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霖问地址,钟漫如实报了,接着便没有话题。钟漫不打算没事乱找话说,莫霖不开口,也不开收音机或放音乐,结果车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沉默的到了钟漫家楼下,钟漫终于找到可以说的话:“是这里了。”
“嗯。”莫霖停了车,钟漫下车关上门前,又看了莫霖一眼,他却一如以往微笑着,她只得道。“谢谢您送我回来。”
“不客气。”
再次沉默,钟漫关了车门上楼去,心里对莫霖的诡异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莫霖是无缘无故发神经的话,一次倒说得通,但当钟漫第二天步出补习社再次见到莫霖时,她实在是怎么也想不通。
“莫总,你到底想怎样?”
莫霖只是微笑请她上车。结果和昨晚一样,钟漫在沉默中被载回去。
第三天,钟漫已不奇怪莫霖又在门外候着。
“我说,你真的很闲?”每天固定晚上十点来耍她。
莫霖笑笑,依旧打开车门,钟漫耸了耸肩坐进去,这次他却没立刻发动,反而在旁边拿出些东西递给钟漫。
“你应该饿了吧?”
钟漫接过来一看,是几个包子和一杯奶茶,包子捧在手里还是热的。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从没想过的可能──
莫霖不会瞎了眼,看上了我吧?
她偷偷地瞄向他,却发现他正专心发动车子,朝她家的方向去。
他不说话,她手中的包子倒成了难题。若莫霖真有那个心思,她吃了可不就默许了?她可不能因为个包子就把自己卖了。若不吃吧,现下也不能打扰他驾车,难不成她就傻傻的捧到家楼下,然后跟他道“包子还你”?
装作很专心驾车的莫霖自没错过钟漫对着包子发愁,他心中好笑,脸上更是丝毫不动,等着她的反应。
她捧着包子想了整整五分钟,最后痛下决心,大口往包子咬下去。莫霖见状,唇边的笑意更深,踩油门的力度略略减轻,让钟漫在到家之前有足够时间吃完。
钟漫吃完包子没久,车就停在她家楼下了。她没马上下车,反倒是转过去望着莫霖道:
“莫总,你就老实说吧,到底你想怎样?”
莫霖也转过来凝视着她,却不说话,钟漫再多的耐性这三天也磨尽了,干脆不转弯抹角,直接对他说:“莫总,我不知道你想怎样,但如果你以为抓住了我的小辫,就可以耍着我玩,那很抱歉你想错了。你要是再不说明你的用意,我也不陪你玩。
说罢,钟漫寸步不让地反视莫霖,斩钉截铁丢下一句:
“我明天辞职。”

三十一. 有戏

倒没见过有人被抓着把柄还这么理直气壮威胁他的,莫霖笑了,不愠不火地反问:“你知道公司规定员工不能私自外出兼职吧?”
终于进入正题了,钟漫坐直了身答:“我知道。”
“那你还兼职?”
钟漫自认与莫霖的交情还算可以,便老实对他道:“我缺钱。”
“我听说你年终奖金挺多的。”以国内消费水平来说,钟漫的奖金的确不低。
“可能我生活比较奢侈吧。”她淡淡地答,没打算跟他哭诉房贷有多重,X市的消费有多高,或者叶明希的学费书簿费杂费有多贵,这事她做得出来就不怕认,不需别人同情,可也不能让他抓住把柄予取予求。
听出她的抗拒,莫霖温和地把想了几天的说辞说出:“别紧张,其实我没要拿你怎样。公司的规定是不准员工‘私自’外出兼职,也就是说若公司知情并批准,兼职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钟漫立刻就激动了,双眼闪亮闪亮地看着莫霖。“莫总你这么说,是批准我外出兼职了?”
“我这几天就是在观察你外出兼职有否影响平常的工作。”莫霖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她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态度,马上就红了脸,讪讪地道:“你应该告诉我的。”
“然后你就努力表现?那是弄虚作假。”
她想想确是如此,便道:“是我误会了你。”
“没事,其实我也真有弄虚作假,不过你别告诉别人。”他逗趣地眨眨眼,她好奇地问。“怎么说?”
