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的有美人。”老九笑眯眯的接的挺溜,顺势将我抱在怀里不撒手。
“初一给你一巴掌,十五才知道疼!”这臭小子的脸皮可媲美防弹衣,又韧又厚,鼓起腮帮子使劲将他推开。
“刚才长吁短叹的可是在愁嫁?” 胤禟开始用手指亲密的刮抚着我的脸,温润的触感如迷魂汤般一波又一波的激起麻酥酥的微弱电流,那双熠熠黑眸交织着促狭、热情和渴望,嗔视而有情,魇魅却俊美,好一个会蛊惑人的蓝颜祸水!
赶紧忽略掉此刻的悸动,把自己磨的牙尖嘴利起来:“是啊,女儿愁,绣房里钻出个大马猴!…趁着皇上南巡,山中无老虎,猴子就称上霸王了是吧?”
胤禟一拍脑袋:“大马猴?对了,怎么把正事给忘了…我给你带了件东西来,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反正未雨绸缪总是好的。秦顺儿——拿进来。”
我一看,是一只装在笼子里的海冬青…胤禟正色道:“这只海冬青是我从小养大的,不管我在哪里它都找得到…假如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说假如,你不要怕,先将海冬青放出来,然后到…记住了吗?”

也许是心理作用,这几天都过的提心吊胆,夜里也睡不塌实,老是做被人追杀的噩梦…昨儿个,太子生病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一切似乎都按着历史的轨迹在发展…等等,深夜的皇宫向来是静谧而压抑的,可此时,外面似乎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我赶紧穿上衣服冲了出去,空气里隐约有鲜血的腥味…难道,真的出事了?我将耳朵伏在地面倾听…没时间犹豫了,我将海冬青放了出去,又胡乱将自己准备的救急袋背在身上,然后按照与胤禟约定的计划一路小心翼翼的向上驷院方向赶去…在马厩外不远,我碰到了四个蹒跚的身影…
“是菀葶吗?”那边传来了试探的呼唤,我赶紧凑上去一瞧…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苏麻喇姑、太后、富察.倚罗和另外一个看上去有点面熟的女孩子,太后头发散乱,气喘吁吁,显然是仓促之间出来的…情况紧急,也顾不上细问,我将她们一起引到了‘藏匿之地’。
北魏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记:“常系猕猴于马坊,令马不畏,辟恶,消百病也。”唐代韩鄂《四时纂要》也说:“常系猕猴于马坊内,辟恶,消百病,令马不患疥。”马厩中养猴,为了辟恶气、消百病,据说还可以预防马匹生疥癣…所以,“弼马温”谐音“避马瘟”,即借助猴子以避马瘟…可能是传统的影响,皇宫里马厩也养猴,上驷院有小猴十只,日食白米一斗,红枣二斤八两,甚至专门为它们建了一个猴窖以做栖眠之所,可是,小猴们似乎更愿意和马睡在一起,久而久之,猴窖便被荒废掉了,由于地势隐蔽且知道的人甚少,是宫闱惊变中藏身的好地方!
五个人拥挤在猴窖里,再加上情绪紧张,太后的脸惨白,富察.倚罗则涨的通红,另一个面熟的女官的嘴唇在不自然的哆嗦,我也心神不宁,只有苏麻喇姑,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尚能保持镇定,柔声安慰着太后和大家…苏麻喇姑简单且隐晦的讲了一下经过,我经过自己仔细的分析和推理,终于有点琢磨透了:原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中的激进派一来察觉到圣心渐失,二来也越来越按捺不住膨胀的欲望,密谋趁康熙离开京城的‘黄金期间’大肆夺权,尤其要让自己的人去牢牢控制住护军营、前锋营、骁骑营、步军营(步军统领衙门)、火器营、神机营等关键的卫戍部队,以及坐镇京畿的西山健锐营和丰台大营,待康熙一返京便共举大事实施兵变,…可是,康熙是何等人物,一纸诏书命索额图火速赶往德州侍疾,这一招打草惊蛇用的是恰倒好处,索额图倘若此时谋反,一来过于仓促没有必胜的把握,二来太子还在康熙手里投鼠忌器;倘若奉诏前往又惟恐事机败露前功尽弃…思前想后,索额图决定‘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全面出击,当然火速控制宫闱‘挟太后以令诸侯’便成了其中的关键一步…倘若成了,一来可以要挟康熙,二来即使拼了个鱼死网破,太子被盛怒的康熙处理掉了,还可借太后之名再立一‘傀儡新君’…于是,在太子生病的消息传回京城的第二个夜晚,一场血腥的宫闱政变拉开了帷幕…而苏麻喇姑毕竟非等闲之辈,先有警觉又事先得到了消息,在情急之中将太后接了出来,仗着对皇宫的了如指掌一路走偏门小径行来,后来便遇见了我。
“这鞋子的制式和纹样只有太后才能用,应该就在这附近,给我挨着挨着搜。”外面传来的声音令我们都是一震,我朝太后脚上望去,老天爷,这老佛爷的脚上,怎么只有一只鞋了呀!…这下子可危险了,该怎么办?




