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莫敬贤的长随、小厮一行四人来刘家接人,说老太太在家里气病了,夫人要他赶快回去。
刘三夫妇这才知道莫敬贤不是富贵的儿子,又见莫敬贤的做派不凡,心内惊诧莫名。
莫敬贤拉着春花的手,依依不舍地说他会很快再来,要她好好认字,不许和其他小子来往。
刘三两口子瞪大眼看着莫敬贤一行远离,回头对着春花,要她解释。
春花还未答话,小兰娘就羡慕地问起来:“三嫂,这是哪个贵人呀?你们家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物,以前也没听说过?”
四匹彪悍的大白马呀,还有那金光闪闪的宝石、衣服,这该值多少银子?围观的村民一脸八卦,不时看看春花。
春花捏着手里的玉佩,也不管其他,拉着春月就回家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中午饭后,罗小姑竟然登门拜访了。
罗氏一脸不情愿地陪坐,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春花娘奇怪地道:“小姨,你老可是有什么事?”
罗小姑细细摩挲着春花的脸庞,啧啧地称赞,说春花娘生了个好女儿。
“春花娘,你看,我们要说的事,不适合小娘子听,是不是把孩子们打发走?”
春花心中逐渐有数,拉着妹妹地躲在屋后屋檐下,从小洞里偷听。
过了半晌,只听罗氏道:“三媳妇,也是春花的造化!不是我私心,要是大小芬生了好模样,我竟愿意是她们!
罗小姑笑道:“就是!可惜我孙女长得丑,不然我就选她们了!以后到了张家,好好侍奉主母和老爷,孝敬公婆,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才不枉小姨我的真心!到时候,你们两口子想怎么感谢我,让春花掉进这么大个金窝窝享福成人家的少奶奶,都是你们的心。小姨我可不稀罕钱财,十两八两的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腊肉吃食也是不在乎的。”
春花娘心里有些恼怒了,控制住音调,道:“小姨,说了一船话,我却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罗小姑看了罗氏一眼,道:“春花娘,我是给你道喜来的。我们村有个张姓的大户人家,有田百亩,有地百亩,有钱无数,富得流油。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好吃好喝,那日子过得别提多好了。”
刘三插话道:“百亩田地就好了?那千亩万亩的不得肥死过去啦!”
罗小姑白了他一眼,道:“千亩万亩的只在天边,我们却得看着眼前。那张家生活过得滋润,唯一缺的是没有孩子。张家九代单传,这一代的太太成亲三十年却一直不能生养,害得张家快要断子绝孙。”
刘三笑道:“九代单传!这张家也够绝的。”
“三小子,别打岔!”罗氏不由斥道。
罗小姑道:“所以张家想延续子孙啊。这不,就拜托我,十里八乡地寻个身家清白,长相漂亮的小娘子做妾室。只要生了子嗣,就封她做二太太。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事啊!我找了这么久,唯一一个好的,有做派的,就是你家春花!”
罗小姑等着刘三夫妇道谢,可人家连嘴皮子都没动了一动。
她只好接着说:“聘礼是银子五十两,牛羊各一头,四季衣裳十二套!这可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手笔呀!怎么样,三小子,春花娘,你们可得好好谢谢我这个大媒人!生了个好女儿,发家致富…”
春花娘不等她说完,便拒绝道,“春花只做大妇,不做妾室!这事甭谈了,你知道我脾气,一时动起手来,伤了大家和气!”
罗小姑还想啰嗦,罗氏却知道春花娘的脾气忙拉住了,对春花娘道:“三媳,这门亲事真是不错!好好想想,不要这么早拒绝。”
罗小姑没得个好脸,气得骂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倒以为你是人见人爱的香花,不就是朵人见人踩的狗尾巴花,我看你找个好男人嫁!”
春花娘听见冲上去要打她,刘三忙拦住,让罗氏姐妹快走。
刘三生气地道:“这个罗家,没一个好人!成亲三十年,那不得是个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他娘的,比老子都大,还敢妄想我女儿!”
春花娘朝外狠狠吐口水,骂道:“保佑她全家做妾!一辈子做妾!小妇养的,糟蹋我女儿!不得好死!”
春花怎么也不能理解自己会成为小妾一族的香饽饽,她这低调得,也没招蜂引蝶呀。
多亏刘三夫妇行为思想固执又正派,这要是真答应罗小姑了,还真做妾呀,这万恶的旧社会!

