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声巨响,终于有一枚铁球炮弹打中了琼海号的外壳,幸好是打在船头加强过的撞角部位被弹开了,但依然让全船都感到一阵震动。
“所有无关人员都下舱去,被炮弹打中没法抢救的!”
唐健厉声大喝,并坚持把要求亲自瞄准的徐慧赶进了船舱,射击的事情还是交给两名炮手负责。
“五六百米距离,还是直瞄射击,要还打不中,我下半辈子再不打炮!”
林深河怒气冲冲发誓道,旁边众人忍不住哈哈一笑,深衙内这赌注可下得不小。
九百米…八百米…七百米…差不多到六百米左右时,琼海号的航线方向猛然一个转折,又开始背离对方航线。在此过程中,中部船舷有一度再次和对方船身保持平行,正是最好的发射时机。
并没有统一的开火口令,两名炮手都是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最佳发射窗口。不过两枚火箭是差不多同时飞出炮管,拖着长长尾焰,在这边一片欢呼与对面船上清晰可闻的惊呼声中射向East Indiaman大帆船侧面!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双方船上所有人都停下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看着那两道灿烂火焰在空中飞翔。徐慧在配置火箭燃料时大概使用了铝热剂成分,那尾焰显得明亮无比,将整个红牌港都照亮。
也就这么几秒钟功夫,两枚火箭弹先后到达终点——深衙内可以放心了,他所射出的那枚蛋蛋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帆船水线部位,炸出一个巨大窟窿,大量海水立刻开始往里灌。
至于老马那枚则更刁钻,火箭竟然钻到了水线以下,几乎是炸到了船底。一枚火箭弹硬打出鱼雷效果,以这个年代的船舶设计和制造工艺,就算那些荷兰人损管能力再强也没法儿挽救。
大帆船上果然是一片惊呼狂叫声,本来打中船底,甲板上没那么快知道的。可问题在于那两枚火箭的尾焰太刺眼太醒目,很多荷兰人都把身体探出船舷用目光追踪,结果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坐船被炸。而且是炸的吃水线!
都是些老海员了,船底被炸了个窟窿意味着什么,这些人太清楚不过了。炮也不打了,帆也不操了,许多人当场抱个木桶就往海里跳——越大的船,沉起来漩涡也越大,跳慢了被漩涡卷进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第七十章 同样的白旗,不一样的下场
在看到两枚火箭都完美命中目标之后,琼海号便也不再搭理这艘EastIndiaman了,这艘船肯定是完蛋啦,现在他们只需要去对付最后剩下那条Flute。
那条Flute船先前一直被隔断在East Indiaman的另一侧而无所作为,但这时候反应却挺快——它掉头就跑。只可惜海战的残酷性就体现在这里了——既然速度不如对方,先前追不上,这时候也不可能跑得了。
就算是挂满了帆,沿着最顺风的方向,这艘荷兰武装商船也只勉强跑出了六节航速,而琼海号随便一个经济速度就是十五节,很轻松就撵上对方的屁股。
老马深河等炮组成员一路吆喝着把火炮连同炮架子一起搬来船头,反正已经开荤了,他们打算直接再用火箭弹把对方灭了算了,这样沙袋炮位什么也不用再搬——既然是作为火箭发射筒使用,也就没有后坐力问题。
正在忙活的时候,船头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文德嗣同学忽然咦了一声,转头询问道:
“这年代就有旗语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国际通用旗语好像是英国人在十八世纪,特…什么大海战之后才发明的…怎么了?”
