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毫不犹豫的后退两步带上房门,随即脚下不停,快步朝着楼下走去,想去寻那无辜被牵连了的小黄鸟。
才走到半路,忽然觉得腰腹一痛,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青衣下意识吸了口气,伸手捂住侧腰。
接着她又感到有团毛茸茸的东西顺着袖口骨碌碌滚进了袖袍,当下只觉浑身一毛,抬手就想甩两下袖子,好把那不明物甩出去。
才甩了一下,就听见袖子里隐约传出鸣雀紧张的叽叽声。
青衣忙停下手,未等她问鸣雀上出了什么事,就见两个高挑的人影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们都有张俊朗的脸,身形高大挺拔,穿了一身缀满宝石和羽毛的羽衣,行走间叮叮当当的环佩声不绝于耳。
和小羽和任客卿的羽衣斗篷又有些不同,来人的羽衣颜色更为鲜艳亮丽,羽衣上羽毛根根硕大丰满,纹路清晰,在灯光下,散发出绚烂的光彩来,让人挪不开眼去。
其中年长的人看起来神情冷峻,另一人则有些左顾右盼,这会儿看见楼道上的青衣,就态度嚣张的问道:“喂,那边的小娘子,你可看见一只球飞过去了?”
年长的那人闻言皱了眉头,那问话的男子就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鸣雀那家伙可不是胖的像只球?我敢说他变回人型定是圆的可以在地上滚了,哈哈哈哈——”
“鸣雀到底年幼,鸣鸢,你莫要总是捉弄他。”年长的羽衣人严肃道,“而且你擅自放小羽和他出门,父亲若发现定是不会轻饶你的,有空笑话鸣雀,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应对父亲。”
“哎呀,大哥你不要说的这么可怕嘛!”鸣鸢摸了摸鼻子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我们悄悄的把他们带回家,到时候盛典上露个面,等父亲一走,不就没事了嘛!”
年长的羽衣人冷冷的环视了一下客栈,最后盯着青衣道:“鸣雀,乖乖跟我们回去!”
青衣被对方冰凉的视线瞧得有些紧张,袖子里的鸣雀似乎有些怕那个冷峻的羽衣人,闻声就抖了抖身子。
青衣有所觉,忍不住悄悄攥紧了藏了鸣雀的袖口。
鸣鸢因怕回家受罚,见自家大哥盯着青衣不放,便知鸣雀是躲在对方身边,于是几个跳跃跳到了青衣跟前,气势冲冲的问道:“小娘子,快说鸣雀藏哪里了?我刚才听见他的哭声了,定是在这附近。”
“我不知。”青衣冷淡的应道。
“说谎!”那年长的羽衣人眨眼间就出现在鸣鸢身边,劈手就抓住了青衣的右臂冷声道,“罢了,凡人善于说谎,我不与你多废话。鸣雀,你还不出来?”
“快放手!”这羽衣人力气颇大,青衣只觉被抓住的右臂疼的紧,且袖子里的小毛球也是簌簌打抖,显然怕的不行了,于是忍痛挣扎道,“你好生无礼!”
羽衣人嗤了一声,手下一个用力,只听见斯啦啦几声,青衣的袖子应声而裂,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毛球当即就从她碎裂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鸣雀惊叫一声,连忙拍打着翅膀飞到青衣肩头,并一个劲儿的往她头发里钻去。
“别躲啦!也不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鸣鸢笑不可遏的抱着肚子看着鸣雀圆乎乎的屁股嘲笑道,“以前还跟我叫嚣着要做族长,就你这胖样子,能不能飞到西山参选都是个问题。”
“鸣鸢!”冷峻的羽衣人警告的看了鸣鸢一眼,甩开青衣的胳膊冷声道,“过来,大哥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鸣雀露出小脑袋小声道,“我要在这里呆着。”
“不要胡闹,此次父亲要来,你不回去你三哥该如何你也是知道的。”羽衣人登时皱了眉头问道,“若不是你三哥疼你们,你以为你们那点伎俩能跑的出去?”
