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用了多大的气力才能走到别墅门口,原浅的心跳得急促,连带着她的双颊绯红了些许。从自己的衣袋中摸出了那备份的钥匙,哆嗦着,她慢慢将钥匙插到了门上。
一楼亮着灯,客厅的桌上甚至还放着瓶开了封的牛奶。原浅轻咬住了下唇,两手慌乱地不知要往哪放才好。目光慢慢移动到了楼梯处,她安抚了一番自己的心跳,终是踩着步子朝楼梯走去。
早前她看到的灯光,正是从主卧室的位置传出的。主卧室没锁,才旋开门,原浅便听到了浴室里头的水声。那一刹,不知是错乱惊惶还是渴盼畏惧,她渐渐流失了勇气,颓然滑倒在地。
不敢去敲门,就怕某一刻浴室的门打开,而后有个她全然不认识的人从那里头冒了出来。或者,那个人会礼貌地跟她问好,然后疏离冷漠地询问她为何会擅闯别人的住宅。
擅闯?不,这里是商大哥的家,只能是商大哥的家!一张小脸忽地固执了起来,原浅没敢抽抽搭搭的,却是想着除了这里,她再也难以捕捉到商大哥的气息了,所以她绝对不要,不要别人住到这里来!
商述泽关了花洒,顺手捞了条浴巾围住自己的下身。强健的肌理上还有润泽的水珠在滚动,灯光下男子姿容绝美,不负俊朗绝伦之名。
浴室的门把手被旋动,惊动了此间呆坐在地上的人儿。原浅想也不想地便站起身来,正好碰上了男人微微朝下俯瞰时的深邃眸光。
蓦然间便觉委屈,委屈之余,是更多数也数不尽的欢喜。原浅看到男子眉角的凌厉在触及她的刹那变得柔和而欣喜,脑中有股热血在激荡,她不需多想便冲上前去抱住了那半裸的人。
商述泽感觉自己胸前的水花变多了些,有低低而可爱的抽噎声传来,身前的小丫头不再是被迫无奈地被他拥着,而是主动迎上前,“呜呜呜,商大哥,你是大骗子,骗子…”
原是想着要将这丫头的小脸掰正了来,却不想这丫头一小段时日不见竟是变得热情了许多。也罢,商述泽将脑袋搁到了原浅的粉肩上,双手拥着她的背部,并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馨香,“傻丫头,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不过,欺负得好,都知道找我诉苦了。”
原浅难得愤愤地应道:“你。”
“嗯?”
“呜呜…就是你欺负人,大坏蛋,欺负人…”咬字还算清晰地控告了一番,原浅说完才觉手心下的肌肉硬实。这男人,他竟然就这么招摇地出来了!
稍稍冷静了,原浅立马想要逃开身前这怀抱。然而商述泽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主,第一次见这丫头这么温顺地扑到自己怀里,不多讨点好处是他傻。圈住了原浅的身子让她无法逃离,商述泽微微笑起,再是将原浅的下颔勾起。
四目相对,商述泽邪魅挑了挑唇,“这么久不见了,想我了吧?原浅,亲个。”
发觉指肚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头,商述泽这才将自己的手移了开。浅浅的一道印子,几乎要看不出来,然却还是真实存在着。眸光一闪,他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原浅,怎么弄的?”
原浅这时刻才想起了自己的下巴前些天磕伤过,这下子听商述泽提起,她低下了头,闷闷回了句:“跑步跌倒了。”
“真笨,这都能摔。”商述泽笑着揶揄了她一声。见原浅不答话,他这才揉了揉后者的脑袋,“行了,知道你有时傻乎乎的,你也别难过,反正没破相不是,很快就会消失的这道痕印。”
原浅拘泥得像个小媳妇,垂下的墨发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商述泽看着不悦,将她耳际的发撩到后边后,他强迫着她看向自己,“别泪眼汪汪的了,饿了吧?”
