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众人见到杨梦尘几人进来,先给龙玄墨兄妹行礼,然后齐刷刷转眼盯着杨梦尘,眼神都带着惊讶和探究。
这样年幼的小姑娘,真有办法治好司徒世子断裂的筋脉?华世子是开玩笑吧?
不过来时路上华世子已告诫过他们不可造次,故而纵使心有怀疑,众人也没有说出来。
其中一个少年却没想那么多,上前两步,双手抱拳朝杨梦尘深鞠一躬:“请杨姑娘一定要治好我大哥,只要杨姑娘治好我大哥,我司徒文正这辈子但凭杨姑娘差遣。”说完,再次欠身行礼。
“司徒公子请起。”杨梦尘抬抬手,无视其余人异样眼神,举步走到床边,弯腰脱了司徒文凯右脚的白袜,拆开裹着伤处的白布,露出已经敷过伤药开始结痂的伤口。
伤口处隐隐有黄水溢出,杨梦尘眉头微蹙,然后仔细检查着情况。
众人双眼圆睁。
男女七岁不同席,杨姑娘居然当众脱男子白袜,虽说是在查看病症,但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目光犀利冰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龙玄墨在旁边椅子坐下,端起墨云倒的热茶吹了吹,优雅地浅抿一口,满含嫉妒的眼角余光注视着对面情形。
进屋后华子煜就快步走到床头边,注意到众人惊诧莫名的眼神,不禁警告似的看了看众人。
杨成宣也狠狠瞪着众人。
众人心神一凛,王爷和华世子的眼神好可怕,于是纷纷收敛起异样心思,但对杨梦尘愈加好奇。
而龙樱彤安静地坐在旁边,眼睛里只有她的梦尘姐姐,墨梅和芍药则站在她身后。
片刻,杨梦尘直起身,掏出布帕擦了擦手,然后扔到地上:“你的伤口已经有所感染,我必须去除那些腐肉,看清病症后才能确定是否还有救。”
“会很痛吧?”华子煜急切问道。
战场上随时都可能伤筋动骨,司徒文凯不惧疼痛,然心里根本未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军营里每年都有因这种外伤退役的兵勇,何况最擅长外伤的姚太医和卢军医给他诊治后一致摇头,就算外伤康复,他的右脚也跛了,想到他再不能上战场保家卫国,眼底不禁漫起一缕苦涩。
“放心,他不会感到疼痛。”杨梦尘转眼看着龙樱彤柔声道:“樱彤,姐姐要给这个哥哥治脚,哥哥会流血,待会儿你不要看,知道么?”
龙樱彤乖巧地点头。
众人再次感到惊奇万分,素来孤僻的荣华公主竟对杨姑娘言听计从,真是奇闻呐。
“樱彤真乖。”杨梦尘微笑表扬龙樱彤,龙樱彤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时海棠和百合正好拿来医药箱跟医药包,杨梦尘先拿出黑针刺入司徒文凯腿部麻醉的穴位,接着打开医药包和医药箱,准备好要用的器械,再拿出口罩和淡蓝工作服穿戴好,然后拢起长发,戴上淡蓝布帽,在旁边清水中倒入自制药粉仔细清洗过双手,最后戴上一次性手套。
看到杨梦尘这一系列动作,还有那奇怪的装扮,众人感到疑惑又好奇。
尤其是姚太医和卢军医睁大双眼,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杨梦尘,生怕错看了什么。
整个右腿已然没有知觉,司徒文凯看着杨梦尘若有所思。
梧桐搬来一个矮凳放在床边,杨梦尘坐下后,用镊子夹了棉球浸染酒精擦拭伤口处,接着从医药箱里拿了一把弯月式手术刀,即使这些器械从未使用过,但她每隔七天就会用特殊药水浸泡消毒,然后用刀去除血痂和烂肉,改换镊子整理了一下断裂筋脉,抬头对司徒文凯道:“还有救。”
不等司徒文凯反应,杨梦尘用钩刺黑针套上蚕丝细线,把破了的筋脉用蚕丝细细修复,这是个细致活儿,比织绣还费劲儿。
前世闻名遐迩的心胸科权威洛主任很喜欢杨梦尘,称赞她有医学天赋,还有心想培养她为接班人。
后来杨梦尘因某些缘由放弃从医改而经商,洛主任还深感遗憾,虽不再强求,但每次遇到有关心血管类的手术都会叫上杨梦尘,故而杨梦尘技术绝对精湛。
看着全神贯注修补筋脉的杨梦尘,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都一瞬不瞬盯着杨梦尘的手。
除却杨成宣,龙玄墨兄妹和华子煜,其余人并不怎么相信杨梦尘的医术,但却被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所折服,毕竟换做他们,未必就能做到这和地步。
许久,杨梦尘终于修补完破了的筋脉并接好,改换另一种蚕丝线把伤口缝合起来,在伤口处洒上自制的金创药,盖上消过毒的白纱布,再同样消过毒的白布巴扎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七天之内伤口不能沾水,我每天会给你换伤药,三天后可以轻微活动,防止血肉和筋脉粘连,十天后做复健。”
“谢谢杨姑娘。”司徒文凯对跌倒损伤自然不陌生,骨折的人等骨头好了也会做复健,促进肢体恢复,只是:“十天时间是不是太早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杨姑娘却让他十天就做复健,太早了吧?
