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茜有些气馁,门锁了?她站在门口半晌,随即,又不甘心的推了一次,还是不开。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然而她的余光忽然扫到了门缝。门缝?对,可以透过门缝朝里瞧呵!
这么想着,她赶紧凑上去,一双眼珠盯着门缝里边滴溜滴溜直转。
屋内光线有些暗,却还是不妨碍她看个大概。这屋子华美异常,黑地红绘,桌案上刻有精致的云气纹,榻前置有单扇,榻沿还设有坠饰,如此富丽,看起来俨然便是一个小皇宫。看这些摆设,不难猜想真正的周瑜每夜都在此揽得美人入睡,所以才有这等特殊待遇,想必这帐还暖着,周瑜就已被夫差替代了。一夜之间,温存竟倏忽从掌中溜走,唉,也难怪她如此嫉恨自己了。可,小乔的死,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呢?莫非她果真是因为想当正室,所以害死了小乔?若是如此,她如今为何又不对自己下手呢?
正想的出神,一个声音忽从她身后传来:“夫人,在看什么?”
是灵巧!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施茜一惊,赶忙回转身,朝灵巧笑笑:“我方才喊你,却不知你在何处,只好来找你,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回应,便想尝试着看看你在不在屋内。”
灵巧垂眉道:“那不知夫人找奴婢有何事?”
“呵…”施茜的脑子迅速转着,搜肠刮肚的找理由,“我,我忽然很想吃你煮的莲子羹。”
灵巧点点头:“这个好办。奴婢这就去。”说着施了一礼,便朝庖厨走去了。边走,却边兀自思索起来。她方才出去找大乔的时候,便感觉身后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尾随而来,她想回头,却又怕显得心虚,于是干脆大踏步的往前走。然而,走了一段路后,异样的感觉却凭空消失了,她有些疑惑,实在忍不住,扭过了头去。身后,除了房屋与树木,便空空如也。想到此,她心中却“突”的一惊,莫非,方才,是夫人?她赶紧折回去,竟正巧碰见施茜对着她的房间一顿猛看。起初,她只默默站着,直至后来,见施茜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了,才唤了她一声。呵,她竟说是看自己在不在屋内?需要看这么久么?明显便是在搪塞自己。那么…她,又是在做什么呢?莫非…是,怀疑了?
施茜看着灵巧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泛出疑问来。她究竟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如此的无声无息,莫不是站了很长时间了吧?若是如此,恐怕,以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将更加微妙了…
细细思索着,她举步踱回了房间。罢了,不去想灵巧了,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吧。倒是夫差,已许多日不曾回家了,战事怕是已进入最关键的阶段了。黄盖的降船,不知是不是已朝赤壁进发了。思及此,她望着窗外,看那一轮渐渐被天际湮没的红日,坐在案前,失神不语。
旌旗飘扬,江雾弥漫,风声隐隐作响,在曹军耳中,这风声竟像是暮夜的低泣,呜咽着卷起了冬日里少有的东南风。
黄盖的降船一到,曹操便已觉察出不对。粮船轻而上浮,分明有诈,然而,此时制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黄盖一声令下,火箭便支支射出,“粮船”也尽皆着火。火势顺风席卷而来,如同饿极了的猛兽,在一片映日的火红中呼啸着扑向曹军的战船。那一艘艘战船上的生命,迅速枯竭凋零,惨叫与哀嚎不绝于耳,伴着那漆黑的浓烟与皮肤烧焦的气味,只让人腑脏翻腾。
夫差站在江边,抚掌大笑道:“天亡曹贼,天亡曹贼呵!”
鲁肃也不禁拍上了夫差的肩头,眼中满是欣喜:“此计成功,真乃天助我也,只不知孔明在夏口可知晓?”
夫差淡觑了鲁肃一眼,笑道:“孔明必然知晓,此刻,怕是已发兵候着曹操了。”
鲁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与孔明如此知彼此心意,果真难得。”
夫差笑笑,再不多语,只定定望着那红透天际的战火,适才心中的喜悦,已被这短短几句对话浇熄了一半。孔明呵,我究竟是该欣赏你的才华,还是该怨你虏走了她的心…
发觉自己思绪飘远了后,夫差急急打住,勒令自己只想与战士有关的事。忽然,他想起施茜对他说过的话,便转头对鲁肃道:“子敬可知主公是否有意匡复汉室,收复中原?”