原浅跟不上商述泽的思维,只能配合地摇了摇头。
“可我还没吃晚饭呢,饿死了,乖,你先下去给我下个面条,我换件衣服再下去。”说完在原浅的额际亲了一下,商述泽松开了她,随之朝着衣柜的方位走去。
原浅在原地伫立半分钟后转了身,呆呆愣愣地便下了楼。她的身后是商述泽复杂幽深的豹眸,男人套上衣物后又吹干了头发,这才起身离开卧房。
商述泽进食时原浅便坐在了一边,她不说话,但时不时会偷偷看他几眼,似是要确定他是否真的安好。此刻他能这样生动且无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其实很是感激上苍。感激上苍,真的只是和她开了个玩笑,真的…把他还了回来。她不想问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只打心眼里珍惜着他如今的健在。
“手艺长进了啊,你要吃吗,不要的话我就把面都吃了。”一碗面条见底后,商述泽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还一边将锅里的面条往碗里倒,好似完全没发觉原浅那间或的小动作一般。
原浅闻言磕磕巴巴地应了一句,带着温软,带着恬婉,“商大哥多吃点,我不吃的。”
商述泽点头,继续开动起来。洗完碗后他给原浅煮了杯热奶,坐到后者身边,他也不管身旁小家伙那些细腻异样的心思,只蹙着眉说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以后太晚了不要一个人乱跑,路上指不定多危险呢!”
“好。”原浅一对翦瞳被热奶扑来的热气蒸腾得迷蒙,这会儿水盈盈地,看着便有几分柔和绵软,让人不由心潮一动。
商述泽见着这丫头安安分分的姿态,心底微微有些脾气在冒腾,半响,看到小人儿不自觉地用手抓着他的衣服下摆,他的一番恼意才在瞬间淹没无踪。
“喝完了,还要吗?”眼见杯中的热奶被喝尽,商述泽低沉着嗓音发问道。
“不要了,饱了。”原浅摇摇头,粉嫩的唇瓣处还挂着点奶白。
不知心底哪一处角落被惊动,商述泽猛然间探过身去,再是将原浅的后脑勺压制在了沙发上,而他的薄唇旋即迅捷地便覆上了她的嫣红菱唇。
霸气十足的进攻,缠绵婉转的挑逗,两人唇舌相抵,娇软人儿的抗拒则是慢慢软化了下来。商述泽在察觉了原浅的松懈时心头不由涌上了几分满意,肆意卷起了小家伙的粉舌,他那势如破竹的龙舌在原浅的檀香小口中狠狠扫荡了一番,仿若誓要在她唇腔中的每个角落都镂刻下自己的印记。
及至分开,原浅低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喘息着。商述泽将她的小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胸前,还情不自禁地伸了手去捏了捏小人儿的脸,“捏起来挺舒服的,要是永远都这么乖就好了。”
没头没尾的话,却是让原浅的脸颊红了个透。心内的思绪难明,她只觉得明明是想推开他的,却又偏偏舍不得。
第53章 给我一个答案
“浅浅,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上身只穿着件白色衬衣,在客厅呆久了便未免生出了几分寒意。脑门搁在了原浅的双腿上,一手护在了自己的豹眸前,良久,商述泽探寻般问了一句,透着小心翼翼。
浅浅——他终于,不再喊她原浅,不再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划得分明。如今细想起来也不是没有后怕的,就在不久以前,他真的和死神无比接近过。侥幸活了下来,却是建立在对另一个人的亏欠上,哪怕一开始,他是出于好意,且绝对预料不到事情会这般发展。
低下头,原浅长长撩人的墨发垂到了商述泽的俊颊上。他的眼被遮掩着,这会儿她只能看见他的薄唇潋潋,渲着淡淡的粉色,并不分明,却尤为吸引人。他下颔的弧度很是坚毅,刚烈并迸发着浓郁的凌厉之气,只她看着并不觉得威严,反而觉着安心。
意识被搅成了一滩浆糊,原浅迷迷蒙蒙地探出了素手,再是覆上了男人的唇瓣。她的指心很凉,男人则在这时微微启口,再是毫不迟疑地衔住了她的一节食指。
自指肚处传来的酥麻让原浅的心跳戛然一停,低低的惊呼自她粉唇边溢开,似在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唔…”
“回答我,浅浅,不要逃避。”另一只自由的大掌将原浅伸来的素手扣住,商述泽说罢一下一下地tian舐着她凝白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原浅忽地便觉眼前的一幕太过火辣刺激,偏开了眸光,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商大哥,别这样,你先…”
“先什么?浅浅,我不陪你玩了,今晚,给我一个答案。”说完,商述泽将搁在眼前的手移开,室内的灯光于是洒到了他的豹眸之上,这使得原浅有些看不分明他眼中流转的韵味。