姚太医和卢军医也觉得时间太短,不过聪明地没说话。
“谨遵医嘱,懂不懂?”杨梦尘冷冷地反问,没看到她累得都没力气说话么?
司徒文凯还没回答,司徒文正已抢着道:“我们懂,我们懂,谢谢杨姑娘!谢谢!”
站起身,龙樱彤小跑着上前,掏出丝帕踮起脚尖给杨梦尘擦拭额头细汗。
“我们樱彤真乖真贴心。”因着练武和服用奇果之故,杨梦尘比同龄人还高出一个头,故而蹲下来方便龙樱彤擦汗:“等姐姐整理好东西,待会儿就去给樱彤做蛋挞。”前两天她做了一次,龙樱彤很喜欢。
众人愕然:杨姑娘要不要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啊?
龙樱彤摆摆手:‘梦尘姐姐累了应该休息,我也不吃蛋挞。’
轻轻用额头碰了碰龙樱彤的额头,杨梦尘笑道:“姐姐不累,樱彤先去旁边等姐姐收拾东西。”
龙樱彤听话的回到原位。
分别整理好器械,杨梦尘脱下工作服交给海棠和百合,在旁边红枫重新准备的清水中倒入自制药粉洗了几遍手,擦干,然后给了司徒文凯一瓶药丸,叮嘱他一天三次,一次两粒,这才牵着龙樱彤的手往门口走去。
“华公子,老规矩。”或许是因为心急,此次华子煜是以真实面貌出现。
墨梅等人跟着杨梦尘离开,杨成宣也没留下。
华子煜点头:“我明白。”
瞧见司徒文凯几人都疑惑地看着他,华子煜遂将杨梦尘的规矩解说了一遍,几人听了面面相觑,这杨姑娘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九儿,没事吧?”焦急等在内院花园里的杨周氏等几个女眷,见到杨梦尘走进来,急忙迎上去。
“已经解决了,你们别担心。”杨梦尘微笑道:“爷爷他们快回来了,我们去准备晚饭。”
萧晚雪扶着萧夫人回房,其余几个女眷跟杨梦尘去了厨房,海棠和百合则把医药箱跟医药包拿回梦尘苑。
杨老爷子等人收工回来知晓此事,尤其是华子煜真实的身份后难免有些担心,没想到吴公子,不,应该是华公子竟然是镇国公世子,而那几个公子也身份不凡,但见杨梦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众人稍微放下心来。
“大家当不知华公子身份,只当他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杨梦尘叮嘱家人。
杨家人齐齐点头。
刚吃完晚饭,黑狼和一个侍卫过来,那名侍卫拱手恭敬道:“杨姑娘,世子说,请杨姑娘安排几个房间让我等住下,另外还要麻烦杨姑娘准备一日三餐,当然世子会给杨姑娘另算辛苦费。”晚上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并且杨姑娘对所有侍卫也跟主子们一视同仁。
“可以。”杨梦尘应允:“你们就住在东厢房一楼,记住不可进入内院,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是十天的费用,杨姑娘请过目。”侍卫拿出银票呈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从中拿出一百两递给侍卫:“给你们喝茶。”
“多谢杨姑娘的赏赐。”侍卫也不矫情接过了银票:“那属下就回去复命了。”说完抱拳恭敬行礼后,和黑狼离去。
“今晚我就不去教村里人认字练武了,哥哥们多费心。”下午做了个细手术,子时又要给龙樱彤施针,杨梦尘想抓紧时间休息会儿,要不然肯定吃不消。
几兄弟齐声道:“九妹回去好好休息吧,认字练武的事放心交给我们。”可惜他们医术不精,而七弟(七哥)又不在,否则至少可以协助妹妹,妹妹就不会那么劳累了。
杨家长辈们很自责,为了这个家,九儿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自是深感惭愧。
