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面的是丰神俊朗的直郡王大阿哥。据法国传教士白晋写给本国友人的信中所述,康熙的皇子们个个都很漂亮,其中外貌最漂亮的要数大阿哥。细看,大阿哥面部线条清晰硬朗,确实很符合西方人的审美。
大阿哥笑道:“早就听说李光地有个会说笑话的外甥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林凤驰带着我给大阿哥和各位阿哥见了礼,并送上贺仪。大阿哥笑着接了。站在他身后的十四这时走上前来,围着我转着圈道:“倩儿今儿的笑话十分好笑,没想到倩儿不但识文断字,学问还不低呢,不然也讲不出这等笑话!”
这人,怎么这么爱围着女子转圈?记得他也曾围着刘春桃转圈来着!
我躲到了林凤驰的身后,只露出头来说道:“十四阿哥谬赞了,小女子只不过认识几个字而已,当不得十四阿哥的夸奖!”
十四却一点男女大防的自觉都没有,他跟了过来,把我从林凤驰身后拉了出来。说道:“你躲什么?我十四爷夸过的女子不多,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这个臭屁的家伙!我甩了甩胳膊,想甩开他抓着我的手。他却抓得紧,根本甩不开。我偷看了人群中的胤禟一眼,他正面带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知道我现在是林倩儿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在胤禟面前跟人拉拉扯扯的。可能我对他有种习惯性的畏惧,不敢在他面前出轨。
我有些急了。对十四道:“是,是,小女子得了十四爷的夸奖荣幸得很,可孔圣人也同样夸过小女子,所以本小女子还没荣幸到非要十四爷抓着胳膊才站得稳的地步。还是烦劳十四爷放手!”
十四被我这么奚落,却连脸都没红一下。虽然放了手,可仍然凑得很近。
又是一个厚黑的家伙!
他那灵活之极的眼珠转了转,笑道:“原来孔圣人也夸奖过倩儿呀,爷从小读过不少书,却不知是哪一句!倩儿可否解了爷的疑惑?”
哪句?当然是最著名的那句!
我响亮地答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啊?周围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林凤驰也面露惊讶。
十四问道:“这句也算是夸奖?”
我大喇喇地点点头,说道:“倩儿读书不多,懂的道理也不多,只是知道孔圣人最重孝道。我想圣人他也是人,也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是有父有母的,对吧?”
十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继续道:“因此,他重孝道也是有原因的。孔圣人对自己的母亲应该是孝顺的,他母亲也是女人,他怎么会骂女人呢?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那不是连他母亲也骂进去了吗?因此孔圣人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肯定不会是骂人的意思,多半是夸奖!”我说得信心十足,一副不知天高地厚地样子。
狡辩,赤裸裸的狡辩!但在场的人谁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如被人施了定身法。
没想到我的这番狡辩还有这种效果,就连城府最深的四阿哥也是这副惊诧莫名的样子。以前没听人质疑过孔圣人的话和孝心吧?我这也算开创了对圣人名言去粗取精的先河了。
半晌,站在大阿哥身边的十三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说道:“原来孔圣人的话要这么来解?爷们今天算是长学问了!”他转向十四道:“改天咱们两个该找法海师傅探讨探讨这个问题。”
法海当年是满人中少有的名儒,也是他们两个的启蒙老师。我对孔圣人语录的歪解都让人家对学过的学问产生了疑惑,要回锅再造了。严重了!
胤禟身边的老十说道:“倩儿说得有理啊,我老十服了!能让我老十服的女子可不多,”他向胤禟则了下头续道:“小九嫂算是一个,再有,就是你林倩儿了!”
嗯?他把林倩儿和刘春桃联系起来了!
低调,要低调!我含笑低下头,不再接话,却在一瞬间瞥见胤禟更加疑惑的表情。
第 100 章
寿筵进行得十分热闹,长子的身份,又有八阿哥一群人捧着,自然是金玉满堂、锦上添花的富贵景象。我想起一年后大阿哥的惨景,不禁产生富贵如浮云、一切都为空的感慨。
其它的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真切切的。还是赚我的钱最重要!