“我——我以后会回去的。”鸣雀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会和小羽一起回去的…”
“哎哟,我就猜到是那个家伙的鬼主意,咱们家就数他最任性。”鸣鸢抱着胳膊抱怨起来,“说起来没瞧见他,他去哪里啦?你不是一向和他要好吗?哪里都黏在一起。”
鸣雀沉默的又往青衣脖子里钻了钻。
青衣捂住自己的胳膊瞧着那冷峻的羽衣人有些后怕,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你不肯回家,是不是他出事了?”羽衣人冰冷严厉的声音让鸣鸢都有些拘谨起来,他眼神犀利地盯着鸣雀问道,“然后我问你,你的羽衣去哪里了?鸣雀!”
鸣雀闭着嘴一言不发。
“还不说?你可知羽衣何等重要?”羽衣人声音冷得几乎可以冻死了。
边上的鸣鸢闻言也瞪大了眼睛,也不笑话鸣雀了,紧张道:“鸣雀,快跟哥哥们说,你在哪里丢了羽衣?我们快去找回来,丢了羽衣可还了得?我就说你的气息怎么弱成这样,还当你是疏于修炼,原是没穿羽衣!”
“小羽怎么照顾你的?”羽衣人更是怒道,“回去定要家法教训!”
“我的羽衣没有丢啦!”鸣雀见大哥暴怒,只好小声维护小羽,“就在小羽那里。”
“他自己的羽衣呢?干嘛要用你的!”鸣鸢奇怪道。
羽衣人闻言更是眼神严历的盯着鸣雀的眼睛。
鸣雀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扛不住大哥的严厉眼神,哭着坦白了:“呜哇哇哇——不是小羽的错,都是那个任客卿,小羽把自己的羽衣借给他穿啦!”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绣球在备考,坑爹的考试…所以最近更新会比较慢…
亲亲~希望近期有考试的妹子们都顺顺利利的通过!!!!!
羽衣人6
鸣雀语出惊人,一句话就让他的两位兄长脸色大变。
若说前头那冷峻的羽衣人只是严肃,这会儿他便是严峻。他的双瞳已然变色,圆圆的瞳孔急速缩放,眼眶边上隐约显出天蓝色的羽毛来,配上他紧绷的脸颊,以他所在的位置,狂风肆虐,他的羽衣上的翎羽纷纷竖了起来,吓得鸣雀一个噤声,也不敢哭了,只是止不住抽噎着垂下了头。
而青衣则是抵住楼梯的扶手,借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鸣鸢又像是被小羽借人羽衣的事情惊到了,又像是被自己大哥可怕的气势吓住了,连退好几步,一脸急迫的追问道:“小羽平日里对自己的羽毛爱惜的什么样啊,连我揪两把都不让,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小羽…不让说…”鸣雀耷拉着脑袋小声道,“他说要是我告密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不必多问了,羽衣离身,他们已是灵散精逸,带他们家去才是当务之急。”羽衣人的声音饱含怒气,锐利的眼神连只是被波及的青衣都有些害怕,“小羽在哪里?还不前头带路!”
青衣见那羽衣人说话间又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来,一副要杀人的狠厉模样,连忙低头应道:“客官请跟我来。”
鸣雀已然被大哥的话吓坏了,身为妖怪,还有什么比灵气逸散更严重的事情?这会儿窝在青衣肩窝里瑟瑟发抖起来。
青衣心有不忍,悄悄伸手安抚了他一下。
待几人到了房门口,不等青衣敲门,身后一道疾风掠过,只见面前的房门晃荡几下,伴随着碰碰几声闷响,不过眨眼间,小羽和任客卿就毫无防备的就被羽衣人压制住了。
被扭住胳膊的小羽一脸惊诧的抬望着青衣和鸣雀,恨恨道:“你竟然告密!”
“我——我没有——”鸣雀闻言连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委屈的叫起来,“不是我叫大哥来的…”
“闭嘴,快点乖乖的把羽衣还给鸣雀。”羽衣人眼眶边的蓝色羽毛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一脚死死踏着任客卿,一手揪着小羽的后勃颈将小羽提溜起来骂道,“他不知羽衣要紧,你也不知么?哄了自家哥哥的羽衣给外人穿,你真是好得很!回去自领家法!”
“我不回去!”小羽梗着脖子叫道,“我不要你管!”
羽衣人闻言身上的翎羽越发炸开了,冷着脸脚下一个用力,把早已痛的发不出声来的任客卿踩得脸色发青,越发喘不过气来,直发出粗哑得如同旧风扇般的喘气声。
小羽见状很是心疼,连嗓音都变了:“不关他的事,是我的主意,我怕他在凡间被其他人勾了去,哄了他跟我来客栈。又怕他被其他妖怪吃了,就让他披了我的羽衣。大哥我错了,你快松脚,他就快死了!”