交代红枫清洗用特殊药粉浸泡过的工作服,杨梦尘回到后院药庐,把今天使用过的器械拿出来放到装有清水的小铁盆里,倒入一粒特殊药丸,清水很快变成鲜红色,周围的水仿佛被水煮一样沸腾起来,没多久又恢复平静,水也变回原来颜色,杨梦尘含笑回到卧室,很快沉沉入睡。
翌日天刚微亮,司徒文正几人就来到司徒文凯房间,司徒文凯恰好醒来,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是受伤的人。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司徒文正关切地问,大哥是为了救他才被发疯的黑瞎子咬伤。
司徒文凯微笑道:“感觉已经好多了,右脚也不象之前那样疼。”
众人听了欣喜万分又连声称奇。
简单梳洗护,杨梦尘带着四个丫鬟来到司徒文凯的房间,她没让龙樱彤跟过来。
见到她,众人纷纷打招呼:“杨姑娘早。”
微微点了点头,杨梦尘先给司徒文凯把了脉,她给司徒文凯的药丸有消炎止血的功效,加上司徒文凯从小习武底子好,昨夜并未发烧。
打开医药箱,杨梦尘拿出手套戴好,依次拆开白布和白纱布,用镊子夹着棉球浸了酒精将伤口处的残留药物擦拭干净,但见昨天还狰狞的伤口已渐渐愈合,除了有些淡淡发红,并没有感染。
杨梦尘边重新上药包扎,边给四个丫鬟讲解相关知识。
旁边姚太医和卢军医也用心听,只觉受益匪浅,对杨梦尘早已没了怀疑之心,反而佩服之至。
把器械放进医药箱,杨梦尘脱掉手套,看着司徒文凯叮嘱道:“好好休息,还有记得按时按量服用药丸。我去做饭了。”说完,举步走出房间,红枫提着医药箱,和其他三个丫鬟跟在其后。
卢军医紧跟着走出来:“杨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梦尘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卢军医。
面对杨梦尘清澈平静的眼神,卢军医犹豫片刻,终是硬着头皮道:“请问杨姑娘用的那种外伤药还有没有?如果还有的话,有多少在下要多少。”他听墨云说过杨姑娘的外伤药效果奇佳。
“那是我自制的金创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只是卢军医你买得起么?”杨梦尘似笑非笑。
卢军医顿时老脸泛红:“请问多少银子?”
“三百两一瓶。”
卢军医不觉得杨梦尘是漫天要价,毕竟那外伤药是极品,可他俸禄少且还要养家,现有余钱最多只能买两三瓶,但这两三瓶伤药在战场上也是杯水车薪,医治不了多少伤兵,罢了,总聊胜于无嘛。
想到此处,卢军医咬了咬牙:“在下买三瓶。”掏出九百两银票给杨梦尘。
看出卢军医的心思,杨梦尘心生敬佩:“看在你还顺眼的份上,我给你四瓶。”接过银票,然后给了他四瓶金创药。
“谢谢杨姑娘。”卢军医喜不自胜,忙不迭地道谢。
想了想,杨梦尘提醒道:“卢军医别想着研究出这药的成分,不说你研究不出来,就算真研究出来,你也制作不起,只因这药里有几味珍贵药材。”
被杨梦尘说穿了心思,卢军医羞愧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再看杨梦尘。
“战场上真缺乏好的外伤药?”见卢军医点点头,杨梦尘略微沉思片刻道:“念你一心为了那些将士们,我给你一张伤药方子,虽然不如这药的效果又快又好,但比寻常伤药好很多,并且制作的药材也很寻常。”
卢军医感激涕零:“在下代那些将士们多谢杨姑娘的恩德!”欣喜的就要跪下来磕头。
杨梦尘及时阻止卢军医:“卢军医无须如此,如果没有将士们保家卫国,甚至是流血牺牲,也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太平日子,回头我就将方子拿给你,权当是我对将士们的一片心意。”
“谢谢杨姑娘,谢谢!”卢军医热泪盈眶:“杨姑娘请放心,这药方在下只会用于医治将士们,并如实告知将士们杨姑娘的心意,否则不得好死!”
