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周围,严文昌微微摇头道:
“但是这数日以来,下官眼中所见,却仍是一派不紧不慢的样子。虽然也有一些应对之举,却都是慢悠悠的,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说着,他指向市场旁边几座窝棚,面带恼怒道:
“就说这些窝棚吧,听说应该是要拆毁的,可为何还要给他们宽延时间?难道对面大明的军船也会给我们宽延时间不成?”
“呃…”
庞雨犹豫片刻,他们在广州府有密谍可以随时汇报敌情。只要福建郑家船队一日未到,明军就不可能出动——但这却是不能告诉对方的。
所以他只能含糊应对:
“嗯,老严,你的顾虑也不能说没道理…不过,相信我们吧,我们肯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拍了拍严文昌的肩膀,庞雨再次露出笑容,并向他摆了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
“我们的战争模式,和你所习惯的有很大不同。虽然你以前也见过咱们攻城和收拾倭寇,但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而这回,看咱们玩个大的给你瞧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备战
就在琼州府城上下动员,积极备战的同时,岛上其它地方也都在备战。
琼海号不能出动,被动挨打的劣势就体现出来——敌军势大,海上航行又随时可以调整方向,就连参谋组也无法判断对方的主攻目标会是何处。海南岛上任何一处都有可能遭到攻击,甚至有可能同时被攻打。毕竟对方兵力充沛,调配起来就很从容。
好在这整个海南岛上,他们需要作重点防御的只有临高和琼州两处,至于夹在这两地之间的澄迈,计划是到时候派个连队过去看着,如果有敌人登陆,兵少就打打海滩阻击战,兵多就干脆放上岸再收拾。反正他们有现代通讯技术保障,不怕被隔断消息,如果敌军当真敢在澄迈登陆,两边都可以出兵夹击。
对于其它地方,却也不能放弃不管,琼州府辖下有崖、儋、万三州,除琼山,澄迈,临高三地外,尚有安定、文昌、会同、乐会、昌化、感恩、陵水等七县…这些地方,现在名义上都是他们短毛的地盘。
不过,也仅仅只是名义上而已——自从琼海号搁浅在红牌港,迄今已经快要三年了,从那条大铁船上下来的一百三十九时空旅行者号称是控制了海南全岛。但实际上,除了琼临二地属于直接掌控,澄迈算是半遥控外,穿越众对于海南岛上其它地区的统治都是徒有虚名。除了偶尔派遣一些勘探小组去了解资源矿产以外,他们还不曾往这些地方派遣过一名行政人员。
除了琼临二地的官吏要受短毛差遣,其它地方的明朝官佐一直在按照原来的习惯生活。他们送往府城的公文照常会有批复下来,索要的粮饷都会得到满足,而且数量还会有所增加…所以当地很多人实际上并不关心州府的变故,对于这些人来说,既然一切都跟原来一样,那府城控制在什么人手里,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当消息传来,说在大陆上的明王朝眼中,他们居然全都属于“从逆”之人,莫名其妙都成了反贼?那群官吏自然人人都在大叫冤枉不止。本地土官也就罢了,那些朝廷派遣来的流官个个都是寒窗苦读,指望在这种鬼地方熬个几年资历,将来好回去弄肥差的,谁承想落得如此境地?
房师,座师,同年,同乡…可以想象,这帮人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关系,也不知往大陆上写了多少书信。不过同样也可以想象——涉及到谋反之事,谁敢出面助言?这种申辩毫无用处。
在听到大明要派兵来围剿的消息之后,这帮人更是惊慌失措,好端端做官怎么就做成反贼了?还要遭受朝廷大军的征伐?天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情吗?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从州府那边终于来人了,带来了府城短毛对他们的安排,如果是平时,这帮内心里仍以大明忠臣自居的家伙肯定会对那些“窃据上位,沐猴而冠”的家伙不屑一顾,但在这种时候,他们毫无选择,只能乖乖听从短毛的安排。
好在短毛的要求并不过份,他们没有派来一兵一卒,只是跟当地官府打了个招呼——大明的军队来了你们也甭害怕,挂白旗投降就是。如果对方承认的话,甚至连投降都不用,直接开门迎接王师好了,反正这些地方本来一直都挂着大明的旗帜呢。
“不过,大明朝此次前来征伐的军队,是以南方蛮兵和西洋夷人为主,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类,到时候骚扰地方,抢夺民财之类怕是少不了。所以,如果觉得来人不怀好意,也可以派人来通知我们,我们会收拾他们。”
根据使者转述短毛老爷的这番话,那些府城的控制者们可以说是做到仁至义尽了——要打要降取决于你们自己,这实际上是给了那些地方官僚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们是愿意继续跟大明还是投向我们这边,随便!
