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何事?”
怀安道:“是夫人刺杀了相爷,我等上画舫之前就察觉到那画舫老板不太对劲,后来上船之后,发现那些舞姬和乐师皆是内力深厚之人,一切皆在相爷的意料之中,谁料那刺客临死之前吹了一个乐器,夫人就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将大人刺伤,然后跳河而遁,此刻怀剑正带着影卫去搜寻夫人踪迹。”
虽然猜到了几分,但是沈青锋仍然有几分不敢置信,空山子原本进屋给沈沛白喂药看伤,此刻已经出来,他面色阴沉:“映雪那个小丫头极有可能是中了一种类似鹿濛的巫骨之蛊。”
白无霜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道:“就是那能操控人心,无论对方是皇帝还是武林高手,一中此毒就变成行尸走肉,只听从下蛊之人命令的巫骨?”
空山子道:“正是,自鹿濛国大巫死后,剩余的巫徒无人会制作其蛊,这毒也在世间失传数十载,江湖之中曾有名门正派的长老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此蛊,在暗中操控门派掌门,做下无数伤天害理之事,中此蛊之人与寻常人无异,只是在关键时候会听从那蛊主的嘱咐,事后他对自己所犯之事毫无印象。”
怀安道:“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日我在书房看到夫人在找些什么东西,那时我问夫人找什么,夫人说找一本陵关地志,但是并未找到,第二日我去书房替大人取物件,恰好找到了那本地志,我就给夫人送过去,当时夫人的神情却好似不记得此事。”
空山子拂须道:“老夫并未见到那巫骨发作是何般模样,只是听你方才描述,映雪丫头的状况,又有点不太像是中了巫骨,所以只能说类似其蛊。”
“巫蛊?”沈青锋将二字念了一遍,眉宇逐渐蹙起,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十多年前楚府小姐楚岫玉不正是中了巫骨吗?
“我见过有人中巫骨,的确与弟妹的症状不甚相同。”沈青锋环视诸人几眼,缓声一字一句道,“而且此蛊有解。”
空山子一怔:“当真有解?”
当年一位镇守边疆的将领也是中了此蛊,一夕之间城门失守,还害死了数位将军和无数士兵,那将领恢复神智之时,心中羞愧愤恨,最后在城头自刎而亡。
沈青锋略一犹豫,就将十多年的隐秘之事说了出来:“十多年前,楚府的小姐就曾中过此蛊,后楚将军寻了高人将楚小姐救了回来。”
空山子追问道:“什么高人,可知用什么办法?”
沈青锋摇头道:“我也不知。”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此事或许可问宴海楼的秦东家,他曾是楚将军的幕僚,也是弟妹的师父。”
空山子还是对苏映雪的极为关切的,马上告辞离去。
沈青锋和白无霜也相携回房休息。
怀安站在庭院沉思了片刻,看到弦月和望月二人仍然站在院外,他走过去道:“方才我们所言都听到了吧,今晚之事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夫人只是去了苏府…”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弦月和望月都是夫人的丫鬟,就算夫人留宿苏府,贴身丫鬟怎么会不随身伺候呢?
他眸中闪过一个懊恼的眼神,怎么会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难怪老爷方才看了弦月和望月这么久!方才沈沛白只来得及交代这么一句话,怀安心中焦急,一时之间就忘记处理她们二人了。
没办法了,只是走一步是一步,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回夫人,救醒大人。
弦月毕竟是个孩子,心中担忧着自家小姐,又经历了方才那一场混乱血腥,听闻怀安的话,眼泪滚滚而落:“怀安大人,小姐不会有事的吧?”
怀安心中一软,方才他担忧大人伤势,对弦月冷漠了些,他摸了摸弦月的脑袋:“夫人和小少爷定会吉人天相,平安归来的。”
正文 第153章 牙婆
第153章牙婆
大年初一,天色蒙蒙有些透亮,整个京城还在沉睡之中,因为新历第一天,不需要干活做事,所以都多睡了一会懒觉,街上一片静谧,连倒夜香的人都不见踪影。
昨夜新落了雪,将清扫干净的街道重新覆盖了一层,倒是不怎么厚,约莫一个靴底的样子,从整个京城上空望下去,宫城银装素裹,好似披了一件雪白无暇的新衣。
深巷某个简陋的宅院中,一个穿着牡丹绣花棉袄的妇人骂骂咧咧把屋内的男子赶出来。
“张三,你算哪根葱,老娘给你吃给你穿,养着你供着你,还白给你睡这么多次,居然还想让老娘给你做妾,你坟头冒青烟了,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把把你那点破事给捅出去!”
