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膳,我想吃‘天珍芙蓉鸡’。”
行歌听了一怔!必是那紫莺多嘴!但也觉得王爷的心情似乎格外好,玩心大起,睁大眼睛故做惊讶,
“王爷,原来这就是你的心愿啊!”
久如居然直接给了行歌一个‘你想得到美’的白眼。惹得行歌哈哈大笑。
“既然不算那个心愿,就不能白吃,把那件宝贝让我见识一下?”说完向壁上看了看。
行歌将玄铁剑握在手中,剑身黑亮如漆,微微有些沉敛的光,手指向剑锋一按,指尖渗出血滴,刹那间剑身通体放出幽暗的红光,仿佛有赤龙在剑中奔游。
“它喜欢我的血!”行歌眼中泛着激赏,细细看了许久…
“不过还是我那把漂亮些,呵呵!”行歌细心将剑身的血拭净放回壁上。曲身在久如面前一福身,娇滴滴地说:“奴家这就去做‘天珍芙蓉鸡’,王爷请在此静候晚膳!”,随后在久如別扭的眼神中,朗声笑着出了书房。身后的久如也被逗得轻笑出声。
久如在书房午间小憩后,见户外阳光明媚,便一个人在院子走走,一年内难得有几日如此轻松!府里人大多都在午睡,四下静得只有风声。转过回廊,突然看见一抹浅紫的身影在屋内忙碌,才发现自己竟然转到了厨房偏院。屋内那人男袍上系着围裙,头发用块汗巾形状奇特地包在头顶,身形纤巧地在灶台前忙碌…仿佛许多年前,五岁的自己坐在厨房的门槛上,看着母亲卸下贵妃华服,在灶台前为自己做着寿面,平日高高在上的母亲,只有那时才最亲近。久如的眼中突然有些酸涩,回身匆匆离去。
晚膳时分,膳厅,下人们静立,久如与行歌对坐,桌上的‘天珍芙蓉鸡’已只剩汤底。行歌抬头看了看埋头苦吃的王爷,实在忍不住将手上碗一搁。
“王爷,你若心情不佳,在下可陪你比试轻功、剑法、诗词歌赋,可没有必要比试谁吃得多吧?!”
久如并不立即答话,片刻,将最后一勺汤咽下,优雅地用帕巾拭完唇才出声,
“谢师傅为何没学会?”
“嗯?”
“谢师傅为何没学会做‘天珍芙蓉鸡’?!”
行歌了踌躇片刻,小声说:“因为谢师傅学不会‘分筋错骨’掌。”
“唐门?”
“前些年游玩时,遇着也在云游的唐门老主事夫妇,帮了点小忙,他们就教了我。”这回行歌倒是很老实地回话。
“你居然用唐门的‘分筋错骨’掌杀一只鸡?!”久如哭笑不得,想那老主事要是知道名满天下的唐门神掌居然被用来杀鸡,定要气得吐血而亡!
行歌难得露出羞愧的神色,“咳咳,唉!我也知道那是虐杀!要不是我贪看宝剑,怎会让可爱的鸡去得那样痛苦!我有罪!”,随即面上又转出戏谑的笑,“可是王爷,你刚刚才吃完它,怎么好意思向我兴师问罪?!”
久如的话被噎住,只阴鸷地笑:“不是要实现本王的心愿吗?不如就在青王府上当厨娘!”
行歌故作痛苦状,“我如此玉树临风,少年才俊,王爷千万不可焚琴煮鹤,暴敛天物啊!”
“呵呵呵…哈哈哈…”膳厅内一片笑语。
王爷面上的笑颜,与美人图中婉姨的笑如此相似,却更真实!仿若春暖花开,行歌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这样的容颜应该永远如此欢笑才对…
让行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日之后,王爷似乎对自己放松了警惕,不仅来找自己比划拳脚,甚至将朝上之事隐晦地询问意见。难道那只鸡能将人变得和谒可亲?!

10. 谏税

到了二月间,春寒尚俏,树叶却已吐出嫩芽。久如下过早朝回院,却猛见南院上方突起一扇硕大的风车,正迎风飞转。料是叶行又弄了稀奇古怪的玩意,便来南院探个究竟。院内无人,屋里传来哎哟的叫声和嘻笑。久如在院内大声咳嗽,屋内声音嘎然而止,人从屋里魚惯而出,紫鹃、紫莺还有南院北院的几个丫头,居然吴伯也在!众人纷纷见过王爷各自忙开,吴伯走时还不忘嘱咐“叶公子,你答应要送老身一个的,不要赖账哦!”