世上哪个大夫有好方子不是藏着掖着,而杨姑娘为了边关将士们,就这样大大方方将药方贡献出来,一个农家小姑娘竟有如此见识和觉悟,实在让他很感动和钦佩。
“这药方是卢军医苦心研究的成果,与我无关。”杨梦尘深深看着卢军医。
“杨姑娘…”看到杨梦尘意味深长的目光,满腹惊诧的卢军医很快反应过来:“在下明白了。”
两人声音虽不大,但离那间屋子本不远,加上屋里众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跟卢军医一样,众人也为杨梦尘的言行感到震撼和折服。
龙玄墨眼神深邃如海,心里仿佛燃烧着一团淡淡火苗:阿九就象一卷永远也读不完的书,总是不断给他惊喜!
十天后,痊愈的司徒文凯对杨梦尘千恩万谢,然后带着弟弟,卢军医和姚太医等人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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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上门闹事
石头村的果树苗已栽种完,杨梦尘隔几天会过去看看,并让他们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栽种些蔬菜花生豆子之类,收获后卖给她,他们也可以贴补家用,石头村人为此感激涕零。
这天晚上练完功,尉迟空告诉杨家兄妹,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师傅要去哪里?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回家?”
消息太突然,不止杨成宣惊讶且舍不得师傅,杨梦尘几兄妹也很意外不舍。
尉迟空脾性确实桀骜不羁,教导他们武功时更是极其严苛,甚至可以说是吹毛求疵,但真心疼爱九兄妹,凡事有求必应,还有那次蓝家母女刚准备算计杨家兄弟,尉迟空意外撞见后惩治得蓝家母女至今不敢出现在杨家人面前,事后尉迟空提也没提。
尉迟空矍铄眼底飞速划过一丝幽芒,快得无人捕捉:“我要回宫去处理些事情,最多几个月就回来,我走之后你们必须坚持练功,不得懈怠,否则我回来加倍严惩!都记住了么?”表情冷厉,语气严肃。
“记住了!”九兄妹齐声回答。
尉迟空脸上浮起慈爱笑容:“你们都是好孩子。”
年轻时的他恣意洒脱,却因为那一段孽缘孤苦伶仃大半辈子,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遇到了这九个聪颖懂事的孩子,又对他极为敬重孝顺,让他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天伦之乐。
等到事情了结,他定然回来这里,相信孩子们也会给他养老送终,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杨梦尘问:“空爷爷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晚。”
“这些药空爷爷都带上。”杨梦尘把挎包里现有的药全部给了尉迟空:“如果有人不长眼敢对空爷爷不敬,空爷爷无须心慈手软,狠狠招呼他们。”
看着怀里标注有毒药,迷药,续生丹,解毒丸,金创药等名称的十几个药瓶,尉迟空双眼湿润。
他知道九儿自制的药物皆是极品,说是万金难求都不为过,现在却全给他,九儿分明是担心他安危,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片濡慕之情。
杨梦尘深深看着尉迟空:“空爷爷,我们等你回家!”眼睛里渐渐弥漫起一层水雾。
杨家兄弟重重点头。
“我一定回家!”尉迟空心里充满暖意,他很喜欢这个温馨和睦的家。
跪在地上给尉迟空磕了三个响头,杨成宣语带哽咽道:“师傅,请多保重!”
“好徒儿,快快起来!”伸手扶起杨成宣,尉迟空慈爱地看着每个孩子,目光最后定格在杨梦尘脸上:“如果有什么事,九儿拿着信物去清河府的钟记铁匠铺找钟长明,如果事情紧急,记得发放信号弹,方圆百里之内的幽冥宫人都能看到并迅速赶过来。”
杨梦尘含泪点点头:“我记住了!”
