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墨沉声回答道:“皇伯父晕了过去。”
“怎么不让墨云立即来通知我?”
“九儿别怪墨儿,是我坚持不让他们去找你。”不等龙玄墨说话,恭亲王已解释道:“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难免有些精神不济,待会儿我回府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收回手,杨梦尘顺势捋了捋腮边秀发,不露痕迹地朝某个暗影处做了几个手势,然后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给恭亲王服下,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皇伯父,我给您两个选择,第一,回头您就搬到宸王府,您的所有饮食和睡眠时间都要听我安排,不许有任何异议;第二,我告诉父皇,说您的身体非常非常不好,需要长期静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您看…”
“我选第一条,就这么说定了。”恭亲王忙不迭点头:“墨儿没有意见吧?”
其实他刚回京就把羽林军的兵权交给皇上,可是皇上没有答应,说军队交给邵明羿统率,而兵权仍旧交给他掌握,皇上很放心,还让他兼任工部事务。
他也并非贪恋权势,只是府里太冷清,如果不找点儿事情做,他真不知如何度过那日日夜夜。
现在九儿让他搬去宸王府,是关心他孝顺他,他当然是乐意之至。
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这样恭亲王也再不用孤单一个人,于是期冀地看着龙玄墨。
龙玄墨淡淡道:“王府内务由阿九做主,我没意见。”
“高峻,立即回去收拾本王的用品送去宸王府。”恭亲王乐呵呵地吩咐心腹侍卫。
恭敬应下后,高峻迅速离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蔺喆祺,微低着头,掩饰去眸中的愧疚和愤恨,不过心里很感激杨梦尘和龙玄墨。
旁边龙亦轩叫嚷着:“三哥三嫂,我也要搬去宸王府住。”想到能天天吃到各种美味佳肴,他忍不住流口水。
清眸瞥了瞥那个神情焦躁不安的丫鬟,杨梦尘轻声地问道:“你们也听说出了事?”
文德他们没有去大厅观礼,想必听闻此事后才赶过来,否则肯定会一直陪着皇伯父不予理会。
几人点点头,神色均显得沉郁凝重,而龙亦轩眉宇间蕴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恭亲王剑眉紧锁:“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率先往出事地点走去。
众人默默地跟在身后。
来到出事地点的紫雨轩外,院墙外围着不少奴仆,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脸上带着好奇和窘迫之色,有人蓦然看到一行人前来,慌忙提醒其他人,然后纷纷跪地行礼。
不等吩咐,墨云等人立即上前,将那些奴仆看管起来。
一行人走进院内,其中一间厢房外站着十几个年轻的公子,脸色古怪,低声议论着,那间房门半掩的厢房里传出一阵阵喘息和娇吟。
“各位都先出去吧。”恭亲王声音平淡,却蕴着浑然天成的威仪。
公子们闻声方回过神来,赶忙红着脸行礼,非礼勿听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们也是被人引到这里来的,结果却出现这尴尬的一幕,现在听了恭亲王之言,正好趁机离开。
可惜有人不愿意这件事安安静静过去,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丫鬟,边推开半掩的房门,边大声哭喊着:“公主,风盈公主在里面!”
立时,屋内的春光一览无余。
宽大的床上,两具光洁溜溜的身子重叠一起,正忘情地做着那事,听到门被撞开和有人冲进去的声音,慌忙停下来,抓起被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人根本没看清两人的面容。
风盈公主?
那些年轻公子们目瞪口呆,今天商驸马并没来参加婚礼,那房间里的男子是谁?
恭亲王等人眉头紧蹙,盯着那个丫鬟背影的眼眸里,都闪着一丝杀意。
龙玄墨表情淡漠,眸光深邃如渊,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杨梦尘唇角微微上扬,不到两个月时间,龙风盈身边的丫鬟就对马大公子死心塌地,果真厉害啊!
“啊!”冲进房里的丫鬟凄厉大叫:“马大公子,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这还用问么?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马大公子?难道是前段时间闹出丑闻的马家,那个公爹和儿媳妇生的奸生子马天昆?
恭亲王双眸轻轻一扫,那些公子无不浑身轻颤,急忙告罪离开,恭亲王沉声喝道:“里面的人立即收拾干净出来!”