正文 六十五章 直叫人生死相许
外面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有越来越近的趋势,被发现只是早晚问题…我能听见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大家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仿佛空气已经稀薄到了只能靠喘息才能维持生命的地步!
索额图的这盘险棋能不能走活,太后是关键之一!当历史的发展到瓶颈的时候,一粒米可以打破天平两端的制衡,决定未来的走向!…绝不能让索额图成功,否则失去先机,不仅胤禟胤禛胤祥胤祯他们,就是纳兰家族的亲人们也…不敢再想下去了…与其坐而待毙,倒不如…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老天搞不定,靠自己来摆平…脑袋一热,我倏的靠近太后脱她的衣服…浑水摸鱼然后调虎离山!大不了姑娘我李代桃僵好了…
“不可对太后不敬!” 富察欲推开我,却被苏麻喇姑制止。
我赶紧小声解释:“此时天色昏暗,我换上太后的衣服去马厩,设法把那群恶贼引开…”
苏麻喇姑沉吟片刻道:“此时我们慌乱,对方也慌乱…也许能行,但他们不会相信太后只一个人的,这样吧,我和你一块出去…至于你们两个,要好好保护太后,随机应变,知道了吗?”
“不行!”那叫不上名来的女孩正色道:“您年岁已高,手脚不便…还是我去吧!”

我和那女孩摸黑潜入马厩,本来群马已经被外来的噪乱所惊扰,变的躁动不安,如今有人进来,便集体爆发出抗议的撕鸣…我听见嘈杂的脚步迅速往这边涌来,外面已出现零星的火把和刀剑反射的寒光…迅速将头发揉乱散开遮住脸,好在太后的头发保养的极好,否则这戏肯定穿帮,只见那女孩将马栅栏拉开,对着一匹马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马群受惊,纷纷向外涌去,我们一人一骑,混在其中,闯出去!
为了逼真,我没有穿自己的鞋,脚上只套了一只太后的鞋…顾不上去关注群狼的狰狞面孔,也顾不上去想象利刃砍进骨血里的凄疮,我力图模拟出一名养尊处优的老妇人骑马时萎颤颤的慌乱和笨拙…在逃亡中顺势将剩下的一只鞋抖落于地…
“他们追上来了!” 那女孩与我并驾齐驱。
“是个伶俐的女子!”我暗自称赞,后面已经传来了急促的马蹄音和叫喊声,前方出现了岔路,可惜没时间问她的名字了,我道:“咱们分开跑!各自珍重吧。”
“好,但愿还有再见的机会!”