“在你发现我之前我已经来好几天了,见你每天累得要死还要挤公交车,在车上左摇右晃地睡。为了防止你再带着两个黑眼圈上班,我才现身让你有车可坐,可惜似乎成效不大。”
这虽然确是事实,但他故意加重语气说得很是遗憾,刻意引起钟漫的内疚感。她果然立刻反省,觉得自己这几天坐他的车都全身僵硬紧张得不得了,深怕他会有什么惊人之举,根本没放松过,硬生生浪费了他一片好意。
如果说刚才钟漫对莫霖还是半信半疑,这下是疑虑尽消,也如他所料内疚起来。
“对不起啦,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钟漫真诚地道歉,顿了一下厚着脸皮追问。“所以我获得批准了吗?”
她这不好意思又硬着头皮问的表情煞是可爱,但莫霖却面有难色:
“这…”
“我上班时都努力工作,绝对没有摸鱼!”这不仅是能不能保住工作的问题,还牵涉到她的工作态度和做人原则,对于这点她自问尽心尽力,不容许任何人污衊她。
“我没说你偷懒,你的工作态度我一直很欣赏。”他顿了顿,像是在考虑措辞。“你的态度没问题,但若你的身体支持不了,工作效率下降是必然的,也较容易出错。你敢说你没有睡眠不足的情况,上班时整天都精神奕奕?”
莫霖明显是挑着钟漫的弱点攻击,是以他一说完钟漫就整个人就萎了。她哪能反对?就算她辩得过,脸上的两轮黑眼圈可是铁证如山。
“我知道了…”所以她还是被兼差影响了正职。
话都说到这份上,莫霖的决定已经不难知道。她是有点难过啦,但要说怨愤倒是没有,先不说他接载她好几天,光是他站在公司利益的立场上做决定她就没法说话,因为放过她就是失职了。
车内沉默了会,钟漫深吸口气,解开安全带就要开车门,莫霖突然问:“你真的很缺钱?”
钟漫的手顿住,这话真像那些多金总裁找情妇的开场白。她为自己的想法笑了,又不是在拍恶俗电视剧,何况他要买,她还不卖哩。
“是很缺钱。”她点头答。
莫霖犹豫了会,似乎在想什么,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道:“老实说要重新培养一个人挺烦的,何况老班顿还挺看得起你…”
钟漫觉得这晚上真是大起大落,这下是不是又有戏了?
她屏息等待着。
“是说,我就委屈一点,每天加班后顺便把你载回家?”
钟漫当即懵了,她不会幻听了吧?
她还真开口问了。莫霖见她杏眼圆瞪满脸难以置信,笑着解释:“是不相信我人这么好?我也是为自己着想,现在能招到的人都不怎样,与其天天在办公室费力怒吼,不如牺牲点时间当当司机。”
莫霖的说法似乎言之成理,钟漫心中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妥。莫霖见她犹豫,佯装不满地问:“喂,我这么纾尊降贵跑来自荐当司机,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不是不是,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钟漫迷惑地搔搔头,“原来天上真会掉馅饼。”
莫霖这下真忍不住哈哈大笑,钟漫也跟着笑了几声。
直到下了车,洗过澡,帮明希看完作业,最后躺在床上,钟漫仍然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说定了呢。
不过现在想想,刚才在脑海一闪而过的粉红色思想真是多余。莫霖这种能爬上高位的商界菁英一向机关算尽,务求把利益最大化。对自己这么好应该真如他所说的为了留住人才,避免在关键时刻再另请新人。更何况班顿指定由自己跟进,他想必怕她若跑了,会带着班顿这世界知名的大客户走吧?一个大客户跑掉,对公司的声誉可是有极大的负面影响的。
至于吃窝边草这种有损个人名誉的事,是聪明人都不会做。
更何况这株窝边草一点都不吸引。
唉,不想了,还是睡吧。明天九点还要开会呢…
※ ※ ※ ※ ※
坐了几天便车,除开林静的挤眉弄眼不说,钟漫觉得确是比自己挤公交车好得多,而且莫霖根本没做出什么暧昧的举动,真的如他所说,接载她只是为了公事。
这让她差点为自己的白痴浪漫思想羞愤自尽,还好她没做出什么更丢脸的事,例如拒绝他并声明自己对他无意…
莫霖愿意牺牲私人时间当她的司机,她可不会真把上司当司机用。她在车上的大部份时间都会与莫霖聊天。她之前已经觉得莫霖人品不错,现在更让她发现莫霖实在是很好相处,不会拿上司的气焰压人,且见解新鲜独到,很能引发她的思考。
“别被这节目骗了,结局不是这样的,那男的绝对是穷小子!”收音机里的人正以磁性的声音诉说着西方怀旧电影带来的感动,钟漫边吃着莫霖放车上的零食边批评主持人。
“真的?这片子说什么?”