看了看金嬷嬷,金嬷嬷领着随从们清场并守在院外,蔺喆祺主仆也退了出去。
杨梦尘走到恭亲王身边,轻声道:“皇伯父请切勿动气,身体要紧。”
“我没事。”恭亲王点点头,但还是深吸几口气,逐渐平息激怒的心绪。
没多久,龙风盈和马天昆从屋里走出来,虽然梳洗过,可是两人发丝略有些凌乱,眉目含情,尤其是龙风盈,一些淡红色痕迹从脖子上一直延伸到衣领下,充分昭示之前的激烈战况。
恭亲王面容刚毅,加上多年军旅生涯,哪怕仅是站在那里,整个人也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龙风盈从小就特别惧怕这个皇伯父,现在又被皇伯父等人抓个正着,吓得慌忙跪在地上,刚刚还红如胭脂的容颜煞白无色,额头冷汗直冒。
马天昆和那个丫鬟跪在后面,马天昆面上跟丫鬟一样惶恐不安,心里却暗暗盘算着。
那么多人看见听见,恭亲王有心想瞒也瞒不住,直接命令:“来人,把马天昆和这个丫鬟拖下去杖毙!”龙风盈是皇上的女儿,还是交给皇上处置。
“不要!”龙风盈哭着哀求道:“我和天昆是真心相爱,求皇伯父不要杀天昆!”
恭亲王等人怒极反笑。
堂堂皇家公主且已有夫有女,居然跟别的男子有染,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真心相爱,简直不知羞耻!
两个侍卫走进来,拖着马天昆和那个丫鬟就往院外走去。
“盈儿保重。”马天昆回头看着龙风盈,一脸无悔的深情和恋恋不舍。
“天昆…”
龙风盈猛然站起身,扑过去紧紧抓住马天昆衣摆,眉目哀愁,泪水婆娑,心如刀割般疼痛。
她承认刚开始知道是天昆设计占了她的身子,她恨不得杀了天昆,可是天昆一直对她温柔体贴,比那个虚伪无情,整天跟姨娘厮混的商家韬好百倍千倍,让她真正体会到做女人的滋味,她也渐渐爱上了天昆。
如今皇伯父要杖毙天昆,等于生生在剜她的心,她怎么能承受?
两个侍卫看向恭亲王,毕竟龙风盈是公主,如果公主阻拦,他们也不能对公主动手不是。
“皇伯父,我是心甘情愿跟天昆好的,如果天昆死了,我也不活了!”龙风盈依旧死死抓住马天昆衣摆,苦苦哀求。
217又出事了
“盈…”看到恭亲王扫来的凌冽眼神,马天昆立马改口:“公主不要!草民今生能得公主如此深情厚谊死而无憾,但请公主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草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祈愿来世能与公主再续前缘!”声音温柔坚定,眼里满含无悔柔情和不舍。
龙风盈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仿若梨花带雨凄楚哀婉,全无往常的骄横跋扈:“不!我只想今生与你相爱相守,我不要来世!”
“怪只怪草民与公主情深缘浅。”马天昆叹息一声。
好不容易找到马天昆这样温柔且有情义的男人,幸福时光却如此短暂,龙风盈怎么可能接受?
“你说过,要宠爱我照顾我一辈子,你不能言而无信!”
“草民也想…罢了,公主还是放手吧,别让王爷他们为难!”
“我死都不放手!”龙风盈忽然站起身,拔出右边侍卫腰间长剑横在自己颈间,转身面对着众人,一脸决绝道:“皇伯父要杀天坤,就连我一起杀好了,我死也要跟天昆死在一起!”
众人脸色阴沉,好似暴风雨前的黑暗,看着以死相逼的龙风盈,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若非早知马天昆心思,杨梦尘都要被马天昆对龙风盈的这份‘真情’所感动,说不定还会成全两人。
不过杨梦尘有些想不明白,龙风盈蠢笨不假,但也不至于这么脑残吧?
前不久,龙风盈间接害得马天昆妻离子散,难道就没怀疑马天昆接近她是别有用心?
后来马天昆设计占了龙风盈的身子,她居然没有当即杀了马天昆,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马天昆情根深种,现在甚至要同生共死,难道龙风盈认为马天昆是她的‘真爱’?