这类杂七杂八的知识庞雨还记得不少,旁边黄晓东则稍微懂一些旗语,当即也举起望远镜,不过随后就笑了。
“不是旗语,不过意思倒挺明白。”
——荷兰人升起了一面白旗,这帮鸟人投降了。
荷兰人会投降,这一点倒并不出人意料,毕竟那些人本质上都是商人。出来混是为了求财,不是拼命。
不过在如何对待他们的投降要求这一点上,穿越众内部却起了很大争执,甚至几乎为此争吵起来。
庞雨,解席和马千山三人坚决主张不要受降,要求继续攻击直到把对方击沉。其理由非常充分——琼海号现在不可能靠上去受降。如果对方使诈,等他们靠近以后忽然火炮全开,这边不死也要褪层皮。他们先前才刚刚用过这一手,当然要防着人家回敬。
而陈涛,徐慧等另几人则反对杀俘虏,但他们的意见立刻遭到反驳——对方仅仅举了个白旗而已,海面上不好控制,根本还称不上俘虏呢。如果战场上敌人一举白旗这边就不能再攻击,那这战斗也没法打了。
而包括凌宁,黄晓东,老郑等为代表的大多数人既不太能接受杀降行为,却也承认庞马解等人的顾虑很有道理,所以不做判断。
令人比较惊奇的是,以往在这类事情上总是最讲人道主义的杰克医生这次居然不开口,后来被人追问才苦笑回答——他们以前在伊拉克吃过不少这类苦头,所以不愿再介入。
内部意见不统一,作为军事行动负责人的唐健就有些犹豫不决。作为军人他也倾向于接受庞马解等人的建议,但唐健犹豫主要是另有顾虑:
“我们的柴油这次之后差不多就要用完了,如果能俘虏到一艘完整风帆船,今后对保持我们的机动能力会有很大帮助…”
对于他的长远顾虑,庞雨则是哈哈一笑:
“不是已经俘虏到一艘大船了么?…瞧后面。”
“啊?”
顺着庞雨指点方向,大家回头看向琼海号侧后方——那艘“东印度人”大帆船居然没有沉没,对方船长决断很快,在确信船只已经无法修理的情况下直接驾船冲向了沙滩,不偏不倚,正好搁浅在上次琼海号冲滩的同一位置。
“怎么样,一艘正宗大帆船哦,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人才能开动。”
庞雨笑眯眯说道,虽然那艘船上仍然悬挂着不知道属于哪国的旗帜,但在庞雨眼中,它已经是穿越众的财产了。
唐健看了看那艘大船,又转头看看前面那艘荷兰小帆船,终于很痛快地朝前一挥手:
“干掉他们。”
于是那最后一条Flute船的可悲命运就此确定,老马搬来一枚安装了燃烧弹头的火箭弹,亲手将其射上了Flute的船甲板。
用现代化手段做出来的燃烧弹去对付十七世纪木头帆船,实在是有点欺负人了——四散爆裂的凝固汽油很快点燃了船上一切,无论那些水手如何拼命泼水抢救也无济于事,许多火人惨叫着跳入大海,其悲惨景象比起昨天那些明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穿越众这边却没象昨天那样受到心理冲击,很多人只是平静注视着远处一切,最多沿途捞起几个还活着的荷兰水手——那艘Flute船上所有帆篷都烧起来之后速度反而变快了,象一只火船般横冲直撞,直到最后在大海中解体。在此过程中能够被救起的荷兰水手不过十多人,好几个人还严重烧伤,估计也活不下去。
然而除了老杰克以外,这边大多数人都没表现出什么同情心,只是根据人道主义原则给予最基本的援救而已。这并不是说穿越众们心肠突然变硬了,而是因为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大家平时聊天吹牛,从李明远教授,以及庞雨凌宁等熟悉历史的同伴那里,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些这个年代,西方殖民者在东南亚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针对华人。
西班牙人是首恶,他们在1603,1639,以及1662年三次大规模屠杀菲律宾华人,每次都是好几万人的死亡,其目的就是针对华人的种族灭绝。其恶行累累,可以说罄竹难书。
荷兰人现在还不够强大,但他们的手段也丝毫不比西班牙人差。到了1740年时,他们一次性把爪哇首府巴达维亚(雅加达)的中国侨民统统杀光,使河水都变成血水,史上称为“红溪惨案”。
