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露漫不经心道:“还有什么事?”
绿珠道:“老爷传信来,说过几日大夫人想要进宫来看您。”
苏秋露脸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倒没有拒绝,她的母亲还是心中向着她的,只不过如今进宫,指不定又是求自己办什么事情。
几日后,大夫人林氏入宫。
林氏坐在厅中,看看周遭的摆设,又看看苏秋露的肚皮,眼中满是荣耀和满意。
苏秋露问道:“母亲进宫所为何事?”
林氏露出不开心的神色:“为娘无事就不能进宫看你吗?”
苏秋露面无情绪,只是淡漠的喝茶。
苏秋露身边宫女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林氏察觉到了,这才想起如今她的女儿已经是德妃娘娘了,她只好讪笑着道:“娘娘这段时日气色不佳,妾身是给您送药来了。”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压低了声线道:“此药每日服用一次,可以提高得麟儿的几率。”
苏秋露也没有接那药,在她眼中母亲已经用十多年的时间来验证她所谓的药根本没有所谓的作用,若是有作用,她就会多好几个弟弟了。
更何况前不久林氏还因为乱服药剂导致肚子里得了瘤子,如今虽然病症好了一些,但是却是被此病折磨的面老体衰,面色蜡黄不说,头发还大把大把的掉。
见苏秋露不接药,林氏有些恼羞成怒,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如今被病症折腾的脾气更坏,苏正阳又对她视若无睹,二姨太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她如今在府中虽地位依旧,但是却大不如前,在家庙中吃斋念佛半年多,那些下人虽然不知内情,但是背地里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哼,都怪苏映雪这个小贱人,林氏恨恨想着,听说沈沛白即将倒台,苏映雪也要跟着遭殃,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就让你再逍遥一段时日,如今最为重要的是,怎么把二姨太这个贱人给拉下来,林氏一想到四姨太带着苏孟元逃出了太师府,心中一阵气结,她万万没有料到,这四姨太真得背地里干了不守妇道啊之事,只怕这苏孟元也不是苏正阳的亲骨肉…
苏秋露摆谱摆够了,终于收了冷漠的神情,开口道:“母亲若是想来看女儿,女儿自是开心都来不及,这宫廷之中没有一人知心,女儿心中可是寂寥的紧呢。”
林氏脸色微变,眼神立马落在她身边的宫女身上,生怕苏秋露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秋露微微一笑道:“不过若无母亲这些年苦心栽培,女儿又如何会有这般荣耀和富贵呢,说起来,女儿还要感谢您呢。”
林氏皱起了眉头,知道苏秋露心中还在怨恨她将她送进宫一事,那沈奸臣又有什么好的,早晚要倒台了,也就是苏映雪才巴巴的往上凑。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苏正阳背地里干得可是诛九族的大事,如今表面上来看皇帝遇刺昏迷,对他们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苏秋露却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皇帝对她喜爱异常,时常叫她去上书房伺候,几月下来,苏秋露深知皇帝心思深不可测,出入皆有十几个大内高手护卫,如此紧密的布防,如今会让刺客轻易得手,她猜测,皇帝或许已经知晓了自己中蛊之事,所以才故意昏迷的。
这个念头一起,让苏秋露愈发心惊胆战。
正文 第185章 私情
第185章私情
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苏秋露心中打定了注意要在宫中占得一席之地,心中开始盘算起各种念头和打算起来。
林氏则是在苏秋露的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说她这个夫人头衔如今在苏正阳眼中形同虚设,二姨太越发受宠,这般下去家底都要给二姨太所生的儿子给占去,又说现在她身体不好,神情越发憔悴,听说宫中有那驻颜美肌的药丸,不知道是否奏效。
结果她说了良久,苏秋露却一直在走神,很明显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林氏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既然德妃娘娘还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林氏噌地一下站起来,也没有等苏秋露开口说话,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苏秋露开口,“母亲为何这般急躁,女儿方才担忧皇上的病情,所以才有点走神。”