好吧,就算确实是‘真爱’,龙风盈确实想跟马天昆在一起,可龙风盈完全可以去求皇上,要么以‘无后无大’(当初龙风盈生佳阳县主时伤了身子,以后都不会再有子嗣)为由,要么以夫妻感情破裂(两人感情不和在京城不是秘密)为由,请求皇上下旨,准予跟商驸马和离,然后再嫁给马天昆,既能得一个好名声,又能名正言顺跟马天昆成婚。
现在倒好,不仅龙风盈清誉尽毁,还连累皇家丢了颜面,皇帝铁定不会轻饶了龙风盈。
眼看着恭亲王丝毫不为所动,其他人也冷漠不语,龙风盈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她还想等哥哥登基为帝,不但享受富贵荣华,还要狠狠地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所有人,她不想死,可是她若不这样做,天昆就要被杖毙,一边事关爱人的生死,一边是权势地位,她应该怎么选择?
龙风盈犹豫不决,贝齿紧咬着双唇,以致渗出了丝丝血迹,良久回头看了看马天昆,看到他担忧焦急的目光,最终对马天昆的爱战胜了一切,回眸盯着恭亲王,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用力,白皙细腻的颈间瞬间溢出些许鲜血。
“求皇伯父放了天昆,否则我立刻自刎!到时皇伯父就把我的尸体带回宫向父皇交差吧!”
“公主,不要…”马天昆声音沙哑焦灼,俊美面容布满伤痛柔情。
捕捉到马天昆幽深的眼眸里,一丝狠戾和得意稍纵即逝,杨梦尘挑了挑眉,侧目给龙玄墨使个眼色。
龙风盈毕竟是皇上之女,如果逼急了她真的横下心当场自刎,事后皇上难免怪罪他们,尤其是皇伯父,还不如交给皇上处置,反正皇上肯定不会轻饶龙风盈,马天昆更是不会放过龙风盈,皇伯父无须做这个恶人。
在场还有其他宗亲,杨梦尘是皇家儿媳,有些话若是她说不恰当。
似是看懂爱妻眼神隐含的深意,龙玄墨淡淡道:“皇伯父,不如先将这两人关押,带龙风盈回宫交给父皇,再由父皇发落。”
恭亲王点点头,同时右手倏然一挥,出其不意震掉龙风盈手中的长剑,并且点了她穴位,然后吩咐侍卫把马天昆和那个丫鬟秘密带走。
龙风盈心急如焚,偏偏动弹不得,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恨死了在场所有人。
殊不知,众人同样对龙风盈厌恶到极点。
恭亲王跟杨梦尘道:“九儿,让你的丫鬟带着她到宫门口等我们。”
虽说此事有不少人知晓,但除了他们,其他人并没有看到两人的真容,稍后换个说法,希望能减少对皇家的不利影响。
龙风盈身份特殊,而女眷里只有九儿的两个丫鬟会武功,如此方能悄无声息地带龙风盈离开。
杨梦尘看了墨梅一眼,墨梅上前,横抱起龙风盈,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走吧。”恭亲王刚说完,就见静王忽然急匆匆赶来。
众人表情平静,心里无不暗暗腹诽:不早不晚,静王来得可真是时候。
自己大婚,皇伯父和皇叔来了却不见人影,更没有到大厅观礼,分明是看不起他,静王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转瞬又面带关切问道:“皇伯父,事情查清楚了么?”
深深看了静王片刻,恭亲王才点点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府里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龙风盈素来跟静王并不熟络,马天昆更是一个外人,两人在静王大婚之日来了静王府,府里的下人居然没有及时禀告静王一声,说今天太忙,以致下人忘记了,谁会相信?
“皇伯父教训得极是!”静王态度很诚恳,然而心里却充满恼恨和怨毒。
杨梦尘轻声道:“婚礼仪式已经结束,皇伯父,您身体不适,我们这就回去吧。”
“皇伯父身体不适怎不告知侄儿?侄儿立刻派人去请太医前来,给皇伯父好好诊治。”趁机扫视杨梦尘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静王按捺住内心火热,看着恭亲王,一脸关心和自责。
“不用了,本王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恭亲王摆摆手:“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忙你的去吧。”
静王坚持送恭亲王,龙玄墨和杨梦尘,以及龙亦轩跟康王妃几人到大门口。
几个宗亲则回到喜宴上。
杨梦尘,宁亲王妃和康王妃正准备坐马车回府,押送马天昆和丫鬟的两个侍卫突然回来,神情狼狈地跪在恭亲王面前:“王爷,几个蒙面黑衣人忽然杀出来带走了马天昆和丫鬟,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传令下去,即刻全城搜捕马天昆!记住,不得透露半点风声!”
