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后,江大忠高声道:“谢大人。”
看着江大忠血肉模糊的后背,黄来福心下也有些难过,不过在军中军纪最严,当年戚继光在战阵中,因亲生儿子无故回头,都被他斩首示众,自己如果连心腹错了都不责打的话,也不用带兵了。
黄来福冷然道:“医士何在,将江百户扶下休憩。”
江大忠坚持站稳,见两个医士要过来搀扶他,他怒喝道:“滚开,爷爷挺得住。”
紧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阵列中,场下各人都是敬佩地看着他。军中最服勇士,对这种硬汉,各人都是心下佩服。
黄来福又将目光投向还是一副二竿子模样的孙小保,他喝道:“镇抚孙小保,你私自在军中与同僚殴斗,你可知错?”
孙小保一愣,道:“大人,职下这是自卫啊,职下总不可能站着光挨打不还手吧?”
黄来福提高声音,喝道:“镇抚孙小保,你私自在军中与同僚殴斗,你可知错?”
孙小保低下了头,拱手道:“职下知错!”
黄来福喝道:“私自殴斗,军纪难容,来人啊,给我将孙小保拉下去,重责20军棍!”
立时两个军牢上来,将孙小保拉了下去。立时扑扑的皮肉声又是响起,这孙小保不愧是二竿子,同样也是咬紧牙根,不出一声。
相对于先前的江大忠,见孙小保被打军棍,底下的各个旗军们都有些快意的味道。江大忠也是裂开嘴直笑,笑了一会,又是咬牙切齿地忍痛。
二十军棍打完后,孙小保拍拍屁股,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道:“小子们,你们最好认真操练,否则休怪你孙爷爷无情。”说得各个旗军们心头一股寒意涌起。
此后的操练颇为平静,虽说江大忠和孙小保不时的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但基本上相安无事。
好容易一个上午下来,各种各样的旗帜号令队列训练一遍,让各人都是累得半死,只想躺着不要动。加上一些动作出错时,被镇抚的军棍打得全身火辣辣的痛,让各人都有从地狱里跑一趟的感觉。
不要说,经过这些天的操练,一些旗军心中都起了畏缩之心,有些人想到要逃跑,不过想起这关于逃兵的连坐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再说各人家都在五寨堡附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跑回去几天被人笑话,然后被抓回来?再想想这军中月粮确实丰厚,到时各种待遇赏赐也多,自己在家中辛苦一年,哪有这样的日子过?各人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过操练了一个上午后,幸好这中午的午膳还是非常丰盛的。黄来福知道军士们训练辛苦,因此在伙食上是从来不吝啬的。大块的肉,大碗的饭,大碗的豆腐蛋汤,只够让人吃够。
各军士们吃得心满意足时,又让觉得这种种的辛苦是值得的。每人吃饱饭后,一下子,这怨言又消失了。当然,到了明天上午时,这怨言又会出现,然后吃饱后又消失。
…
上午是地狱般的辛苦,但到了每天下午,就是深受军士们欢迎的时间了。
下午不会操练,这时,一般就是让军士们识识字,或是搞些活动,如蹴鞠啊,比试啊等。还有就是听黄来福专职请来的一个说书先生说书,平时说些《说岳传》、《杨家将》、《三国传》等,深受军士们的欢迎。
除此之外,还有五寨堡宣传队的表演,也是非常受军士们的欢迎,每当宣传队来时,场下总是围得满满的。
以刘玉梅为首的宣传队,一般到了场中,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先唱些小曲活跃气氛,然后再唱些军歌,将气氛达到高潮。
此时大明军中,正广泛流行戚继光所作的《凯歌》:“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还有另一首《风涛歌》:“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阙,何方有风…”也是在军中唱者众多。
除了大明这些传统的军歌外,黄来福也依据自己电脑中的一些音乐,暂时改编了二首歌曲,《军哥哥》和《咱当军的人》,更多的军歌改编,要等黄来福有时间的时候再说了。
虽说这两首歌曲不一定就比大明此时的军歌高明,但胜在新鲜,通俗,而且歌词更贴近军士们的内心,在推出后,就受到了军士们广泛的欢迎,每当刘玉梅唱起这些歌时,下面的军士们就是轰然叫好,气氛非常热烈。而且这两首歌曲还有向五寨堡外蔓延的趋势。许多五寨堡的人,到了后来,都会哼唱个几句。
今天下午,又是宣传队下来的时候,在宣传队开始表演时,军士们早已将她们围得紧紧的。
经过这几天,刘玉梅因娇美的容颜,清甜的嗓声,略有些羞怯的神情,早已成为许多军士们的梦中情人。当然,众人听归听,看归看,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她无礼,因为私下各军士都听了,说这宣传员刘玉梅可是千户大人看上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千户大人争抢了?