一瞬的愣怔后,鲁肃缓缓摇了摇头。
“那子敬何不劝劝主公闯出一番霸业来?”谁都知鲁肃行事谨慎稳重,又最合孙权的心意,由他来劝孙权,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谁知鲁肃却又一次摇头。
“这…”夫差有些疑惑,“子敬认为不可?”
“不可!”短短两个字,掷地有声。
“为何不可?”
“汉室不可兴,曹操不可灭。”
“哦?”夫差想了想,冷笑一声,“子敬莫不是想说,汉室匡不起来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灭不了?”
“肃正有此意。”鲁肃颔首。
“哈哈哈哈哈!”夫差却仰天长笑,“迂腐之论!汉室不可兴或是事实,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幌子,曹操胁天子以令诸侯又如何?他托名汉相,实为汉贼,世人莫不口诛笔伐,这还不说明民心所向么?”
鲁肃轻笑:“汉室若要兴,必须天下有变,趁曹操江北有变之时夺取天下,如今机会已失,时不再来。曹操如今稳坐北方,若除去他,则北方必乱,对我们反而无利。为今之计,倒不如等待机会,夺取荆襄、南郡、桂阳,以图二分天下。”
夫差思忖片刻,觉得鲁肃说的也在理,便不再与其争辩,只静待大战捷报。
不多时,满江火滚,曹操的军马大部分已四散逃去。士兵也来报,曹操已渡江逃走,问夫差是否要追。
夫差瞄了鲁肃一眼,挥手对士兵道:“不必,撤兵。”一来,是他料想孔明必有计划,二来,是方才鲁肃说的话确实有理,曹操若死,北方必乱,反而不如曹操坐镇北方的局面好收拾。
那士兵听闻,也就领命而去了。
鲁肃看了看夫差,呵呵一笑,握了握他的手。
夫差回了他一个笑,命令将士将船划回去。接下来,便该犒赏三军了。
夫差猜的不错,此时的诸葛亮,早已升帐完毕,所有将领也都领命去了。此时,他坐在高处,出神的远望云端,不知在想些什么,瞳眸深不见底。
楚楚走过来,随手一挑,他的琴弦便一阵颤动,嗡鸣起来。
他一愕,抬起头,见是楚楚,便随意笑道:“怎么了?”
楚楚也笑:“你见到她了?”语气轻缓,没有丝毫不妥。
诸葛亮垂眸半晌,挑眉道:“你很关心?”
她哂然:“不能问么?”
“呵…”诸葛亮淡笑一声,“是见到了。”双眸随着话音落地而缓缓一黯。
楚楚没有放过他的丝缕表情:“怎么?不称心?”
诸葛亮却兀自站了起来,翦手冷然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她长出一口气,悠悠道:“没什么,只是望你不要因为不忍,而放弃那四座城池。”
诸葛亮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荆襄、南郡、桂阳,心中略微一惊。她…果然洞察人心,就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心思,她都能计算到。呵,如今她提早将自己一军,他不设计占领都不行了。待将领们回来,恐怕,他便要与江东展开一番周旋了吧…只不知,茜茜,可会被累及…
此时,施茜坐在家中,望着天边的火红,心中已了然。
曹操怕是逃向乌林去了,而关羽在华容道放走曹操的故事,恐怕不久也该上演了。
诸葛亮,将要帮刘备咸鱼翻身了。可是…夫差呢,他,与诸葛亮,可真会有历史上那一番你争我夺的较量么?他们,是知音呵,上天,果真会这么残忍么…
思及此,施茜站起身,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已凉了,她却丝毫不觉,那刺骨的冰凉滑入腹中,只叫她一个激灵,嘴角,却莫名的扬了起来,笑得惨淡。
正在此时,府门被轻轻打开了。
施茜侧耳听去,心下疑惑道:会是谁呢?莫不是夫差回来了?
正想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缓缓停在了她的房门前。
她迟疑片刻,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将军?!”施茜见夫差一脸的小心翼翼,站在门口手脚无措,不禁有些迷茫,“你怎么不进来?”