虽然眼下才是1630年,硬要把这些尚未发生的罪恶栽到眼前这些荷兰人身上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这些又都是千真万确的“历史”——假如穿越众不加以干涉,这些罪恶就肯定会发生。提前收拾他们,从道理上说似乎也没啥不可以…
总之,既然在这一时代的西方殖民者眼中,东南亚的原住民与华人都是猴子一般的存在,压根儿没什么人权可言。那么,同样的,在这群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眼中,这个年代的西方人也同样是一群土著,还是最野蛮最邪恶那种。
对付恶棍,就要用尽一切手段,把这些殖民者往死里打,大伙儿绝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海面上的事情搞定以后,琼海号开始回航,顺便收拾那艘冲滩搁浅的大帆船。
帆船上的人曾经试图用大舢板登陆,不过这边早有防备,北纬和王海阳专门率领着一支反登陆部队在陆地上防守他们。北纬还用一支五六半远距离打狙击,不打别人,就专打舢板上控制方向的那名水手。
连续干掉三四个不信邪的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坐到那个掌舵位置上去了,没人掌舵那条大舢板就只能原地打转,继续成为岸上人员的活靶子。
帆船搁浅以后甲板严重倾斜,那些青铜火炮都用不起来。其实就算还能用也没啥关系——这年头都是实心炮弹,用来打海岸上分散的个人目标纯属瞎胡闹,岸上人员根本连躲都不用躲,只要不是运气“好”到极点,想被炮弹砸中都不容易呢。
等琼海号返回之后,那条大帆船就彻底丧失了最后的抵抗勇气,还没等老马他们重新搭好炮架子放个几炮威慑威慑,那边桅杆上就主动又升起一面白旗。如果他们看到先前那艘Flute船的下场估计不会这么快投降,但很幸运的是——那艘Flute是逃出红牌港之后才被干掉,这边被山崖遮挡住了视角,啥都看不见。
因为这边没人愿意去对方船上受降,只好把船舱里那几个俘虏挑出来,让茱莉告知他们的要求——大帆船上所有人员必须离船,不能携带任何武器,到沙滩上去集合。
然后让这伙人划着琼海号上的小橡皮救生艇去那艘大帆船上通知,这帮人在摸到橡皮艇和塑料船桨时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惊奇,不过这边可没耐心等他们慢慢研究,直接用枪托把人给赶下了海。
第七十一章 战利品,以及…俘虏
看着小橡皮艇慢慢接近那艘大帆船;看着那上面垂下舷梯来把人接上去;看着那几个人走进大帆船尾舱…
船长黄晓东有些怅然的放下手中望远镜,低头看向驾驶台——操作台面上警告油料不足的红灯已经亮起来了,琼海号取得了一场辉煌的海战胜利,但这也很可能是它的最后一战。
“庞哥,他们会投降吧?”
黄晓东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这帮人再出个什么妖蛾子继续折腾下去,这边轮船可就要趴窝了。
“不投降就砸烂他们,大不了我们不要那船了。”
老解在旁边回答,山东汉子爱憎分明,对这些西方殖民者解席从不掩饰他的厌恶之情。
船模爱好者王若彬则一脸自信表情:
“没事没事,只要不是龙骨等主体结构被破坏,外壳破碎完全可以修理的…我对于这种船的构造很熟悉。”
这边闲聊的时候,船头唐健正忙着跟岸上北纬他们联系,商讨抓俘虏事宜。那艘帆船上的外国水手看来不会少,岸上五十多人未必够用,唐健打算从船上派些人上岸支援。
过了一会儿,那艘大帆船上的老外们开始按照要求行事。几条舢板上载满了赤手空拳的外国水手,分批在沙滩上登陆。北纬带着数十名军事组成员在沙滩上接受俘虏,他用非常严厉的手势要求那些舢板只能一条一条靠近,船上的人也只能一个个上岸。
每上来一个老外,首先都要从上到下搜捡一遍——这年头到东方来的海员都是些无法无天之辈,要指望他们老老实实服从命令根本不现实。各种各样的短枪,匕首,小折刀之类都被搜捡出来,丢在沙滩上好大一堆。
搜过身的人被带到旁边空旷沙地,要求他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双方语言不通,完全靠肢体动作交流,其间颇有几个胆敢挣扎闹事的刺儿头,不过北纬正要杀人立威呢,他与王海阳很快用五四手枪和七连发霰弹枪告诉这群外国人渣——眼前这群黄种人可不是普通华人。想要对着干,找死!