“富家女与穷小子的爱情故事。最重要是结局时这个女的把穷小子甚至他们的孩子孙子都忘了,但穷小子仍然不离不弃,把他们的故事一遍遍跟富家女说,每次说到结局富家女都像被解开魔咒般记起一切。”说到这里钟漫顿了顿,眼神黯下来。“可惜每次只能维持几分钟,我还记得两人共舞时,富家女突然又失忆了,粗暴地推开穷小子,对他的接近厉声尖甚至喊救命,真是难以想像穷小子有多伤心。”
“这样听起来穷小子很自虐。”莫霖下了评语,又道。“他为什么不用录音机把故事录起来,每天不断播给她听,或者只尝试说结果的部份?这样省力多了。”
钟漫白了他一眼:“好好一个浪漫至极的举动让你说成这样。”
“我不也就实事求是么。”莫霖耸肩。
“不过要较真起来,穷小子这举动其实也真是自虐虐人,每次富家女惊觉自己忘了爱人会多么内疚和自责。”
“所以他是耐不住寂寞,硬要别人与他一起伤心。”
“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说‘这不符合经济效益’了?”钟漫取笑地问,因为她已发现莫霖经常都是从利益角度出发看问题。
“对穷小子来说当然不是,能多拖一个人下水为什么不拖?”
“你不是应该觉得他浪费时间吗?为了那么三数分钟,他要一遍遍说同样的故事。”钟漫笑问,莫霖动了动唇,却只笑了笑便不说话。钟漫也不在意,继续听主持人大放厥词。
她不知道的是,莫霖不说话是想到自己可不就和那穷小子一样,极不符合经济效益地一晚又一晚在办公室耗到九点多,只为了配合钟漫的兼职时间。虽然不理解自己的举动,但同样干了蠢事的他没资格说别人。
电影原声配乐在车内流泻徘徊,钟漫的手打着拍子,忽道:“依我说啊,若那三数分钟是他一生所求,他一遍遍说,甚至用一生只说一个故事,也许仍是值得的,至少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的自言自语落入莫霖的耳中,他侧过头去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怎么,我忽然文艺你不习惯?这可是古人的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嘛。”
“这话挺有道理。”他点头想了想,没几又再次点头。“反正鱼自己乐就好了,是不?”
“倒教你悟出个大道理来。”钟漫笑。
转眼车已到她家楼下,她不经意瞄了瞄自家屋子,却仿佛看到叶明希一闪而过的身影。
这小子不会还没睡觉吧,都什么时候了?
别过莫霖回到屋里,她探头往叶明希房里看,却是睡熟了的。
“怪了。”她搔搔头退了出去。
却道叶明希并没真睡着,这阵子他发现钟漫回来前,寂静的街上总会传来嘈吵的汽车引擎声,每当关车门的声音传来没久,钟漫摸索着掏出钥匙的声音便会响起。不需什么推理能力,他便发现钟漫每晚都是被别人载回来的,于是他每晚站在窗前,看着那辆名贵的车停在楼下,看着钟漫略带疲累地下车,有好几次还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也下了车,帮她提东西回家。
那个叫莫霖的男人他是见过的,钟漫公司的总经理。在橘黄街灯的暗影中,他的肩突然变宽了,身体的肌理也结实了,拿着钟漫的东西像拎羽毛似的毫不费力。
钟漫一直没对他说家里的财政状况,但从她极力在房间中压低声音对电话说的片言只语,从她对生活用度忽然苛刻起来,从她愈来愈疲惫的面容,他知道她在独力支撑,想让他安然躲在她撑起的伞下,无忧无虑地生活。
为何她带着满身疲累回家时,自己不能扶持她左右,只能在房里装睡?