夫差见施茜来看门,也是一惊:“你还没睡下?”
施茜摇了摇头,笑道:“睡不着。”
夫差轻叹一声,略蹙眉梢,将她拉入怀中:“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满怀心事?”
这样的温和的话语,却叫她心中一颤。还有几日呢?他还能快活几日呢?马上,便又是一场短兵相接的血战了呵…
这一次,该是夫差与诸葛亮的较量了。
她有些不忍的看着夫差,纤指抚上他的脸:“将军,你,要保重…”
夫差并没有对她莫明其妙的话产生疑问,反是猛地抽入一口凉气,定定看着施茜:“你…”她,是在关心他么?是在…疼惜他么?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么…
第九十六章 心有千算
赤壁大捷,孙权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夫差,说他谋略过人,智勇双全,这下,可堵住了那些一向不喜欢夫差的人的口。说他连如何带兵打仗如何攻城略地也忘了的大臣们,个个垂头顿首,低眉顺眼,乖乖的给夫差敬酒。鲁肃则更是高兴,很少喝酒的他为了庆祝大捷,端起兕觥,仰头饮尽了好几杯。夫差此刻一拍腰际,长剑出鞘,借着酒兴舞起剑来,那一招一式似醒似醉,似柔似刚,苍劲中带着灵动,宛如一条游龙,在大堂内宛转翻腾。
“好!”叫好声此起彼伏,孙权也看的带劲起来,嘴角挂起一抹微熏的笑容。
最后一招如同收翅的白鹤,缓慢而稳重,只听“铿”的一声,长剑归鞘,夫差的身影迅速掠向桌案,叼起酒杯浅笑吟吟。
“妙,妙极!”鲁肃拍掌,替自己又斟满一杯酒,“公谨,来!”
饮下酒,夫差却放不下他最关心的话题。他这几日思来想去,仍是觉得汉室并非不可兴,曹操并非不可灭。若自己可灭西蜀张鲁,然后消灭曹操,则西蜀与北魏皆归顺东吴,何来北方之乱呢?施茜的话也常萦回在他耳边,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丈夫在世,若没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便不叫活过。自己好不容易当一回叱咤战场的将军,岂能轻易放过机会?思及此,他抱拳对孙权道:“主公,如今赤壁大捷,我们下一步…”
话还未说完,鲁肃便抢道:“公谨,再来一杯!”说着暗暗给夫差使了个眼色,告诉他此刻不宜谈国事。事实上,他很清楚夫差想要说什么,却不得不急急拦下他。出兵并非不可,只是须从长计议。鲁肃向来行事稳重,不容得半点马虎。
夫差瞪了他一眼,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重重坐了下来。此时,他忽然觉得当大王还是好呵,想说什么便说了,何须看别人的脸色?唉,罢,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新身份,便也只能好好利用了,若是弄砸了,说不定连个将军都不是了。
这么想着,他也只好一杯接一杯的饮,却在心中悄悄计算:如今曹操新败,他若能攻下荆襄南郡与桂阳,然后西进,然后北上,何愁天下不能一统?他忽然心生一念:既然西施与自己心意相同,何不问问她,看她持何种意见,毕竟,她,并不是一般女子…想到这里,他眼中一柔,不经意便笑了。
深夜,施茜在房中一针一线的缝制背心,时不时拿起来瞧两眼,比划比划。如今天凉了,夫差全然不懂得照顾自己,只知道买绫罗绸缎暖芯厚褥给她,自己却不晓得添一件衣衫。她摇了摇头,一边缝着,一边不自觉的笑了。缝着缝着,她却猛然一顿,目光迷离起来。她的孩子…如今,可是在刘备那?也不知甘夫人对他可好,是否添置了衣衫?刘备可曾打骂他?不过,她记得书中说,诸葛亮是疼爱阿斗的,那么,她的孩儿,当是一切都好吧…诸葛亮,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如此疼爱的小主人,竟是她的孩子。
正出神,门却被推开了。施茜一惊,针正好戳入指中。
“嘶…”她轻抽一声,蹙眉捏住向外冒血的手指。
“怎么了?”夫差刚进门便见此情景,急急走过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见她雪白的纤指上那一抹红泽,眼中神色立时一变,不由分说便将她的手指送入自己口中,小心翼翼的吮吸着。
指尖那一阵温热不由得让她浑身一颤,轻道:“将军,不碍的。”
夫差松开她的手指,紧紧盯着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么?”
