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什么顾虑都没有,爱情就是一切,所以真的很爱,爱到她明白,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激情与不顾一切的勇气去爱了。
蝴蝶终觉飞不过沧海,人还是那人,事事却已全非。
造化弄人,他松开牵着她的手并非自愿,可那段只属于他们俩的时光,终是随着疼痛的消褪慢慢离他们远去了。
互相都沉默着,直到长长地队伍前进到了尽头,李涟漪也不是没看到杜程程不赞同的目光,却似浑然未觉般,直到苏唯一很克制的将她缓缓推开,笑着带着几分优雅,轻柔的看她一眼,説,“我明白该怎么做的,涟漪。”
“女人,你等着明天上报纸头条吧。”杜程程撇唇凉凉道。
顾家少奶奶(前?)离奇失踪一年后被爆于机场与某神秘男子亲密相拥?
真是耸动又具话题性的八卦头条啊。李涟漪看着苏唯一高大英俊的背影朝着正遥遥看过来的秦墨走去,微微一顿,拎起行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语气有些倦懒的説,“上就上吧,藕断丝也断了,随他们怎么説。”话里竟透出几分萧瑟与心灰意懒。
杜程程忽然也心生出几分唏嘘感慨,毕竟是真的曾经很爱很爱过,即使那份感觉消失了,待真正失去的时候,仍是难过的罢。
想着想着入了神,待回魂的时候发现李大小姐已经走得老远,杜程程提起行李箱几步追了上去,边小跑边试探性的问道,“这回你打算去哪儿?”
李涟漪脚步一顿,继而回过头来看着她笑了一下,边走边道,“不是説了吗?见皇上去。”她的笑很轻,但眼角是弯着的,碎钻般的流光从眼珠里溢出来,杜程程怔了怔,不禁叹笑着摇了摇头。
哎,瞧那眼角含春的,这女人知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灰常像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啊?
第二卷 落花有意 34“涟漪你紧不紧张?要不咱慢点进去,缓冲缓冲?”
“......”
“你真的不紧张吗?”
李涟漪停在脚步,眼眸微微眯起,“......杜程程,你能不能闭嘴?”
接受到危险讯号,杜程程讪讪一笑,识相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手链的手势,待李涟漪回头继续往那传说中的三楼高干病房走去,她才面露疑惑之色,不禁喃喃自语,“奇怪了,根据言情小说的万能定律,这时女主角不是应该近亲情怯吗......”
她的嗓音不大,但住院部的走廊非常安静,恰恰就传入李涟漪的耳中。
脚步又是一顿,李涟漪缓缓回过头,冲她撩起唇角,慢吞吞道,“别猜了,我压根没打算让他发现我。”
杜程程:“......”
没理会她的石化,李涟漪朝着不远处的病房指了指,看了几眼继续道,“我在外头看一眼就走。”
杜程程扶墙虚弱作垂死挣扎状:“李涟漪,我真想鄙视你一万年啊一万年!”
李涟漪抿住唇,一声不吭地径直走到前台护士提供的病房号的门口。巧合的是,这名热心的小护士正是一年前她与程程来拿产检单时带她们去见医师的那一名,与她们有数面之缘,又因着她特殊的身份所以对她印象深刻。
见到她,连问都不需问就热情地迎上来,不仅告诉她们顾家那宝贝疙瘩的病房号,还説一个多小时前病患病情恶化,胃痛反应剧烈,为了镇痛医护人员已经给他打了含有安眠药成分的强力镇痛剂,想来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病情恶化,胃溃疡出血......
以前看他好好的,怎么现在落了这么个病?
她听了脑子当时就是一空,什么都没法子思考,等回神过来时脚已不由自主地迈出去了。
就这么着吧,顺从一次心意,就这么一次,她想放纵自己一回看看他。
就看一眼,不管他好不好,看过他就走。
她仍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他在客厅里眸光冷冷决绝地对她説,“只要走出了这扇门,你就不要后悔”......他该是不愿意再见到她了。
打不准再次看见她,他又会气急攻心,病情加重——顾家的太上皇老佛爷一定也恨死她了,以前祸害他们家儿子这么多年,现在又回来——不是造孽是什么?