两个侍卫恭敬应道:“是!”随即离去。
恭亲王四人均面色凝重:究竟是什么人带走马天昆?其目的又是什么?
“王妃认为是何人救走马天昆?”不止海棠,金嬷嬷和外面驾驭马车的青痕同样也很好奇。
“马天昆。”瞧见金嬷嬷和海棠一脸惊讶,杨梦尘淡笑道:“龙风盈是皇家公主,如果被当场抓住跟别的男子有染,除非那个男子的身份极其尊贵,否则为了皇家颜面,男子都会被立即处死;
马天昆深知这个道理,他不想死,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即便龙风盈不救他,相信他的人也会及时把他救走。”
海棠摇摇头:“马天昆想暴露两人关系何时都行,却偏偏选择静王大婚,如今没人看到两人的面容,就算传扬出去也没人会信,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按理说,当时宾客都应该在大厅观礼,那些公子怎么就凑巧去了紫雨轩?”杨梦尘提醒着。
金嬷嬷和海棠沉思片刻恍然:“王妃的意思,是马天昆故意为之。”
“所谓三人成虎,就算公子们没有看到两人的面容,但是经过那个丫鬟一嚷嚷,足以让人信了七八分。”杨梦尘意味深长道:“等着吧,此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皇伯父一片良苦用心,终是白费了。
海棠和青痕还好些,金嬷嬷却暗暗叹口气,皇上必定雷霆震怒,不知又会有多少人遭殃。
回到王府,杨梦尘直接前往主院,一路上奴仆们均面有异色,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不过府里的奴仆并没有聚在一起议论,杨梦尘很欣慰。
楚蝶衣等在主院客厅里,看到杨梦尘,起身迎上前,压低声音问道:“阿梦,龙风盈跟马天昆真的有染,还被当场抓了个正着?”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厌恶。
阿羿是边关将领,不宜跟诸位皇子过多接触,若非因阿梦的缘故,她不会来宸王府且每次很隐秘,故而静王大婚,她和阿羿借故没去,只让管家送上贺礼。
杨梦尘点点头,两人骨子里都极其鄙视对婚姻不忠之人:“将军府的事务归置妥当呢?”
虽说在府里,但事关皇家的声誉,杨梦尘不想多谈论,于是岔开了话题。
“你派去的人很得力,要不然我还真要手忙脚乱。”楚蝶衣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本就不擅长处理家务,前世又经常出去执行任务不在家,阿梦每隔几天就到她家帮着整理。
今生她一直待在那个边城小镇,周围大多也是军属,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然而京城的规矩礼节太繁复,她实在搞不懂,好在阿梦安排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内外管事帮衬她,搬去将军府后,她也慢慢熟悉各种情况。
接过百合递来的茶,杨梦尘浅抿一口:“荣管事和晏嬷嬷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能力不错且很忠心,以后你去了边关,府邸的事情就交给荣管事和晏嬷嬷打理(两人的身契早就给了楚蝶衣),再有我看顾着,你也不用担心府邸里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休假和将来回京养老,也省得费事。”
“我们听你的。”楚蝶衣顺势道:“还有我们没什么产业,也不懂经营,你可得帮我们筹划筹划,你姐夫让我过几天就把所有家当全给你。”
杨梦尘有些哭笑不得:“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在城外买了一处庄子,虽然离京城有些远,不过有大片的山林和田地,庄子上的人家也勤劳朴实,我安排了专业人士指导他们农事和发展副业;
前段时间事情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正好你来了,就把地契和那些人的身契带回去,如果有其他合适的产业,我也会给你们置办,并安排妥善的人打理;
至于银子,我们是好姐妹,谈钱伤感情,再说姐夫是边关将领,俸禄本就不多,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却只多不少,银子你们留着自己用,回去告诉姐夫,若是再这么斤斤计较,我就不认他这个姐夫。”
“我肯定一字不落转告你姐夫。”楚蝶衣没有矫情:“阿梦的意思,皇上已经应允了我们的建议。”
杨梦尘点点头:“父皇让文德传旨,先让各军将领统计好所有将士名单,明年开始实施休假;而义务兵制毕竟是全新的制度,要通过朝臣商议,方决定是否实行;还有军事学院,年后就破土动工,不过你得制定教学章程。”
“行。”楚蝶衣爽快答应,跟杨梦尘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没过多久,海棠出去又进来,递给杨梦尘一个小布包。
杨梦尘打开一看,眼底眉梢蕴含着森冷的寒意,低声吩咐海棠几句,海棠随即出去。
傍晚,听到龙玄墨回来,杨梦尘走出书房,瞧见只有龙玄墨,墨梅和墨云墨雷,没有看到恭亲王,神情一愣,还是微笑着迎上龙玄墨,接过龙玄墨解下的大氅,交给海棠:“皇伯父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皇伯父明天过来。”挥手让众人退下,龙玄墨牵着爱妻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杨梦尘倒了一杯茶给龙玄墨:“父皇怎么说?”