也许是人的本能,在危急的时候会向自己熟悉的地方跑…一路瞎跑竟跑到了‘养牲处’的地盘…这里显然经历了一番撕杀和屠戮,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刚失去生命不久的躯体,似乎有包衣护军也有蓝翎侍卫,有郎卫也有兵卫,还有因躲闪的不及时而不幸殒命的太监宫女…他们生前,分不清楚哪个是哪边的人,但现在已经没必要分了,都是血肉模糊的冷冰冰的死尸!
强力压制着腹中翻涌的呕意…坐骑却突然像疯了似的将我甩了下来…狼狈的跌坐于地,隐约看到它绝尘而去的屁股上插着一支箭…后面追兵将至,旁边是一个被人踹破了门的独立小院,顾不上疼了,惊慌失措的我竟连滚带爬的窜了进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方有个堆砌了半人多高的,似鱼池又比鱼池大了不少的环形坛,往里面一看,没有反光也就是说没有水,对了,‘养牲处’里的野鸡山稚好象就是放在这里面养着供那些贵主们欣赏的…可是,好象又有点不同…
他们闯了进来,没时间了!我爬了上去,从背在身上的急救袋里取出了匕首…“不是太后!”火把辉映下有人惊呼。“杀了她!”为首一人森然下令…
不待手持利刃的人欺近身来,我绝望的一声厉号,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心窝狠狠刺去!匕首没入胸膛,殷红的‘鲜血’顿时汩汩冒出,众人都是一愣…“你们…你…”无限凄惨的咽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向后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一阵剧痛传来,骨头肯定摔散架了,脚踝处不知嗑着了什么,肯定伤着了…我强忍着痛一动不动的装死尸,须臾,满意的听见上面有人道:“是个烈性女子!可惜死在了蛇冢…糟糕,太后一定藏在那里,快回去!”

群狼走了…可我却陷入了另一层炼狱中难以自拔,蛇冢?!我竟然主动跳进了蛇冢!‘养牲处’里的唯一一处人人敬而远之的‘禁地’!那里不是一直锁着的吗…对了,门好象被人踹破了,都怪那该死的康熙老儿!…
每年,各地都有约定俗成的地道药材上贡,如浙江的紫菀、江西的香蒲、湖广的贝母,四川的附子、山西的苍术、辽东的人参等… 其中,蕲州的白花蛇制成的‘白花蛇丸’和‘大通圣白花蛇散’,也是指定供品…有一天,康熙读《本草纲目》时,看到里面说白花蛇“龙头虎口,黑质白花、胁有二十四个方胜文,腹有念珠斑,口有四长牙,尾上有一佛指甲”…便一时兴起,命地方进贡几条活蛇来让他瞧瞧是不是这么回事…他瞧过后,下面的人就请示了,怎么处理是好啊?他就顺口答了一句:建个蛇冢养着罢。于是,‘养牲处’不得不建了个蛇冢来收容这几条别名叫“五步蛇”的超猛毒蛇!因为在宫里,恐有人利用此毒物害人,于是还专门建了个独立院落锁起来不容外人进去。
我试着坐了起来,接着发现脚踝处骨折了,根本无法站起…难道要像埃及艳后克莱奥帕特拉那样,死于蛇吻吗?…蕲州花蛇制成的药被赞为‘风药之冠’,而国际市场上蕲蛇毒冻干品价值高于黄金…被这样特别的蛇‘吻’一下,也算不虚此生吧…凄星冷月寒风,可怜人在蛇冢!老九,你的‘匕首’救了我一次,可惜我自己一失足又酿成千古恨,莎哟啦拉,我的胤禟…
月沉日升,我还活着,抹去泪水扫射四周,却发现蛇冢里没有看见一条蛇…对了,现在似春暖花开而非春暖花开,正是冬眠的蛇蛇们‘似醒非醒’之时!书上说气温回升到十度以上,毒蛇们便要出窝了!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开始了无比虔诚的祷告…祷告着祷告着便迷糊了…迷糊着迷糊着便觉得好象有人跳了下来…睁开眼,一阵狂喜呼啸着占领了周身每一个细胞…蹑手蹑脚靠拢过来的不是那冤家是谁?…
“别动!”他压低声音阻止我。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眼珠子骨碌了一转,只见蛇冢外围的人也是屏声静气!
“葶儿别动。”他的脸色变的惨白,嘴唇在情不自禁的颤抖:“也别吭声。”
我也感觉到了…一阵麻酥酥的凉意沿着颈边滑过,痒惧交加,毛骨悚然…慢慢的,我看到了蛇头,那三角形的扁平脑袋吞吐着分叉的火红蛇信,它似乎想与我做进一步的亲密接触,竟向我温暖的领口移去…我想晕过去算了,可强韧的神经偏偏力挺着不肯倒下,我想控制自己的呼吸以免胸口出现明显的起伏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胤禟狠狠的搓了自己的手几下,然后以极其缓慢的、不会惊扰到毒蛇的速度深过来按住了我的领口,白花蛇似乎感应到了一个更加温暖的热源,于是见异思迁,朝着胤禟的手爬了过去…不要!…腹中发出了嘶心裂肺的呐喊,可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泪水烫的眼睛好痛,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的纠住,越扼越紧,越扼越紧,几乎要被挤爆般的难受!…那剧毒的爬虫在他的手臂上缓缓的蠕动着,胤禟轻轻挪开了两步,右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毒蛇的七寸…那蛇被甩到了最远的角落…
我傻傻的被他抱起来递了上去…我傻傻的看着他爬了上来…我傻傻的听他不停的问我有没有受伤…我傻笑起来,神经倏的松懈…眼前一黑,我痛快的昏了过去…胤禟,你知道吗?…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就没白活。