行歌对王爷笑着作揖,“王爷来得巧,要不要试试匠器司帮我做的新玩意?!”
久如也笑着随叶行进屋,紫鹃和紫莺也跟着。自叶行住进南院,久如是第一次进院屋,头间是客厅,一侧是偏厅和一间小卧,应该是紫鹃的房,另一侧是个大间,应是叶行的卧间。厅内朴素整洁,一角摆着书桌和书柜。桌面上还放着几大张图卷,砚内墨迹未干,使厅内沾染些许墨香。完全不似那个放纵无忌的主人。
听见叶行招呼自己,久如才看见厅的另一角摆了把奇形怪状的半躺椅,椅背靠垫处似有几个微隆起的凸点。
“怎么?王爷不想过来试试?”
久如狐疑得坐上椅子,看见紫鹃紫莺似有期盼的眼神。
“別动,要根据王爷的身形调整一下…要开始咯,王爷莫要惊慌…”
叶行话还沒说完,久如突然感到背后有硬物抵住,面上一惊,就要跃起,叶行伸出一手似要阻拦,久如想也不想一把抓住叶行的手,紧握不放。
“呵呵…看吧,不要说是我们,就连王爷也会被吓着的,”紫莺撅嘴笑言
行歌任久如抓住手,笑着斥紫莺:“王爷比你们强多了吧,你和吴伯当时几乎跃到我身上来!”
又几乎温柔地对椅上人,“王爷,你宽心靠着,我被你攥住,逃不掉的!”
久如握紧那手,心下镇定许多,靠上椅背,背后之物仍在动,轻柔而有规律,背上缓缓蕩漾起舒适感。猛然明白,这椅是用来按摩的!
行歌眼见王爷面上渐渐緩和,“王爷,不用死攥我做垫被了吧!”
久如出神看向这只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手,微凉、纤劲而有弹性,象是那双曾为自己做寿面的手…
素手不经意地抽走,“我现在开动腰部和腿部的机关了,准备好哦!”
久如任人摆布地笑:“你弄这么个吓人的东西,想舒松筋骨直接让人按按不就行了。”
“在下不比王爷金枝玉叶啊,我可是苦出身,小时候练功腰酸腿疼,不弄个东西按按怎么行!”
“这东西自己会动?”
“屋顶有个风车,通过关节传动,再用机关控制,这匠器司的工艺真是好,比我在家用的那把舒服多了!”
久如闭目养起神来,过了片刻,行歌冲两姐妹使个眼色,起身向外。
“别走,来说说你对当朝农耕税有何看法。”久如仍闭着目,言语却清淅。
紫鹃见王爷要议事,拉妹妹退了出去。
行歌沉吟了良久,轻语:“可是又要加税了?”
“说说你的看法。”
“古代春秋时期,各国实行井田税制,鲁国当时国力弱小,但在鲁宣公十五年,顶着不和礼法的压力实行初税亩制,即对以前不收税的私田也按亩收1/10的税。果然国库逐渐充裕,其后各国争先效仿。其跟本,在于国家对不需要国家花心思管理的私田也征收税物。”
行歌见王爷不动声色,便继续。
“汉代初时,因连年战争,为使民间恢复农耕繁荣,实行了1/15的轻税政策,请问王爷本朝税率是多少。”
“1/13”
“汉到武帝之时,国力空前荣盛,但当的税率却不升反降,仅为1/20,王爷以为是何原故?”
久如此时突然睁开双目,“因为当时耕地已较汉初时增长近十倍!”
行歌脸上露出微笑,“不错,汉时花了近一百五十年,我朝已有七十年,可据下所知,到如今耕地仅增长三倍,而且大多是公田!”
“所以本朝应该大力开垦私田?如果朝庭来做,不就还是公田。而且要需要国库开支。”
“本朝人口已增长了近四倍,劳力可谓相当富余!私人开垦农田的难处在哪里?在水利灌溉!这种私人无法完成的工程正是朝庭要办的,相信朝庭只要将基础的灌溉渠建好,其后的工作自有农家抢着做,朝庭只管收税便是!”