微微张着小口,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原浅尚在脑中梳理着商述泽的意思,后者已是接着道:“浅浅,其实你该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今年二十三,在你之前,我不曾对别的女子动心过。在酒吧第一次遇到你,那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其实并不深,若非你后来被编到了我带的那排学生里,或许我们就这么错过了。军训的时候,因为之前在酒吧的相遇,我偶尔也会看着你,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可感情太奇妙,谁能说得清?好奇,恰恰成了心动的开始。再往后我碰巧救了你,当时只觉得我们还挺有缘分,毕竟在汉南这地方,和我牵扯得多些的人寥寥无几。以往我不曾伺候过人,但那次喂你吃面条,我心底却是很欢喜,即便我不曾言明。你不知道,那时你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笨笨傻傻的,像个乖娃娃。”
说到这里了,商述泽不由幽幽叹息了一声。眼见原浅小脸上有慌乱错愕,有抗拒退怯,他微敛下眉,重新坐正了起来。几个月前离开汉南时,他曾请求她不要喜欢上别人,至少在他回来之前不要,在那时候,他心底便已是放不下她的。而现今,他更是确定并深信,他喜欢她。确切点,该说他爱她。不论是她的喜她的忧,她的乖巧她的尖刺,她的一切一切,他都放不下,割舍不下。
她曾想和他斩断那些情意牵连,做对普通朋友,可他野心太大,不愿意将就求全。她不爱他,甚至谈不上喜欢,那么他便给她她想要的距离和分界线,再计划着一点点将她蚕食鲸吞,据为己有。他原以为他真有那个耐心和隐忍的本事,能等到铁树开花,娑罗结果,可这一刻,看着她眼底的挣扎,那种明明已舍不下,却还是不敢往前走的犹豫,他才惊觉——原来,面对她,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想将她留住,想让她柔柔软软地对自己笑,想让她放心地依赖他,依靠他,不要活得那样辛苦。
“浅浅,我不想再去猜你心底的想法了,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过什么,我只能保证,我会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浅浅,你今晚来了这里,说明你是在意我的,对吗?”侧身看向身际的人儿,商述泽的声线中透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期待,很快,那份希冀也便湮没无痕。对于她,他从来便没有太多的胜算。
原浅默不作声,客厅中的氛围凝滞,两人安静得好似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回忆在某个位置定格,恍然间原浅便想起了那个夜里,西北的长风随她跑了一路,彼时的心如死灰冰凉绝望,一度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溺了水的人,再也不复呼吸,不复疼痛。她强作坚强,伪装得若无其事,依然清爽干净地对着孩子们笑,就连夏弋阳都觉得她的笑容还是温暖明媚,只有她自己心底清楚——不一样了,哪怕那笑弧再怎样好看,终究失却了从前的热度。她的心告诉了她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却畏惧接受,于是也只能假装不在乎,假装一切都没变过。
其实那天听到了巧巧的小秘密的瞬间,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以为,她可以装作那个男人对自己毫无影响,可那一刻,漫天的绝望淹没了她,有一刹那,她甚至想到了死。
可她,不能!
从得知飞机失事的那个夜晚开始,她实则再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好。夏弋阳和她同在一间宿舍,可他却不知道,一连六个夜晚,她颊侧的枕头皆是湿了半夜,后面的半夜,她则是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抱着那只笨笨的熊公仔,呆愣无望地睁眼到天亮。
在接连十个漆黑长夜里,她的心底,没有一点光芒。再之后,她开始忍不住恨起了那个男人。她恨他,恨他这样强势蛮横地闯进了她的世界里,又这样不打一声招呼便走了个彻底。她也不愿意去祭奠他,因为,她不接受他离开了的事实,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明明,他是这样这样好的一个男子,上天,有什么理由要把他收走?