见旁边有宫女看着,林氏不好发火,只好又坐下来。
苏秋发泄出原本压在心底的一些积怨,才开始对自己的母亲和颜悦色起来,既然打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她必须找到自己的同盟,而她的母亲正是她最好的同盟。
挥手让厅中的宫女离开。
“你是说,那些银子去京城外做生意,还要瞒着老爷?”林氏吃惊道,她琢磨不透苏秋露这一举动的含义,不说太师府家底,光是她的私房钱,就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她又何必暗中做那经商生财之事。
“母亲照做就是,此事我自有深意,做生意的钱由我来出,母亲只需找人管理便是。”苏秋露倒不是真得想要逃离宫殿去做生意,富贵荣华的生活她还未享受够,她还要披上荣光,母仪天下,坐那万众瞩目之人,这只是她给自己留的其中一条后路罢了。
林氏如今也看不穿苏秋露心中在想什么,只觉得她不过是进宫一年的时间,就越发的深不可测起来,如今自己只能依靠苏秋露,苏秋露信任自己,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就不在追问。
而苏秋露也答应,会找个借口跟父亲说一声,还送了一瓶玉容丹给林氏。
林氏离开没有多久,有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太后娘娘又派人给您送药了。”
苏秋露眉头顿时皱起,一个嬷嬷领着两位宫女从外面走进来,宫女的手中端着一个食盒,打开之后是冒着热气的安胎药。
“德妃娘娘,您请服用。”她口中虽然用着敬语,但是脸色却丝毫没有敬意,看着苏映雪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傀儡一般,事实上苏秋露在她眼中正是傀儡。
苏秋露不知道她端来的药究竟是不是安胎药,从她有孕之后,每隔三天就要服下这药,喝了这药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精气神足了些,就好像是吃了补药似的,她感受到每次喝完药之后腹中胎儿就会活跃很多,一段时间之后,她也能猜出来这药应该的确是保胎的作用,但是却是损了自己血气来使得胎儿更加稳固,她心中胆战心惊,这些人连太后和皇帝都敢下手,自己生下孩子之后,对方还会留着自己吗,毕竟自己才是给皇帝下蛊的罪魁祸首!
但是她无从选择,太后派来的人,每次都是看着她把药喝完才离开。
苏秋露硬着头皮把药喝了下去,那嬷嬷这才带着宫女离开,她们一离开,绿珠就马上把房门关了,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痰盂,苏秋露一番呕吐,将喝下去的药吐出了大半。
绿珠端了一盏茶过来,苏秋露满脸阴霾,猛然将那茶盏砸了一个粉碎!
绿珠打了一个哆嗦,心惊胆战的看着苏秋露,感觉她家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负往日的和善温柔。
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身后绿珠连忙起身扶住她:“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去送点东西。”
“您给谁送东西,要亲自去不可?”
“玲珑公主。”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寂静下来,从上空而望,万千灯火若流火,浮华若梦,漂浮于这千万人向往之地,却不知道黑暗之中有多少有悄然无声的消失,被权势这个怪物给吞噬。
夜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守卫在皇宫之中的禁卫军,来来回回的巡逻之中,这段时间正好是李骞的负责领队。
半年之后,李骞又升了一级,如今他手底下也有百余名禁卫军了,他做事认真而负责,又待人真诚不知保留,很快得到很多禁卫军的信任和接纳,虽然李骞出身寒门,但是这宫中的禁卫军皆是皇帝选拔而出,皇帝不喜欢士族安插人手,所以半数挑的都是寒门出来的士兵,禁卫军分权给两个统领,两个统领手底下又有两个副统领,两个统领听从皇帝直接命令。
这两统领一个姓李另外一个姓卫,平日来互相看不顺眼,两方的势力也时不时的起冲突,而这李骞是在卫统领的手底下,那卫统领手底下正是寒门出来的士兵,他虽与沈沛白不往来,但是倒是没有什么仇怨之类,所以对李骞还算不错。
另一对则是由李统领为首的子弟兵,出身好,父辈大多曾经的禁卫军,还有一部分是官宦子弟兵,自然是看不起卫统领那一边的士兵,所以时不时的就要去找点麻烦。
值得说得一点,这李统领爱慕玲珑公主多年,但是玲珑郡主却嫌弃他是一个粗人,根本不鸟他,他倒是痴情,一直没有娶妻,他的手下原本以为自己的头要孤独终老了,事情却在三个月之前有了转机。
原本丝毫不理会李统领的玲珑公主,竟给李统领送了手帕,李统领在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心骤然一停,要知道古代时候女子手帕香囊可是不会轻易赠送给别人,这可是表达自己的爱意的物件啊!