“如此不仅不用加重税率,而且民声赞道!”久如眯起凤目,双眸泛光看着行歌。
“送佛送到西,在下再送王爷一样好东西。”行歌说完转身至书柜前抽出几份纸卷。
“王爷,北地多劲风,如这按摩椅一般,可使用风力之处甚多,这是几卷可将风力使用在水利灌溉方面的图解,王爷何不做个人情送给工部江侍郎,反正青工府与江家迟早都是一家的。”
久如正欢欣地接图卷,听得行歌最后那句,面上一顿。
行歌却盯着僵脸继续说笑:“呵呵,听说江家小姐今年终于要满十五了!”
“把你的剑带上,来书房!本王今天要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久如说完卷了图纸大步出屋,身后是行歌止不住的笑声。
皇子若要成大器,不仅得靠自身人才,也得仰仗外戚在之势。朝中得颇得圣眷的有太子,大皇子厉王和九皇子青王,太子与厉王皆已娶王氏之女为妃。青王之亲母丹贵妃虽死后加封皇后,但出身平民在朝中并无势力,养母贤贵妃是江氏之女,更是皇上做太子时的太子妃,现在的后宫之首,所以青王若要成事,娶江氏之女为最佳。可叹江家老爷,本朝的尚书令祖上积德,竟连出五子后方得一女,今年才将满十五。
行歌知王爷空着正妃的位置等这江氏之女多年,便拿出来调笑!嘿嘿,本少侠正呆得无聊!今日便让你好好舒松舒松筋筋骨!
行歌拿了‘朝丹’来到湖边,也不走书房正门,直掠湖面而过,跃上架于水上的榭台。
“老规矩!出了榭台或剑上染色,都算输!今日定要分出个胜负!”久如摆好架式。
行歌将手胸前一握,行了个礼,“司马少侠,幸会了!”
榭台上一紫一黑身形交错,白玄二色剑光闪耀,几十个回合,不分伯仲…
“暂停,暂停” 行歌叫着退开一边,“紫鹃那丫头,做件棉袍厚得压死人!”说着将身上外袍甩在一边,只着了中衣嚷道:“再来!”
久如见叶行着月白的中衣,身形纤长俏立在春风中,风姿飒爽。伸手也解了自己的外袍,果然自如不少!手中剑一横,“今日必要打个痛快!”
一时两具月白身影回旋缠斗,不时剑击,发出脆响,闪烁金石电光。水中倒影,似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顽童。
行歌跃上空中,一个鹞燕翻身至久如身后,正要逼向其背后空门,突见自衣襟内甩飞出各种丝帕,钗环,玉偑,不禁失声大叫,“快接住!”手中剑一丟,伸出双手接向空中飞物。
久如只觉头顶如天女散花飞出许多东西,又听得一声惊呼,见那身影快要堕地,忙伸手将人接住。还沒回神,怀中之人已跃起。“大侠,叫你接东西,你接我干什么!人摔不坏,可东西…啊!李公子的玉佩啊!…晴小姐的鐲子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久如嘴上嘟囔,可见叶行心痛不已检着东西,还忙着将落入湖面的丝帕捞起,知道今天沒法再打,只得泄气立在一旁。突然瞥见角处一点绿光,走近捡起细看,是枚晶翠温润的玉坠,这不是…久如心中一惊,怎么会在叶行手中!难道…手上一空,东西已被叶行夺了去“大侠,要路不拾遗!今日损失惨重,心情不佳,不比了!”
久如眯起凤目笑道:“是本王害叶公子损失了,为陪不是,就请叶公子与我同赴十日后江家寿宴如何?”
行歌心一顿,真要去江家吗?!又见王爷那对狐狸眼笑得诡诈,“王爷,在下怎么听着象鴻门宴啊!”
“不敢么?”
行歌略一思忖,“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11. 江府

十日后下午,行歌被紫鹃里里外外收拾妥当,出到前厅,见王爷着玄缎金线卷云纹锦袍,乌发用金丝墨玉小冠拢住,俊朗之极。看来给未来老丈人贺寿,样子果然不同,只是面色过于严肃!行歌随王爷上了车,与王爷分坐车厢两角,侧首笑眯眯地盯着那妙颜。
久如被他盯得不自在,也侧首挑眉回视,“怎么?被本王的美色所迷吗?”
“呵呵,王爷自恃美貌我没意见,但是你这张凶巴巴样子,也许江老爷中意,但江家小姐肯定不会喜欢!如今民风开化,王爷不会以为父母之命就沒事了吧?”
“多事!”
“王爷不要小瞧在下,別的本领沒有,讨好女人,在下可是在行得很呢!”
久如心想,就是用这些方法得了那玉坠吗?!又想到那一堆丝帕簪佩,脸上笑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妖孽!”