羽衣人闻言皱起了眉头,身上的翎羽渐渐收了回去,脚下微微松了些劲道,任客卿终于顺过气来,一时间咳个不停。
那羽衣人若有所思的问道:“莫非他就是你弄回来孕育后代的人选?”
小羽忙点头称是。
羽衣人这才脸色好些了,脸上的羽毛也消退了。他放开小羽,把几近昏厥的任客卿抓起来细细打量半响后道:“你虽顽皮些,眼光倒不错,这个人背隐灵气,命格清贵,倒是产灵儿的上佳人选。”
话音未落,他神色一转,又转头望着小羽严肃道:“你尚未成年,□□言之尚早,你可在他身上泄过精气?”
小羽语塞,又见鸣鸢也跟着大哥紧紧盯着自己不放,慌忙摇头反驳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给他精气…”
羽衣人的脸色这才终于恢复如常了。
然后他一把剥下任客卿身上的羽衣,对着小羽道:“你要带人回去,大哥又怎么会拦你?你若怕他被其他妖怪吃了,不若唤我来,怎可如此大意,轻易就将羽衣给了他?还不穿回去。”
“就是就是,你们还小,没了羽衣多危险!”鸣鸢见大哥消气了,也很是松了口气,见状连忙凑上来抢了羽衣和稀泥道,“大哥你歇歇,我来说说他。”
一转头脸上要笑不笑的作势要给小羽披羽衣,口里念叨着,“人间险恶,好多坏人,要是你们拐人不成被人拐了可怎么好!”
小羽下意识侧身要躲,不料鸣鸢似有所觉,手下快速的给小羽换了羽衣,末了死死按住他的肩,隐秘的凑到他耳边磨了磨牙小声道:“还不老实些,你要气死我们么?”
小羽身子一僵,再不敢闪躲了。
鸣鸢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小羽,拿了鸣雀的羽衣就要给鸣雀穿。
鸣雀蹲在青衣肩头抽抽搭搭了半天,早已哭得胸脯的绒毛都湿了,青衣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鸣鸢提着羽衣哄道:“别哭啦,小羽就是刀子嘴,你们吵架都不知道吵几回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快把羽衣穿上,灵气散多了你可就做不成族长了。”
鸣雀抬起黑黝黝的豆子眼先瞅了瞅鸣鸢背后的小羽,又瞅了瞅自己的羽衣,然后抖了抖翅膀,最后窝在青衣肩颈里又不动弹了。
鸣鸢心道不妙,莫不是灵气散的连人形都变不了?一时间又偏头狠狠瞪了一眼小羽。
小羽顿时心虚的低头不语。
“鸣雀!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化形!”羽衣人沉了张脸喝道,“还是你等着我来替你穿?”
鸣雀抖了抖小小的身子,更是往青衣头发里缩,几乎要把自己团成一个圆球。
鸣鸢攥紧羽衣呵呵呵假笑道:“我知道了,鸣雀长大了,化形没有衣服的话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来来来,三哥带你去别的房间换衣服。”
说着就给青衣使了个眼神。
青衣心领神会,忙朝外一指道:“那儿有个空房间。”
说话间就快步走了。
一进空房间,鸣鸢急忙把门一关,慌得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小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回去父亲肯定不会轻饶我们的。”
“三哥——呜哇哇哇——我早就变不回人形啦!怎么办?”鸣雀壮了胆子,一下子扑到鸣鸢怀里嚎哭起来,“大哥好凶,我都不敢告诉他了…”
“鸣雀你真聪明!”鸣鸢安慰道,“还好没说,说了就惨了!大哥肯定会揍小羽的,小羽现在有孕,挨不得揍啊。”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鸣雀在鸣鸢胸前蹭了蹭,把一脸的眼泪糊在了鸣鸢衣服上,哽咽着问道,“而且小羽很生气的样子,他会不会不理我了?”