第二十七章 顶包(推荐100加更)
更新时间2012-6-7 12:20:44字数: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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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四,是刘老头大姐刘大姑的生日。
春花娘好好打扮了家人,等着大部队出发。人少轻巧,人多拖累,都辰时二刻了,人都还没有聚齐。这还要赶上一个时辰的路,等走到刘大姑家,不得吃涮锅水啊。
刘老头就发话,不等了,大家各自行动,到刘大姑家汇合。
刘小姑带着迫不及待的孩子们和刘三夫妇率先行动。一行十余人手牵着手,一路说说笑笑,开始兴致还高,走了不到半路,春月就哼哼唧唧起来,说她的脚酸想坐车。
刘小姑不耐烦看这娇气的样子,冷言道:“几步路,就脚酸,以后还要上山下田做活,怎么办喽。”
一辆牛车从后面来,赶车的老农问刘三要不要坐车。
刘三心疼钱,还未吭声,春月就一溜小跑,爬上车坐下来挥手让大家上车了。
碧芬一向认为自己出入应该坐高大华丽的马车,才能衬得上自己的身份,所谓宁缺勿滥,就算她的脚早走起泡了,也不愿坐那臭烘烘的牛车。
小牛却不管亲姐姐怎么想,笑嘻嘻地跟着春月飞快地爬上车。
大小芬春冬生大牛春花等陆续上车。刘小姑最终觉得没必要争闲气,也上车了。碧芬见全部的孩子都上车了,脚实在痛得厉害,只好将将就就上了车。
刘三夫妇看见孩子们上车动作那叫一个迅速一致,无奈地交了车资,上了车。
赶车老汉吆喝一声,哼着山歌,慢悠悠地驶动牛车。
刘大姑对刘三一行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刘小姑不耐烦寒暄,和刘大姑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侄儿侄女们出来玩耍。刘大姑的孙子孙女陈洪陈秀作陪。
陈洪陈秀热情地带着他们走走看看,指出陈家村有什么好风景,什么地方好玩,有什么有趣的风土民情等。
刘小姑等人着一身新衣,矜持地附和。一行人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志趣相投,相处得颇为愉快。
转过了小山拐角,就出现了一片芭蕉林,上面垂下了累累的果实。春花还真没见过在芭蕉树上黄熟的芭蕉,毕竟现代的芭蕉香蕉都是在青色的时候就摘了下来,再用药物泡黄的,她兴致勃勃地捏捏青黄相交的芭蕉,感觉它快熟了。春花盯着黄黄的芭蕉,心想要是摘来吃味道兴许不错吧。
碧芬是第一次到刘大姑家。她从小养得娇,又有一个宠爱她的嫁入高门的姨母,她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在姨母家度过,生活优越,所以自认为是千金小姐。
碧芬翘起纤纤玉指,伸手就掰下黄熟的芭蕉,笑道:“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芭蕉树呢。这芭蕉好吃吧。”边说边呼哧呼哧摘下七八支黄艳艳的芭蕉。
大的几个还没把警告之言说出口,隔了一个田间的距离就听见有一个农妇在喊了。
碧芬吓得手里的芭蕉全都滑落在地,脸色通红。
春花怔怔的,只是感觉不妙,忙从芭蕉树下退出来。
刘小姑迅速靠近春花,塞过她一支芭蕉,低声道:“春花,你认是你摘芭蕉!碧芬胆子小,别吓到她了!”
春花脑中有轰隆声闪过,她胆小俺的胆就大?凭啥要我顶包!
陈米氏几步就靠过来,对着春花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呀,刘大姑家的小亲戚,干嘛偷我家芭蕉!”
春花脑子里有些乱,想大声指出碧芬才是偷蕉人,可这陈米氏认准了是自己偷的,再解释无益,反正瓜田李下,说也说不清楚了。哎,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春花脸胀得通红,说话没经过大脑,娇蛮地道:“我偷你的芭蕉啦,你看见啦?有证人吗?芭蕉长在树上,不就是给人吃的?谁要你不早点把芭蕉摘回去啊!”
大家皆愣。
陈米氏一愣,气恼地道:“小孩子,说话要讲理!我明明看见你偷我芭蕉!证据还捏在你手里呢!你那手里的,不是我的芭蕉?”
“你的芭蕉?你叫得应吗?在我手上就是我的啦!你叫得应它,我就承认我偷你的芭蕉!”
在场的孩子们哄然大笑起来。
陈米氏又气又笑,道:“小鬼丫头,胆子还真大,偷我东西比我说话还大声!等会我告你大姑婆去!”
