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钮祜禄氏的宫门,太监通报之后,里面跑出来一个小丫头给我请安之后便将我引入偏厅。
钮祜禄氏坐在偏厅的主坐上,见我进来,却也不起身,只是笑着对我说:“今天盛京是刮得什么风啊!居然把咱们蒙古科尔沁的第一美人刮到我这儿来了。”
我知道她是有意讽刺,也只能笑着向她弯身行礼。
她将我让到她身边的座位上,我坐下之后,审视了这偏厅一圈,发觉素玛所言非虚,钮祜禄氏确实是喜欢团扇,墙上挂的,案几上摆的,画中画的;从纸做的到玉做的,玛瑙做的;由手掌那么大的到半面墙壁那么大的,真是应有尽有,简直可比拟展览会了。
“怎么?你也喜欢团扇不成?”她看我不停得打量她的收藏品,便问道。
“我可没有那种鉴赏能力,说实话它们对我来说只是装饰品而已,实在是不能与侧妃的认知相比。”我实话实说,她很自负的冲我一笑。
“你还是开门见山吧,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相信你是单纯唠嗑来的。”丫头上了茶之后,她不耐烦的开口道。
我自己也比较倾向这种方式,而且此时屋内只有她的贴身丫环和素玛,我严肃地看着她说:“侧妃应该已经知道国汗将我贴身的丫头赛阳发配瓦尔喀为奴了吧?”
“是知道了,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冷漠的问。
“目前没有,但是如果侧妃答应我的请求的话,就会有了。”我很坦白地说。
“什么请求?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我又不姓博尔济吉特。”她用鼻子冷哼一声后挑眉说道。
她显然是对后宫博尔济吉特氏的裙带关系心存不满,这也无疑暴露给我她的一个缺点。我微笑着说:“其实我们入了后宫,早就都冠了爱新觉罗的姓氏了,哪里还用分姓什么博尔济吉特还是钮祜禄,侧妃说不是吗?”
她知道我这话的用意,狠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还是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我招手示意素玛将准备好的礼物捧到她的面前,我伸手打开锦盒,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她眼睛的瞳孔在看到那礼物之后迅速放大。
她伸手拿出那把用雪狐毛与金线绣成傲雪图的团扇。她目不转睛的反复看着那把团扇,团扇是用苏州双面绣的针法制作的,两面的图案是完全不同的,一面是金梅傲雪,一面是旭阳展雪。白色的狐毛与金线搭配的天衣无缝,显得气势磅礴却非华而不实。团扇的手柄是冥黄色玛瑙石做成,握在手中的触感与重量都恰到好处。钮祜禄氏露出了如获珍宝的惊喜笑容。
“侧妃可喜欢?”我打断她对团扇的沉醉,开口问道。
她终于将眼神离开那团扇,惊奇的看着我问:“这团扇你如何得来?”
“此乃海兰珠的陪嫁之物。”这是素玛说的,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都有些什么陪嫁,不过看得出来这份礼物应该可以发挥它的功效。
“真没想到科尔沁居然有此等高人,能作出那么精美的团扇。”她感慨地说道。
“侧妃看来是喜欢了?”我根本不确定这是不是出自蒙古人之手,因为它的制作方式看上去更像苏绣,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是否喜欢才是我重视的。
“当然,此等天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我收集的团扇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但是这么美的图案却还是头一次见。”说着她的眼神又留驻在团扇上盘旋不去。
“既然侧妃喜欢,那么这把团扇就是侧妃的了。”我的话一出,她惊喜地抬起头看着我问:“此话当真?”