“呆会儿江家小姐若喜欢我这妖孽,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将我醋杀!”
“呵呵”久如被逗乐
“看看,这样笑好多了,江家小姐一定喜欢!”

江府大门,久如与行歌依次下了车。
高挑的红灯笼一直从大门沿伸到街尾。门口一侧停满了前来贺寿的马车。
“青王殿下到!”
“九王爷,你可终于来了!”江侍郞一面拢手作揖,一面将久如往内迎。更招两个同在门口迎客的两个弟弟过来见礼!
“叶公子,上次还多亏你帮忙,除夕夜戏非常成功”,江华连回身行歌打招呼,心中却暗暗惊叹对方给自己那种熟悉的感觉。
“侍郞大人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寒喧一番,差人抬了寿礼,久如与行歌前后被领着先去内厅小坐。
行歌故意稍缓,细心打量府内景致,只见府内虽张灯结彩,但仍可察觉平日严谨肃穆之气息。就是这样一个百年家风肃整的家族,十九年前竟出了个叛经离道的小姐。行歌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不由地轻笑!
久如踏上内厅台阶,见厅内快步出来一抹白色身形,笑意浮了上来。
“小叔叔,今日你来得最晚,要挨罚!”
“小冉,自上次除夕后就沒见你,又去哪里玩了?”
“叶行,过来见过厉王爷家冉三公子!”
行歌在听得那声‘小叔叔’时,已惊得心慢一拍,见王爷回身唤自己见礼,那神色一派了然。心下已明白王爷带自己来的用意。只得平抚面容,上前一揖,
“在下…”
“行歌!真的是你吗?”对面那白衣公子发出惊呼。
“歌儿,真的是你!”
行歌不动声色地抽出被握住的双手,“冉兄原来是厉王爷家三公子,失敬失敬!”又丢给冉个以后算账的眼神!回身向王爷笑道:“多谢王爷抬爱,才使在下与故人相逢!只是今日是江老爷寿辰,我们还是先去见过江老爷吧。”
久如面带轻笑,招呼冉与行歌一前后进了内厅。冉想行歌恼自己隐瞒身份,眼睛不时地瞟着行歌。行歌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心里却飞速盘算。
轮到行歌向江老爷见礼,“在下叶行,祝尚书大人福禄双至,子孙满堂”。
江老爷只当青王爷随行的侍从,客气地抬了抬手,待看见这行礼之人的面貌不由脸上一惊,但随即又镇定下来,“多谢叶公子吉言,叶公子是何方氏?”
“在下叶行,荆州叶县人氏…”行歌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江老爷心下渐渐平复,天下哪会有那么巧的事!但对眼前的少年却也多了几分亲切。
不久入了宴席,行歌见识了什么叫百年世家,肱股重臣,不仅皇帝老子和中书令王大人送来的贺礼,朝中其他各类官员皇子王孙通通亲恭到贺,行歌怀疑上朝都没那么齐!
歌舞升平,谈笑风声,推杯换盏间,消磨了一个良宵…
行歌的收获颇丰:
1.小冉居然是厉王爷的三儿子司马冉!
2.九王爷已经知道自己是谁
3.江老爷没有认出自己
4.九王爷不一定是老泽的!经过今天的寿宴,行歌发现皇子皇孙们居然十之七八都有一双相似的凤眼,想必皇上也是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5.江家必须要拉拢
6.江家小姐生得比传言更加娇美动人!
7.…
8.…
久如与行歌坐在马车里,
“怎么,见了你的冉兄就变哑了?琴魔公子!”
“嗯”
“居然把名琴‘离骚’糊上黑漆!”
“嗯”


回到青王府,久如丢下一句‘把琴带上,书房’就径直走了。行歌回院抱了‘离骚’,想了想还握了剑!行向书房。
仿佛象第一次来到湖边,行歌停住。书房及整个水榭没点灯,印着皎月,只剩灰黑的剪影,倒映在水中是更暗的一片。榭台上坐着玄袍人形,几乎要没入身后的黑暗。行歌狂放一笑,将头上发簪拔出,乱发迎风飞舞,起身掠过湖面,翩落榭台。
“琴魔行歌,见过青王殿下,行歌受养父司马泽之托,来实现殿下一个心愿,请王爷赐教!”