春花嘴硬道:“我才不怕你呢。”
其实春花也不知她哪根筋不对,要胡搅蛮缠,估计是被冤枉委屈的。
一行人受了惊,没了兴致,迅速地灰溜溜地跑走了。
刘小姑还一点不觉内疚,说人陈米氏本来就认定是春花偷芭蕉,又和众人笑春花的胆子确实很大。
春月瞪了刘小姑一眼,跟春月嚷嚷小姑捂她的嘴。
刘老头和刘家其他几房人也陆续到齐了。孩子们先到家长面前亲昵了一会,再无聊地在刘大姑家钻来钻去。
午时三刻,众小早饿了,眼睛望着厨房放出饿儿狼一般的光。
又等了一刻钟,主人终于发话开席了。众小迅速地爬上专门备的小席面上,痛痛快快地吃喝起来。
其他食物尚可,那用鸡蛋、虾仁、淀粉以及细米生姜烹调的虾羹汤却是极浓稠极鲜香美味的,春花抱着碗狂喝了够。
碧芬本来心中还有点愧,看见春花这种做派,不由嫌恶地皱眉,翘起指甲涂成鲜红色的兰花指,细嚼慢咽起来。
孩子们风卷残云一般将席面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丢下碗筷就玩耍去了。
剩下碧芬举着大半碗饭看着小桌子上的残汤剩水,一脸无语。又累又饿,对于此行,她第一百零八次后悔。
刚吃完饭,陈米氏果然告状来了。一大屋子人听见春花的壮举,都笑呵呵的。
刘三还夸着春花,说她小小年纪大胆勇敢,以后长大了不被人欺负。
春花娘象征性的斥责了春花几句。春花一脸傻笑,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脑袋怎么突然短路了。
刘大姑忙招呼陈米氏用饭,进来坐。
陈米氏哪里会和小娘子一般计较,反说春花胆子大,她服了这个小娘子,寒暄几句,便走了。
碧芬做贼心虚,连她娘悄声诋毁春花是个贼,都没有应和。

第二十八章 争风
更新时间2012-6-8 7:52:22字数:2046
莫敬贤敬畏地看着刘老头将黄桃枝条削成斜平,再插进毛桃树木桩被削开的皮里,最后用麻布条紧紧地缠起来。
春花看着刘老头将黄桃枝条和毛桃树切开的真皮对接在一起,心想嫁接技艺真是从古流传到今。
今天碧芬穿着粉红色的小袄和百褶裙,骄矜地立在莫敬贤身边,敬贤哥长敬贤哥短娇声嫩语地喊着。她不明白桃树桩有什么好看,让这个大少爷理也不理她。小兰梳着两只丫髻,扎了朵布花,不伦不类,呆呆瞧着神仙般的少爷,引得碧芬一阵讥笑。春月一手掏着树心里白嫩嫩的虫子,一手吃莫敬贤带来的糖果,毫不示弱哥哥哥哥的叫。春雪喜欢上了莫敬贤腰上的流苏,双手吊在莫敬贤衣摆上荡秋千。
明天要进学了,平常就没有空闲时间出来,莫敬贤从家里偷溜出来看春花,想劝她松口答应当他宠妾,今天就可以带她去莫家。结果话没怎么说,倒引来一群痴丫头,莫敬贤被闹得脑仁疼。
春花看着莫敬贤像贾宝玉一样左右逢源,被女孩们团团围住,不由抿嘴笑。
刘老头和刘三聚拢了竹叶就地烧了一堆火,将掏出来的大虫子架在火上烤,一会儿就香味飘飘。几个丫头都爱吃烤虫子,一时守在一边淌口水。
莫敬贤看得一阵恶心,撒谎说要解手,终于暂时摆脱了纠缠。
莫敬贤头发有些微微的乱,走进春花的卧室,不耐烦地招手道:“丫头,先打盆水来,爷要洗脸!”
春花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你是财神老爷的份上,谁要理他。她舀了点热水倒进木盆,再扔了条麻布,端起来放在地上。
“小丫头,你这笔是什么呀,黑不溜秋,沾我一手灰!”莫敬贤翻着春花的东西,拿起炭毛在糙纸上鬼画。“哎呀,你这什么纸,粗得割手,赶明儿我送你一箱子澄心堂纸,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春花拧干麻布,递给莫敬贤。
莫敬贤又嚷开了,“这什么臭水沟的东西,敢拿来污爷们尊贵的脸,不要命啦?”
“我说,你猪不是狗不是,你到底想怎地?这可是我家最好的麻布巾!你爱洗不洗!”
“死丫头,用我手帕,打湿了与我洗脸!”