商述泽敏感地察觉到了原浅的身子在发颤,本是固执地在讨要一个答案,可看着她这般神色变化与莫名的颤意,他的心底却又生出了万千的怜惜。徒然一叹,他当真是恨极了自己这样的优柔寡断,“浅浅,罢了,我不逼你。”
想了想,商述泽站起身,再补充了一句,意有所指,“浅浅,但凡爱你的人,所希望的不过是你能幸福。”
说完便不给自己踟蹰不定的机会,商述泽大步流星地朝着楼梯的方向去了。他这次可以不逼她,但他也不可能留下来安慰她。人类有一种可怕的本能,叫做习惯。他不愿她习惯自己没原则的好,他也怕,怕有一天,她会贪恋他的好,然却是出于习惯,而非,出于爱。
原浅不明白商述泽为何要落荒而逃,离她而去。是她的表现伤到他了吗?可伤害他,从来便不是她的本意。
两手紧攥着自己衣服的下围,原本光滑的外衣被她折腾出了几许褶皱。男人离去时的迫切仿若一颗石子,丢入了她的心湖,因而掀起了阵阵涟漪。视线变得朦胧,原浅没有掉下泪来,只觉得客厅的灯光此刻竟是发着瘆人的冷,冷得她不禁瑟抖起来。
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埋藏在她的心底,实则早已呼之欲出。
那时初见,她以为他和那些来酒吧寻欢作乐的人是一路货色,当时的她,对他更多的是惧怕。她那会甚而想好了,只要他有什么轻举妄动,她立马便要跑到天涯海角去。军训开始那天她便认出了他,她变得小心谨慎,也不过是不愿被他认出来,毕竟,女大学生到酒吧打工,怎么听都不像个正常的句子。而后她也发现了,他似乎真的没看出来她是谁,这一点,她不知该要高兴还是失落。大抵,是高兴的吧,反正她历来也没什么存在感,人家不认识她最好。那次他在训练场上说她的眼神没杀气,她有些讶异,之后便越加老实地不犯错,虽然往周围一看,每个学生都穿着迷彩服,好像个个都差不多,但她也不想哪天他就冒出来一句“欸,你不是上次在酒吧的那个谁吗”。
她没想过自己会在家教回来的路上出事,在他出现之前,她已然放弃了抵抗,她以为那个夜晚会成为她永生的噩梦,可他救了她,毫不嫌弃地将她抱在了怀里。那个时候所有的感激堵在了喉口,她有片刻地贪恋上了他的胸膛,因为,很温暖。这样的温暖,她未曾想过会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上遇见。
之后,两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多,她开始害怕。不是怕失去,因为不敢贪心。这个男人越来越侵入了她的生命,她怕的是,有一天,她会忘了自己心底的挚爱。
夏时——情浅缘深,只惜夏时。这是个魔咒,从来没有人打破过。但在这个男人出现以后,一切似乎悄悄变了个模样。
第54章 你要不要我(爆更6)
墙上的电子挂钟指向了十二点,原浅见楼上之人迟迟没有要下来的征兆,心底微微有几分失落在翻腾。默了默,她站起身,想着要上楼去和那人道别。不知不觉间,她来了这里也有三个来小时了,好笑的是,两人除了先前那一番交流,之后便是各自陌路,互不理睬的阵势。
商述泽呆在了卧房中,手头还拎着本军械书籍在看。门没上锁,原浅敲门时他心头一跳,好一会儿后才沉声说了句:“进来吧。”
原浅一眼便看到了那偌大床榻之上万般风情半解衣的男子,他所穿睡衣上三颗扣子开着,露出了一片洁白肌理,魅惑人心。灯光下他的面部轮廓深深,宛若上天精雕细琢所化,自成一片美丽景致。呼吸稍变紊乱,原浅别开眼,这时刻他只细声细气地说了句:“商大哥,我要回家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安静在原地站了须臾,却未听商述泽有什么说法。那点盘旋在心底的失落愈加深切了几分,半响原浅微微埋下头,有些难过,“商大哥,再见。”
转身,有一刹的迟疑,之后便再不拖沓。听不到一丝半点的挽留,原浅的步子渐渐加快,而她的一颗心更是上下起伏,如漂泊的浮萍般居无定所。及至走到了卧房门口,目光射向了楼道处明亮的光线,她深吸口气,原本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商述泽原本的漫不经心闲适慵懒在原浅转身之际终于告罄,不过流星赶月的瞬间,原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是被身后温热的所在擒住。一对铁臂自原浅身后探出,牢牢扣住了她的腰腹,而男人的声线里头甚至透着满满当当的咬牙切齿,“浅浅,给我个答案,有那么难吗?”