李统领平日里在宫中偶尔会撞见玲珑公主,但是他丝毫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对方发现他的心意,只有偶尔,偶尔的偶尔,他才会偷偷瞧一眼玲珑公主的背影,就觉得这般守卫在公主的身边一辈子,也是一件甜蜜幸福的事情了。
谁料,公主竟然明白了他的心意,还给他送了手帕,这,这莫非要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统领没有会错意,玲珑公主给他赠了手帕之后,又让宫女给他送了两盒精致美味的点心,李统领满脸幸福一口气吃完了所有的点心之后,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发现的盒子底下隔层藏着一张纸条,那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道天雷劈中了李统领的脑袋,他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原来!原来公主也心悦自己!
李统领很快就与玲珑公主私下幽会,二人感情如同蜜糖,日益升温中,很快皇帝就给李统领赐婚。
二人的亲事本来在这个月,但是却因为皇帝昏迷,所以暂时延期了。
驸马本不能当禁卫军的统领,但皇帝早已大大的削减了统领的权力,所以暂时没有考虑把他调离的心思,后皇帝出事,李统领卷入其中,皇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代。
李骞这日在皇宫之中巡逻,恰好撞见了一个一个禁卫军鬼鬼祟祟从另一边经过,他心中有些诧异,因为这个禁卫军恰好是李统领的亲卫,今日也不是他们守卫,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骞心中生疑,就跟了上去,对方拐入了一个角落之中停了下来,李骞隐身在树丛后面,凝神闭气朝着那边看去。
却见一个宫女冒了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那个禁卫军。
借着月光,李骞看到那个宫女的容貌清秀,穿着一件月白色宫装,好像之前在哪里就见过,李骞微微皱眉,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禁卫军莫非是与宫女有了私情?
不过为何这般偷偷摸摸的,若是两情相悦的话,又得到宫女主子首肯的先例不是没有,毕竟这禁卫军平日都不得离开皇宫,也没有什么时间谈情说爱,宫女更是如此,情爱之事不能控制,看对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私相授受之事终究不是能摆上台面的事,宫女也算是皇帝的女人,这种事情一般禁卫军是绝对不会沾染的。
但是这个禁卫军却是身份不一般,是李统领的亲随,等阶与李骞差不多,求个宫女还是可以的。
很快,那宫女送了东西之后就转身离去,李统领的亲随也转身离开。
李骞从阴影中走出来,一边在心中嘀咕中,一边往回走。
他还在沉思着这个宫女是哪个宫,不知不觉走到了淼淼亭的附近,淼为水也,这淼淼亭正是造在一个小湖的边上,白日里此地时常有宫妃们会过来此处弹琴赏景。
禁卫军平日有规定,不得接近宫妃宫女,所以也不会过来这边。
李骞正想着事情,没留神自己走错了路,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哗啦一阵水声,他抬头看去,竟看到了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在投湖自尽!
李骞来不及多想,直接跳入湖中,将那个投湖的宫女救上岸。
那女子浑身湿漉漉的,咳了半天,醒转过来之后,突然抬手狠狠甩了李骞一个耳光。
“啪——”“谁让你救我的!”
李骞愣住了。
正文 第186章 宫中秘闻
第186章宫中秘闻
第186章
巴掌声一出,李骞呆住了,那个宫女也呆住了。
这后宫之中竟然有这么泼辣的宫女,李骞想,果然是不想活了,竟敢甩他的耳光。
“对不起,我…”那宫女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李骞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发现女子穿着一件枯叶色的衣裙,而且对方并非宫女,而是做嬷嬷打扮,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眼角眉梢有鱼尾纹,容貌却是很美,比起他见过的一些娘娘丝毫不差,他心中暗暗吃惊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他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李骞道:“这位、姑姑,你为何自寻短见?”
那女子眉宇之间满是疲惫和绝望之色,眼中却是带着冷傲,认出了李骞身上的衣服是个校尉,心中骂了一句,这人真是多管闲事,难道现在的禁卫军都这么闲吗?