听起来很不错,然而实际上,当李明远老教授在向各地派出那些使者的时候,他对此是有过一番论述的:
“以明王朝军队的军纪,他们肯定做不到秋毫无犯,更何况这次来的全是雇佣兵性质,靠军功和抢劫维持的…所以即使那些地方政权再怎么对大明死心塌地。相信在这一次之后,他们恐怕都不得不投向我们这边。”
“也就是说,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大明反而会替我们完成?”
“是的,基本上,类似于我们那个时代的中宣部。”
——老教授偶尔也会幽默一把的,听到这话的凌宁和文德嗣等人都是大笑不止。
消息传递的很快,凌宁率领一支小小船队,绕海南岛转了一圈,就把那七个县都给通知到了。明王朝的统治区域都是在沿海地区。至于海南岛内陆和南部山区的很多地方,大明王朝一直都没怎么能够有效统治起来,都是当地部族首领在自治。这些人对一切外来人都没什么好感,无论大明还是短毛。历年官兵平息“夷乱”杀最多的就是他们。如果大明军当真有本事钻到那种地方去,也根本用不着穿越众费神对付了,估计他们都很难从大山里头爬出来。
除琼海号和公主号两艘大船以外,穿越众的现在还拥有了另外十几艘各种型号的木壳船,琼州和临高各自掌握着一批。琼州那边的船相对吨位大些,载重量较多,主要是搞货运。而临高这边的则以快速轻便为主,主要任务为巡逻,哨戒,以及通讯,平时还顺带干些打渔捞虾之类的事情,协助改善大食堂的伙食。
运货船多半是买的,而巡逻船多半是船场自造,出自王若彬的手笔。不过设计者本人对于他的这些作品并不满意。
“哎,要是当初同意我搞纵帆船设计,现在咱们早就有了一支成熟的,用十八世纪技术武装起来的双桅帆船队,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搞得不上不下的…”
那时候王若彬想要一步到位,直接上马西方较为成熟的双桅纵帆船“Schooner”,但唐健以时间紧迫为由,要求他建造最简单和最成熟的本地船型。结果就造了一批比较低档的传统广式尖底船,用也可以用,但性能上就肯定不能符合这帮现代人的高标准了。
这倒也罢了,关键问题是在这些船造好以后,拖拖拉拉的又过了半年多,期间几次三番说要打仗,可又没真正打起来。却搞得船场一直处在战备状态,始终不能正常开工,王若彬想要继续发展大帆船的计划也被耽搁下来,搞得黑枪贩子兼船老板对此意见极大。私下里经常抱怨说唐队长决策失误,延误了海军的发展时机之类…
不过也只是私下里发发牢骚罢了,借他王宅男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去跟那位当初负责看押他,又亲手给他摘下铐子的武警队长提意见去。王若彬只敢跟凌宁和文德嗣两人抱怨——他们两位是使用方的代表。临高的这支巡逻船队多半情况下是由凌宁来统带,偶尔是文德嗣客串一下,负责往琼州府送货的运输船队则正好相反。
对于船老板的抱怨,那两位都只是笑笑作罢,王若彬只考虑造船方面却没想到水手问题,即使当真搞出来十八世纪水平的纵帆船,仓促间去哪儿找那么多懂行水手来操作?安德鲁那样的航海天才毕竟只有一个,很多驾驶纵帆船的经验,都要靠他在操作雪风号的时候一点点总结出来,直到现在也还在慢慢摸索之中,距离实用化还有很长道路要走呢。
身为海军的代表,凌宁和文德嗣两人最近也是颇有怨言——当前大战在即,作为至关重要的海上力量,他们却发挥不了任何用处。无论琼州还是临高的船队,包括那艘公主号,现在都集中停泊在红牌港最内侧的锚地,旁边有炮台数座,处于若干门青铜大炮的重重保护之下,安全是绝对安全了,却不再被允许出动。
尽管他们两人也曾几次三番找到老教授和唐队长,表示愿意带船出击,哪怕骚扰骚扰,不让对方顺顺当当渡海也行,但却屡次遭到拒绝。
“即使装上了火炮和火箭,我们的木头船在性能上也并不比对方先进太多,但在数量方面却是处于绝对劣势。更何况你们两个从未指挥过真正的海战,贸然投放出去面对郑家和西洋的战舰队?除了全军覆灭以外不会有任何其它结果。”
唐健虽然不懂海战,但于战略上却判断得清清楚楚,所以无论那两位如何慷慨陈词,他都一口回绝,而整个参谋组也都持同样态度,包括凌宁最好的朋友庞雨也是一样。
那两人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眼看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积极奔走,他们这些本该冲在最前线的海员却无所作为,心中郁闷自是难免。
“就连当年北洋海军都好歹痛痛快快打过一场大东沟呢,我们咋连一炮都未放就变成‘存在舰队’啦?”