心里胡思乱想个不停,近在眼前乳白色的病房门正虚掩着。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看见那张已经一年未见的脸了。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这样告诉她,那声调异常的蛊惑人心。
做了个深呼吸,她缓缓伸出手指,屏住鼻息轻轻将门推了开来。
病房室内随着门的推开渐渐完整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视线一个游移看向摆放病床的方向,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这么突然地撞进一双漆黑如浓墨的眼眸之中!
身体陡然一僵。
那双眼眸的主人亦是从最初的随意一瞥倏地转为怔然、难以置信,随后中了魔般的黑得妖冶至极的眼珠子兀的迸发出强烈耀眼的惊人光芒来!
李涟漪下意识地做了件平生最丢脸的事:转身就跑。大脑才一下指令,行动马上执行。她只来得及瞧见那双眼睛,连脸都没看清楚就落荒而逃了,转身时撞见杜程程讶然的表情也无暇顾及,只觉心跳如雷,一直传到耳膜疯狂地撞击,隐约她像是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又似是幻觉,她装作没听见在走廊上飞快的奔跑,电梯也没敢进,穿着双高跟鞋直直往楼梯口的方向跑去。
眼看就到楼梯口了,她手还没触到楼梯扶手,就被一股惊人的力道死死拽住了手臂。
她骇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浑身僵硬如石,手臂被触到的肌肤仿佛过了电,又仿佛撩了火,火辣辣一阵尖锐的灼烫飞快地在身体流窜,转瞬就贯穿了五脏六腑,她只觉眼前一花,高跟鞋拐了下,一时没站稳,呆愣愣的一头就往下栽!
恍惚听到杜程程一声尖叫,随即她被拥入一个温热宽大的胸膛里,天旋地转,她知道自己滚下了楼梯,但那疼痛与伤害却被另一个人承受住,她被保护得很好。
一直滚到了楼梯的拐角终于停住,耳边是粗重的喘息,急促而虚弱。
一个咬牙切齿的,夹着狂烈的怒气与不知名情绪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际响得几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那热得吓人的鼻息裹成一团直冲她的耳朵扑来。
他在她耳边説,“还跑?看你往哪儿逃?”
那一刻,李涟漪承认自己真的非常非常的矫情。她在这个已阔别一年之久的怀抱中捂着嘴巴,一开始是小声的压抑的呜咽,最后泣不成声。
他不在身边了,她知道她想念他。可她没料到会是这么的想,欢喜又害怕,激动又恐慌。这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了。
她就这么哭了许久,顾方泽也开始有了动作。两人还这么躺在楼梯拐角的地板上,他伸手慢慢抚摸她的发丝,她蹙得死紧的秀眉,她流泪的眼睛,她轻轻抽动的鼻梁,还有为了克制哭声咬得发白的嘴唇。
最后一一用亲吻覆过。
刚就近打了病房内紧急电话的杜程程站在三楼楼梯的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真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
可怜顾大少哟,手上本来还扎着吊瓶的针呢,就这么硬生生地扯落开了,现在手背上触目惊心的都是血。
还有这么一摔,也不知有没有摔出什么毛病来。
.....瞧瞧这场面,真是太他妈言情狗血了。

第二卷 落花有意 chapter35 解渴的方式 免费--李涟漪迷迷糊糊醒来,触目所及的便是满室的黑暗。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儿。
脑子一时还未清醒,她睡眼惺忪的努力想了会儿,才猛地一起是在医院里,先前一直任顾方泽拽着实在是累。后来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就趴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才稍稍一动,脖颈处传来的尖锐酸痛让她不自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眼角余光冷不防瞥见病床上沉静的睡颜,呆了一呆,忽然就忘了睡姿不当带来的不适。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与他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他的手很大,但非常的漂亮。一看便知是常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指骨修长线条很优美,关节饱满圆润,十指穿过她的指缝扣得很紧。
她知道不应该,可看着看着,心中就油然生出一丝淡淡的浪漫来。
指腹薄薄的细茧贴在她手背上,轻微的电流在神经末梢毛细血管间阵阵流窜,酥麻入骨。
一点点将手从桎梏中抽出,她悄悄松了口气,感觉手心全是密密的汗,她胡乱地在身上擦了擦,心里又是羞又是恼,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是忍不住看向他。
这人睡着的样子真是好看,呼吸很安静,胸膛在白色的床单下轻轻起伏。他睡觉的姿势一直是很乖的,身体很舒展但一动不动,一米八几的人躺在床上从来不跟她抢地盘。她的睡相那么差,可与他结婚后的那几年,她睡着从来没觉得拥挤过,也不知他是怎么睡的。
他明显是瘦了,五官愈发清隽,在窗外投射进来的淡淡光亮的笼罩下俊秀得不可思议。美中不足的是右颊上贴了块ok绷,那是在滚下楼梯时擦伤的。
瞅着瞅着,就入了神,着了迷。
夜色很美好,早春的风带了几分凉意,但并不锋利,从病房敞开的窗子习习吹进来。
床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
李涟漪如梦初醒,条件反射似的猛地站起身来,那么一个瞬间她有几分慌乱,脸颊至耳后的温度陡然升得很高,呼吸滞了滞,在确定那人并没醒来后才拍拍胸前放下心来。
哎,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说到底还是他错得多,要说亏心也不该是她。
低声嘀咕了几句,她自我安慰够了,又看了床上那人一眼,转身就欲走出病房,去卫生间洗把脸,顺便找点能解渴缓饿的东西。脚还迈出几步呢,身后就传来一个清明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懒的,疏淡的意味不明的调子,“你想去哪儿?”
