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对杜轻芃时不时向自己投过来的怨恨的目光视而不见,挠了挠赵瑾言的手心,小声地道:“我们回去吧。”
赵瑾言微微侧过头,用眼神询问她。
“肚子有些难受,可能是吃多了,”轻音回以一笑。
赵瑾言听她这么说,赶忙放开了牵着的手,转而将轻音打横抱起,完全漠视了正跪在地上的杜轻芃二人,匆匆地朝寝宫走去,步履慌乱。
“早便同你说过,不要和皇后娘娘作对,你怎么总是不听呢?”赵瑾怀早已卸下了温柔的假面,顾及到安国公府,才不至于丢下杜轻芃不管。早先就和她说过,她和那杜轻音是姐妹,要想方设法同杜轻音拉好关系,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过,可是她的嘴里只会说着身份身份,嫡庶嫡庶。
赵瑾言不是嫡皇子,不是照样成了太子,成了皇帝吗?
身份,从来不是一个人成事的理由,也不是一个人低头的借口。
“回去吧,”赵瑾怀转身欲走,袖子就被杜轻芃扯住了,低头一看,杜轻芃面无血色地揪着他的袖子。
“殿下!臣妾...好像要生了!”杜轻芃倾尽全力说出这句话,险些晕厥。
事关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赵瑾怀也是关心的,连忙唤了几个宫女太监将杜轻芃抬到了殿中,让太监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却被告知,太医院里专给妃嫔看诊的太医全部被传去了龙涎宫,说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前去把脉了。
可怜赵瑾怀自小失了母妃,杜轻芃来到宫中也是只身一人,再加上两人身份尴尬,之前也未曾想到要请产婆,一时间只听得内室的杜轻芃不住地痛苦哀嚎着。
赵瑾怀却是别去他法。
“去......请皇上能否调一位太医过来,”来回踱了好几步,赵瑾怀方才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太监得了吩咐便赶紧朝龙涎宫跑去。
龙涎宫殿内,几个太医跪在地上,只听得内室里皇上难掩的笑声传了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想来应该是皇后娘娘有喜了,否则皇上怎么会那么高兴呢?
殿外等了许久的太监这才敢让人帮忙替他传句话。
“皇上,大皇子刚刚派人来说大皇子妃怕是要生了,问能否遣几个太医过去瞧瞧?”太监看赵瑾言笑得开怀才敢开口问道。
“若是有这方面擅长的太医,就都过去替大皇子妃瞧瞧吧,”轻音半躺在床上,倚靠在赵瑾言怀里,开口道。
“李嬷嬷,你再找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一并过去吧。”
众人皆看向赵瑾言。
“还不快去。”赵瑾言头都没抬地吩咐道,俨然眼里心里只容得下怀里的那个了。
“为什么要帮她?”赵瑾言低头看她。
“以前在家中,大伯母对我还不错”这个回答显然让赵瑾言满意了,低头就在轻音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知道两人用完晚膳,才听得外边的太监来报喜讯,说是杜轻芃产下一个女孩。
赵瑾言表情淡淡,下面的太监怕是也知道皇上对于大皇子的事并不关心,讷讷地说了两句就退下了,琢磨着这大皇子真是不识抬举,明知皇上不待见他,还来皇上跟前找存在感。
谁知皇上第二天就召见了赵瑾怀。
“江城和蜀地喜欢哪处?”赵瑾言居高临下得看着赵瑾怀,问道。
赵瑾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赵瑾言的脸色,努力地忽略胸口快要奔腾而出的不甘,低头道:“蜀地很好。”
赵瑾言嗤笑一声,没再说话。这赵瑾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
隔天圣旨下来的时候,赵瑾怀看着圣旨上江城两个大字,怎么也不敢相信,赵瑾言会放心把自己分封到那么富庶的地方。赵瑾言只让十一给赵瑾怀带了一句话。
可愿意带胡菀之一起离开。
十一没有把之前的那些事说出来,但赵瑾怀如何不知,赵瑾言恐怕早就知道自己试图引诱前太子妃胡菀之了。
带不带,赵瑾怀相信对赵瑾言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在皇宫里养一个人而已,左右别出现在面前,碍眼就行。
可这点委屈,赵瑾言都不愿让轻音受。
更令赵瑾怀没有想到的,没等他去偶遇胡菀之,她听到自己即将分封到江城之地,就跑到赵瑾言面前哀求了。
求放她出宫,求成全她的爱情。
不过是一场笑话,赵瑾怀实在是厌恶透了这一个两个的蠢女人。
赵瑾言自然是允了胡菀之,轻音也是诧异,胡菀之竟然还有这等魄力?
是没有的,但是宫中太苦,曾经赵瑾怀给她画的大饼太诱人,所以即便知道他们中间横亘着一个杜轻芃,她也不怕。
横竖到了江城,天高皇帝远,安国公也够不着,那时候杜轻芃还能有什么身份地位可言?