在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四五个不识相的,剩下那些人不得不老老实实按照要求抱头蹲下,这时唐健也带着船上武装人员前来援助,双方合兵一处后约有八十多人,基本可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了。
不过那艘大帆船上外国水手可着实不少,二十人一船的大舢板前后跑了十多趟,到最后沙滩上蹲了足有二百来号人,比这边的总人数还多。
穿越众们难免有些紧张,好在唐健他们还算镇定,身为武警他曾看押过比这更多,更穷凶极恶的犯人。
“先把船长找出来。”
擒贼先擒王,首先要把这群人中间领头的控制住,没有领头人再凶悍的土匪也掀不起大浪。
不过在把蹲在地上的两百多名俘虏都检视一遍之后,并没有能找看到起来象是船长的人。倒是找出了几个相貌猥琐的华人,应该是通译之类。只可惜这些人说的闽南话和海南岛本地土语又有不同,一时间还没法交流。
最后还是只好把茱莉小姐从琼海号上请下来继续担任翻译,询问一番之后得到回答——船长和船主拒绝离船,依然在那艘大帆船上待着呢。
“真无聊,白旗都挂出来了,还充啥大瓣蒜哪。”
在前往那艘大帆船受降的路上,老解用充满家乡风味的语调评论着那位船长的行为,而坐在他旁边的庞雨倒是挺心平气和:
“无所谓了,反正本来也要上去检查战利品的。那船上应该没剩下几个人了,不会有埋伏的。只要他们不学哈马斯把火药库点了玩自爆,就应该没啥危险…”
“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坐在后面的茱莉大小姐很不高兴,她本来不想跟来,却硬被拉上做翻译的。与之同行的还有老外杰克·汉德森大夫——不是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么。虽说杰克这个现代老美跟1830年的荷兰未必能扯上什么关系,不过大家都是大鼻子,到时候也好说话不是。
他们乘坐的橡皮艇也是琼海号上附属品,不过比起先前那艘简易救生艇,这艘装备更好一些——自带3.5马力的船用马达。这样大家就免去了划船的麻烦,速度也快,呼啦一下子就靠到那艘大帆船旁边了。
沿着船壁上悬下的软梯,特种兵北纬第一个跳上甲板,之后唐健,庞雨,王若彬等人一一鱼贯而上,解席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因为他要在下面护着他的女人。
他们上船时都是全副武装的,庞雨嘴上说不怕埋伏,可实际行动起来却十分小心,为此还特别把队伍里最能打的北纬拉来开路。不过真正登船以后却发现船上已经空无一人,大家东张西望看了一通,很快就被那种真正的,浓郁的“大航海时代”风情所吸引。
庞雨实地参观过那艘仿制品“哥德堡号”,那时候他曾经为哥德堡号的仿真程度之高而赞叹不已。但此刻真正踏上一艘十七世纪的西方大帆船,他才深切感受到,什么真正的大航海时代。
杂乱,最显著的特色竟然是杂乱。各种各样的帆索,绳缆,以及大量的木桶和板材随处堆放在一起,再加上刚才海战中被炸坏的各种碎片,大帆船远看起来十分光鲜,登上以后却发现船上简直就是个大垃圾堆,走路都很难找到下脚的地方。
杰克这个西方人表现得最为出格,一路“wonderful”之声不绝于口,要不是顾虑到安全问题,随身又没带照相机,这家伙肯定又跑去拍照参观去了。
按照原定计划,上船以后大伙儿兵分两路,解席庞雨茱莉等人负责找人联络,而北纬则带着四五名军事组成员,以及自称熟悉这种帆船构造的王若彬一起去控制火药库——庞雨先前那番话可不完全是开玩笑,事实上对于登船他是有很大顾虑的,就是怕那船长一时想不开,躲在火药库里玩自爆。
好在登船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那位船长——应该不会认错:在挨了一顿胖揍之后还能衣冠楚楚,穿着镶金线外套加紧身裤,头带三角帽还在腰间斜挎一支单筒望远镜装逼的,除了一船之长外应该没别人了。
这位船长已经不年轻了,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风度极好。和大家原先猜想中满脸黑胡子的独眼龙形象截然不同,这家伙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很优雅从容,即使是这些现代小伙子,也能从中感受到某种…贵族气息?