“不过——”我缓缓的开口道:“海兰珠想拿这把团扇换侧妃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她急切地问。
“一封亲笔书信。”成败在此一举了。
“什么书信?”她疑惑的看着我问。
“一封写给令兄议政大臣索浑大人的书信,借助令兄的名义替赛阳在女真瓦尔喀部找个可以托福终身之人,并不在乎此人官居何职,家世如何,只求为人正直,身家清白,更重要是能够帮赛扬脱离奴籍。这在海兰珠看来比登天还难的事,只要侧妃成全,动动笔就能达成海兰珠的心愿。”我看着她无比严肃地说。
她半天没说话的看着我,然后悠悠开口道:“此事应该不止动动笔这么简单吧。赛阳是国汗亲自下令发配边疆为奴的,如果我这么做,无疑是与国汗作对,海兰珠你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想害我吗?还是谋害我家兄?”
我真是没有想到她会想偏,难道我想保全赛阳的心就这么令人难以理解吗?我十分坦诚地说:“我绝无此心,侧妃也把赛阳的影响力看的过大了吧。除了我之外,又会有几个人真正在乎她的生死呢?难道侧妃认为国汗会为了一个卑微的奴婢迁怒议政大臣吗?”同为蒙古科尔沁人,连哲哲与布木布泰根本都不理会赛阳的生死,她又算什么举足轻重。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上当吗?”她依旧是不信我,又说:“这把团扇虽好,但是也不足以好到可以换我与兄长两个人冒险。”说着她却又看了那团扇一眼,然后将它小心的放回了锦盒里面。
“你究竟要怎样才能信我,只要你说得出,我都可证明给你看。赛阳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为了我意外小产的事情,她无辜受到牵连,我无能,保全不了她,但是我实在不能放任她在蛮夷之地自生自灭,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对别人却毫无意义,她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难道侧妃还指望她能害人吗?”我有些激动地说,”而且我并没有要求侧妃立即安排赛阳嫁人,时间一长,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大家都会遗忘掉还有她这么个人,那时候再安排她嫁人就好。另外国汗是下令将她发配边疆,却并未说她一世不可嫁人,一辈子不可脱离奴籍。”
她审视了我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难得你这么看重她一个奴才。只不过要我完全信任你,你还要做一件事。”
“你说!”现在不管她要求我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你要发一个誓,如果他日你利用这件事打击我或我兄长的话,将来你的骨肉不论男女必活不过半岁。”她平静得说着恶毒的誓言。
我震惊她的狠毒,但是却一刻也不耽误地说:“我海兰珠发誓,如若他日因此陷害侧妃与索浑大人的话,不论将来生男生女,必在半年内早殇。”
她满意地笑着冲我点了点头,素玛的脸色却极为难看。
很快钮祜禄氏便写好了一封满文书信,我递予素玛,她很快阅读了一遍,然后冲我点了点头。
我收了那封信入怀,然后将装团扇的锦盒捧到钮祜禄氏的面前说:“今日侧妃所做一切,海兰珠一定铭记于心,这团扇只能表示微薄的心意,如若他日海兰珠得到其他珍奇的团扇,它们也必定都是侧妃的。”
她欢喜地又拿出了那把团扇欣赏起来,然后冷漠地对我说:“记住你的誓言。”
“我会的。”说完我便带着素玛离开了她的宫里。
一出门,我便如释重负的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我隔着衣服握着那封信,突然感觉它好重,它里面装着赛阳今后的人生,又岂能不重呢!
正文 此时此地难为情
我回到自己的宫里之后,便让素玛代笔写了另外一封满文的书信,并在信上盖了科尔沁的印章,相信这封信应该可以为赛阳打点好路上的一切,就算是到了女真瓦尔喀部,相信也会有人卖‘科尔沁’点儿面子吧;我能为她做得只有这么多了。
素玛将两封信分开装入信封里,拿了个包裹出来,包裹内装了件赛阳平日里穿的厚棉衣,信与包裹摆在一起。我问素玛道:“犯了错的奴婢一般都被关在哪里?她应该还在宫内吧?”