张三一副泼皮模样,被一个妇人戳着脊梁骨骂,心头极恼,恨恨道:“江春娘,你也不瞧瞧你那年老色衰的模样,还想让我娶你,没门!”
一盆结着冰渣子的水兜头而来,张三不留神,被泼湿了半边衣袖,他心中大怒,正想开口唾骂。
楼上有一壮硕男子打开窗户探出脑袋,骂道:“老子好不容易可以多睡一会懒觉,你这小子大清早扰人清梦,是不是找揍!”
张三认出这是隔壁街上卖猪肉的屠夫,他不敢招惹这位,只好嘀咕了几句,悻悻离去。
江春娘手中端着脚盆,站在院子里冲着那屠夫抛了一个媚眼,那屠夫低声骂了一句老骚货,便闭紧了窗子。
江春娘不以为意,将盆子放回墙角,正想走到水井边上,打点水洗脸,目光一滑,瞥到在半开的柴房里,胡乱堆着的草垛下面露出了一只脚。
那是一只用上等丝绢制成的绣花鞋,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精致无比的荷花,绣花鞋上缀着几颗小指粗细的珍珠,散发淡莹白色光芒。
江春娘是个牙婆,平素时常出入官宅,她立刻就认出,这只鞋绝非普通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穿得起的,她曾经进过尚书府,那尚书家的小姐穿的鞋子还没有这个好。
她倒是没有吓一跳,抄起摆放在墙角的扫把,朝着柴房走去。
她先是用脚踢了一下那只脚,见没有任何的反应,就搬开了草垛,将那人从草垛中拉了出来。
此刻柴房门大开,光线将柴房撒得透亮,江春娘低头一瞧,目光就移不开了。
她平生见过无数的女子,什么年龄段的都有,有平民女子,小家碧玉,富家小姐,在她手中经手的,或者在那些官宅看到的,都比不上眼前这位女子。
她只是认识简单的几个字,偶尔路过隔壁街道的书院,也曾听那些酸腐书生念过几句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又或,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没有见过后宫妃子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如今想来,也不外乎跟眼前女子一般模样了吧?
只是…
江春娘上下一打量,目光落在那女子的小腹之上,心中惊喜顿时打了一个折扣,心道,这是哪家怀孕的夫人竟逃到她的院子来?
江春娘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眼又眉开眼笑了,怀孕也好啊,看母亲如此美貌,腹中孩儿生下来,若是女儿定也是一个美人胚子,若是儿子,就将他卖给那些无法生育暗中求婴的夫人们。
江春娘蹲下身,见那女子脸颊通红,身上的衣物也是半湿,莫非是跳进河里才逃脱的?
她也不管这些,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这女子定会卖出一个好价格,只是看她穿着打扮,定是京城之中哪家大官的夫人或者受宠姨娘,或许已经派人寻她了。
江春娘眼珠子一转,将那女子扶到了自己的房中,走到厨房中煮了一大碗姜汤,给那女子灌下。
正打算拿一根绳子先把人捆了,省得她到时挣扎起来。
她这屋子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绳子迷药之流,拿了绳索走到床边,却吓了一跳,只见躺在床上的女子睁着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她。
江春娘扣住指甲,她指甲缝里藏着迷药,如果这女子挣扎的话,她就给她来一下,这一招屡试不爽。
然而那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着帐顶,与她如视无物。
江春娘先是怔了一下,凭着她的火眼金睛,自然能看出这女子并不是在故作镇静,伺机逃脱,心道,难道这是个傻子不成?
她开口道:“这位娘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我家的柴房之中?”
女子不闻不答,安安静静地看着帐顶。
江春娘心中一沉,这不会是个又聋又哑吧?