她一惊,转过身,就见顾某人竟已睁开眼,靠坐在病床上笑睨着看她,在夜色的笼罩下,他的面孔有些晦暗不明,可那声音里却分明带着笑。
———— 非常感动,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祝福!内容不多,但已尽力赶了,谢谢你们…我明天会认真回复你们!
撩心 第二卷 落花有意 chapter36 这里不舒服(免费)--他看着她,目光清亮异常,一点不似刚从昏迷中清醒的病人。
李涟漪握了握拳,那双眼睛太摄人,灼亮危险简直像是兽类的目光,直直射来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有些口干舌燥,她小心吞咽了下唾沫,缓缓将身体转正直面向他。
小声而镇定道,“我去洗把脸,还有找水喝。”
停了停,又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帮你叫点吃的?”白日医生走前曾叮嘱过她,待病人醒来后可以吃些流质食物,但须忌腥冷酸辣。
顾方泽看着她不答话,过了好大一会儿,在她有些顶不住想转身走出去时才抿了抿薄唇,唇角是向下压的,眉间轻轻拧起,缓声发话。
“我有点不舒服,你过来帮我看看。”
李涟漪站着没敢动,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面上仔细逡巡,正踌躇着,就又听见他说,“应该是刚才摔伤的,医生没检查出来。”
她终是看清了他的神色,清俊秀雅的脸上在暗暗迷离的夜色中,竟真的似有痛苦之色,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是她的不对,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这样上加伤。念头闪过,心微微一动,脑中再无法去想什么故作姿态疏远防备,脚步移动,她快步走过去。
边走边问,“哪里不舒服?”两三步就走到病床边,还没来得及得到回应她就被倏地伸出的手一把狠狠拽了过去。
她骇得惊叫一声,再反应过来时已被霸道的圈在他怀中。这哪像是身体不舒服?惊喘了口气,她睁大眼睛怒瞪过去,叫起来,“混蛋你骗…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全被他吃进口中。
她被这骇人的进攻吓到了,拼命挣扎,伸手用力地推他,他却不管不顾,力道全然未控,紧窒的吻重重压下,毫不留情地啃肆!嘴唇上传来的刺痛让李涟漪倒抽了口冷气,愈发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紧窒的禁锢与更狂烈的进犯!灼热滚烫的舌直探口中,搅动辗转,在潮润湿热的口腔内反复纠缠,残酷吮吸,犹如失水濒死的鱼儿汲取着最后一滴赖以生存的水,强势激烈到不顾一切!
这样的顾方泽李涟漪从未看过。即使是在当初决裂时,他那么的生气愤怒也未曾这样失控不容反抗,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连骨头都不剩!