素玛表情沉重的看着我回道:“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就让奴婢亲自走一趟吧。”
我摇了摇头说:“该去的人是我。”
她担忧的劝我说:“主子已经做得够多了,作为一个奴婢能得主子这么维护已是三生有幸了。主子请不要再为此冒险了。”
“难道她不能被探监吗?即使是我们宾主一场,送送她都不行吗?”我不知道这居然被称作‘冒险’。
“被判发配的已算重犯,一般都被关在宫内的天牢里,没有六部三品以上官员的手谕是不可探监的,即使是后宫的娘娘也没有特权。”她想用事实劝我放弃想法。
“你说过亲自走一趟,不是吗?你有办法见到她?”我知道她跟在皇太极身边这么多年必定有办法,就看她是否愿意帮我了。
“奴婢只能将东西送到天牢外,那里真的不是主子该去的地方。”素玛很坚持。
“难道你根本进不去?你也只能将东西托予他人?”我试探的问。
“主子所言不错,素玛只能将物品交给狱房牢头,由他转交给赛阳。”素玛说。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自言自语的思考着。
“主子,没可能的,您放弃吧。”素玛依旧苦口婆心的劝着。
放弃?这么容易放弃就不是叶海蓝了。“素玛去帮我找身合穿的太监衣服来。”《还珠格格》里的剧情突然给了我一个灵感。
她睁大眼睛震惊得看着我,却没有动。
我又重复了一遍:“快去啊!找套太监衣服和腰牌来,还有靴子。”
她无措地应了‘是’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她抱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回来,我立马开始更衣。这身衣服有些大,靴子也大,不过总算上身还能看,也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我都穿戴好了,素玛还是开口说:“主子,就算是打扮成这样,如果没有手谕,您还是进不去天牢的。”
“谁说要去天牢了,告诉我国汗现在会在哪里?”既然需要三品以上官员的手谕,那么求他也许来得更容易一些,而且他不是还在等待我的答案吗?
素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愣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切地回我道:“主子,未经国汗通传,后妃是不许进入任何政堂的。”
看来她还是没有理解我这身打扮的用意啊!我解释道:“这身太监衣服就是为了要掩人耳目的,只要你有办法把我带到国汗身边,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可是——可是这不合宫规啊!”她紧张又小心地说。
“如果一切只为遵守宫规,那么赛阳的事情我就管不了了。今天若不见她一面,我一定会抱憾终生。既然你今天已经帮过我,不如就送佛送上西吧。更何况我也确实不放心将这两封信交予外人。”对不起了素玛,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想下去就难了。
素玛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于是她别无选择之下只好带我往上书房去。我们到达上书房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太监和几个禁军。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太监一看见素玛便跑了过来,亲切地对素玛说:“素玛姑姑怎么来了?姑姑现在不是在兰侧妃宫里掌事吗?”
“苛库,今夜是你当班?为何不见禄公公?”素玛边打量周围边问那小太监。
小太监恭敬地回道:“姑姑是找禄公公来的?可是不巧,公公正书房里侍候呢。大贝勒王进去好一会儿了,正与国汗议事呢,估计公公一时半会子出不来。要不姑姑改日子再来?”
素玛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有说话,只是低了一下头。她又回头去与那小太监说:“倒也不是找禄公公,就是兰主子遣我过来探探国汗今晚会去哪个宫里留宿。”听了她的话,我脸一阵燥热;亏她会说瞎话,让人以为我多盼着皇太极赐寝似的。
那太监又回道:“呦,这可说不准了,国汗今天已经连续会见了六位扶政大臣了,看样子是大事儿;还真说不准夜里何时才能歇,里面也还没有话传出来。”瞧他回的顺口,估计是经常作‘消息广播站’。
他停了一下,然后将头靠向素玛耳边小声说:“不过八成九还是兰侧妃那儿,最近国汗就没歇过别的娘娘宫里。”他声音虽小,但是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地,怕人发现我脸红,于是我把头压得更低了。
却听那小太监好奇地问素玛:“姑姑,这位小公公是谁啊?”这是问我呢。
素玛正犹豫不知如何开口,我主动开口说:“给公公请安,小的在兰侧妃宫里当差,夜深侧妃不放心姑姑自己出门,让奴才陪着姑姑过来。”
他眼里显示些了悟,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年岁颇大的太监;我认得他,宫内太监总司——颉德禄。他后面跟着走出来一个身着宫服,略显苍老却很威严的老臣;我推断他应该就是大贝勒王——代善了吧。
颉德禄喊了句:“恭送大贝勒王!”接着身边的人便都躬身行礼,我也跟着照做;不一会儿代善便被禁军护着离开了上书房。
颉德禄走到我们身边来,素玛先开口道:“禄公公近来可好?素玛给您请安了。”
颉德禄不满地说:“你不在兰侧妃宫里侍候着,怎么跑来这里了?可是有什么事?”