李骞还想说什么,却见到一个小宫女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往这边走,看到女子之时,满脸惊慌跑过来:“卿姑姑,原来您在这里啊,小环找了您好久,啊,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那小环见李骞站在一旁,自然而然是认为李骞欺负了她家姑姑,马上将女子护在身后:“你是何人,要对卿姑姑做些什么!”
这幅张牙舞爪的表情,李骞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做好事还被当成坏人呢。
卿姑姑拉扯住小环的手臂,低声道:“是我不小心,掉进湖里,是这位大人救了我。”
说罢又转头看向李骞:“方才冒犯了大人,我向大人赔不是,还望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的无心之举。”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若是大人心中不悦,大人可打我几个耳光解气。”
李骞顿时哭笑不得,这位卿姑姑倒也是个妙人,自己打她几个耳光,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小肚鸡肠,打一个女子耳光,方才那卿姑姑其实想想要推开自己,才无意间扇到了自己的脸颊,力度就跟挠痒痒似的,他根本就不痛。
他见那小环一脸紧张的护着卿姑姑,想了想开口道:“无妨,这世界上有很多值得在意和不在意的事务,很多人都想努力活着,所以将子女卖进宫中,只是为了让她们过得更好,而他们也会为了在意他们的人,活的更好。”
卿姑姑浑身一震,抬头看了一眼李骞。
李骞看着她的面容,却觉得有几分眼熟。
“骞哥,您怎么上这里来了,我找你老半天了!”一个禁卫军跑过来,恰好看到小环扶着卿姑姑离开的身影。
“咦?”禁卫军轻声疑惑,“这位不是…”
“你认识她?”李骞很自然地开口问,“她是哪宫的姑姑,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
禁卫军左右看看道:“骞哥,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这位叫卿姑姑,当年是侍奉肃王的。”
李骞疑惑问:“肃王是谁?”
“肃王是先皇的亲弟弟,也就是皇上的亲叔叔,当年因为谋反被嘉宗爷囚禁在宫中,这位姑姑就是当年侍奉肃王的宫女之一。”
嘉宗爷就是开国皇帝,李骞更加疑惑了,那这位肃王谋反的事情应该过去三十年了吧,这个卿姑姑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宫女不是过了二十五岁就可以自请离开皇宫的吗,为何卿姑姑还不离开皇宫?
李骞这手下是老兵油子了,虽然叫李骞骞哥,但是其实他年纪比李骞还要大一轮了,可惜资质平庸,又没有后台,所以现在比李骞还要低两阶,他在宫中待了十年,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李骞要多得多。
见李骞满脸迷惑,就低声道:“骞哥我也是从旁处听来的,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三十多年前,肃王是嘉宗爷最宠爱的皇子,也是声望和天赋最好的皇子,那时候大家都认为他最有可能继承大统,成为…谁料他竟然拥兵自重,暗中密谋逆反之事,后被人揭发,把嘉宗爷气得吐血,后来肃王就被关在了宫中一个养蜂的院子里,在那蜂院住了好几年,直到嘉宗帝谥后,先帝登位,他才自尽于房中…”
“听说他死的那日,在蜂院服侍肃王的太监宫女,都被——”属下做了一个砍脖子的手势,“只有这位卿姑姑活了下来,这宫中传闻这位卿姑是肃王宠爱的女子,肃王临死之前求先帝饶她一命,所以她才活到了现在。”
事关宫中秘闻,也不好说得太详细,李骞心中的疑惑却丝毫没有解开,卿姑姑既然都已经活了三十年了,为何现在又突然要自尽呢?
李骞摇了摇头,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停顿下来:“我想起来了!”
属下莫名其妙:“骞哥您想起什么了?”
李骞一怔,连忙含糊了过去,他想起来那个跟李统领亲卫私会的宫女是谁了,那个宫女不正是跟在玲珑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吗!
几日后,李骞又在御花园中碰到了那位卿姑姑,他原本见那位姑姑穿着不像是普通嬷嬷的样子,料想她应该是个管事的姑姑,却没料到她竟然提着水桶在御花园浇花。
那桶有膝盖般高,卿姑姑身形消瘦,费劲全力才提着那桶水,那青石不太平坦,木桶一个颠簸,眼见着就要翻倒,李骞连忙上前搭了一把手。
卿姑姑微微一惊,抬头:“是你。”
李骞道:“这等重活不是洒扫太监来做的,为何要你一个弱女子来干?”