我从寿筵厅中出来,似不经意地向我的目标----大阿哥的藏宝阁闲逛。藏宝阁位于他的书房和寝室之间,几座建筑的位置偏于王府的东北。也就是说,靠近皇城和护国寺。
直郡王府与皇城和护国寺间不可能有通道,但与一墙之隔的庄亲王府却可能有小门之类通道的相通。
我决定再到西侧看看。
路上要途经大阿哥的演武堂,我跓足多看了两眼。
大阿哥好武,因此,他的演武堂建得很是气派。一座极大的厅堂,前面还有一大块空地做练武之用。它与藏宝阁一样,都独立成院,有专人把守。
正貌似赏花流连于附近的花树间,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我回了身,见胤禟正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
他跟来干什么?
我蹙眉,难道是对林倩儿有意?他不是嫌她有股风尘味儿吗?
我说道:“我说怎么感觉背后有人,原来是九爷!不知九爷跟着倩儿,所为何事?”
胤禟站在树影中,脸上的光线有些暗,看不大真切,但那眼中的精明智敏却从明亮的眸光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他说道:“倩儿姑娘不在筵席中享用美食,却顶着正午的阳光跑出来赏花,果然不是俗人!”
他,怀疑林倩儿?
他那句“林倩儿身上有股风尘味儿,一股很强的风尘味儿”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陈述句,而的带了无数的问号的吧!
我故作无知地笑道:“谢九爷夸奖,倩儿从小就爱花,一见奇花异草便挪不开眼。我看这直郡王府中花草甚多,便出来赏花。九爷莫不是也跟倩儿一样?”
胤禟见了我的表情,灿唇一笑,脸上带了丝邪魅。他说道:“倩儿姑娘果真率真可爱,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姑娘,就连我十四弟都待姑娘不同。”
他这是话里有话呢,还是表示他也对林倩儿感兴趣?他风流的前科历历在目,让我不得不大起疑心。
因为我对福晋和小萍怀孕事件的反应,胤禟在此后一直都显得很规矩。他在府里从不招其他女人侍寝,只和我腻在一起。可那是在我面前,背着我会怎样呢?
忽然对此问题大为好奇,我决定试他一试。
我侧身回眸,给了他一个柔媚的眼神,右唇角向上一勾,娇声说道:“别人如何与倩儿何干?倩儿只喜欢一类人,可惜,这类人如凤毛鳞角,世间难寻!”
“哦?倩儿姑娘喜欢哪一类人,说来听听!”胤禟流露出大感兴趣的神色。
这家伙果然上勾,这个死色狼!我心中恼怒,面上却笑得欢畅。
我继续做出勾引的表情叹道:“唉,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郞!听说九爷最是长情之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事隔多年仍念念不忘。可惜,如九爷般的有情郞太少了,倩儿若是能遇上一个,便铁了心跟着他,再无所求!”
我妖妖娆娆地飘到他身旁的石椅边,仪态万方地坐了下来。这个姿式正好背对着他,是一种毫不设防的姿态。
我做得已经够明显的了,这个风流的家伙应该早就看明白了林倩儿的意思,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半晌没有反应,我心里有些搞不准了。我抬手把被风吹落的发丝轻轻拢到脑后,却听到极轻的屏息声。
难道我的这个动作够魅惑,让他忍耐不住了?
回答我的疑惑的,是他那只伸出的左手。那拇指上戴着的翠玉扳指,凉凉地贴在我的手背上。他抓住了我那只正抚弄发丝的手。
男人果然都是经不起勾引的!这么小小的诱惑都经受不住。难道真如人家说的,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心中强烈的失望让我愣在那里呆坐不动,眼中有些热热的东西几乎控制不住地要滚落出来。我把头转向阳光的方向,希望阳光的照射能让它们消失无踪。
“九爷,原来您在这里,八爷和十四爷他们正找您呢!”一个下人的声音传到耳中,惊醒了失魂落魄之人的呆愣。
抓着我的手缓缓地放开,我听到他在背后问道:“他们在哪里?”
“回九爷的话,那几位爷都在花厅。”
胤禟沉默了一刻,却没出一声转身离去。
春末夏初,风不是应该很暖了吗,我怎么仍感觉寒冷?我缩起肩,两手抱臂。
一件薄锦披风披在了我身上,有人坐到我面前,端起我的下巴,看着我。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使劲眨了眨,还是看不清。他伸手抚向我的脸,我感到了凉凉的水意,是他手上的,还是我脸上的?
我垂下睫,两颗水珠随之滚落。
原来,还是我自己的!