“你又没有犯错,不要怕啦…”鸣鸢叹了口气,“平时小羽那么精明,偏被个凡人哄骗得手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发现他有孕都快吓昏过去了,幸好大哥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他气息的变化…”
“三哥…”
“鸣雀…”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接着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青衣被他们的嚎啕声弄地皱了眉头,担心道:“小心那头听见,这房间不隔音。”
鸣鸢和鸣雀顿时消声了。
鸣鸢抹了抹眼睛,又瞧了瞧青衣,忽然拉住青衣道:“喂喂,小娘子你能帮个忙不?”
青衣甩了甩手,见甩不开,只好忍耐着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鸣雀因为没穿羽衣,搞得灵气逸散,没办法化成人形了。”鸣鸢眼睛发亮的盯着青衣,很是兴奋道,“我看你很喜欢鸣雀的样子,你肯定不忍心他受罚对不对?”
青衣闻言不明所以,满目疑问的望着对方。
“呐,你对我们来说,可是大补!”鸣鸢抓紧青衣的胳膊继续道,“借点血给我们用用吧!”
青衣闻言一楞,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借血——再说这个点是多少?不会是一大碗吧?她真不敢一口应了。
鸣鸢见青衣犹豫,以为她不愿意,咬了咬牙摸出一块璀璨的足有鸡蛋那么大的深蓝色宝石递给青衣道:“我们不白要你的血,这个宝石给你!”
“三哥!”不等青衣反应过来,鸣雀先叫嚷起来了,“这个不是你最喜欢的宝石吗?”
“没事…宝石什么的——再找就好了…”鸣鸢明显是舍不得这块大宝石,却偏头口是心非道,“再说我已经不喜欢这块了…”
“三哥…你对我真好!”鸣雀泪汪汪的飞起来蹭了蹭鸣鸢的脸颊,“我最喜欢三哥了!”
“哈哈哈,三哥也最喜欢鸣雀,所以不要光和小羽玩了,下次也和三哥一起玩吧!”鸣鸢宠溺的摸了摸鸣雀的小脑袋。
“嗯!”鸣雀猛的点头。
青衣默默看着这两兄弟亲昵了半响,伸手接过宝石答应了。
不过她怕对方下手没个轻重,就又添了一句话:“只给一点点哦,我是凡人,血流多了会死的。”
鸣鸢摆摆手就用羽毛割破了青衣的食指,然后催道:“快快,鸣雀快张嘴!”
鸣雀乖乖张嘴接了一滴血,然后青衣才眨了下眼,小黄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胖胖的小娃娃,约莫六七岁,手上都胖得有小窝了,这会儿正抬头咬着手指对着自己流口水。
“青衣青衣,你的血真好喝!”
青衣被对方明亮的眼睛看的心里发毛,连忙捂住手指绷着脸道:“没有了哦!”
鸣鸢忙把鸣雀用羽衣包起来,而后喜滋滋道:“我就说这招管用!也不知这滴血能撑多久。我们赶快去见大哥,回头你就撒娇说不喜欢人形,大哥肯定顶不住,然后你再变回原形好了。”
鸣雀恍若未闻,依旧咬着手指盯着青衣一脸嘴馋的模样。
青衣自觉有些顶不住,鸣雀太可爱了,再这么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万一自己头脑发昏…
一想到后果,青衣思索半天后就没有跟上去了,而是下楼准备躲到厨房去。
谁知道一下楼,所有的客人统统刷的一下朝自己望过来,那眼神热烈的让人脊背发凉。
其中甚至有两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青衣暗道不妙,一时有些慌张起来,脚下更是快速走向厨房。
身后的人跟了一会儿忽然又不跟了,青衣终于松了口气,一抬头就见黑三郎板着脸站在前头。
他面无表情的盯了青衣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尊口:“你是嫌自己活得不够么?你的血味妖怪大老远都能闻见!这会儿要不是还是白天,你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青衣惊讶的低声问道:“真的…这么明显吗?我明明只是割破了一点点…”
说着就伸手把食指上细小的伤口展示给黑三郎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青衣总觉得黑三郎看自己手指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抹寒光,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要收手指。
糟糕,差点就忘了,黑三郎他也是妖怪啊啊啊!
不料黑三郎见青衣收手,忽然就伸手抓住了青衣的手,然后在青衣惊悚的目光中将她的手硬生生凑到了自己嘴边。
青衣吓坏了,眼睁睁看着黑三郎张开嘴露出了森白尖利的牙齿,然后他啊呜一下一口将她的食指咬住。
青衣猛地哆嗦了一下,惊吓中仿佛感觉到手指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黑三郎嫌弃的甩开了青衣的手愤愤道,“现在人手不够,你最好自己注意点。”
说完一闪身跑开了。
青衣呆呆的哦了一声,盯着自己完好的手指头脑一片空白。
原来不是要吃手指啊!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越写越长了~鸣雀太可爱,不知不觉多了好多戏份~~要不要把他留下来呢?