而且,还有严厉的军纪在那里,按黄来福说的,宣传队的工作是纯洁的,高贵的,是为众人带来美的享受,是振奋军心士气的,不同于女营之流。若是军中哪个军士敢对任何一个女宣传员无礼,言语轻薄,将受到严厉的处罚,轻者数十军棍,重则还可能斩首示众。
所以五寨堡各个军士们,对宣传队中,相对五寨堡女孩来说,那些算是娇美的女宣传员们,个个都很尊重,各人言语之间,都是尽然的彬彬有礼,轻声细语。
此时,在场中,几个女宣传员们已经唱了几个小曲,还唱了一些大明朝传统的军歌,在一片欢呼声中,刘玉梅上场了。
经过这些天的表演,她已经比较习惯了,下了场中,她落落大方地唱了一曲《咱当军的人》。
“咱当军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军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了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沸腾起来,许多人都合着节拍,随着刘玉梅一起唱。
在场的一边,黄来福,江大忠,孙小保众军官也是坐在一边,随众人一起欢呼。在上午时,等操练完成后,黄来福亲自给江大忠敷药,暗里批评了他几句,让江大忠又是感动,又是惭愧,一个劲地向黄来福表示,以后决不会违背军纪,让少爷为难。
而孙小保那边,黄来福也安慰了几句,说实在,这样的一个敢打的镇抚,是黄来福所需要的。黄来福不想冷了他的心,让他以后办事缩手缩脚。
本来下午时,黄来福让他们都在营房内休息,不过二人却是念着下午宣传队的表演,二人都挣扎着前来观看。
此时场中的欢呼声就数二人最大。二人都是裂开大嘴,一个劲地直笑,拼命鼓掌:“好,好啊…”
听到对方的声音,二人互视一眼,都是哼了一声,转向场中时,二人又是眉开眼笑,拼命鼓掌:“好,好啊…”
唱了几首军歌后,最后刘玉梅又唱了自己的压场戏《五寨堡》,“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众军士们都是一起合唱。
在优美的歌曲中,黄来福微笑起来,心想:“自己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丰收,自己终于改变了五寨堡,只是不知道这种变化,会对大明其它各地,产生什么反应呢?”
第52章 万历帝的震动
公元1590年9月1日,北京。
清晨,各处城楼的五更鼓响过后,寂静的北京城突然热闹起来,整个城市象是活过来了一样,城内的市民们,又纷纷走上街道,开始了自己悠闲的一天,各个大小的茶馆内,又重新挤满了人。虽说这些年年景不好,北京城外城内的流民云集,但并不影响皇城百姓百年不变的悠闲节奏。
但是此时在皇城的文渊阁,却没有这种悠闲的气氛。几个阁臣坐在大厅之内,看着各地的奏章,只是相对无言。这文渊阁位于午门之内,正厅供奉孔子像,两侧有官舍阁楼,英宗后,文渊阁作为大学士等内阁官员专门的入直办事之所,成为了大明事实上的政治中心。
“赈灾,赈灾,又是要求赈灾!”