眼中的泪流出了,视线便清晰了。面前的脸净白清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非常。年纪轻轻就透出非凡的气势,让人自然受其影响,想要跟随其步伐迈进。
他说:“从不知道林倩儿也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女子!”
我说道:“十四爷,倩儿失态,请十四爷见谅!”随着话语,又是两窜泪珠滑落。我有些尴尬地想要掏帕子擦拭,却被他轻轻一勾,带到怀里。
我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便随他了,因为,我此时也确实需要一个肩头靠一靠。
他的怀抱稍显稚嫩,没有胤禟的宽厚,却有种少年人特有的清新的气息,令人感到很舒适。
我稍稍收了泪,直起身,离了他的怀抱。
我低垂着头,对十四说了声谢谢。
十四关切地看看我的脸,问道:“你喜欢我九哥?”
原来,他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我摇摇头。林倩儿怎么会喜欢上九阿哥?喜欢他的应该是刘春桃吧!
十四道:“没有喜欢就最好!我九哥只喜欢我小九嫂一人,疼她疼得如心肝宝贝,对别人都是逢场作戏,你可别对他抱什么念想。”
胤禟只喜欢我一个吗?不见得吧!他心里的,是远在蒙古的纯禧。对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倒是真的,也包括我在内!今天一试,便让我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唉,小十四你可真会安慰人!若真有那么个林倩儿喜欢上了你九哥,听了这话,还不得当场吐血?
又听他说道:“听说你家里正在给你找婆家,你若是愿意,爷去提亲如何?”
啊?我吃惊地张大了嘴,我是感觉出十四喜欢林倩儿的啦,可,提亲?都到这一步了吗?这算是告白?
我嗫嚅道:“十四爷,您喜欢倩儿么?”
他灿然一笑,说道:“爷也说不好,只是觉得你总是很快乐,有的时候又很好笑,看着你就感到舒心!九哥说,这样的感觉就是喜欢,说他对小九嫂也总是这种感觉。他们两个很令人羡慕,看他们在一起,就如神仙眷属,我们也做那样的一对夫妻可好?”
原来这小孩子是想仿效我和胤禟!外人不知底细,以为我们两个有多幸福,可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才品得出个中滋味。
这就是所谓的围城吧!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想出去。
胤禟心里的那个她远在蒙古,面对着我这个替身,还要逢场作戏地哄着我,作出怜香惜玉的姿态,会很累吧?
而我,本是逢场作戏地潜身在他的府里,却在不知不觉间失了心。落花有意,怎奈流水无情,落花的泪滴在水里谁也看不见,但它自己却是知道的。
外人只道流水带着落花奔向远方,寻求他们的幸福,羡煞旁人。知道真相的能有几人?
这不,就连朝夕相处的兄弟也看不清么?
我含糊地搪塞了十四的问题,不管十四失望的眼神,离开了。林倩儿是个虚幻的人物,与其让他抱着幻想陷入其中,不如快刀斩乱麻地让他断了念想!
再没心思在直郡王府里应酬,我和林凤驰提前离席。我要快些回到九阿哥府,我做的掩护时间长了就会露出破绽。尤其若是比胤禟回去晚了,一切都会露了馅儿。就如《水晶鞋与玫瑰花》中灰姑娘穿的那身华贵的礼服,一到午夜十二点就会变回原形,化为乌有。所以,我要赶在他之前回府。
林凤驰沉默地看着我快手快脚地卸妆恢复着我的本来面目,他从在马车上起就一直沉默,现在到了他的府里仍是如此。
我微有些奇怪。问他,他又不说,我只好作罢。我现在实在顾不上这些。
我脱下戴在食指上的林倩儿的那个标志性的金镶玉的戒指,又往无名指上套上了刘春桃的那个白金镶钻的戒指,才完全变身回了刘春桃。我身上已再没有林倩儿的任何痕迹,除了食指上那个浅浅的戒指印。
终于顺利地回到我在聆雪阁的房间,下人们以为我还在睡觉,没人来打扰。我叫来小荷,让她给我打来洗澡水,我不想把宴席上的酒气带在身上。
胤禟直到下午很晚的时候才回来,他回来后叫了我去,抓了我一双白嫩的青葱玉手把玩翻弄了半天,才叫人上了晚餐。
不知他今天中了什么邪!难道是林倩儿的一只玉手没抓够便被人叫走,就回来抓着我的手过干瘾?