她整个人都被迫压在他胸口上,转而扣住她腰际的大手一点点向上游移,最后强势地覆上她胸前的丰盈,她一惊,但他的另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嘴,唇与唇紧紧相抵让她觉得疼痛,慢慢的口腔中传出腥甜的气息,她知道那是她的血,这个男人居然将她的嘴唇咬破了。
好不容易推离开,她急急喘着气,唇上刺痛非常,她气息不稳,“顾方泽!”三个字一出口再次被封住,他压着她的唇,低低哑哑的含糊道,“活该,谁叫你跑…跑了为什么要回来…”
李涟漪心跳蓦地停了半拍,没了动作任由他在她唇上辗转肆虐,他箍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还有那作恶的手带着燥热的温度在她胸前摩挲揉捏。分开了一年,他依旧熟悉她的身体。空气中腾起的**危险至极,心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跳出胸口来了,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却无法呼吸到氧气,全让他夺走了,她憋红了脸呼吸困难的抬起睫看他。
那从来都是沉静矜贵淡漠的面孔之上,此刻笼上淡淡的激情,虽仍在吻她,他的手甚至正在她身体上游移爱(蟹)抚,但看上去很清醒,眼珠子黝黑黝黑的静静地看着她。
呼吸紧了一紧。
无由来的她想起了他们刚结婚那年度蜜月,她迷失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与他失散,他以为她是落跑了,当他寻到她时她正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一动没敢动。
彼时汹涌的人潮在她身边来来去去,就像人生路上来了又走的过客,个个似曾相识却面目模糊,只有从人潮中走来的他的脸庞出奇清晰,却带着她不熟悉的蓬勃而阴沉的怒气。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火。他说,“你不想嫁给我就该早点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想逃吗?得,那你就应该找一个我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逃得远远的,最好改名换姓,别让我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顾家这小祖宗有多骄傲,在此可见一斑。
后来她真的逃了,在他周全竖起冷硬锋利的尖刺中落荒而逃,没有改名换姓没有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可他却再也没有找过来了。
眼眶又是湿湿的,心莫名酸楚难当。
一个人在婺源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哭过。唯一的一次没能控制住,是她的父母亲给她打来电话那一次。她哭得惊天动地,仿佛所有的委屈伤痛忏悔懊恼都有了发泄的出口与对象。
而这次回B市,才一天她就哭了两次。次次都是因为他。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婺源时她总能不哭,那是因为她知道即使再怎么哭也没有那么一个人会知道。
人无非都是这样的,孤独的坎坷令人成长,孩童学步时摔跤了大人如果当没看见是不会哭的,可倘若一旦关切了安慰了,连哭都能哭得理直气壮。
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心疼他。
顾方泽想,李涟漪这个女人太狡猾了,知道他见不得她掉眼泪,就偏要捏着他的软肋,让他欲狠心都无法。
那晶莹剔透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险险没落下,她这么一眼就仿佛望进了他的心底,他动作微顿,脸庞有些恍惚,过了片刻,却只轻轻溢出一声叹息。
这辈子就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也不算太丢脸吧。
搂着她腰的手并未松开,仅是手腕轻转,将她的脑袋紧紧压在他的胸膛之上,另一手抓起她的,覆在他的胸膛的左心房处。
他的手掌清凉而温热,她的手还是那么纤瘦,可软得不可思议。
他说,“我没骗你,你别哭。”
又说,“是真的不舒服,在这里。”
那里传来的,是坚定而平稳的心跳。
——捂脸,此章几乎木情节,都是 JQ,奈奈实在不擅长写这种场面,所以卡了又卡,憋得无比辛苦,正在酝酿后面的H,脸红ING,大家别鄙视我。文看到这里,快是尾声了,呵呵,把前面的伏笔解决了就完结咯。大么,继续谢谢你们的支持与祝福,这章还是免费送的,以此感谢一直相信我支持我的亲。还有茶茶,哈哈,看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丫是谁了…第二卷:落花有意 第三十七章:我等你很久了李涟漪不禁微微眯眼,一直看进他漆黑的眼底里去,那里面清湛诚然,灼灼异彩的光华在暗色中眩目异常。
也就那么一眼,一直居无定所晃荡的心脏轻飘飘地仿佛终于落到了踏实的地面上,真的非常的轻,连声响都没有发出半声,却在那么一个瞬间,遍地繁花的争相沿路盛开。