想起莫霖强而有力的大掌,他低头看看自己瘦小的手,没来由感到强烈厌恶。

三十二. 篮球

叶明希的饭量忽然大了很多。
“明希,你没事吧,吃这么多不会吃撑吗?”李铃有点担心地问。之前他们是经常取笑明希食量小没错,但他要加量,也不是一加加三四倍啊!
叶明希摇摇头,仍不断把米饭往口里塞。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啦?要长胖也不是这样吃法!”李铃又看了会,终于看不过眼夺下他的筷子。他伸手来抢,李铃抢不过他便由他去了。
下课后,叶明希跑到学校的篮球社自荐。
篮球社的老大只扫了他一眼,便道:“小鬼,你长个三十公分再来吧。”
“我想打篮球。”
“你太矮了。”他站起来,像巨人一样俯视眼前的小不点。
“我会长高。”叶明希不惊不惧地仰头回视。
骆文还没见过有谁能有这么坚定不移的目光,收回原本打算提着他后领丢出去的手抱在胸前。“你连最基本的身高要求都达不到,怎么投篮?怎么投三分球?”
“就是,连我们都不一定每次都中,你这小鬼哪有力气?”旁边的人插话。“同学,我劝你还是过几年再来吧。”
“如果我能比你们投得都准呢?”
他这话惹得哄堂大笑,好几个人还笑到捶桌拍凳。“那我们去跳楼得了,还打什么篮球。”
骆文倒没看轻他,只是他这身高…“你就这么有信心?”
“是。”叶明希无比认真。
“那好吧,不用比他们都准,我给你三次机会任你挑,只要你三分球比我们任何一个厉害,我就让你进队。”骆文的手指了指篮球部众人,立刻引起部份人不满:
“老大,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连带欺负小孩吗?”
“毕竟我们是要出去比赛的,让实力来说话吧,你们可别连个小孩都比不过。”骆文说罢,转向叶明希:“怎样,小子,你敢吗?”
叶明希重重点头。
当下所有人呼呼拉拉的往篮球场去,篮球部也没故意让他难看,派出绰号“事不过三”,即投十次大概只中三次的小山应战。
“小鬼,别说我们欺负你,小山可是投三分球最逊的!”
叶明希看着小山好一会,问:“你们谁最厉害?”
“这还用说,当然是老大啦,老大可是十次有九次中的。”
“那…我能和他比吗?”
此言一出,篮球部众人大大震撼,原本的轻视眼光变得不大确定了。这小鬼到底是无知的白痴还是扮猪吃老虎?
骆文闻言也挑挑眉。这小子够狂!可就为了狂一把替自己添难度,实属不智。他应声出列,与叶明希两人拿着篮球走到三分线。
“小子,一共十球,你是想一人一球,还是一次投完?”
“一人一球。”他说毕退了几步让骆文开始。骆文也没所谓,拍了两下球,右手一抄膝一屈一弓,抛物线优雅地划过天空,没有碰到篮球框直接穿网。
“漂亮!”旁边的口哨和打气声轰然炸开。
到了叶明希,依样葫芦拍了几下,手一抄一投──
不中!而且还差一点才碰到篮板。
好几个以为会见到神迹的队员当场嘘了几声,骆文用眼光扫了扫他们,篮球场顿时回复平静。
虽然投失了,叶明希的表情却没大变化,脸色如常退到旁边,让骆文投第二球。
毫无悬念地,骆文又投中了。
轮到叶明希时,虽然碰到篮板,但与篮框仍有一段距离。
此时旁观的几个人皆对这小毛头十分不以为然,打呵欠的打呵欠,聊天的开始找话题,可骆文并没松懈,仍然全神贯注地瞄准,投球──
又中!
叶明希则一如以往失掉第三球,这次是差一点点碰到篮框。
骆文察觉到什么,看了叶明希一眼,投出漂亮的第四个三分球。
叶明希呢?擦篮框边弹出。
“学得挺快的嘛。”骆文瞄准篮框一投,又是一记漂亮的三分。也就是说叶明希只要接下来这球失了,这局最多只能打和,赢不了。
结果叶明希真的投失了,撞篮框弹出。
“这比赛真是一点含金量都没有。”篮球队的人拍拍裤子站起来,打算让叶明希赶快多挑一个比完了事,可骆文却扬手止住他们。
“这局还没完呢。”他单手托着球,转过去跟叶明希说。“瞧清楚了。”
说毕,他走回三分线,慢慢地持球,躬身,弹跳,举手…如同电影缓慢播放一般。这下几个篮球队员也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挑老大比,不是想赢,而是想偷师来着!