这,这也太变态了吧?
第 101 章
直郡王府的夜晚与白天大不相同。
夜色让整个王府脱去了华丽的外衣,罩上了一层黑色的长袍。黑色会吸收一切光线,把所有靓丽的、华贵的、喧闹的色彩都隐藏起来,压制于它专制的、一统的世界中。
华丽的亭台楼阁变成了黑影幢幢,似锦的繁花变成了树影重重。
我身处这黑夜中的直郡王府,最真切的感受莫过于此了。
商驭的调虎离山之计发挥了作用,胤禟一定是得到了京郊不远处的通州出现了翠玉盏的消息,才会连府都不回匆匆地赶去。
我才有这个机会在夜晚潜入直郡王府。
这一步在我和商驭的计划中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不然,我被困在九阿哥府中,便什么也做不成。
直郡王府明显加强了戒备。据知情人士透露,自从十二位阿哥的翠玉盏一起离奇被盗后,唯一没被盗的大阿哥的翠玉盏便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众阿哥猜测那偷儿胆大贪心,很可能会千方百计地来偷这一个。
阿哥们丢了翠玉盏,人人心中不愤。从小到大,他们中的哪一个吃过这种亏?
阿哥们是有很强的报复心的。既然料到贼人会光顾大阿哥府偷最后一个翠玉盏,何不在他府上设下陷阱将贼人一举成擒?
阿哥们商量了,便纷纷向大阿哥府派驻侍卫,助大阿哥府加强守卫。那贼人不来则已,一来便要他落入陷阱,成为阿哥们的阶下囚。阿哥们也实在好奇,是什么人敢盗到皇家的头上?他们都想见见这贼人。
阿哥们在这件事上的积极合作也与康熙的态度有关。
据说,康熙听闻此事龙颜大怒。他认为那偷儿偷自己赐给儿子们的东西,就是在偷他这个阿玛,只不过地点移到了宫外而已。
他责令刑部一定要把这个胆敢来摅虎须的偷儿尽快抓获,狠狠惩治,以儆效尤!他还把全国最强的刑侦力量调给了刑部,包括五城督察院下属的所有巡捕,并从江南调来了全国第一刑侦高手来侦破此案。
康熙如此大动干戈的目的,用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话说,就是:抓到了,要狠狠整治他一番!
那天来踩点我就已经感受到这里防守的布局,隐隐有一种危险的陷阱的味道。
从藏宝阁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状况,我便知道现在大阿哥府正处于一级戒备的状态中。
夜晚更是如临大敌一般,明岗、暗岗,固定的、巡逻的,一样不少,人数众多。
我脚踏在花树丛中的小径上,偶尔没有绕开的地上的枯枝会发出轻轻的折断声,除此之外别无声息。我走得小心翼翼,既不能惊动了任何人,也不想惊了任何一个飘移的魂魄。
越靠近藏宝阁,守卫越是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大阿哥把王府的守卫加强到了极致。
这一路行来,我注意到就连演武堂都防卫甚严,要不惊动任何人地接近都是不可能的。
刚才稍一试着靠近,便引来了侍卫警觉的喝问。我只得迅速撤离,侍卫们却紧追不舍,直到跑入一个小院,才甩开了侍卫们的追捕。
小院中没有人住,只晾着许多衣衫布料。其中的一间屋子里,也堆满了布匹。像是个仓库。我在成堆的布匹中坐下来,思考着怎样才能盗取成功。这样严密的防卫,别说进去一个大活人,就是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这种状况绝不可能硬闯。
怎样才能进去?除非这密不透风的防线出现一道裂缝。
没有裂缝怎么办?就撕开一道好了!
我的手指随意翻弄着身边那段白纱,想着要如何撕开这道裂缝,却半天想不出个头绪。正要放弃今天的行动,等回去跟商驭商量一下再说,一道灵光却突然闪过脑际。
自从翠玉盏案发,直郡王府就加强了戒备,到现在将近十天了。每天这么如临大敌地守卫,这些侍卫们应该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敌疲,那我不就可以打了吗?
毛老爷子的游击战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似乎很高明呢!当时国民党几倍于红军的兵力都拿红军莫可奈何。若是运用到这里,是不是也管用呢?
