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嫁给爷时,爷没送过你什么,等爷忙过了这阵子,一定找件像样的东西送给你。哎,那贼最近太嚣张…”
他是在说我么?貌似我最近作案子是多了点,把他和刑部的一干人忙坏了吧!胤禟前阵子,曾连着几个晚上没回府,这就更给了我作案的时间,所以,那两天,又作了几起。
于是,胤禟就更忙…
我作案的时间倒是大大地充裕了起来。我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立刻被敏锐的胤禟发现。他蹙眉看着我,说道:“我怎么瞅着你比那贼还猖狂的样子!”
唔,我忙收敛了笑容,说道:“爷先等桃儿一下,桃儿也要再去拿点东西。”
理藩院下设的驿馆是一片很大的建筑,里面有很多院落,每个院落又有很多房间。其布局广阔,气势恢宏。院落里有花园水池,环境清幽。房间中则陈设讲究,装饰得富丽堂皇。
这应该相当于现代北京的钓鱼台国宾馆了吧?难怪如此排场!
我跟着胤禟走进门去。早有负责接待的官员迎上前来,他把我们接进了驿馆专设的宴会厅。已经有几位阿哥和福晋先来了。我瞄了一眼就看出今天那些福晋跟我一样,都做了精心的打扮。
嗯,这些阿哥们是事先商量好的。
胤禟从跟在身后的小五手里拿过了翠玉盏,交给八阿哥,说道:“兄弟们的都带来了吧?”
这次的宴请又是八阿哥主持?
看来,康熙也很清楚他的这个儿子很善于交际的特点吧!
胤禟先带我给太子行了礼,然后才跟先到的其他几位阿哥互相行礼完毕。
太子斜靠在椅子上,语气慵懒地道:“九弟今天怎么舍得带着小弟妹出来了,以前无论谁请了多少次都请不到!”他身边正在给他添茶的女人长得十分娇媚,却不是太子妃。
我悄悄抬头,望了他一眼。几个月没见,他的五官仍然英挺俊美得有如雕塑,而他的面色也仍然苍白,眼框中隐隐的青色仿佛更深了。
他,还在吃药么?
见了他藏在书房的那幅画后,我隐隐觉得那画似乎与我盗诚郡王府时化身的蜻蜓有关。难道我不小心惹了一段相思?
果真如此,便是罪过了!内心对他有了小小的一丝歉意。
听了太子的话,胤禟不在意地笑了笑,正准备回话,三阿哥却貌似随意地端起茶杯,说道:“上次四弟府里给小侄女庆贺满月的宴席小弟妹倒是出席了一次。”
“哦?那,还是四弟有面子啊!”太子的身子又向椅背上斜了斜,才懒懒地说道。
不经意的态度,却透着不同寻常的机锋。
此时正在座的四阿哥茶杯在手,用盖碗轻轻拨动着茶叶,姿势优雅地抿了一口,却毫无接话的意思。他面色平静,我却看出他的眉心稍紧了紧。
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人城府之深,怕是这厅里之人无出其右!
可能是我只顾着研究他,忘了掩饰目光,被他发觉了。他忽然从茶杯上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瞥了我一眼。这一眼如刀似剑,切金断玉,似要插入我的心脏。
这才是帝王的峥嵘之象吧!
我心中猛地一惊,条件反射般地底头垂睫。
他,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忐忑不安之际,我的右手被伸过来的一只大手握住了。那只手轻轻捏了我一下,把温暖传递到我的手上。
那是胤禟的手。我把身子向他的身后靠了靠。
我们三人间的暗潮,并没影响聊天的进行。
三阿哥悠然自得地接话道:“太子哥哥说差了,今儿八弟一请,不也把弟妹请来了么?可见,九弟并非舍不得让小弟妹出来见人,而是要看是谁的面子了!”
三阿哥此话一出口,胤禟捏着我的手徒地缩紧。我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抬头看他的脸,却是面带笑容的。我用手回握了他一下,他的手渐渐放松了。
胤禟加深了笑意,对着太子和三阿哥说道:“唉,两位哥哥就爱拿九弟我开涮,还不是怪九弟最近没有好好孝敬哥哥?得,下月初八,是太子哥哥的生日,九弟我就在满汉楼开席,为太子哥哥祝寿如何?”