“父皇大怒。”龙玄墨喝了口茶:“父皇原本想剥夺龙风盈的公主封号,甚至要下旨赐死她,不过想到若此时这样做,等于坐实了流言,最后只能缓缓,把龙风盈软禁公主府,无旨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
之前关于龙颜柔的事,虽说有‘妖魔作祟’这个理由,但也给皇家造成不好的影响,现在龙风盈又做出这样的事情,足以说明皇家的教育有问题,父皇心情自然很不好。”
杨梦尘轻轻点头,目前来说,这是最为妥当的办法:“如今龙颜柔怎么样呢?”
“傻了。”龙玄墨唇角划过一丝冷戾:“你去丹阳县半个月后,觉远大师终于消除龙颜柔身上的‘妖魔’,龙颜柔‘清醒’过来听说自己做下那等事,羞愧之下‘悬梁自尽’,幸好丫鬟发现及时救下她,性命虽无碍,却变得痴傻,知道这件事的人有不少。”
“恪亲王父子怎么说?”
“还能如何?把人领回去养着,除却十二个时辰有人看着,吃穿用度倒是跟以前一样。”
“看来恪亲王父子此举别有用心。”
龙玄墨神情一凛:“我会派人一直盯着恪亲王父子。”
龙颜柔名声尽毁且又痴傻,便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也不会娶龙颜柔,恪亲王父子素来刻薄寡情,龙颜柔连累恪亲王府名誉扫地,怎么可能还会在意龙颜柔?除非恪亲王父子另有图谋!
“对了,今天蔺喆祺怎会跟你们在一起?”杨梦尘好奇地问。
龙玄墨笑道:“我和皇伯父,宁皇叔池塘边的亭子品茶,蔺喆祺正好路过,我邀请了他。”
“蔺喆祺已经知晓皇伯父是他的生父,只怕不是正好路过,而是特意想见见皇伯父。”杨梦尘笑了笑,蓦然想到什么,唇畔笑容顿时一凝:“品茶?茶水?断肠草?”
“阿九在说什么?”看到爱妻重复嘀咕着,龙玄墨一脸的疑惑。
听到龙玄墨的询问声,想通其中关键的杨梦尘,拿出之前海棠交给她的小布包,打开放在龙玄墨面前的桌上:“这是从静王府,确切地说,是从你们待过的那个亭子旁边采摘到的断肠草。”
微抿着唇,龙玄墨没有问,他知道阿九会告诉他原因。
“我给皇伯父把脉,皇伯父并非是睡眠不足,而是因中毒引起短暂晕厥。”杨梦尘沉声说道。
龙玄墨拧眉,浑身骤然迸发出嗜血戾气。
杨梦尘同样面容沉郁,眼底眉梢染着冰冷的寒意:“有人把你们泡茶用的水动了手脚,加上闻到亭子旁边断肠草散发出的香气,两物相加就会变成一种毒素,虽然不会致命,但是中了毒素的人会渐渐虚弱,直至枯竭而亡,连大夫们都查不出原因。”
“可恶!”龙玄墨原本透着三分阴寒的面容,此刻更是冰寒彻骨,幽深眼眸里,充斥着犹如千年寒冰般,透人心魂的冷戾:“为何我和宁皇叔,以及蔺喆祺没有感觉,只有皇伯父晕厥过去?”
杨梦尘解释道:“蔺喆祺我不清楚,不过我有给家人和朋友服用避毒药物,寻常的毒丝毫不起作用,而皇伯父回京后,我给皇伯父调养身体的药物中,有一味药跟断肠草相克,从而增强断肠草的毒性,因此皇伯父才会突然晕厥,种种迹象表明,此次下毒之人针对的是皇伯父,或者只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