春花忍气拧了丝帕递给莫敬贤,后者光顾玩算盘。她将帕子展开,给莫敬贤擦脸。
莫敬贤不由心里发软,柔声道:“花儿,明儿我要去进学读书了,不能随时来看你了。要不你来给我当丫鬟呀,我就不用专门来见你了。”
春花只当给小狗崽子洗澡,心无二用,慢慢将莫敬贤的手洗净。末了,又给他梳了头发,头顶裹成一个少年发髻,后脑勺的头发披肩,插上玉冠。肌白肤腻,眉目含情,衣冠楚楚,倒真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碧芬站在门口咬着帕子看了好一会,才若无其事地进来,热络地道:“敬贤哥哥,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去你家玩,你还把心爱的猫抱来我玩?那猫的毛好白,眼睛好漂亮,我喜欢得不得了。后来你还亲自送我回姨妈家了。”
“碧朱的表妹,我当然记得。我的猫把你手抓烂了,我妈非要我送你回去。其实你们家自有大马车,自己回去不就得了嘛。”
碧芬一顿,眉眼一飞,眼中流光熠熠,笑道:“敬贤哥哥,我好喜欢你们家的花园,里面的花儿又红又香,蜜蜂嗡嗡,鸟儿叽叽喳喳,还有那只八哥,太可爱了。下次我和表姐又来你家和,夫人和小姐们玩。到时敬贤哥哥别不理我们啊。”
春花无语,早熟的孩子呀,你才多大,就当面勾引男人了。
碧芬见莫敬贤只顾拿着木偶玩,心里发恼,话锋一转,笑道:“春花儿,过年你就十岁了啦,什么时候喝你喜酒?说起来,你能进张家做妾也是烧高香了,不光家财万贯,听说他们家亲戚还在县衙当差呢。张老爷年过半百,最懂怎么疼惜小娘子,张夫人比三伯娘还大,也会像女儿一样待你好,妹妹到了张家只有享福没有委屈受的!到时候发了财别忘了提携娘家姐妹们。”
春花瞳孔一缩。
莫敬贤听了,愣住,不由放下手中的物什,道:“春花,她说的可是真?”
春花恼了,盯着碧芬,缓缓道:“哦?碧芬姐姐,你如何得知我要到张家做妾的?你一个女孩家,成日妾不妾的挂嘴边,也不羞么。”
碧芬心中早储了一坛子火气,怪笑道:“春花妹妹就是命好,做别人妾的人还引得敬贤哥哥魂不守舍,又是陪笑脸儿又是说好话儿。你做事的人都不羞,我说说而已,有什么好羞的。”
春花也笑道:“别人魂不魂的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就是在醋缸里淹死了,也没人来哄你一哄。”
碧芬不由大怒,瞥了莫敬贤一眼,转脸甜蜜地笑,“好妹妹,你可不能得陇望蜀!明花有主,还来祸害年轻公子,那可要惹来大麻烦的。我们刘家女儿的德行可不是朝三暮四,要是犯了错,可是会浸猪笼的。妹妹劝姐姐要迷途知返才是!好好的女红不习,学什么妲已褒姒。”
春花抿唇一笑,一脸天真无邪,“姐姐,你说的这些成语呀典故什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每天只知道做针线活,可不明白什么是得陇望蜀什么是朝三暮四?还有妲已褒姒,是人还是好吃的东西?姐姐是腹中有锦绣文章的大才女,教教妹妹,你说的是些什么东西?”
明眼人一看就知,没读过话本小说的女子怎么说得出来这些比兴,而闺中女孩又有谁敢读这种禁书,两人是谁德行不佳显而易见。
小兰虽然是个天然呆,但听了一席话,不由捂嘴乐,其实她也不知是啥意思,反正感觉应该很好玩。
春月牵着春雪跑进来,脸上汗淋淋,拉着春花出去玩。莫敬贤捏住春雪的胖脸,一阵逗弄。连小兰都笑眯眯地抓橘子吃。大家把碧芬凉着。她看了大家一眼,狠狠地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第二十九章 香肠
更新时间2012-6-9 7:46:29字数:2217
昨外出跑了一天,累。写了一章,挺好笑的。
一个人偷着乐真没意思,所以亲你如果喜欢,请收藏推荐。
……………………
下午莫敬贤就被莫家人接走了。
春花只觉得少了个磨人小子,日子过得松快些。只是他才多大点,就招一身桃花,哪个大神做他老婆,都省不了心。
想把玉佩还给莫敬贤他却不要,春花只得自己收了,想着这男孩图一时新鲜也是有的,以后慢慢还他就是。
过了大半个月,隐隐听碧芬娘说,有个性张的人家房子被人烧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张家。
得福酒楼订购的桌椅已全部完工。挑了个赶集日,春花与刘三专程将桌椅运至仁和镇。期间春花母女还发生了点龃龉。
“春花,你在家想读书绣花钩鱼爬树做什么都好,可就是不能外出,身为女子怎能随意抛头露面?被那么多男人看了脸,以后哪个还敢娶你?这女子家的名声要不要?”春花娘语重心长地道。
春花摇着娘的手臂,道:“娘,做生意的妇人多了去。如果顾及女子身份,天天害羞躲在家里,以后连妆奁被人谋去都不知道,还要帮着他数钱呢。况且有爹在场,这又是乡下,哪有那么多规矩!”