胤禟笑意深深,我却看到了他嘴角的那抹几不可见的嘲讽。
太子和三阿哥一唱一和的,恐怕没胤禟说得那么简单吧!
我怎么听着三阿哥的意思,怎么觉得象是在太子、四阿哥和八阿哥、胤禟之间挑拨,而太子的话也像是在敲打四阿哥别站错了队!
三阿哥是在恨胤禟,还是在恨八阿哥呢?
是的,他有恨。虽然他的举止一直温文而雅,但我就是能感觉到那恨,很深的恨意!
为什么?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了,一群蒙古人涌了进来。来人衣饰华贵,为首一人长相很是粗豪,他身高体壮,脸上浓密的八字胡嚣张地往两边翘着。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身体看上去依然健壮。
八阿哥迎上前去与那为首的蒙古人一阵热烈寒暄,他们说的不知是蒙语还是满语,反正我听不懂。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迎上前去,胤禟示意我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自己也上前与蒙古人寒暄。
我坐在一边,有些无聊地看着阿哥们与不知姓名的蒙古人拍肩碰腕,直到十阿哥用汉语叫了一声拉藏汗,而那大胡子立即回应,才知道为首的那个蒙古人是刚刚与西藏实权人物桑结嘉措发生冲突,一举灭了他的势力,并把他扶植上台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废黜的和硕特部汗王拉藏汗。
这家伙不但在蒙古势力不小,还在西藏一手遮天,当然会嚣张一时。他对待阿哥们的神态甚是倨傲,只对坐在座位上一直没动的太子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
太子也跟他一样神情倨傲,大模大样地歪坐在座位上,受了他的礼。
太子对蒙古人一直不太有礼,以前曾发生过太子擅自骑乘了蒙古人进献给康熙的良驹事件,使得蒙古人很是不满。
太子这吊儿郎当、我行我素的性子,在蒙古人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看着他心中微叹,唉,这人,真不如生来就是个普通皇子,将来做个依然我行我素的闲散王爷也好。再怎么着,也好过受这个位子拘着,言行不得自由,还整天被一群兄弟们算计着。
其实他这个自由散漫的性子,若不是有个太子的身份,倒很可能与老十、十三,甚至是胤禟兴味相投,玩到一起。
别人因他生来就贵不可言而羡慕不已,可他自己却并不快乐,不然也不会表现得如此颓废。个中滋味、幸与不幸实在难说得很。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话,但我却能看出拉藏汗一直在炫耀他身上佩的一把以藏银、绿松石做刀鞘的藏刀。那刀锋利无比,连刀鞘一起倒是件宝贝。若不是看那刀把上镶着人的头盖骨作装饰,我倒想把它偷过来。
看看头盖骨,心里一阵恶心,还是算了。
我对拉藏汗没有好感,不只是因他倨傲的样子。更多的是为了他直接造成了仓央嘉措的早亡。
仓央嘉措不仅是西藏的六世达赖,更是西藏不可世出的诗人。他那些绝妙的爱情诗句,读来朴实无华却感人至深。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我观修的喇嘛的脸面,却不能在心中显现;没观修的情人容颜,却在心中明朗地映见。
喜欢他的诗,也会不自觉地喜欢他这个人。穿到了清朝,却见不到他,都是因为这个大胡子,把仓央嘉措身戴锁链地压解进京途中,使其在青海病故。
拉藏汗本来还在炫耀康熙刚赐他的一只白玉碗,不过,一开席,他就不再炫耀了。
开了席,我才知道胤禟为什么要带翠玉盏。那些阿哥们人人都带了翠玉盏!
一字排开的两排席位,阿哥们的那一排每个桌子的正中间都摆放着一套翠绿色晶莹剔透的杯盏,整齐划一,气派之极。
我数了数,除了今天缺席的大阿哥以及年龄尚幼没来的小阿哥们,从太子到十四阿哥的,一个不少。整整十二个杯盏。
这些阿哥们为了争位,自己斗得不亦乐乎,今天一至对外倒难得地团结。不知这拉藏汗怎么把这些阿哥们一起得罪了。
坐在对面的蒙古王公一看这阵势,都有些发愣,连拉藏汗也稍有收敛。他的一只白玉碗,本就比不过一套翠玉盏,何况阿哥们一溜儿排出了十二套。
坐在对面的有一个在蒙古人中长相相对文静的男人,从见我坐到胤禟的身旁起就不断地用目光扫视着我俩。毫不隐藏眼里的诧异和好奇。
胤禟一定也发现了,不过,他却只作不见,毫不在意。见此我也装作看不见。
胤禟不断地给我夹菜布汤,虽未像那天在四阿哥府上说些肉麻的话,不过我却也看出胤禟有些刻意而为。
以他总想把我护在府里不让别人瞧见的一贯做法,今天把我带出来自然是有目的的,我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与他的配合却是默契无间。
我沉默不语地把他夹给我的菜一点点地都吃掉,他夹什么,我吃什么,就连我要素食减肥而拒绝的烤乳猪皮,也吃得毫不含糊。
爷,我这么帮你,回去等着被我勒索吧!