正文 六十六章 相思始觉海非深
这次的宫闱政变,来如疾雷去若闪电,当夜便被迅速的镇压,紫禁城依旧还是那个紫禁城,里面完蛋了一批旧面孔,但很快又会添上一批新面孔,一切又归于平静,甚至不会有人再提及,就像树林里刮过一阵风,风过了无痕,纵然掉了些叶子,但很快还会再长起来的…
记得春秋时,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段密谋篡位,大臣们劝庄公及早铲除隐患,但庄公答:多行不义必自毙!纵容共叔段甚至给其制造谋反的机会…待其党羽完全暴露并真正谋反时才悍然出兵一网打尽…说实在的,总觉得康熙大叔使用了相同的计策,当然了,我也没胆子去问…倒是胤禟歪打正着,立了头功,其他阿哥将领们都直扑慈宁宫或东西六宫而去,欲争得护驾有功的头彩,他倒好,带着人直奔猴窖而来,却刚好解救了无上尊贵的太后和德高望重的苏麻喇姑,正应了‘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胤禟已经出发了八天,而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滋味…由于这次表现的太突出,太后特地下旨让我到惠妃娘娘的延禧宫养伤…
记得八天前,老九厚着脸皮跟八阿哥胤禩来延禧宫向惠妃娘娘请安,而惠妃娘娘也十分善解人意地问九阿哥是否要“顺道”去看看我们家的葶儿,于是这厮便“顺水推舟”地来了。
“胤禟,倘若这次宜妃娘娘没有随驾南巡,那你那天晚上,是先去咸福宫救你额娘,还是先到猴窖救我?”绽放出个无公害的小人笑脸。
“这个…呃…应该,先去…先去就额娘,”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生气了?”
“怎么会,不过我倒希望以后我儿子和你一样,不会…”赶紧闭了嘴。
“不会怎样?”胤禟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不会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是不是?媳妇…嘿嘿…儿子…嘿嘿…董鄂,咱们今后有了儿子,叫什么名字好…嗯…有了女儿,又叫什么名字好?”
我忙不迭的嗔道:“你想的也太远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裕亲王突然得了重病,皇上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快了快了…皇阿玛今天派我去巡视京城及周边各营的武器耗损和库存情况,这是皇阿玛第一次正式委派我差事,”胤禟的眸子熠熠生辉,随即又黯了一下:“不过细想起来也怪丢人的,人家八哥在我这个岁数时,都不知办了多少回差了…葶儿,我一定把差事办漂亮,等我回来就求老爷子赐婚…对了,从来没收到过你送我的荷包,要不,香囊之类的也成。”…
…荷包?俗!本姑娘要送,就送个天下无双的,不知托外祖母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想曹操,曹操就到…觉罗老太君带着一大包袱的兔绒来了…不禁喜上眉梢…
“您就要回了吗?”我拉着觉罗老太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外祖母,替葶儿给外祖父带句话好吗?金以刚折,水以柔全;山以高陊,谷以卑安。在这个非常时期,凡事低调才好!”
帝王之术向来讲究制衡,就像康熙用明珠一党来牵制索额图,又用索额图一派势力来压制明珠一样…索额图猖獗的时候,明珠反倒安全;如今索额图垮了,明珠失去了其最主要的利用价值,更何况康熙依然对太子抱有极大的期望,是绝不会允许支持大阿哥的明珠得势的,所以,倘若再不收敛锋芒,恐怕…这话不能说的太透,只能点到为止。
觉罗老太君愣了愣,随即笑着拧了拧我的鼻头,小声道:“放心吧,那个糟老头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他还想得个善终呢。”