见胜利者走上后甲板掌舵平台——这里是船长的专有领地,普通水手都不允许上来的。当然穿越众不会管这套,而那位船长也很识趣的等候在此。此时,他把身上的望远镜,罗盘,还有一个海图筒先后放在胜利者面前,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洋文。
这边众人很自然都朝茱莉看去,女翻译却愣了一阵,解席以为她没听懂,很体贴上前安慰:
“听不清楚?没关系,让那人说慢点,再说一遍好了。”
茱莉摇摇头:
“还好,他说的是法语,好像还夹杂了少量意大利语词汇…很多古典名词都不熟悉,不过基本上还能听懂。”
因为无法逐字逐句的翻译,茱莉只能把大致意思告诉大家:
“他说很抱歉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上岸。身为安娜公主号的船长,他必须最后一个离开这艘船。但是作为一个…忠诚的?仆人?这里没太听懂…他的主人希望能得到我们对于安全的保证之后才肯离船,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陪同。”
很出乎意料的消息,庞雨和老解,唐健他们商量了一阵,最后得出的结论很简单:
“这么说他做不了主?那没啥好啰嗦的,我们要跟能做主的人谈。”
茱莉很快把这边的意思传达过去,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习惯说法语还是意大利语,茱莉干脆先用法语,后用意大利语重复一遍。当那位船长听到这边一个女人嘴里竟然能熟练说出两国语言时,他的脸色明显有些变化。
不过今天一整天,这位倒霉船长所受到的冲击想必已经足够多了,这时候倒也没表现出太多惊奇,或者说掩饰的比较好,最终这老头儿只是略微低下头微鞠一躬,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一行人跟着这老头儿走向后舱,通常这里是船长室。不过在这艘船上似乎另有安排——后舱门口居然站着两名黑人侍者,腰杆挺得笔直。就是那自称船长的家伙也不能直接进去,居然还要上前打招呼,似乎是要等人进去通报的样子。
这下子老解等人可不高兴了,中国人从来最不在乎权威的,你都打输投降了还摆这臭架子给谁看哪。老解干脆直接冲上去一脚踹开舱门,有个黑人居然还从腰间拔出一柄精致雕花小弯刀想上前攻击他,结果被北纬一下子放倒在地,随手卸脱了肩膀关节。另一人则被唐健用五四手枪顶住了脑袋,他显然知道这种形状的武器是干啥用,乖乖被吓退了。
不理会那船长的拦阻,大家乱哄哄涌进了舱门,不过进去之后却都突然停步——都被震慑住了。
奢华…似乎只能用这个名词来形容此刻大伙儿的感觉,船舱里面所有装饰和用具都精致到只能用奢华来形容。
船尾后舱本来就是这种大帆船上条件最好的舱室,凸出于船体尾部,有一圈大开窗,确保了舱室里充足的光照。而充斥于室内的大量华丽丝织物和橡木雕塑,产生出非常动态的光影以及色彩,把整间舱室装饰成了不折不扣的海上宫殿。
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也只看个热闹华丽罢了,但庞雨却是学建筑的——在西方建筑史中,对于这一时期的艺术风格有过极为详尽的叙述——装饰以弧形为主,大量使用旋转、盘绕、精彩的花纹和造型,正是十七世纪最典型的巴洛克风格。
他还注意到船舱和板壁上的油画浮雕大都以宗教题材为主,就连被解席踢破的舱门上也雕刻着两个憨态可掬的小天使,其中一个脑袋被踢飞了——怪可惜的。
但比装饰更能吸引众人目光的,却还是船舱里的人。一位年轻女士,或者说,一位即使按照现代标准来看也绝对是非常漂亮的西方古典美人,穿着一套极为繁杂富丽的典型中世纪淑女长裙,正端坐在船舱中央独一无二的座椅上,静静看着这群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闯入者。
第七十二章 这个女人不寻常
见这些闯入者忽然停下脚步,脸上现出惊诧之色,那位西方小姐忽然轻轻笑了一笑,似乎经常见到这种景象——她应该是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
不过这种笑容很快变成了疑惑——因为这批人并没有像以前那些初次见到她容貌的傻男人那样或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的盯着她看,大多数人只是随便瞄了她一眼,然后就把注意力又放回到船舱里各种装饰物品上去了,似乎那些东西远比她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更有吸引力。
女孩子还真猜对了——对于这些来自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眼前这位小姐虽然称得上天生丽质,本钱不错,可在服饰搭配以及化妆习惯等方面毕竟不能与屏幕画报上那些精心修饰过的影视明星相比,专门摆出的POSE也略嫌呆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