久如沉默得示意行歌坐下,手执一埙,埙音起,寂寥、悲怆。
行歌听出是老泽常对美人图弹的那曲《枉思》,婉姨在宫中也弹此曲吗?!心下一叹,扬手抚琴合上埙音。渐渐,行歌觉得曾听了无数次的《枉思》,不仅有往日缠绵悱恻,幽怨、无奈,今日竟新生出…恨意?!
曲终,二人静默于黑暗之中。良久,
“他是怎样的?”黑暗中传来低语
“王爷曾游历江湖三年,沒寻到吗?”
“在荆州时,我曾上台打擂,他就在台下,我贏了擂,他却走了。他不愿见我…”
“哦,呵呵,那人啊!也沒什么好见的…”行歌踌躇了一会儿,接着轻笑,
“那人啊,琴棋书画俱佳,人前有礼风雅,品德武功俱差,人后老奸巨滑!长年不是背着那把剑四处游蕩,就是对一幅美人图长噓短叹!终生未娶,不负相思意!”
又是静默,行歌的手紧按着剑,直到觉得要溺斃在黑暗与沉闷中,不得不狠声道,“霍师傅那有两坛‘解千愁’,我们弄来一醉方休吧!”
久如酸涩地淡笑:“解千愁?!好!”
不到半刻,两人回到水榭。也不多言,低头一阵闷饮…
不知饮了多少碗,行歌觉头摇目眩,有些飘飘然,对面传来飘忽的声音,
“告告诉你个秘密,北边那个人啊,也经常深夜对着幅画发发发呆,呵呵,看能把人看看看回来?!哈哈!”
“真的?!呵呵,和老狐狸有一拼啊!活该!”
“就是!活活该!”
行歌晕呼呼得笑道:“嘿嘿!我来说个更厉害的!从前有位公子和小姐,两人为了在一起众众众叛亲离!终于在一起了,小姐却死于难产,那公子倒倒不犹豫,把小娃娃往朋友身上一扔,自行了断,随娘子去了!呵呵,也省省得日后对幅画发发发呆了!怎么样?这个潇洒吧!哈哈哈!”
久如眼已昏花,听得所言愣了一愣,盯着行歌含着笑泪的黑眸看了片刻,倾身将行歌的剑拔出来,笑道:“来曲欢快的,本王舞舞舞一段!”
行歌十指翻飞,一曲《酒狂》飞溅而出。
久如手上剑冷光寒,脚下却虚浮晃悠,几道来回后竟‘咚’的一声扑倒在地,险些翻入湖中。
“哈哈哈…”行歌笑得坐立不住,浑身颤抖。突然颈上一紧,地上那人不知何时起身还双手扣住了自己的颈项。一双凤目喷火般怒视自己,行歌却不惊,仍嘿嘿低笑!
“你你给我住嘴!你你们都笑我!那个女人,心里只有自己的梦想,抛下我!那宫里的老头喜喜欢我?!他是喜欢看我这张脸,想那个女人!那那个泽什么连见都不愿见我!你这个,你为了那把破剑连命都不要了吗?!不许笑!不许笑!…”
行歌被咆哮吼得头晕昏,眼中笑出泪来。你不平?!那我岂不是冤到六月雪!孤苦伶仃被老狐狸折磨大,还要来看你这大少爷的脸色!突然觉得唇上一痛,腥热溢入口中,咬我!贱招!行歌火气顿冒,回嘴便也咬,同时手脚并用地与久如扭打起来…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行歌突然觉得身上沉重,抬手一推,身上的人便瘫软地滚倒在脚边,沒了动静。行歌凑近,月光下的久如,白晳的妙颜上有些红肿,衬着抓乱的头发,嘴上鲜血殷红,呼吸平稳清晰,仿佛喝饱了血,心满意足沉睡的魔魅!
“为什么清醒的总是我!”行歌嘴上嘟囔,只觉天转地摇,赶忙夹了琴和剑,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回南院,临走还不忘补了久如两拳。

12. 将行

待再睁开眼,对上的是紫鹃放大到可怕的脸,行歌吓得顿时醒神。
“醒来了,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醉了也不喊一句!趴在厅里地下睡了一夜!”紫鹃埋怨地唠叨,“你和王爷打架了?也算是有功夫的人,怎么打得鼻青脸肿,满口鲜血!”
行歌想起昨夜那架,打得的确十分难看!脸上讪笑,牵动嘴角一阵生痛!
“你还笑!照照镜子是付什么鬼样子!早上紫莺差人来说王爷在书房榭台上睡了一宿,八成和你这样子差不多!你俩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