将洁白的兔绒洗涤数次晾干,用手撕成均匀绒毛,再用五寸长之圆木棒,中凿一孔,以一端有两鈞之竹节插入,成十字形,以少许之毛系于有钩之一端,用力旋转圆木,徐徐纺之,即成毛线。又找来长约五寸细润竹笺数根当“编织针”…一切就绪以后,我终于进入到“痛并快乐着”的编织程序…嗯…先织一对情侣围脖,再织一款优雅的、可以悬挂在腰间的针织袋,还要织一双毛袜…上辈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没有学会织毛衣,倘若胤禟能穿上我亲手织的毛衣,该多美啊…叹气…

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织着织着,脑海里竟冒出这首“越调”来。是啊,倘若他暖和了,老待在外面不急着回家怎么办?可是,如果他穿不暖和,冻坏了怎么办…我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叹气。这一针织入的是思念,这一针织入的是悸动,这一针是畅想,这一针是迷惘… 当他戴上它时,不知能否感受到我此时微妙的、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

扑哧——有人笑出声来:“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子叹气的,可是在相思复相思,相思无极限?太后让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你手里摆弄的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我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那天和我一起闯马厩的勇敢姑娘…赶紧让人摆座上茶,“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姑娘,一直觉得你很面善,我们以前见过吗?”
那女孩爽朗的笑了起来:“您不认识我可我认识您,其实,咱们还一起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呢…我叫钮祜禄.菡萏,是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也是本次参选的秀女。”
天哪,乾隆的亲妈不就是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吗?未来那位活到八十六岁才蹬了腿儿的孝圣宪皇太后!原来乾隆的妈咪年轻时是这模样啊,苹果脸弯月眉,和中身材樱桃嘴,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美人,但神采奕奕的瞧着挺提神…嗯…要打好关系,今后我们家胤禟平反,还要靠人家儿子呢。

正要辐射出十二万分热情,却见又有位丽人掀帘子进来…八福晋郭络罗?瑜紫?…嘿,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

“胤禟要我逮空进宫来看看你,其实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还是那个调调,明艳照人却盛气凌人,骄傲的小孔雀长成了大孔雀…这位八福晋没有参加选秀就被康熙直接赐婚,这一点倒和四福晋那拉氏一样。

三个女人凑在一起闲聊,聊着聊着竟谈起自己最欣赏的古代女子来。

钮祜禄?菡萏道:“我最欣赏汉文帝的母亲薄太后,一个懂得辞让者不失其福的聪明女人,在血雨腥风的吕刘争斗中,她的隐忍谨慎既保全了儿子也保全了自己,她成了最后的赢家。”
郭络罗.瑜紫说房玄龄的老婆值得称道,我暗笑,物以类聚啊,都是吃醋生猛的河东狮,难怪喜欢,只听她接着道:“房玄龄年轻时病危将死,嘱咐夫人不必守寡,趁青春貌美时改嫁,房夫人二话没说,刺瞎了一只眼睛道:我已不再貌美,今生也断不会再嫁。房玄龄又惊又感,病竟慢慢的好了…她义无返顾的待丈夫好,当然也要求丈夫全心全意的待她。李世民贵为天子又怎么样,又赐美人又赐毒酒(其实只是一坛醋),说什么争风当死,焊妇应亡,房夫人才不吃这一套呢,一仰脖便将用来吓她的“毒酒”喝了个精光,这一下皇帝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了…你们说,这算不算一段千古佳话?”
我笑道:“当然算!不过相对于房夫人直截了当的烈性,我更欣赏卓文君的大气风流。且不说她夜奔相如的勇气,当垆卖酒的洒脱;也不说志得意满的司马相如欲聘茂陵人女为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的美谈…只说那一首《怨郎诗》: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道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逐水流,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写的多好啊!她用自己的智慧挽回了丈夫的背弃。她用心经营着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终于苦尽甘来。他们之间最终没有背弃最初的爱恋和最后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