然而局势如此,两人亦无可奈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没事儿就跑去船场工地上待着,祈祷琼海号的改装能够早日完成,不要错过这场大战。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军队建设
打仗的关键,还是在于军队。
临高县城的北侧,白燕滩主基地以东,靠近红牌港的某片荒凉石滩上,就是短毛军的大本营之所在。
这里本来是一片乱葬岗子,周围丛林密布,杂草之间隐约可见百余座无主荒坟,偶尔还会有大型野兽出没,十分的荒凉。即使附近居民,路过时也多半是绕着走。但唐健却偏偏挑了这地方作为他的新兵训练营所在。理由是距离主基地和港口都足够近,而且周围地形复杂,无论防御还是训练都不错。
随着他唐总队长一声令下,上千条热血汉子先后开进这片荒野。无论多么荒凉杂乱的地方,只要肯下功夫整治,那就没有搞不好的——而当兵的,最不缺就是时间和精力。
于是这块荒地在短短半年内就彻底变了样,到现在,哪怕是周围住了几十年的老人,再经过此处时,也万万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当初那个荒草萋萋,一到晚上就鬼火漂移的乱坟岗子?
然而他们却不得不信,因为这一切变化都是他们亲眼看着发生的——他们亲眼看见短毛的士兵们唱着歌,喊着号子,一点点的平整土地,迁移坟头,又从远处海边运来黄沙和石子铺成道路,从山上挖来花草灌木,一一点缀在营中。将原本的荒地转变成为整洁而优美的营区。
他们亲眼看见短毛兵在工程人员的带领下,从挖基坑,撒石灰土消毒,到打地基,立柱子,筑墙上大梁,铺顶作粉刷…极短时间内,就用砖石砌筑出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宽敞营房。在这片荒地上,建立起一座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式兵营!
虽然不能走近,光是远远看着,本地百姓却也能感受到这支短毛军队的新奇之处——大明…或者说自古以来的军队,对于士兵内部的串联,闲聊,乃至于“营啸”这种事情都非常忌讳。所以在老百姓印象中,大凡军规森严的部队,往往都是死气沉沉的。白天还好些,到了晚上肯定是鸦雀无声,除了刁斗之音外就静悄悄听不到任何杂音。
而短毛的军营里却是永远充满活力,训练时开枪放炮,喊号子叫口令,这倒也罢了。而他们一旦闲下来,就会唱歌,唱各种各样的歌曲。不仅白天唱,晚上也唱——短毛是三餐制,吃晚饭前常常有一场歌咏联欢。小伙子们唱起歌来不讲究旋律不讲究音调,就只有一个特点——嗓门特别大!都是以连排为单位,几十上百号人吼同一个调门,彼此间还要竞争,那声音绝对是惊天动地,连十几里外的临高县城都听见。
这里从前是个乱葬岗子,在当地老人口中属于阴气太重之地,然而在这上千短毛兵驻进来之后,马上就变得刚阳无比,纵使真有什么孤魂野鬼,恐怕也早就溜之大吉。
热闹,活泼,但绝不混乱——这是所有近距离观察过这座短毛兵营的人,只要他稍微懂行一点,就必然会得出来的一个结论。这是一座秩序极为严谨的兵营,所有人都严守纪律。士兵出行,两人走成一排,三人以上则必定成列,而且还要喊号子。每个人的行动都有明确目的,走则带风,站则立正,在这里看不到任何无事闲逛的人,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着装邋遢,军容仪表不够整洁的人。
本地县太爷程叶高和李师爷曾经有幸被邀请,进入到这处军营内部参观,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是乍舌不已——短毛军的营舍里面,整洁干净那是不用说了,所有铺盖居然全都折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模样,毛巾完全挂成一样形式,就连漱口杯里头牙刷的方向都完全一致!