“娘子,你饿不饿?要是饿了,我给你去煮一碗面。”江春娘再次开口。
女子这次倒是有反应了,摸了摸自己小腹,转过头看着江春娘,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表达出了自己饿了的意思。
江春娘:“…”
好吧,这傻子倒还没傻透。
又傻又哑,价钱恐怕会低一些,江春娘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这可是从天掉下来的馅饼,白捡的银子,就又释然了,想着这女子看起来不像是傻子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在柴房中烧了一晚上,所以才变成这样了?
或许吃几贴药就好了?就算好不了,经过自己一番调教,她就不信卖不到一个好价,她以前调教那些四五岁的女童还少吗?
如此一想,江春娘走进厨房,烧了一碗素面给那女子送了过去。
女子闻了一下,皱了皱眉,却还是乖乖地吃完了。
吃完了面,江春娘送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那女子换上,然后捧着那女子换下来的衣物,那面料是上好的锦缎,缎面柔软顺滑,内力的芯子更是细滑。
江春娘一边烘衣服,一边转头问女子:“你可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
女子眼神迷茫,停顿了好久,才摇了摇头。
江春娘道:“前尘之事诸多苦恼,忘了就忘了吧,以后你就当我亲妹子好了,姐姐我会让你不愁吃不愁穿的。”
又道:“我姓江,这附近的人都叫我春娘。”
“你既然没有名字,那我给你起一个如何?”江春娘的目光落在窗外墙头积雪,笑道,“你的皮肤这么白,好像雪一样,你以后就叫雪娘吧。”
女子放在小腹的手指动了一下,闭上眼睛,转了一个身。
不到两个时辰,新鲜出炉的江雪娘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半旧夹袄,外面裹着一件半旧灰鼠皮袄,她头上的首饰全部摘了下来,用一个有些磨损的银发簪将头发挽成发髻,发髻用碎花布条裹着,脸颊上扑了厚厚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灰粉,看起来黑了许多,又点了很多黑麻子,眉毛画粗了几分,眼角晕染上了的红色胭脂。
这样看起来,江雪娘就与一般村妇无异了,跟方才比起来天差地别,完全是两个人。
江春娘原本还要给她剪一个刘海,雪娘见她拿出剪刀一下子站了起来,江春娘被她的气势所慑,吓得后退了一步,她才发现原来这个雪娘,竟然比她要高半个头!
江春娘只好把剪刀收起来,笑了笑:“好了,我不剪了,这样也挺美的。”
雪娘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丝复杂的情绪在眸中一闪而逝,江春娘在她耳旁叮嘱着一些事情,说她们二人是出城回娘家去的,又说娘家在江鱼村,还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雪娘能不能听懂。
江春娘心中对雪娘还有些不放心,弄了一点迷药在茶谁之中,亲眼看着雪娘喝下去,等她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然后才锁了屋子,出门去了。
南城巡卫营的李大根最近撞了大运,前几个月升了总旗,年底的时候还定了一门亲事,准备过了年之后就成亲,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大根现在出门皆是神气昂昂,就算是巡街两个来回都不会累,当然自从他升官之后就不需要巡街了。
五个月之前在城中巡街,不小心被贼人抢了马匹,本以为要职位不保,谁料得那抢马之人居然是左相沈沛白,沈相是何须人也,年方三十却已然是超一品的大员,弄权施诈,结党营私,祸害亲师,逼得自己亲父致仕辞官僭妄之辈,虽是个佞臣,但偏偏却是年少登科,不及弱冠就高中状元的大才。
但是饶是如今,朝中有很多官吏以及权贵富商,趋之若鹜,赶着上去送礼,但是这位佞相脾气乖觉,不仅对那些溜须拍马的朝官冷若冰霜,就算在皇帝面前也是一副德行,可是没办法,皇上偏偏觉得他是个大才,对他宠信有加。
李大根被抢了马匹之后,正准备自认倒霉,打算被革职之后回家种田去,却不料没过几日,沈相却派了人来,不仅将马匹送还,还给他十两银子和一些伤药以作赔偿。
那来人还道,若是因此事耽误了正事,相爷能给他另外补偿一份差事,李大根呆立在原地,被这一份从天而降的惊喜给砸晕了,他与其他人一样,虽心中对这个佞相颇为不耻,但是心中却深知若是能攀上相爷,那定然是官运亨通,前途大亮啊。