他们这么多人,我就一个,敌强我弱,不正适合运用游击战吗?美国的西点军校都学习毛老爷子的游击战略,我不是也可以借鉴一下吗?
他们刚刚才开始感到疲惫,我再扰他们一扰,让他们更加疲惫!所谓“敌驻我扰”,等把他们扰得疲惫不堪,防守中出现漏洞,我再找机会下手!
我站起身,把地上的白绸撕下几段来,随意地往身上裹了裹,我身上的夜行衣的装束,顿时转换成了白衣。长长的白纱被我层层叠叠地披在了身上,我又找了几段短的披在头上。
不用看就知道,我的形象已经由一身黑的偷儿变成了纯洁飘逸的仙女,不过在古人的观念里,夜里以这个形象出现的,应该是另一族类。
我摸了摸身上,需用的工具都带全了。
直郡王府的侍卫统领保泰是个颇具经验的老侍卫,以前在宫里当差,一直负责守卫大阿哥的安全,大阿哥开衙建府便也跟了来,在大阿哥府里统管防卫之责。
最近大阿哥下令,放置翠玉盏的藏宝阁要严密防守,绝不能再让觊觎翠玉盏的贼人得手。其他阿哥府派来的侍卫,都在保泰手下,被编成了组与本府里的侍卫一起值勤防守。这阵势,隐隐有设下陷阱等着贼人落网的意思。
直郡王府作为侦破此案的主战场,保泰身上的压力很大,这已经是他连着两个晚上没合眼了。实际上,从第一天加强戒备以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别的府的人都来助阵,跟着一起站岗守夜,没理由自己府里的人却呼呼大睡吧?
每天晚上,保泰都要起来几回查岗巡逻。不仅是他,几乎所有直郡王府的侍卫都是如此。好在前十天风平浪静,那贼人好像并未打大阿哥手里的这个翠玉盏的主意。再过上这么几天,等大阿哥确定贼人不会来了,就会放松戒备。其他府的侍卫也会各自回府,到时候就可以恢复正常作息了。
真该好好歇歇了,都十天没回家看看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可是却天不从人愿。当保泰打着呵欠,盼着这没白没黑守卫的日子快点结束的时候,却有人来报说刚才演武堂附近发现了贼人的踪迹。
演武堂是最受大阿哥重视的地方,也是府里重点守卫地点之一,保泰立马带着几个人赶往演武堂。
演武堂却无声无息。
发现贼人踪迹的手下报告说,那贼人行踪飘忽,十分诡异。他们也只看到了一个影子,有关贼人的长相特征一概不知。追着追着,连影子也不见了。
这可奇了,追了半天除了个影子,啥也没瞧见!保泰没说出疑问来,但他怀疑这些手下多日操劳,出现了幻觉或看花了眼。
他带着人往回走。藏宝阁可是此次守卫的重点,翠玉盏就在这里,还是把精力重点放在藏宝阁为好!
但愿这里还是风平浪静,可还没等他走近,就听有侍卫大叫:“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叫声凄惨,里面透着浓浓的恐惧。
仙姑?哪来的仙姑?
保泰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他带着手下一路跑进藏宝阁的院子,却见在院中站岗的那几个侍卫齐齐地跪了一排对着空中磕头,而空中却什么都没有。
就是他们在大叫!
保泰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侍卫犯了什么邪病,没事鬼叫个啥?
他走上前,对着中间的一个侍卫踢了一脚说道:“好好的,跪在地上乱叫个什么?”这个侍卫是自己府里的,而两旁的侍卫一个是四阿哥府的,一个是八阿哥府的,不好训斥打骂。
那侍卫吓得大叫,跳起身来就要跑。定睛一看是他,才停了动作,喘着粗气颤抖地说道:“统领,您可来了,刚才,我们见到鬼,女鬼…”
他说这话时,声音是细细的,还带着颤音,眼睛惊恐地向四周探视,似乎那女鬼随时都会现身。
保泰眉毛一蹙。女鬼?早年在宫中当差,宫中的冤魂野鬼多着了,也时常传闻闹些鬼啊神儿的。可事后都被证实是有人装神弄鬼,保泰便对神鬼之说不大相信。
现在听自己的手下说见了鬼,便寻思可能他们也如演武堂的侍卫一般操劳过度,出现幻觉。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