素玛恭敬的回道:“回公公,是侧妃打发奴婢过来看看国汗是否需要侍候。”
“也算你来得正好,那些奴婢都不够你机灵,国汗今天政务繁多,晚膳都没用,你去弄点国汗喜欢吃的东西来吧。”颉德禄吩咐道。
“是。”素玛迅速答应了。然后颉德禄便复回书房服侍。我始终低着头藏在那叫苛库的小太监身后,深怕被颉德禄发现。
素玛看了我一眼道:“跟着去膳房吧。”
我立马答应着跟她往膳房走去,看来我有机会进去了。
素玛手脚麻利的加热了几样小点心,冲了酥奶茶。她将放奶茶的托盘递到我手上说:“主子,能不能进得去就要看您自个了,奴婢们是从来进不去书房的。”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她点了点头。随她走回上书房后,果不其然门口两个小太监就要过来接我们手中的东西。素玛将食盒交给刚才的那个太监苛库,另一个太监就要过来端我的托盘,我情急之下开口说:“这个酥奶茶烫得很,就让小的呈进去吧,不敢劳烦公公。”
那太监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素玛,素玛朝他点了点头,他便放开手,让我进了上书房。
迈进上书房的一瞬间,我的心跳得飞快,这书房虽然不能说是金碧辉煌,但是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得紧张。我看到他坐在明黄色的大书桌前,正埋首在批改一份奏折,眉头深锁,好认真严肃的表情啊。
颉德禄站在他身边,用眼神示意我们小心摆膳。
我跟着苛库走到内堂,苛库放下食盒,抬出一张小方桌,我们将食盒内的点心取出摆到小方桌上,一切布置好后,我们又一人抬一边,将小方桌抬出内堂,摆放在主书房的暖塌上。
颉德禄小心地俯身对他说道:“国汗,夜膳备齐了,您趁热用点儿吧?”
他并不抬头的问了句:“都备了什么?”
颉德禄边看着小方桌上摆的食物边回道:“有杏仁酥,菜肉卷,桂花糕,素菊花,炒糜子米,还有酥奶茶。”
颉德禄报完了菜名,他却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很专心地在看手中的奏折。颉德禄也不敢惊扰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冒着热气的点心一点点的变凉,颉德禄无意地扫了我和苛库一眼,紧接着睁大了眼睛注视在我的脸上。
我想他是发现我了,至于他能不能认出现在这身打扮得我还是未知数,所以我也只是看着他,什么也不敢做。
过了半天,终于皇太极批完了那本奏折,抬头看了眼颉德禄说:“给我把素菊花与酥奶茶端上来吧,我就在这儿用了。”
颉德禄刚才一直在看着我,皇太极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来得及收回眼神。皇太极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很开心!他终于发现我了,他表情复杂的注视着我,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惊讶与疑虑。他注视着我,我也注视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道:“颉德禄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侍候了。”
这次换我惊讶了,难道他没有认出我?要不然怎么会就这样叫我下去?但是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跟着他们往书房外退去。
快退到门口的时候,他严肃的声音对着我响起:“你留下!”
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颉德禄最后一个退出去,然后关上了书房的门。
我跪下给他行礼:“奴才乌谙给国汗请安!”乌谙是我带的太监腰牌上的名字。
他没说话,看着我半天,然后走到我身边绕了一圈之后开口道:“好个奴才,胆子够大的!善闯上书房是重罪,你可知道?”