羽衣人 7
窗外的枝桠上挂了一溜长长的冰棱,在月光下反射出明亮的白光,连带着被挂在枝桠的那个瑟瑟发抖的高大人影,齐齐在森冷的狂风中摇摆不定。
小羽咬着唇蜷缩在窗边痴痴的望着窗外,羽衣上的翎毛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原本鲜艳的颜色也灰暗了不少。
他望着被三哥悬挂在外头,早已昏厥的任客卿,心疼的无以复加。
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大开的窗户飘进屋来。
本在收拾鲜果的鸣鸢见状皱了皱眉,上前一把将窗户合上了,任客卿那张青白的脸顿时被挡在了外面。
小羽瞪大眼睛恨恨地瞪着鸣鸢。
“怎么?我还收拾不得他了?”鸣鸢回以怒目,愤愤道,“你闹了这么一出,回去我和大哥连带鸣雀都恐怕都要褪层皮,我不过是冻了他一会儿,你就要和我们反目不成?”
“要罚就罚我,和他没有关系!”小羽梗着脖子叫道,“他只是个凡人,怎么受得住…”
“你你你…”鸣鸢被气得也炸了毛,指着小羽的手指抖了半天,差点说不出话来,“弄得你有孕不是他是谁?就冲这点我没直接把他开膛破肚就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说完又很是焦躁的原地转了几圈道:“方才大哥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你有孕。但是他迟早要知道,此次盛典非同寻常,父亲会亲自主持,届时他若知晓,别说这个凡人,恐怕我们连你都要不保…”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小羽偏头望着那道窗户,神情担忧,似乎要透过窗扉去看那个任客卿一样。
鸣鸢沉下眼眸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可如此荒唐…”
“小时候,鸣雀问过大哥,我们的娘娘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们一次也未曾见过…其实我也想问…”小羽望着窗户声音飘忽不已,“那时候大哥只说她死了。我不相信,跑去问二哥娘娘是怎么死的,二哥就笑着拖出来一个腹大疯癫的男子指着他的肚子对我说,‘你看,他腹中有我的孩子,今日就将分娩,看完你侄儿怎么出生,你就知道我们生母是怎么死的了。’”
“你怎么敢去找二哥…你还不如来找我!”鸣鸢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羽衣人,成年后方可出山,若以精气注入男子体内,即可得子,男子累月怀胎,蛇子破腹而生,若非妖族,孕体往往死状凄惨无比。
“那天那个凡人在恐惧和痛苦中死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羽衣族的诞生是如此血腥和残忍。”小羽回忆着那日的可怕的情景,转头望着鸣鸢,脸色苍白,但是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所以我不会让客卿做孕体的!”
“怎么,你竟是要怨我们的出身么?”鸣鸢气极反笑,压低声音冷笑道,“你若不愿,无人强压你去,只是你不该让那凡人近你的身,弄得自己珠胎暗结,更兼拖累鸣雀,他是我们弟兄之中最有灵气的,此番羽衣离身,已是伤了修为,他日无缘竞逐族长,你该如何?”
“…一人做事一人当。”小雨闻言也猛地跳了起来,握拳狠狠道,“我此次也是为送他回来,然后我就离得远远的,再不回来!”
“你…你好得很…”鸣鸢气得面出羽毛,飞身破窗而出,提起任客卿就要将其从高空摔下,“我这就杀了这个祸害,省得你想着私逃!!!”
“不要——”小羽不料鸣鸢动手,顿时哀鸣起来。
“谁要私逃?”羽衣人抱着幼童状的鸣雀忽然出现在门口,冷声问道,“我不过带着鸣雀离开一会儿,你们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鸣鸢和小羽顿时有些惊慌。
迎着大哥锐利的视线,鸣鸢甩手将任客卿挂回到树枝上,笑容僵硬的掩饰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在教育小羽嘛,他带着鸣雀私逃,害的我们找他们好久哈哈哈——对了鸣雀,大哥刚才没有欺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