果然,没过几日,自己上头的总旗就对自己嘘寒问暖起来,还有那巡卫营的千户也招了自己去谈话,跟他说了一些最近巡卫营中存在的一些陋习,希望他能提一些意见,李大根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小旗罢了,一个巡卫营中有百来位小旗,他无权无势,脑子又没有其他人这么灵活,要搁平日哪有他说话的份。
自打那日千户跟自己谈话之后,李大根发现自己在营中人缘变好了,大家看到他都跟他打招呼,闲暇时,总有小旗请他喝酒,甚至连总旗都请他喝了一次酒,又过了三个月,其中一个总旗升了官职,位置空缺出来,要从几十位小旗中选出一名。
要是以前,李大根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所以上头委任状下来之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文 第154章 李总旗
第154章李总旗
李大根生了总旗没有多久,千户就开始给他说起了亲事,说他有一个亲戚出任云州知州,家中有一个云英未嫁的嫡女,出身世家,温柔贤惠,因为从小算命先生说她命中有劫,需得二十之后才成亲,以至于如今二十有五了还未嫁,李大根自然欣喜若狂,答应下来,要知道知州之女嫁勋贵之孙也是使得,他如今不过是七品武夫,如何敢嫌弃,那太守之女虽然比自己大一岁,不过他对此完全不嫌弃。
于是年底就定下了亲事,到了大年初三这日,李大根就收拾了行装,趁着年关休沐之际,带着媒人聘礼,和新买了两个小厮,准备去云州提亲去了。
他自小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要成亲了,用辛辛苦苦存下的银子,在京中买了一个两进的小宅院,虽小了一点,但是他们夫妻二人完全足够了,买宅子花了他存银的半数之多,李大根怕聘礼太少,被未来岳丈大人嫌弃,又跟另一个总旗借了几十两银子,将六辆牛车装得满满当当的。
出城门之时,那守城卫与李大根相熟,虽然如今李大根升任官职,但是与平日这些好友们的关系还是一如往常,那守城卫打趣道:“哟,李总旗,您可总算要成亲了,等成亲之日可一定要请我们去喝酒啊。”
李大根自然笑着允诺,离开之时,他看到城门口守着几个不认识的侍卫,神色紧绷严肃的盯着出入的行人,他心中有些疑窦,因年关时节,城门口进出人流增多,他这么多牛车也不好停留太久,就赶紧出城去了。
京城之外,顺着官道往四周望去,山峦远近起伏,与道衔接,皆是一片白茫茫,使人陡然生出一股辽阔苍茫之意。
虽然已经过了两日,因为天气寒冷异常,道路上的雪还没有消融,马车不好行路,云州离京城不过百余里,正常的天气,骑个马来回最多也不过两日,但是他带着一辆马车数辆牛车,行了一日也才行了四十多里路程。
李大根倒是不怎么着急,纳征之日定在初五,虽说初六休沐就结束了,到时他可以连夜骑马回京,不怕赶不上,只要这鬼天气不下雪,时间还很充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大根看到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又走了一段看到田地村舍,他本来想在镇上找个酒楼住下,无奈囊中羞涩,还要准备酒席,请帮忙之人,实在是不敢多花银子。
所以他打算找个农户借住,勉强将就一下。
那村子不过十来户人家,里正的屋子就在村口附近,看到李大根之时脸上闪过一丝戒备之色,后听他说完来意之后,才露出笑意道:“原来是位官爷,快请进快请进。”
李大根下了马,将马拴在了院子里,跟着那里正进了屋子,恰逢里正一家正在吃晚膳,那晚膳有鱼有肉,还颇为丰盛。
里正给李大根介绍道:“这是草民的女儿和女婿,这位官爷从京城出来,去云州求亲,要在咱们这借住一宿。”
桌边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一件深紫色牡丹绣花的棉袄,三十多岁的模样,男的虎腰熊背,十分健硕,左脸颊上一道伤疤,面相有些煞气。
二人起身给李大根行礼,李大根心中略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也想不起什么。
他虽说是借住,但是倒也没脸白吃白住,给那里正塞了一点钱,里正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
夜幕低垂,村民早已上床歇息,整个村庄寂静下来,只有犬吠声,偶尔响起。
这里正家中田产丰余,砌了好几间瓦房,给他们匀出了三间房,李大根一间,两个小厮一间,媒人一间。
李大根躺在床上,想着明日最后后日,就能见到自己未来夫人,心中难免有几分激动,想到在放在院子的牛车聘礼,心中到底有几分不放心。