“奴才知道,但是奴才并非善闯,奴才是给国汗送夜膳来的。国汗趁热吃些吧。”我不卑不亢的回道,好像很肯定他不会治我的罪一样。
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用一只臂膀圈住我的腰,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玩味地看着我说:“你是让我‘趁热’把你吃了?”
他的话让我打了个冷战,但是脸却感觉在燃烧,我有些尴尬的说:“国汗会错意了,奴才指的是桌上的食物。”
他笑了,欣赏着我的局促不安。然后他揽我入怀说:“可是我觉得你更美味,我现在更想吃掉你,怎么办?”
我想挣脱他的怀抱,他抱得却更用力了,还继续说:“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嘛?怎么现在又想反悔了?”
我急着反驳道:“我并不是送来自己给国汗享用的,我是有求与国汗,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想见国汗一面。”
他放开我,有些严肃地看着我问:“你有什么事是需要这么冒险的混进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不是后宫能涉足的地方?”
我现在十分惧怕他动怒,如果现在他生气,我所作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我露了个假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说:“刚才颉德禄说您都没吃晚膳呢,不如您先让奴才侍候着吃些东西,等您吃好了,再说也不迟,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半信半疑的审视着我,最后还是坐到了摆放小方桌的暖塌上。我摸了下装酥奶茶的杯子,还好是热的,然后递予他。他喝了一口看着我命令道:“坐吧。你也一起吃一些。”
我无奈坐了下来,挑了一块最小的桂花糕,小口的吃着。
他吃了些素菊花与菜肉卷,喝完了酥奶茶后便停了筷子。他看着我不满地说:“早晚有一天不用我处死你,你自己也会把自己饿死的。”
这话让我感觉很无辜,毕竟也不是我故意不吃得,实在是难以下咽啊!
他见我不说话,又问:“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起身跪了下去说:“海兰珠想见赛阳最后一面,请国汗成全!”
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一样。他问我:“看来你是做好决定了?”
“早上是海兰珠愚昧,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国汗已经为海兰珠作了最好的决定。”说好话谁不会啊!
他满意地看着我点了一下头,说:“起来吧,别总跪着了。”
我起身后问道:“那国汗是同意让海兰珠再见赛阳最后一面了?”
他并不答是与不是,只说:“你先回去吧,该让你见的时候,你自然能见到。”
我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可是听他答得这么莫能两可,突然又没信心了,但是我也不能再多言了。于是便退了出来,带着素玛回宫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我在自己的卧室里来回踱步,我很焦急,越来越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见到她。皇太极真是个让人摸不清脾气的家伙,不管做什么事都高深莫测地,前一分钟还觉得好商量的事情,下一分钟却变得毫无转圜的余地,真是‘君心难测’啊!我真怕自己所作的一切就此前功尽弃,如果见不到赛阳,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安全地把信交给她呢?
我烦躁地思考着,素玛突然跑进来神秘的对我说:“主子,您想见的人来了。”
下一秒钟我就看见一身太监打扮的赛阳站在我卧室的门口,她迈进门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几天不见我感觉她突然变成熟了好多,布满愁云的脸庞很不好看,似乎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奴婢给主子请安。”看到了她的眼泪,我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我拉她起来,她却并不起来,反而说:“赛阳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侍奉主子了,就让赛阳多给主子跪会儿吧。”
我听了她的话,眼泪更是决堤而出。
素玛小声地说道:“主子,奴婢出去守着,禄公公说国汗只给了主子一刻钟的时间话别。主子有什么就尽快说吧。”说完素玛就出去了。
我握住赛阳冰冷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她哭得越来越可怜,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快要被吹暴的皮球,气闷难发。我拥抱住她说:“今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不管多苦多累,都要靠你自己撑了,以后再不可说话办事不思前不顾后的,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