文渊阁首辅申时行一推案上如山般的各地奏折,烦乱地站了起来。申时行今年55岁,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到今年为止,他已经官居首辅七年,和前任首辅张居正烜赫强势的性格相比,申时行性情较为悠游,待人温和谦让,不近悬崖,不树异帜,在文臣和皇帝面前左右逢源,不论是朝臣还是万历帝,都视他为“自己人”。
不过饶是申时行再悠游,看到各地全是坏消息,要钱要粮的奏折,心情也悠游不起来,他在厅内来回走动,只是叹气。
也难怪申时行烦恼,从他入阁以来,大明各地就没有过什么好消息,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各地的灾祸似乎是没断过的样子。拿今年来说,整个北方又是大规模的旱灾,秋后普遍欠收,造成流民无数。
特别让人恐惧的是,今年四月,连被视为国家粮仓的湖广都发生饥荒,饿殍遍地,这是个很不好的征兆。六月,京城一带又发生灾害。此后,青海的蒙古火落赤部又进犯临洮,洮州副总兵李联芳全军覆没,接着,总兵官刘承嗣又败。
万历帝朱翊钧对这一切天灾人祸十分恼火,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谏议官,说他们没有从接连发生的日蚀星变上预测灾祸,给他们停俸一年的处分。各地官员都不服气,纷纷上书,其中就有汤显祖,他上书皇帝,认为责任在辅政大臣申时行,许国,是他们窃权欺蔽,排斥异己,箝制言路。
他奏章中的言词激烈,万历帝见了大怒,把他贬为海南徐闻县典史,此后一直未被起用。不过也造成了汤显祖后来《牡丹亭》的出世,奠定了汤显祖在戏剧中里程碑的地位,也算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了。
看到申时行焦头烂额的样子,二辅许国抚须缓缓道:“阁老何必烦恼,要钱要粮,给他们就是了。”
这许国年过花甲,花白的胡子,不过精神很好。他是安徽歙县人,官职全称少保兼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历仕嘉靖、隆庆、万历三朝。万历十二年以云南平夷有功,晋升为少保,封武英殿大学士,并在老家建有一个中国历史中唯一的八脚牌楼。
申时行叹道:“维桢啊,户部哪还有钱粮赈济啊,如果有的话,老夫也不会这么焦头烂额了。”
一旁的户部尚书王遴道:“阁老所言甚是,国朝糜费日增,饷费浩繁,早已是日不敷出,今岁太仓存积,除老库外,仅三百余万两,不足当二年抵补之资矣。”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气,他这个财政部长,当得难啊。
许国惊道:“王大人,户部钱粮竟已枯竭到如此地步吗?”
王遴扳着指头道,“去岁的时候,太仓银库岁入银仅三百七十八万七千五百有奇,岁出银则四百三十五万三千五百有奇,加之灾荒所蠲免的税粮及折银,需太仓抵补,亏空一百余万两。户部去年清查诸仓,现京仓仅存粮七百万余石,而岁支官军月粮则达三百万余石,遇闰还需加三十万余石,不足两年之用。”
他的神情显得忧心忡忡:“今年湖广大饥,运往京师的漕粮又要减少。粮储不足,若不早为之处,一旦粮尽,京师何以取给?”
申时行叹道:“国力艰窘,入不供出,不过我辈读圣贤书,正是为君分忧之时。各地的赈济只能让当地官员多想办法了,只是这京师的流民,却不能等闲视之,我当奏请圣上,请放京通二仓,以赈济京师流民。”
他回过头来,道:“我等票拟吧。”
…
“哼,不是要钱,就是要粮,就没有一刻能让朕省心。”
东暖阁内,“砰”一声,年青的皇帝朱翊钧一拍御案,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吓得一旁的几个当值太监大气也不敢出。
走到阁门口,万历帝呼了一口气,未老先衰的脸上满是疲倦之意。
多事之秋啊,北方旱灾连连,多个地方颗粒无收,地方未晋,临洮战事又起。好容易战事刚抚,流民又是云集。让万历帝一直应接不暇,焦头烂额。更让万历皇帝朱翊钧惊恐的是,连大明的粮仓湖广都发生饥荒,这是国朝未有之事,这大明的天下倒底是怎么了。