程李二人虽是外行,进去之后只能看看热闹,可见微而知著,连这些无足轻重的小地方都能谨严到如此地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
“中国人民解放军…当然还不是十分象,勉强,算是得其七分形似吧。可内间神韵,怕是连三分都不足。”
对于他亲手训练出的这支部队,唐健本人曾经给过这样的评价。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关于如何练兵,这群现代人曾经有过各种各样的念头——有人主张按照十八世纪西方军事条例搞“排队枪毙”式的军队,也有人建议把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找来效仿效仿,不过在最终拿主意的唐健和王海阳二人面前,这些乌七八糟想法统统都被顶了回去。
唐王二人就是一句话——你们说的这些新鲜玩意儿我们统统不懂,要么你自己来训,要么,就按我们的要求办。
于是那帮空想宅男立即退缩了,唐健和王海阳二人在其他若干有过参军经验的同志们帮助下,得以完全按照他们所习惯的现代军事条例来训练这支部队。
组成这支部队的来源相当复杂——有不少是在历次作战中被俘虏的大明正规军人,也有些海盗团伙成员,更多是从本地招募来的青壮年新丁,另外还有少数外国人船上的西洋水手,在经过考核,确认其忠诚以后,也被允许加入了正规军。
不过所有这些人在军事组眼中都是一视同仁,都属于要从头开始训的菜鸟。好在对于如何训练新兵这帮现代人并不陌生,在现代时解放军每两年一度的新兵训练营,唐王二人都曾经去担任过教官,而其他有过军队履历的人就算没训过人,好歹也都被人训过,知道该怎么把一个人从普通老百姓转变成为合格的,必要时敢于豁出命去执行上官命令的英勇士兵。
——要想让士兵心服,以身作则是最起码的一条。
从新兵入营的第一天起,唐健,王海阳,以及其他训练班长们,就直接把铺盖搬进了兵营里。
平时吃住训练都在一起,早晨跑步也不例外,吃一样的饭,睡一样的铺,训练时候冲在最前头,晚上还巡视盖被子…这样的长官想不服众也不可能啊。这些明代新兵虽然素质差些,来源复杂些,但他们的心思念头比起现代人,一个个简直就是纯洁的小白兔。现代军营里一些常用的收拢人心的小手段,比如晚上班长给打盆热水什么,很容易就能收到效果。
人心收服以后,就是一大堆纪律条例之类颁发下来。繁琐到连吃饭走路的姿势都有规定,刚刚接触到这些东西的新兵们自然是叫苦连天——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还根本不识字呢。可随时要抽查,背不出做不到就要绕军营跑二十圈的惩罚却让他们不得不白天黑夜的死背。而且还无法抱怨——因为包括唐健在内,连同那十几个训练排长也都身体力行,在平时行动中所展现出的纪律素质更比他们严格许多。
短毛军的训练方式也和传统习惯大不相同,中国古代练兵大都注重阵形,操演,或者是传授刀枪技法,但在短毛这边却是首重体能。每天早晨起来绕着营地跑上若干圈子是必备项目,每隔几天背上全套装具,或者是和装具同等重量的土袋子拉出去跑个十来里地的训练方法,也很快为士兵们所熟悉。
他们学习的作战技能也和明军截然不同,射击和投弹被当作重点训练内容,挖战壕与使用各类爆炸物,诸如埋设地雷,丢炸药包的技巧也被当作正式技能传授,相比之下格斗刺杀反而被大大简化。短毛军中关于近距离的格斗技巧只传授很少几招,但凶狠实用,全都是一击定生死的狠辣技法。
但这还远远不是全部,基本上,每天白天都要锻炼身体,操演战技,到了晚上却还要继续学习,文化课或是政治课,再或者就是紧急集合与夜间行军…
劳逸结合,每隔一段时间也会让他们放松,但这种放松同样是有计划,有秩序的进行,而不是让人闲下来什么都不干。