我一边就着他伸到我面前的勺子,喝着清甜的玉兰芙蓉羹汤,一边嘴角挂笑算计着要他的哪件宝贝才好。
他见了我的笑,眼睛微眯,唇角上挑,脸上挂上了俊魅的笑容,他轻声问道:“小丫头又在算计爷什么?”
第 91 章
我对他眯了眯眼,说道:“桃儿今天这么乖,爷给什么桃儿就吃什么,爷怎么赏桃儿呢?”
胤禟弯起嘴角加深了笑意,他说道:“桃儿喜欢什么,爷就赏什么,成么?”
哦,耶!成,当然成!
我刚要开口说话,却见拉藏汗身边坐着的一个女人突然站起身,她端着个酒壶向我和胤禟这桌走了过来。
那女人身穿大红的蒙古袍,头上戴满了宝石珠窜,颇为华贵。她二十几岁的年纪,面若娇花,如牡丹般国色天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一直跟在拉藏汗身边,拉藏汗时不时地对她动动手脚以示炫耀,所以刚才就多看了她两眼。
据胤禟说,此女可能是准噶尔部前汗王葛尔丹的侄女,本也是个颇有身份的女人,怎奈葛尔丹造反被大清绞灭,他的亲族后辈便也境遇不佳。他的侄女本可作汗王正妃的,现在却给年近五旬的拉藏汗作了妾。
那女人走到近前,对着胤禟施了一个蒙古礼,说了一通不知是满语还是蒙语的。胤禟转向我,说道:“这位娜仁雅娜格格想跟你对饮,不知桃儿可愿赏脸?”
我终于知道胤禟把我带来干什么了,原来是跟人拚酒!提前又不说明,我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的酒量很不一般,刚才见她与八福晋拚酒,没喝几杯,八福晋便拜了下风,现在又找我来拚酒,其酒量之大可见一斑。
一定是拉藏汗曾对人炫耀过此女酒量,这些从不对人甘拜下风的阿哥们为了挫其锐气,便找出女人中酒量大的八福晋和我,来与之较量。
这位娜仁雅娜格格向人敬酒喜欢边唱敬酒歌,边与人对饮,还唱得花样百出。她刚才跟八福晋拚酒时,从一开始敬酒,一直唱到八福晋醉眼朦胧地认输,没有一首重样的。
强!
我在心里佩服她。心里也起了竞争之意,想要跟她比比究竟谁的酒量大!
我对胤禟灿然一笑,说道:“她的脸我不一定愿意赏,不过爷的脸,桃儿是一定赏的。”
胤禟听了,斜睨我一眼,对我这不伦不类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我对她挤了下眼睛说道:“若是爷愿意把赏桃儿的宝贝加到两件,桃儿一定使出吃奶的力气跟她拚一拚!”别怪我趁火打劫,谁让你不提前说明的?
胤禟斜瞅了我半晌,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爷答应你了!”看了我得意的表情,马上又加了句:“收起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挑挑眉,看在那两件宝贝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若只是较量酒量,我未必会输给娜仁雅娜,但这敬酒歌我却不会唱。既要比试,连敬酒环节也不能输给她。我想了想,敬酒歌我是不会唱,不过敬酒词么,咱从现代来,把现代的那些敬酒词找跟古代有点联系的改一改,凑和着用还是可以的!