施茜摇摇头:“不碍的。”
夫差正欲罗嗦,眼神却落在施茜缝制的背心上,不禁一愣:“你要这么大的背心做什么?”
施茜闻言,“噗哧”一声便乐了:“你说我要来做什么?”
夫差想了想,蓦地,脸色一黯,眉间狠狠收缩:“你…莫不是…”
施茜见他这副表情,心中暗道:不好!他该不会是以为她要缝制给诸葛亮吧?天呵,诸葛亮远在夏口,夫差是疯了么?忍不住,她一把将背心摔在桌案上,冷道:“我辛辛苦苦在此缝了一晚,你却要怀疑我么?”
夫差不悦的表情僵滞了片刻,随后有些愕然,再接着,他眼中窜出一抹欣喜,一点一点缓缓扩大,嘴角也不禁扬了起来:“难道…难道…”他指着桌上的背心,有些小心的看着施茜,眸中盛满了诚惶诚恐的兴奋,心跳也快了起来。
施茜对上他的目光,心中竟似生出一只小手缓缓摩挲,有些疼,也有些痒。他这副模样…当真令人怜惜。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愿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竟在此刻如同一个看见礼物的孩子一般,满脸惊喜,却还生怕是个梦境。她叹了口气,重又将背心攥在手中,站起神来,定定看着他,微微笑道:“是,给将军你的。”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一笑,指着背心,又问一次:“给我的?”
“是,给你的。”施茜点头。
他一把抢过背心,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生怕错过了哪一个细节一般,兴奋的低叫道:“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施茜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你,像个孩子一样,当心扯坏了。”眼眶,却泛起潮来。做夫人的给丈夫缝制一件衣服是多么平常的事情,夫差却如获至宝,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忽略了他呵…忍不住,她伸手,抚上他的面庞,低谓道:“将军,你受苦了…”
夫差此刻已无心去品味施茜的内疚与怅然,只捧着背心笑道:“好看,真好看,能穿么?”
“不能穿我缝它来做什么?”见他如此,施茜想笑,心中,却浮起酸涩来。
“不不,我是说现在。”夫差一迭声说着,拿起背心在自己胸前又比又划,“好像短了点。”
“呵…”施茜夺过背心,白了他一眼,“这才缝了一半,能不短么?”
“哦…”夫差的目光始终不肯离开背心,“说得也是,说得也是。”
施茜笑着摇摇头,重又坐下,缝了起来:“你也别急,不几日便能好了。”
夫差忽然握住了她的双手:“别缝了。”
“为什么?”施茜一愕,抬眼看他。
“待你的手伤好了再说。”
“伤?!”施茜颦眉,“我哪有什么伤?”
夫差轻“哼”一声:“你呵…自己方才扎了手,也忘了么?”
施茜简直哭笑不得:“这也叫伤?”
“如何不叫?”夫差高挑浓眉,一把扯开她,“夜深了,歇息吧,明日再说。”
“你好霸道。”施茜扁扁嘴。
“也只对你…”夫差忽然放柔语气,俯身凝视者她,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际,掠过她的唇。
“将军…”施茜有一瞬的失措。
他邪魅一笑,忽地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床榻。
“将军!”施茜惊呼出声。
“嘘…”如同安慰一个婴孩般,夫差轻哄着施茜,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杯子,自己,只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她。
呼…还好,如此而已…她长出一口气,却有些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
“我喜欢看你熟睡的样子,听话,闭上眼睛,睡觉。”仿佛读懂了施茜心中所想一般,夫差缓缓开了口,一如往常,尽是如此不容抗拒的语气。
施茜刚想点头,却忽然在夫差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不甘与无奈。他…去赴宴前还没有如此神情,现在,却是为什么呢?