到地方上去帮助老百姓干活就是一种放松的形式。现在临高县以北,红牌港与文澜河之间的大片土地基本都已经成为短毛“合作农庄”的一部分,土地联合以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统一规划调度,合理分配人力。平时可以抽调人手去做些副业,到了农忙的时候,农业组发出请求,军队就出面帮忙干活儿。士兵们也都乐意去——因为在农庄里面他们可以吃到一顿顶好的。
平时则是以营连为单位的各种比赛:军事技能,文化考核,或者干脆是歌咏大赛拼嗓门。在这里所有的比赛都是以连排为单位,没有单人项目。一个人强悍没用,必须要整个集体都强力才行,就在这一次次共同分享的荣誉或是遗憾中,士兵们逐渐开始习惯于自己是集体一员的概念。
——总之,训练者们从不让这些兵有闲下来的时候。每一个人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过极其“充实”,从早晨睁开眼睛到晚上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为了努力跟上训练进度,不拖集体的后腿,这些士兵从心理到生理上始终处于疲劳——放松——再疲劳的状态之中。
也不是没人想过退职或逃跑,但在严格的训练之余,他们的待遇却也远远超过想象——大运动量必须要有合理科学的营养作为基础,在这里每个人每一天摄入的蛋白质和脂肪量是计算好的。“天天吃肉”这个很多人一辈子的梦想已经在这军营轻而易举实现了,饷钱比朝廷正军更加丰厚这也不用提它…光是那些发下来的衣物和装备,很多老卒估计把自己卖了都赔不出。
短毛实行的募兵制,肯自愿来当兵的,肯定都是吃过苦头的,对于那些受过挨饿受冻,朝不保夕日子的穷棒子们,这每天跑跑步背背书实在算不上什么苦头。
同时,连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每天这样疯狂训练和背诵条例,在履行完正常职责后,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倒在床上睡觉,同时还要祈祷半夜里不要有紧急集合…根本没有人再有精力去胡思乱想。想要逃跑?至少得有力气才行啊。
除了物质与技术上的训练外,某党最擅长的思想教育大杀器当然不可能不拿出来。关于该给这支军队灌输什么样的思想武器,参谋组那帮人到现在也没拿出个定论,不过李教授联合了庞雨,阿德等几位对历史比较熟悉的人,倒是专门编纂出一套针对新兵的教育手册。于是唐健等人每天在训练之余,还要给那些新兵们“讲故事”:从五胡乱华时期汉人奴隶价同猪狗说起;到大元朝杀一个汉人最多赔偿一条驴的法律;中间还穿插一些金灭宋时赵家后妃如何遭受淫辱;以及现在的辽东,汉人家中不足五升米就要被杀的恐怖规矩…等等诸如此类。
当然也不能光一味的郁闷他们——汉朝时陈汤的豪言壮语,唐太宗“天可汗”的威严,甚至就连大明开国时,中山王徐达数次出征塞外,远逐顺帝于漠北的辉煌事迹,也毫不避讳的被拿出来作为光荣先例。
…就在这一次次的叹息和自豪,悲痛和大笑声中,那些在大明军中白白做了几十年士兵,却从不知道究竟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的老兵油子们,终于慢慢体会到了:唐营长他们时时刻刻挂在嘴上的所谓“军人荣誉”,“军人职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那些从小生长于乡间,只知道自己是个客家人的本地青壮们,头脑里也第一次被灌输入了中华民族的概念。
就连那几十个自愿加入短毛军队,愿意为短毛军战斗到底的白人老外们,也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所加入的这个国家曾经有过多么辉煌,多么灿烂的历史。向这样一个国家发誓效忠,为它的繁荣富强而战斗,除了获得直接的利益之外,又是何等光荣和自豪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