原浅下意识地摇头,喃喃回应道:“不难。”
“好,那你说,你要不要我?”一瞬间心竟是提得老高,商述泽说完也不去看原浅的神情,只一个打横将她抱进怀里,再是朝着主卧室的方向去。
原浅猝不及防地离开了地面,这会儿两手圈住了商述泽的颈侧,她的一对盈眸堪堪对上了男子侧面的俊朗风流。睫毛簌簌抖动了两番,有什么暖热击中了她心底的柔软,指尖之下似有股酥麻在颤栗,她微微张口,一时之间却是无话。
商述泽进了主卧后便顺手把门给关了上,房内一张大床当前,他走得稳妥自然,偏偏他怀里的人儿已是有些心慌,“商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下一刹,原浅的身子陷入了那舒适的席梦思上,商述泽不由分说地随之覆上了她娇软的身子,再是轻易地剪住了她的双手,“浅浅,你说,告诉我一个最终结果。”
额际抵到了身下人儿莹洁的额头上,这般亲昵的姿势让原浅忸怩而紧张。商述泽却是管不得这些,只接着开口道:“浅浅,刚刚在楼下想了那么久,你想明白了吗?我给过你许多机会,可现在,我希望你能让我稍稍安心些。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便是一生的事,我不希望我们错过,而选择权,在你。浅浅,你该知道我舍不得强迫你,但我也只是个凡人,我想好好地爱一个人,希望可以肆无忌惮得宠她,呵护她,照顾她,你愿不愿意,做那个让我宠让我珍惜的女子?”
真的…可以吗?原浅四肢瘫软,心思有些飘摇。顷刻间有万千的情绪在她的脑海里翻滚,她的小脸因而骤白。是今夜之前心底那些歇斯底里永无止境的黑暗,是几月前学校训练场上那一身军绿的凛然正气,是她畏惧退缩时他那些可谓幼稚却让她心疼的报复,是西北漫漫长夜下他稳健从容走近时脸上微微浮动的爱怜,还是舞会上那个哄着她翩然起舞并不吝教导她学习舞步的男子,是苍白医院大楼里他那让人安心的怀抱,以及,那时分别,他那个带着贪望的吻…
心底深处的另一道影子在慢慢变得淡薄了起来,原浅眼里一酸,是记起了那个盛夏,男孩手中热烈Lang漫的凤凰花被汽车的车轮碾过,花汁于是在大马路上留下了红红的一道痕迹。与此相伴的,还有男孩惨白的脸色,以及他头上漫开来的浓稠血液。那些鲜红,在她的回忆里存在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是前生留下的回忆,而她铭记至今。
“浅浅,请你一定要…忘了我…好不好?我真希望你不要看到这一幕,我怕…你会做噩梦,浅浅,你是这世上最好,也是我最喜欢的姑娘,所以,我求你…好好活着,求你好好幸…”福…那个时候,他甚至没能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了那条出了车祸的街道,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去到了医院,后面的回忆太模糊,她只知道最后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出来了,他说着让众人节哀的话,她不喜欢。然后,周围是不休不止的哭声,凄厉的,无望的,哀凉的,悲切的,呼天抢地,悲痛欲绝…只有她,睁着眼,泪水却落不下来。
“浅浅,别哭了,我在,不是想让你哭的。”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眉眼处,带着点小痒,似是一叶羽毛撩过了心田。原浅眨了眨眼,缓缓将所有的悲凉收回了心底深处。或许从今往后,她不会再那么寂寞并荒芜了,只是阿时,我真的可以…从此把你葬在心底,再不深恋沉迷,再不无法自拔了么?
想不通,也不再去细想了。那些镜头太沉重,并且已压制在她的心上很久,她不想再一遍遍地去回味那些痛了。兴许,真的该忘了,真的该…重新开始了!
原浅仰头,看进了男人眼底的深情几许。两手无法动弹,她努力将眼角的泪水敛了回去,四目相对,她眼里的倔色亦是一览无余。
“哭够了?”商述泽没有遗漏早前原浅脸上那猝然而来的哀伤,这时刻伸手将她眼角最后的一些泪渍擦去,他小心呵护般轻捏了捏这丫头的软绵绵的小脸,有意逗她欢喜,“哭够了,以后就都不哭了好不好?瞧,哭得像只脏兮兮的小猫,丢到街上都没人肯领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