每遇灾荒,各地的官员只会伸手要钱,要不就是张口骂人。要钱,要粮,哼,这钱粮难道会从天下掉下来不成?登基十几年了,万历帝发现自己每年都没有省心的事,这皇帝,做得累啊。
还有,赈济的事还好说,京通二仓中,总算还有点粮,内阁要求自己开仓放粮,赈济京师的流民,那自己便放粮便是,至于这京通二仓中的粮,吃不到二年,那也顾不得了。
让万历帝头痛的是,言官和各地文臣们又要开始借此做文章了。按中国传统的说法,如果天下出现什么水灾旱灾之类的灾祸,那便是朝中有奸臣,或是皇帝有过失,于是皇帝便要换上素服,不吃荤腥,不近女色,静静地反省自己的过失,严重的还要下些罪己诏之类的。
当然,各地出现灾祸,各地的官员们都是认为自己没问题的,自己都是忠臣,有问题的,肯定是朝中的大臣们,要不就是当今的皇帝有什么过失。这不,新的一波上书潮又开始了,攻击你,攻击他,有的家伙居然攻击到自己的小老婆郑贵妃身上,这是万历帝忍受不了的。
万历帝朱翊钧当然不会背这个黑锅,他也认为自己决对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那些谏议官,没本事从那些日蚀星变的变化上预测灾祸,所以给他们停俸一年的处分。这下子,更是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各地官员更是纷纷上书,直言皇帝是非,其中就有那个叫什么汤显祖的,言语中更是过份,万历帝当时就把他贬为海南徐闻县典史了。
不过上书的人还是前扑后继,让万历帝无可奈何,多少年来,大明的文官们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万历帝不能有个人的意志。这些年,万历帝已经有些心灰意懒,对文官集团日益疏远,连内阁的阁臣们,都越来越少接见。
万历帝长吁短叹了一会,回到了案前,这时一个太监又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叠奏折进来,其中有一些还是各地的锦衣卫密报,万历帝会感兴趣一些。
比起文臣们只会诉苦要钱,或是卖直的奏折,这些锦衣卫的密报,会有意思一些,监控各地的同时,还会有一些各地风情描述,让自己不出深宫,便可以掌控天下事。特别是那个啥子的五寨堡,那个小千户黄来福的所作所为,让万历帝每每阅后,都会会心一笑。
前些时间密报上说黄来福在五寨堡的几十万亩土地庄稼长势不错,倒是出乎万历帝的意料,眼下大明这种年景中,能现在这种情形,也算是异类。
此时一叠锦衣卫密报中,就有一份关于五寨堡的密报,让万历帝拿起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这内心隐隐有一些期待。
打开密报,万历帝看了一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他哈哈地笑了出来,猛地站了起来:“好,好啊,好一个黄来福,一个小小的千户,竟有如此能耐。”
听万历帝这样说,立时,旁边几个当值太监的耳朵高高地竖了起来。
万历帝在阁内走来走去,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口中只是兴奋地道:“好啊,好一个黄来福。”
这封关于五寨堡千户黄来福的密报,给了万历帝极大的信心,果然不是自己失德,而是各地官员太无能。在相同的天灾情况下,五寨堡千户所一个苦寒之地都能收获粮食数十万石,不但能满足全堡军士们的需求,还有能力往外输送几十万石粮,而那些膏腴之地却是颗粒无收,这表明什么?那些官员无能,渎职。
如一针强心针般,万历帝脸上的疲倦之意一扫而空,变成神采奕奕起来,他自言自语了一会,猛地站住,道:“传召,锦衣卫都督刘守有觐见。”
他顿了一顿,又冷笑道:“还有,把申时行几人也叫来!”
第53章 各方反应
阁臣们办公的文渊阁,离万历帝平常批览奏章的东暖阁并不是很远。
不过张居正后,后来的阁臣们已是难得进入东暖阁内,平时皇帝有什么事,都是派太监到文渊阁内口传圣旨。因此,此时申时行几人听到传旨小太监的话后,几人都是有些激动。匆匆收拾一下后,便随着传旨小太监一起前去。
在路上时,许国对申时行道:“阁老,您看皇上召见我们,会是什么事?”