卿姑姑神色淡淡,眸中浮现一丝淡淡嘲讽:“这宫中只要有权势,若是看人不满,自然可以叫他做任何事情。”
李骞见她眼中已经没有了那晚的绝望,知道她应该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找到了活着的理由,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李骞听了卿姑姑的事情之后,心中对她甚多敬佩,自己此刻还挺空闲的,也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在卿姑姑一旁,帮她提水。
卿姑有些吃惊,但是却没有拒绝李骞的好意,知道这李骞是个好脾气的人,心道,这勾心斗角的皇宫之中这等人竟然还能升至校尉,莫非皇帝是眼瞎不成,又想起最近宫中的传闻,说皇帝被刺客刺中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呵呵,这皇宫马上就要乱了。
卿姑在皇宫之中待了几十年,自然什么都见过听过,她有心提点这李骞几句。
李骞不知不觉跟着卿姑说了半个多时辰,一直在听卿姑看似说浇水捉虫养花之事,实际上却是拿花草来隐喻宫内之事,自然是受益良多,直到水桶里的水全部浇完,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了那么长一段路。
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自己值班了,他连忙将水桶交还给卿姑,又说了几句,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过头来问:“这位姑姑,你是否有侄儿在京城当差伙或经商?”
“啪——”的一声,卿姑手中的木桶掉在了地上,她一双厉目陡然盯着李骞,好像沾着寒霜的刀刃一般,李骞不犹得脖子一缩。
有那么一刻,李骞觉得对方有绝世的武功,可飞花摘叶,十步杀一人!
“没有,我是个孤儿。”卿姑冷冷地留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李骞呆立在原地,在心中嘀咕道,这真得是昨夜那个柔弱的要自尽的女子吗?他方才竟然有落荒而逃的冲动,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卿姑的容貌究竟像谁呢?
木槿朝荣,紫薇浸月。
白鸥飞处夕阳明,山色隔江眉黛横。
柳台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城,依着山伴着水,宅邸与店铺围着中间的溪流而建,此溪就名叫柳河,两岸吴语喏喏,有穿着碎花衣裙的姑娘在河边浣纱,青石桥油纸伞,长竹篙,穿蓑衣的船夫,甚至还有一些背着刀剑,带着斗笠的江湖客。
其中一个乌篷船的船头坐着一个穿缁衣的络腮汉,一双眼睛正滴溜溜地瞧着四周的风景,见什么都新奇有趣,河岸上有卖唱姑娘婉转咿呀的声音,伴随着船夫悠长的一声:“靠岸嘞——客官,您可稳着点!”
那络腮胡男子就转过身去,对坐在船篷下的男子:“大哥,这柳台的景色真是贼好看。”
“咳咳——”那站起来的男子听闻此言顿时一阵咳嗽,看着络腮胡男子满眼都是无奈,“二弟…”
那船夫见此撇撇嘴,眼中颇为不屑,柳台既然作为天下师座的居住之地,此地的居民自然以吟诗作对为荣,看不起这些个江湖莽夫,特别是满嘴粗鄙之语之人。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两位长得南辕北辙天差地的人,竟然是兄弟,兄长长得清隽消瘦,一副书生打扮,只不过拿了一把铁扇子,一看就知不是寻常的读书人,而弟弟却满脸络腮胡子,行为举止颇为粗鲁,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文化。
庸俗!
船夫转了个身,不再看他们,心中打定了注意,要把这两人拿来给他儿子做反面教材,要让他儿子日日省思勉励,以后一定不能变成这样的人!
那络腮胡男子丝毫不介意船夫眼光,只是拉着他家兄长上岸,兴致冲冲的看着周围的风景。
“大哥,我们先寻个客栈住下吧。”那络腮胡男子开口道。
他兄长点了点头,正欲往前行去,一个女子突然从边上窜了出来,一把拽住了书生的衣摆,香腮上还挂着雪泪,一副我见犹怜姿态:“公子,小女卖身葬父,只需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下小女,公子你能否买下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