他起床披了棉袄,打开门走到院子里,看了自己那些聘礼,又走到自己的马边上,摸着它顺滑的皮毛,正想开口,跟它分享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却突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一阵细微的女子哭泣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李大根又仔细听了一会,发现声音是从村落里面的某处传来的。
李大根并非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当做没有听见,准备回房睡觉去,刚一抬腿,就看到那个里正的女婿从屋内走出来,而李大根恰好站在马匹后,那男人也没发现他,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院子。
李大根皱了一下眉头,他脑子里电光一闪,突然想起这个男人的容貌,似乎与贴在悬赏榜的某个拐卖人口的贼人有几分相似。
他皱起了眉头,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这个村子建在山坳处,只有一个入口,村子后面是山崖峭壁,李大根踩着男子的雪印一路尾随,越往村子深处走,女子的哭声愈发入耳。
男人走进一个院子的房间,李大根躲在一棵老槐树的后面,借着月色他很清楚的看见那屋子是上了锁头的,是什么人被关在这个屋子里?
李大根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屋内女子哭声戛然而止,继而惊慌失措的惊叫了一声,然后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发出了闷哼声,继而屋内传来了一阵衣衫撕裂,身体撞击床榻的响动。
李大根心中一惊,抽出了悬在身侧的佩刀,正要往里面冲去,却有几分迟疑,这个村子有十来户人,如果这个男子是拐卖人口的嫌疑犯,那里正定然不会不知情,想到里正看到自己的时候惊了一下神情,他心中有了一个念头。
这个村子很有可能贼人用以窝藏拐卖妇孺的地方,就算不是窝藏点,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个据点,他若是贸然充进去,惊醒那贼人的同伙,不仅救不出受害者,连自己都逃不出去。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李大根开始犹豫起来,正思忖着,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重物击打的响动,那女子的惊叫声一下子消匿无踪,李大根面色一变,来不及想太多,提起腰刀往院子里冲去。
他一脚踹开了房门,正待低喝一声,一个人影从门后朝他扑来,李大根连忙挡下对方的攻势,定睛一看跟他交手的竟是一个穿着灰袄的妇人,他余光一看,一个女子缩着身子坐在墙角,而那先前进来的男子满头是血倒在屋子一角?
咦,这个妇人莫非也是来救人的?
李大根连忙停手道:“这位妇人请住手,我跟贼人不是一伙的!”
但是那个妇人手下不停,招式凌厉而利落,一把将他扭到在地,李大根扑到在地闷哼了一声,一块令牌从他怀中掉了出来。
妇人视线在令牌上扫过,那是一块巡卫营的令牌,她动作一顿,这才停了手。
李大根揉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床上的女子神情慌乱的躲在那妇人的后面:“雪姐姐,他是来救我们的吗?”
李大根一怔,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原来这个妇人也是被人抓到这里的?他见对方满脸的麻子,还有落落的身手,忍不住嘴角一抽。
那妇人拍了拍女子的手臂,只是盯着自己,并没有开口说话。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位夫人还有这位姑娘,在下是巡卫营的总旗,我偶然经过此地,除了我和两个小厮之外,并没有援军,此村中可还有其他与你们一般被困在此处的人吗?”
女子受了惊吓,那里注意到这些,只是胡乱的摇了摇头。
那妇人却是很肯定的摇头。
李大根望了望门外,咬了咬牙道:“我先带你们逃出去,村口停着一辆马车,待会你们二人先上马车,在马车等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惊醒了贼人,你们就自行驾车离开,你们可会驾车?”
那妇人沉默不语,她身后的女子只知胡乱摇头。
李大根默了一下,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大根正要往外走去,那妇人突然开口道:“此村中一共有十二户,至少有二十人,皆是那牙婆江春花的同伙,村口有一只犬,每逢陌生人进出,都会狂吠不止,我们这般出去,不仅我们逃不了,还会害了你和你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