娜仁雅娜唱了一首敬酒歌后,把斟满酒的杯子举到我面前,我接过酒杯轻嗅了一下,闻出是蒙古阿拉吉酒中的宣徽酿造。它是用糜子、羊羔肉配以红高梁、小麦等同酿再蒸馏取露而成,是蒙古王公宴席中最常喝的酒。
光闻酒香,便知此酒甚烈,不过与现代烈酒比起来,却也不算什么。连血腥玛丽都能喝的人,还怕这古代的酒?见娜仁雅娜首先喝了自己杯中的酒,我也一口干了这杯酒。
娜仁雅娜见我这么痛快,并无一般女子喝酒时的扭捏,似有些吃惊,便要再倒第二杯。我用手势制止了她,拿起我们桌上的酒壶,那里面装的是京城前门外“源升号”酒坊酿造的二锅头。后世北京有名的红星二锅头就源于此。
二十几年前,源生号的赵氏兄弟改造了烧酒工艺,首先酿造出了二锅头酒,其最高度数可达六十九度。一时间,源生号的二锅头酒在京城名声大噪,京城显贵为显示酒量,常用这种酒来拚酒。
我桌上的这壶酒虽没这么高的度数,却也有五十几度,比娜仁雅娜给我倒的阿拉吉酒度数要高得多。我给娜仁雅娜倒上二锅头酒。
我首先端起自己的杯子,说道:“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抿一抿;感情厚,喝不够,盛情薄,喝不着!”便一口闷了这杯酒。
两个女人的斗酒,其实就是男人间的比拚,早就吸引了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听我说出这新鲜的敬酒词,阿哥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原来你还有这一手”的神色。
娜仁雅娜也许是听得懂汉语的,她听了我的敬酒词,端起杯子一口闷了。
我又倒上了两杯酒,这次娜仁雅娜首先端起了酒杯,又唱起了另一首敬酒歌,等她唱完,我们两个分别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再倒酒,说起了另一段祝酒词: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酒水绿如蓝,能不喝这杯?
听我把白居易大好的诗词改成了这么不伦不类的敬酒词,这些从小在诗词堆里打滚,对名词佳句有着崇高敬意的阿哥们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们的神情,我微有些脸红,不过老十的一句话又让我的脸皮恢复了以往的厚度。
老十把眼睛瞪到最大,一脸敬佩地说道:“高,原来这诗还可以用来敬酒,小九嫂真是才高八斗!”
噗!真正才高八斗的三阿哥一口喷了出来。我吓了一跳,看了看他喷出来的液体。还好,喷的是酒,不是血!不然诗词篡改得让才子吐了血,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搞不好又要在康熙那里出个小名了。
尽管已经让人喷了,不过我的敬酒词还是要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杯中酒,滴滴皆辛苦。一滴不准剩!
这次同样才高八斗的十三阿哥又喷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喝酒声,醉鬼知多少?来,不醉不归!
一惯温雅的八阿哥也喷了。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两美酒一日完。两岸酒鬼叫不醒,青舟已过万重山。干!
才女五福晋小声嘀咕了一句:李白要从墓里气活过来了!被五阿哥瞪了一眼。
这才对嘛!我可是帮你们的,你们一个个往外喷,让我独自往里灌,多不讲义气!我对五阿哥赞同地眨了眨眼睛,又被我家男人瞪了一眼。
他小声道:“老实喝酒,别跟人眉来眼去的!”
唉,那可是你亲哥哥,也不放心,真是!唔,好吧,好吧,不眉来眼去就不眉来眼去!我见了胤禟愈加恼怒的神情忙乖顺地眼观鼻,鼻观口。
百川东到海,何时再痛饮,少壮不喝酒,老大徒伤悲。趁年轻快喝吧!
有几人的眼神意味深长。太子眼中的是发现了稀世之宝般的稀奇,四阿哥眼中的却是探究的兴趣,而那长相文静的蒙古人却满是好奇,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嘲讽?他认识我么?
娜仁雅娜一首接一首地唱,我则一段接一段地说,我们两个也一杯接一杯地喝。她听不听得懂我的敬酒词,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听不懂她的敬酒歌的。我们两个基本是鸡同鸭讲。
这情景甚是好笑,在场的人中已经笑倒了一片。估计我们两人的歌词中恐怕有对不上或是对得太好的地方,不然怎么就连一脸傲慢的拉藏汗都笑得那么邪乎?