忍不住,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将军,可否告诉我你的心事。”
夫差闻言,猛地一愕,半晌,才哂笑道:“果然是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呵,西施。”
施茜眨眨眼,坐直身体:“愿闻其详。”
他沉吟片刻,叹了一声:“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正合我心,于是,今日我便想劝主公攻西蜀,随后灭曹操,以夺天下!”
“不可!”施茜闻此大惊,急急开口。
夫差蹙宇:“为何?”
“呃…这…”施茜只是下意识的说出“不可”,却未想好说辞。她一听夫差要夺西蜀,整个人便僵住了。那是诸葛亮将来的根据地呵!他若夺了,诸葛亮可怎么办?想了想,她慢慢说道:“将军,此时曹操新败,不如去取他的地盘,岂非容易的多?况且征西蜀路途遥远,若非有妥善的计划,也许不会如此顺利。我军远征,供给路线太长,必然不能打持久战,若久攻不下,对江东反而不利。再者,张鲁本身与曹操并无联盟,若我们不打,兴许曹操将出兵西蜀,夺取蜀地,待他二人互相厮杀,我等再用计取之,岂不更好?如今曹操败北,我们去攻打西蜀,形势急迫,也许反逼得曹操与张鲁结盟,如此一来,岂不更糟?你想,你打张鲁,曹操能不知道你下一步的目标是他么?所谓‘攻之则力合,缓之则必哄’,我们何不等到他们自己哄呢?再者,平定动乱,诛灭残暴,这个叫做义兵,穷兵黩武,仗势欺人,这个叫做骄兵,我们伐张鲁,显然属于骄兵,名不正言不顺,难以取胜呵!”这么东扯西拉的说完,施茜已暗自捏了一把汗,好在还能自己把话给说圆了,否则那个“不可”还真是莫明其妙了。
听完施茜这一番话,夫差眸中射出两道光来,他如今是愈加惊奇了:“西施,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与你生活多年,并没有越来越了解你,反是越来越好奇。若你是男子,恐怕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呵。”
施茜笑了:“将军言甚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我的看法而已,将军若觉得有理,那也只是我胡乱说的话合了将军的心意。”
夫差不置可否,只探究的盯着她,半晌,缓缓将她揽入怀中:“好,就照你所说,先去攻荆襄南郡与桂阳,如何?”
来了!施茜一怔。果然…是荆襄南郡与桂阳…
夫差见她失神,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蛋:“怎么了?”
“呵…”她慌忙一笑,“没什么,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心中,又岂能不知,诸葛亮也正觊觎这四个地方呵!但,为了保住西蜀,夫差与诸葛亮看来无论如何都得经过这一番较量了。
这么想着,施茜暗暗叹了一口气,目光轻轻投向窗外。不知,他们,可真会针锋相对…
少伯坐在曹值一侧,看着曹值舞文弄墨,赶紧走过去拉住他:“先谈时事,否则若丞相问起,你该如何应答?”
曹值冷笑一声:“父亲心中早欲立二哥了,哪还有闲工夫管我?”
少伯“啧”了一声:“此话差矣。虽然长幼有序,但也要看实力不是?丞相慧眼识人,怎会如此迂腐?”他想了想施茜曾在信中教过他的话,又道,“若你有心,我将助你一臂之力。”记得施茜曾对他说,曹值越是有野心,就越好,她叫他非但不要抹杀曹值的野心,反要扩大他的野心,让他觊觎帝位,甚至让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此一来,若曹操废长立幼,必然引起一番大的动荡,内政不稳,此时诸葛亮再出兵,何愁魏国不灭!
“先生真有意助我?”曹值一听这话,方才的颓丧一扫而光,眸中一片光亮。
“自然不假!”少伯拍了拍胸脯,对他重重点头。
“好!”曹值大喜,“那么,先生可有办法?”
少伯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有的。”施茜曾教他联络大臣,让他们现在就依附曹值,所以,他一定要用心搜集各位大臣的把柄,交与曹值,如此一来,曹值先逐个审问,来个下马威,再好言安抚,告诉各位他绝不说出去,于是恩威并施,必定将那些个大臣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少伯听了她的话,如今已着手干上了,曹值的势力也已在暗中一天一天壮大,其中不乏衷心的追随者,譬如杨修。虽说杨修往死里帮助曹值有点令人怀疑,但,至少他的目的与少伯一致,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