看了看依依不舍的九兄妹,尉迟空狠下心飞身离去,转瞬间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瞧见杨成宣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尉迟空离开的方向,杨梦尘柔声劝慰道:“三哥别担心,空爷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嗯。”杨成宣再次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和兄弟妹们悄然回家。
得知尉迟空有急事离开且很快就回来,杨家人长辈虽有些意外,但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就好,并派人每天打扫他的房间。
倒是龙玄墨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杨梦尘懒得理他。
琉璃厂和员工宿舍即将建成,杨梦尘一面安排父亲杨朝毅在村里招工,以后就负责琉璃厂事务,水泥和砖瓦销售则交给赵家,一面让杨成容去镇上,告诉那里的工人随时准备搬过来,又给罗璟锐去信,让他再派些懂药材的工人过来,她要开始制作颗粒剂和水剂,工人们懂药材,她才能轻松些。
“九儿,田里的水稻过两天该收割了,是不是给工人们放两天假?”午饭桌上,杨老爷子问杨梦尘。
“还好爷爷提醒了我,要不然可就耽误村里人的大事。”杨梦尘一拍额头:“通知工人们,后天起放他们三天假回去收割水稻,这边工钱照付。”
前几天恒伯跟她说过水稻的事,还说家里田地不多,但也需要有人打理,而下人中只有任小安会种地,恒伯便安排任小安负责田地,可任小安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恒伯建议她再去买几个会种地的下人,结果她一忙就忘了这事。
众人点头。
杨梦尘转眼看向杨老爷子:“爷爷,水稻收割后田里种什么?”
“自然是种蔬菜啊,看来九儿忙得都忘了。”杨老爷子笑着打趣孙女。
其余人也附和地笑起来。
杨梦尘心头一跳:“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能不能再种一季水稻的事,倒是忘了田里要种蔬菜。”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杨成容,其他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杨梦尘:“再种一季水稻?”
“是啊。”见众人成功转移注意力,杨梦尘暗暗松口气:“我和大哥查阅过资料,村里的土质和气候应该可以栽种两季水稻,并且我已经让大哥培育好了不少秧苗,爷爷,能不能让我试试?”
虽然做了多年集团总裁,但她没有变得独断专行,凡是关键性的事都会虚心听取主管们或者专业人士的意见,她也不是毫无主见,只是坚信集思广益的道理,故而她才会走上事业巅峰。
对于真心疼爱维护她的家人们,她有事自然要跟家人们商量,这既是习惯,更是尊重。
几个长辈有些犹豫,毕竟祖祖辈辈都只栽种一季水稻,从来没有人说过水稻还可以栽种两季。
杨成容不忍妹妹心血白费,便劝说长辈们:“爷爷,让九妹试试吧!即便没成功,最多也只是浪费些种子,可要是九妹试验成功了,明年村里人,乃至整个安平县的人都跟着种两季水稻,就可以多收获些粮食,大家也不用再艰苦度日。”
杨周氏和儿子儿媳看着杨老爷子,容儿言之有理,最主要的是他们相信九儿,不过还要看相公(爹)这个大家长的意思。
杨老爷子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他是农民,自然在意粮食,但在他心里粮食没有孙女重要,他担心万一没成功,孙女会很失望难过。
“爷爷,你就答应吧。”杨成宾忍不住劝说着。
看了看眼含希冀的老伴和儿孙们,又看了看目光坚定的孙女,杨老爷子终是点点头。
孙女也是为了大家能过好日子才这样费心思,他当然要支持孙女,反正孙女也不让他做事,只让他到处看看或者钓鱼,那以后他每天就去田里照顾水稻,若是最后失败了,他再想办法开解孙女。
“谢谢爷爷!”杨梦尘欢笑着拥抱了一下杨老爷子,心里很感动。
其实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仅凭直觉认为这里应该可以栽种就大胆试验,而爷爷犹豫也是因为担心她,可最终还是选择答应,足见爷爷对她的疼爱之心。
饭后,杨梦尘交给杨朝文一张打谷机的图纸,让他和工人们仔细琢磨看看能不能做出来,然后和杨成容去查看秧苗。
“大哥,你真厉害!”看着长势良好的青翠秧苗,杨梦尘大声称赞道。
当初她跟大哥说了再种水稻的想法后,大哥不仅支持她,还包揽培育秧苗的工作,她给大哥讲了一些培育方法就再没过问,没想到大哥真的培育出来,还长得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