以前上学时,我曾问一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同学吃过饭了吗?那同学本想说刚在教室里吃完,但她说话一向简洁,说了句:我刚在里面吃完。周围人笑喷。
估计我和娜仁雅娜的歌词中也有类似的绝句。
敬酒词仍然源源不断地从我口中说出,酒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当我说到“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时,娜仁雅娜确实是在吼了,因为她已经明显地醉了,唱出来的敬酒歌已歌不成调,完全在吼了。
最终的结局是以娜仁雅娜被人搀扶出去告终的,而我也趁着如厕之机,抠着嗓子眼把刚才灌下去的酒都吐了出来。
酒这东西,小饮怡情,痛饮则伤身,而且干活时保持清醒是十分重要的,所以还是吐出来的好。
我从厕所出来,想回到宴席中去,转过两道弯,却见一人站路前方。那是太子!
他站在路中间,看着我,像是在等我。
我心中颇为诧异。
不记得我的这个身份跟他有过什么交集。蜻蜓倒与他颇有些渊源,难道我被他认出来了?
不可能的!我和蜻蜓的样貌差异这么大,怎会有人把我们两个认作一人?
我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猜疑。
不管怎样,他都是个难缠的家伙。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行了个礼,问道:“太子殿下可有什么需要春桃效劳的地方?”
太子大喇喇地一抬手道:“免了!”他看着我站起身,眼中若有所思。我低头垂睫,等候他的发落。
他说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第 92 章
想起一个人?难道真的认出我了?
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能承认的。我镇定心神,接话道:“太子殿下说的是纯禧格格吗?人人都说我像她。”
“纯禧?唔,你是挺像她。”他似吃惊,又似如梦初醒般地道:“她的额附班第今天也在,或许他也会觉着你们很像。”
班第也在?是哪一个?他,我可一定要见见!记得第一天来到大清时,就从胤禟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当时他好像一脸嘲讽地问刚醒来的我:爷好看么?看着爷出神,爷比你那个班第怎么样?
浓浓的醋意不用闻都感觉得到。今天若是班第也在场,怎么没见胤禟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哦,对了,他给我夹菜,还喂我羹汤!虽然平时在府里他也常常如此,但当众这么做还是不多见的。难道,他那是做给班第看的?
我的心里在左右思量,却没注意太子的喃喃自语,听到了一个词,才让我猛然惊醒。
“蜻蜓,你和她也很相像!”
嗯?他真的认出来了?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竖耳倾听他后面的话语。
“你们虽然长相相差甚远,但你们都有一双灵动的黑眸,让人看了一次就终生难忘。”
还好,他并没认出来,只是觉得我们的眼睛很像。
“还有,你们都是这种顽皮爱闹的性子,让人想捉住了痛罚,却又心中不舍…”
啊?心中不舍?太子,太子不会是喜欢上蜻蜓了吧?
怎么会,一共不过见了两次面而已!
冤孽,难道真的是人家说的冤孽?我可不想惹上这么多桃花,那是要折寿的!
我对沉浸在思绪中的太子说道:“太子,有时我们好像认识某一人,但那人其实只是个幻像而已,我们还是不要太在意为好。”我能劝他忘了蜻蜓吗?
太子刚才还飘得远远的目光一下子转向我。他目光如电,平时散漫的样子一丝不见。
我心中一惊,糟糕,又引起他的注意了!不要因此被他认出来了,我忙低头垂睫。
太子看了我一阵,终于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性子也并不完全相同,她若是肯这么想着劝我就好了。”默了一会儿,他目光望向远方某一点,似梦呓般地说道:“也许,那真是个虚空的幻像也说不定,不然,怎会任我出动多少人,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一点线索。”他说着,转身离去,目光茫然,背影萧索。
我心中微有歉然。我创造了一个虚幻的形象,却在不经意间惹下了情债。
日暮的寒风中,那萧索的背影,怕是无法再从我的记忆中抹去。
我转向宴会厅的方向,打算回到宴席上,却在转身的刹那吓了一跳。我身后站了一人,正是在宴席开始前,用如刀似剑的目光穿透我的四阿哥。此时他也正用那目光看着我。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和太子的对话不知被他听去了没有?
似是听到了我内心的疑虑,他讥诮地看着我道:“你的本事还真不小!以你的出身,能勾上了九阿哥就已经不得了了,现在又勾上了太子。怎么,九阿哥府太小,非要毓庆宫才能罩得开你?”
“四贝勒,请自重!”他的话语是对我的羞辱,他的目光更是让我不舒服。胤禟没在身边,我无处可躲,只好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