申时行沉吟道:“老夫也不清楚,不过多半是为了大明各地赈灾的事吧。”
许国点了点头,很快,几人便到了东暖阁外,当值太监推开门,让几位阁臣进去。申时行曾进过几次东暖阁,而许国和王遴则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二人不由打量了一下,只见正中有一个“宵衣旰食”的匾额,旁边则是一些排列整齐的书籍卷帙。
在一个红木木架前面,摆着一张御案,上面堆满了奏章。御案旁,就坐着当今的万历皇帝。而锦衣卫都督刘守有则是恭敬地侍立在万历帝的身旁。见申时行几人进来,万历帝目光炯炯地向几人看来。
申时行领衔向皇帝跪下磕头:“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申时行参见陛下。”
万历帝道:“起来吧。”他吩咐左右:“来人啊,给几位阁老搬些椅子来。”
几个当值太监忙搬了几张锦榻来,对从地上爬起的申时行等人道:“几位老先生请坐。”
申时行几人谢过了万历帝,小心翼翼地坐下。许国和王遴都是低眉俯首地坐着,申时行偷看万历帝,见他神情焕发,不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心下暗暗纳闷。
万历帝开口道:“申时行,你知道朕唤你们来,所为何事?”
申时行道:“臣等愚昧,请皇上明示。”
万历帝道:“把那份折子给他们看看。”
当下一个太监应了一声,将关于五寨堡黄来福那份密折递给了申时行,申时行接过一看,不由身子一震,又细细地看了起来,半响,他不可思议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看到申时行这种失态的样子,许国和王遴都以目光询问申时行,申时行将密折递给他们,道:“你们自己看吧。”
许国还好,王遴看了后,更是失态,他喊道:“这…这是真的吗?区区一个边镇军堡,产粮竟超过了我大明腹心一膏腴州县,还是这种年景下,这…这真是让人不可相信!”
万历帝一直在注意几位阁臣的神情,此时见了几人惊讶的样子,更是心情愉快,他说道:“刘守有,你来说说。”
锦衣卫都督刘守有恭敬地从万历帝身旁出来,笑眯眯地施礼道:“是,皇上。”
他对申时行几人拱手道:“几位大人不必疑虑,此事千真万确,这密折乃是锦衣卫驻宁武关驻所所发,决对不会有错的。”
自从锦衣卫驻五寨堡的密探,得知皇帝陛下对五寨堡这个地方感兴趣后,便如打了兴奋剂一般,更以百信的精神,投入到这个工作去,每每黄来福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发往京师。
而这封密折是8月26日从五寨堡所发,到9月1日时,就到了京城。黄来福当时去北京替职,虽是骑马,但慢慢走的话,一天不过走几十里路,但如果是驿站的加急快马的话,一天一夜就可以行进四百里,从五寨堡到京城,并不需要几天。
听了刘守有的话后,申时行几人都是心情复杂,特别是王遴,他分管户部,这屯田之事,本是由他主理,但自己户部都没得到消息,皇帝却是第一时间知道了,对于皇帝掌控的这个锦衣卫力量,几个文臣都是百般嗞味在心头。
几个阁臣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王遴小心谨慎地道:“皇上,不是微臣不相信刘大人的话,而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区区一个军堡,苦寒之地,前一年还需各地州县挤粮,第二年之时,便可产粮四十多万石,不但可满足自己,还有余力向外输粮,这…老臣实在是不敢相信。”
许国也是抚须,摇头晃脑地道:“王大人所言甚是,老臣也认为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不如等户部的奏折上来再说。”
申时行见万历帝脸上涌起怒意,打圆场道:“老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不如派有司下去察看,如若属实,这当然是再好不过,到时便是大明之幸,老臣便要恭贺皇上了。”
万历帝冷冷地看着几人,半响,道:“也好,户部便派个人下去察看。如若属实,朕到时便要看看那些卖直之辈,还有脸说什么。还有…”他对刘守有道:“五寨堡那个校尉叫什么?”
刘守有忙恭敬地道:“叫杨大为便是。”
万历帝点头道:“你也让他进京吧,朕要亲自问问他。”
刘守有大喜,道:“微臣遵旨。”先前他见申时行几人,公然在皇帝面前质疑自己,也是心下恼火。此时听了皇帝的话,显然还是相信自己的,不由放下心来。而且看皇帝对此事这么上心,对于五寨堡锦衣校尉杨大为的密折,他当然是相信的,想必此事核实后,自己便又会记上一功了。
众人出来后,王遴对申时行道:“阁老,您认为,此事是真的吗?”
申时行只是连连摇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