众人火眼金睛地盯着叶明希投球,结果他果然不负众望──又失了。
最后比赛结果,骆文投进九球,叶明希则是最后很艰辛地终于进了一球。
“还比吗?”骆文单手把篮球圈在腰侧,俯首问叶明希。
叶明希摇首,“我下次再来。”
“好好珍惜你剩下的两次机会。”骆文说罢,领着众人走了。
路上,旁边的队友终于忍不住问,“老大,我说那小子偷师明目张胆也算了,还偷得这么差,你干吗大发善心陪他玩?”
骆文想了想,道:“他的眼神很坚定。”
“就这样?”
“还能怎么样?不过若哪天你们真输给了他,可别跑来找我哭。”
“这有可能么。”众人哄笑。
两星期后,叶明希再次来访,这次的挑战对像仍然不是最逊的小山,而是随意点了一个。
“小鬼,你确定?小伍可是十球准中五球的。”
骆文看着叶明希点头,若有所思。被挑上的小伍懒洋洋地站起来,抄起篮球悠闲地踱到球场上。
只是投了三球后,他的悠闲统统收起来,满脸凝重。
叶明希进球了。
现在的比数是小伍进两球,叶明希进一球。虽然仍有优势,但这小鬼上次可是一球不进的,现在三球就进一球,失的两球还只是稍稍偏了一点…小伍愈想愈烦,勉强定下神来手一扬,哐啷──又失一球。
叶明希仍是面无表情地瞄准,投──
中!
竟然!
小伍这下真不知该是惊是怒,连抓着球的手都轻颤着。旁观的也哄动了,纷纷大声叫嚷:“小伍你加油,别丢我们的脸!”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小伍连连犯错,十球下来,竟然和叶明希同分,皆进三球。
虽然打和代表叶明希输,但连一个小孩也赢不了,小伍觉得自己输了,整个篮球部也垂头丧气。
“还比吗?”骆文问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篮球部队员的叶明希。
他估量着叶明希应该会下次再比。他两个星期能进步这么快,要是再过两星期,要赢小山甚至小伍都不是难事。
只是出乎意料,叶明希点头。
“比。”他手指向其中一个队员。骆文顺着他的手一看,心咯嗦一声,再次看向叶明希时,眼神带着惊讶与欣赏。
叶明希指的蛮牛,是全篮球部最看重胜负的队员,也是比赛时心理素质最差的一个。
自从骆文发现这点后,每到关键时刻都会把他调出,以免他不断犯错拖累全队。他自己也知道这缺点,但一直未能克服。
叶明希那么多人不挑,独独挑上他,怎么也不会是巧合。这小子不仅有恒心苦练两星期,还有惊人的观察力和心思,简直是大将之才。
当骆文脑中在筹划如何培养接班人时,叶明希亦不负所望,以三球之差大胜失水准的对手。
队里的人都知道蛮牛的毛病,他未上场大家已在心底哀号,待得结果出来,众人脸上反而平静得不得了。
获得胜利的叶明希没有得意洋洋,仍旧沉静地走到骆文面前。
“观迎加入篮球部!”骆文把手上的篮球递到他面前。
“谢谢。”他接过球还没拿稳,就被旁边的蛮牛一手扫走。叶明希不以为逆,反对蛮牛道:“再比?”
蛮牛一听哪有二话,追着那弹往远处的球去了,叶明希与众人也随即跟上,在球场上你追我逐,挥洒青春的汗水。
骆文看着球场上的身影,微微一笑,动身加入战团。

三十三. 钮扣

又是午饭时间,钟漫捧着两个饭盒自茶水间走出来,对忙得焦头烂额的陆友良道:“你的饭盒我先拿进小会议室去?”
“嗯嗯。”陆友良左侧着头夹着电话筒,双手在键盘上飞快舞动,根本抽不出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