得福酒楼的生意一直是仁和镇的独一份,一来背后的主子有来头,二来掌柜的头脑十分灵活善于抓住商机。
富贵准备安排人将桌椅置在二楼雅间,走高档路线。
“富贵伯伯,我有一个建议,也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富贵忙着安排人事物,颇有些不情愿听个丫头多嘴,但看在莫家少爷面上,便挑了一下嘴角,道:“有什么好建议,你就说。小丫头,卖什么关子。”
“伯伯,我知道,你想把宝贝桌椅做个新鲜东西来拿招待贵宾。可是伯伯,我们这么个小镇,能有多少贵宾?登高望远,二楼雅间确实是高档消费场所,能挣银子,可是,你也知道,比起一楼,二楼的利润其实并不多吧。这么个小镇,有钱人并不多,大碗饭大碗菜吃个饱饭就是目的,最多档次高一点上你的酒楼吃饭,谁愿意再上二楼花那闲钱?说起来,酒楼的利润比起普通的小饭馆并不高到哪里去吧?”
桌椅是莫敬贤逼着富贵买的。反正钱花了,将桌椅放二楼摆摆,到时赚几个本钱也就算了,没想到小姑娘倒说出一条条道,挺有意思,富贵挑眉示意春花继续说。
“其实伯伯,我们大可以走平民路线。你看酒楼的大走廊,正对着大街,摆上桌椅,搭个高台,请个能说会道说书的先生,把人先吸引过来,坐坐看看,图个新鲜,就算人不进楼消费,也可以制造个热闹的场面嘛。就像进茶馆一样,再摆上花生瓜子之类的小吃食,赚个茶水钱,要是人家听饿了,进来吃个饭也是有可能的。虽然酒楼赚的是大钱,但有钱不赚,那也是迂了一些。”
“丫头,主意不错。我正愁着现在是淡月,生意冷清,有了你的点子,确实容易把客人吸引过来。可是,”富贵摸着下巴微微一笑,道,“我大可以摆上普通的桌椅嘛,干么非要用你的宝贝桌椅。”
春花当然有私心!
春花掐着食指,露出丁点指肉,道:“我的点子可不只这么小小的一个。我的脑袋里的点子可多得很。比如说整个招牌吃食吸引民众,比如办个厨艺比赛,比如说…嘿嘿,我可不能全都告诉你。”
“刘三兄弟,你姑娘真是鬼灵精!”刘三可从来吝于夸赞女儿,挺起胸脯道:“富贵哥,我姑娘的想法可不只这一个。聪明着呢。用了她的点子包你赚大钱。”
富贵撇嘴,但又不得不承认春花的想法独到。这个时代做生意都是中规中矩,哪里想过主动招揽顾客。如果真是主动招揽顾客,也不知会不会招同行耻笑,行不行得通。富贵有些犹豫地看了春花一眼。
“富贵伯伯,所谓做生意人就是要脸皮厚知变通,缩手缩脚像个小娘子,可赚不上大钱!”
富贵这才惊异地盯着春花,她竟然看得懂他的心!
“伯伯,我还会做一个有趣的吃食,我讲给你听。”
酒楼里渐渐有生意了,富贵招呼刘三父女到内堂说话。
“我是在路上偶尔听见一个老汉说的。就是先把大家经常丢弃的猪肠子洗干净,将平时不好下锅煮的零碎肉边角肉切成细条,拌上盐花椒蒜泥姜米八角茴香末,弄成各种各样的口味,再将拌好的肉条灌进猪肠,隔三寸一个结,密封灌装。这时的猪肠包肉像竹节一样好看。最后用针扎孔,放出多余气泡,把做好的肠包肉挂在灶上烘干自然风干,都可。这样做出来的肠包肉可是比腊肉还醇香美味,颜色酥黄,样子圆溜溜,小巧易入口,做下酒菜是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