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之上,能清晰地感知他的心跳,耳边扑通扑通的响得很沉定,坦白的,刺裸裸的,如温酒一样贴烫温暖。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只身一人在婺源时的一个夜晚,那个晚上天空有很大很亮的月亮,照得连星子都看不见了,独独一轮圆月当空,大得甚至可以隐约瞧见之上的沟壑陨坑,简直就像画里绘声绘出来似的,非常奇异的美。秋意正碎,庭廊的榄仁树只剩几片殷红的蚀叶,大约经露水洗耳恭听过,湿漉漉的,在微风的吹拂下于月色中闪着明灭的暗光。
那天是八月十五,中国传统的中秋节。三更半夜之时她猛地惊醒过来,后来再也没能睡着,索性下了床。秋凉似水,她独自一人站在庭院的空地上仰头望天,月光冰凉冰凉的酒下来,一层层覆在她脸上,眼睑上,睫毛上,没过多久就凝结出了水珠。
夜晚琅静得很安稳,像那人的呼吸与脉搏。寒霜深重,如他那日让她走的面色。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很久以后她缓缓挪动僵麻的腿,走进卧室,关门,躺上床。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她慢慢阖上了眼。
原来,她是那么的想念他。
她终是忆起了她第一次见到顾方泽是在何时。
——少年时代的顾方泽,眉目清俊异常,带了几分早熟的矜持与隐藏得并不完美的锐气,还未完全长开的身体已经有了修长优美的雏形,几乎没变过的是那对沉静黝黑的瞳眸。那日他看着她露齿一笑,恍若桃花盛开竟比女子还要美丽几分,说,“你是涟漪对吗?你好,我是顾方泽。”而后面对她的无理刁难又耐心道,“‘顾’是‘茕茕白兔,东走西顾’的‘顾’…”
…在以色列那天天气很好,他的手指就像那儿的阳光般干燥温暖。当时他用那样闭门疲各而担忧的眼神看她,目光流转,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若无其事的说,我这次来,是来看姑妈的。
原来前头那句“想你了,忍不住就过来了”才是真的。、而她竟就这样被他骗过去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可以发觉的,只是他隐藏得太好,而她下意识地逃,所以一场欺人与自欺的游戏他们玩得那么默契,心的距离却越来越遥远。
她想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希望怎样就能怎样的,她做不到的事很多,包括忘了他。但她也明白,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便不能再回头。
曾经那个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勇敢得可笑又可爱的李涟漪消失不见了,她变得怯懦胆小,任何风浪都能将她击得溃不成军,所以后来她宁愿选择离开也不愿让往事重蹈,被人舍弃的滋味她不想再尝第二次,若是真等到他先开口的那一天,她怕她会受不了。
可惜那时没有人告诉她,明明爱却不敢坦白,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与归宿,而受不了,是因为太在乎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上过了半个多世纪,她越发觉得口干舌燥,他的举动让她感到危险和不适应,还有几分无法控制的排拒。心里头阵阵发紧,矛盾的情绪在心中一圈圈的绕最后仍是绕回了原点。
略略施力从他怀中脱身,退后了几步,终于开口说话,还是小声的,“你饿不饿?”
顾方泽怔了下,“什么?”语气略带了错愕,似是没料到她的反应是这般。
“医生说你今早胃痛,后来又昏迷了,所以一天都没吃东西——饿了的话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她道。
顾方泽看着她,犀利而研判,她倒一派坦然之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不禁凉了几分,不过须臾,嘴角沉了几沉,他的眼底明暗起伏像暴风雨夜晚的海面。
下一刻又见她冲他微笑了下,面色拘谨道,“哎,那个,我们分开一年才刚见面,生疏了,你这样我挺不自在。”
她笑起来的时候,即便只是浅浅的,眼睛都会弯起,随即嘴边会出现两个很深的酒窝。软软的像眸里正荡漾着盈盈波光,这么多年来,她的笑容从未变过。
而在不远的以前,他为了留住她的笑容愿意倾尽所有。
心头一荡,他一发一语,只是在病床上撑起身体,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想碰一碰她那对酒窝,或是顺从心底的渴望,再次吻一吻她,瞅见他的动作,李涟漪猛地一惊,下意识往后又退了几步,离开他所及范围。
她心里还存有疙瘩,她不是圣母玛丽苏,她爱他但爱并不能抵消一切过错。他性子太过强势霸道,为了得到所想的他可以毁掉其他一切,即使那个“一切”对于她比生命还要重要——而他又是那么不动声色,这样#的人最为危险。她的爱情不是屈服,不是甘愿受控,更不是卑微的脚下沙,若是因为爱他就为此妥协了,她甚至可以预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