈迎接他的亲吻,他在我颈窝处啃咬,让我呻吟呜咽。
难耐的欲望变成了痛楚,痛楚又转化成了更强欲望。
被他占有的快乐填补了欲望的深壑,我与他四肢交缠,随着他默契地律动。他用力的占有让我达到了快乐的巅峰,我发出了满足的吟唱…
他躺回我的身侧,急遽地喘息。
他刚才很用力,如疯狂驰骋的野马。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我,我感到有些冷。我伸手环上他的腰肢,缩进他的怀里。我的脸贴着他的肌肤,感受着他还没退去的热度。
会怀念在他怀抱里任他索求的感觉吧,以后都感受不到了呢!我更紧地缩到他怀里,汲取他身体的温度。我希望他抱我,可他却没有伸手。
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对他并非毫无感觉,在直郡王府那天的泪不是随随便便就流了的。
狼人曾说,感情是危险的东西,它会让最理智的人失去判断力。所以,偷儿不需要感情!
我被狼人训练得轻易不会动情,也轻易不会流泪。可,既流了泪,情也就深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只记得这已不是我第一次流泪。
他从热河回来,站在夕阳下,一边抱着我,一边戏谑地调笑时,我便流了泪。
那次,好久没见,早就相思成灾,只是在我刻意的压抑下,一直保持着头脑的清明和情绪的稳定。可突然见到了,又有他刻意的挑逗,情绪就再也压抑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第 106 章
那时候,已经爱了吧!
爱了,就无法轻易放弃。放弃了,在未来的岁月里,又不知要经受怎样的心灵的煎熬!
又要相思成灾了吧!
还好,今夜,起码今夜,他还属于我!
我腻在他的怀里不敢闭眼。我怕睡了过去,就这么浪费了最后的相聚。
离开他是我自己的决定,可离别在即,却又是如此地彷徨。我不禁恨自己的脆弱和不够潇洒。为什么不能像当初离开麦一般潇洒地离去?记得那时,我还曾经斗志昂扬地对他下了战书!
难道是过了这些年,年龄长了,人的心态也老了?再也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和潇洒无畏!
我是爱他的,可是爱他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最尊贵的男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周围仰慕他的女人太多,而他宠幸女人的自由又太大。做他的女人,不论在外人的眼里多么地风光荣耀,其实,在内心里都是卑微的。
只因两人地位悬殊太大。
他和女人的关系,类似于皇宫中皇帝与嫔妃的关系。
我不愿说穿越女的优势在大清的制度下其实毫无意义,一切所谓的优势也只是靠着男人的宠才有其价值。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唱几首不被主流价值观认可的“淫词艳曲”,或是说上几句观点另类桀傲不逊的的话就能获得所有人的爱慕?那只是小丫头们异想天开的YY,老成持重的古人只会把那种行为看成伤风败俗、有伤风化。
这种行为可能会引来色狼,而不会带来任何尊重和爱慕。
所以,穿越来的女人想在这些天潢贵胄身边立足,只能去适应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或者说适应这些男人们制定的游戏规则,而不要妄图去改变这个世界,让它照着你的价值观运行。
我若是再在胤禟身边呆下去,就会陷入他的世界里不能自拔。我会慢慢地向他身边的女人靠拢,行事作派一点点地被同化,最终变成我自己曾深恶痛绝的样子。
我不可能改变这些尊贵的男人们所遵循的规则,尤其是不能改变至高无上的皇家的规矩。
历史上的八福晋是个试图改变规矩的女人,尊贵如她也碰得头破血流,最终落了个那样的下场。因为她试图撼动的是尊贵的男人们的利益,和那些男人们比起来,连她也是卑微的。
胤禟若是个地位稍微低一点的人,我都是有可能与他过下去的。改变一个宗室亲贵的规矩不容易,改变一个农夫的习惯却容易得多。
但,他偏偏不是!
理智和情感往往是背道而驰的。从情感上我很愿意跟定胤禟,一辈子在他的宠爱中渡过。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仅剩的这点理智,时时提醒着我不能这么陷落下去。谁让他是个爱不得的人!
感情于我如同毒药,危险而有害。我不能轻易放纵,也不能轻易接受。
我不想沉沦在感情中,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说白了,我不信胤禟能一辈子这么宠着我,永远不辜负我。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没有给我以任何安全感。
最后的一夜,我不想睡,也不想他睡。我不停地跟他说话,说着与他的初识,对他的第一印象,他第一次的宠爱,第一次送我的首饰,他从热河回来的瞬间,两人在小汤山的缠绵,甚至还说到了我们两个的闺房趣事。
他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唇角深深的笑意,眼中却清明平静、波澜不兴。
两个人的话题都说尽了后,我说到了别人身上。从十四的精明到老十的大智若愚,从八阿哥的淡定到四阿哥的冷厉,从大阿哥的爱武成癖,到太子的行为怪异…
说得都快没有话题了,他还是这么副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那时,我以为他这是淡然。过后想来,是我忽略了他眼中的那抹用平淡掩饰的痛楚。
他终于被我说得忍无可忍,翻身把我压住,也压住了我的唇,堵住了我欲继续滔滔不绝的口。
再一次痴情缠绵,深情缱绻,把我推入一次又一次的眩晕和迷茫之中。我贪心地痴缠着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我口中不断喃喃着:胤禟,爱我,不要停!
我叫的是那个我可以放在心中痴恋,在心底平等地对视的“胤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爷”!
最后的一晚,就让他最后再属于我一晚,就让我最后再疯狂一次…
当晨光初现,并淘气地沿着窗缝偷溜进来,给屋里带来氤氲的暗光,让原本黑黢黢的室内变得灰蒙蒙时,胤禟起了身。
我们两个一夜几未合眼,我痴缠了他一整夜。看着他神情疲倦地起身,我微有些愧疚。我跟着起了身,服侍他穿衣、洗漱。我没让小绿和小翠插手,都由我亲自动手。
印象里,我好像从没服侍他起身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用热棉帕帮他净面,抓着他的大手放入盆中,帮他细细地搓洗。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洗着,洗得太慢了,小绿露出焦急的神色,我只装作看不到。
胤禟任由我慢吞吞地服侍他,任我抓着他的手搓摩个半天。
最后,秦道然在外面催着他动身,我才意识到他还没吃早餐。他的早餐时间被我磨蹭过去,只好空着肚子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