没错,天高皇帝远,这便是赵瑾言让赵瑾怀一等人去江城的原因。最好,这辈子,别出现在轻音与他的面前了。
轻音是想着让杜轻芃坐完了月子,同安国公府的亲人告别一番再让他们离宫。可杜轻芃一听说自己能够去江城当王妃之后,离生产不过三日便要同赵瑾怀前往分封之地,连安国公府里的父母都没说要见一面。
轻音无话可说,只觉得她的小姐姐真是蠢到无可救药,最后一副感情牌也被她甩了。等到了江城,没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那时候赵瑾怀恐怕连最后一丝温柔也没了。
轻音挥散脑中这些想法,转了个身,脑袋蹭了蹭赵瑾言的胸口,睡了过去,赵瑾言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挨得更近了些。
不思其政,耽溺杜氏美色,二十三年,起兵反之,后废太子位,流放西定,永世不得入京。
前太子居西定当日,北望自刎,后三日,妻杜氏为其殉。
真傻,怎么不好好活着呢,不是都背叛我了吗,怎么就不活着?你死了,我还拿什么去恨你呢?
赵瑾言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的女子脸色苍白地躺在他的灵前,气息全无。
是的,他的灵前,他三日前早已死了。
他其实早就不恨了,三天空白的时间足够让他看到她的无奈、挣扎。早已起不了恨的心。要恨,就恨他不够强大,不足以护她一世安宁。
若有来世,我会好好爱你,不让你担惊受怕,不叫你孤苦无依。
“殿下,今天真的不出宫去安国公府?”
“瑾言怎么还没收拾妥当?时辰不早了。”
“母妃,儿臣想到还有些功课未来得及完成,今日便不去安国公府了。”
“那好,我让人去前头说一声,就让大皇子一人去吧,多派几个人也不碍事,索性母妃今天也有些宫务要处理。”
“瑾言有什么东西要你大皇兄交给轻音的吗?”
“母妃,儿臣还是去吧,毕竟,儿臣有些东西想亲手交给轻音妹妹。”
杜轻音,我回来了,有一个大礼物要给你呢。我的恨,够不够大了,够不够你承受的了?
他只是,忘了啊。
忘了看到的真相,走到最后,还是放了恨,抱紧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别哭了。


第24章 曾也篇
轻音喝了口牛奶,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接过曾也递过来的三明治,手上倒是极为灵巧地夹出了里面的生菜放在盘子里,有些嫌弃。
曾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轻轻地。
“不许挑食,”说着把刚刚榨好的半杯蔬菜汁推到了轻音的面前。
“就是!妈妈,不准挑食!”阳阳小手拍了拍轻音的胳膊,得意地批评自己的妈妈。
然后阳阳的桌前也多了小半杯绿油油的蔬菜汁,阳阳撇撇小嘴,不甘心地拿过来小口小口喝着,喝一口皱一下眉,吐一下舌头。
“阳阳,不能挑食噢!”轻音脸上挂着同先前阳阳如出一辙的笑容,摸了摸阳阳的脑袋。
阳阳一口喝尽最后一口蔬菜汁,伸手气闷地把轻音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不满地控诉道:“妈妈不要摸我脑袋,会变笨的!”
“噗,谁说的?老师教你们的吗?”轻音笑得更灿烂了些,不死心地又摸了一下小小的脑袋。
阳阳看了曾也一眼,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抱怨道:“因为妈妈就很笨啊!”谁让爸爸经常拍妈妈的脑袋呢?
轻音无言以对,只能用嗔怪的眼神瞪了瞪曾也。
曾也无辜地笑笑。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整间屋子都是暖暖的味道,如果不是轻音,大概他都不会知道自己也能有这样温暖的时刻,能有这样丰富多彩的表情。
等曾也送阳阳上学回来之后,轻音仍旧用暗戳戳的气闷眼神看着他,又不说为什么,一副气鼓鼓快来哄我的样子。
曾也就笑了。
“别生气了,嗯?”曾也从背后拥住了轻音,唇蹭着她的脑袋轻轻地哄道。
他知道她不会生气的,就是直觉而已,她不会生他的气。他只是想哄哄她而已。
轻音在他的怀里转过身,一手搁在他的胸前,曾也牢牢地握紧。
“以后在阳阳面前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轻音窝在他的怀里闷闷地。
“乖,”曾也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听话,不许挑食。”
说了和没说一样,轻音恼怒地就要捶他的胸口,曾也早有预感地低下头,贴着她的耳廓,轻声呢喃道:“听话,今天给你当模特,一整天。”
他知道他的轻音最喜欢画他了。
轻音却不买账,得意地嘲笑:“谁稀罕画你啊,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哼,没有肌肉,啤酒肚,皮肤松弛。”
轻音这话纯属胡说八道了。
曾也今年不过刚好三十二岁,正是男人最有吸引力的时候,再加之生活饮食健康,经常锻炼,身材堪比模特。
曾也看着轻音的眼神瞬间变暗。
“没有肌肉?”曾也扣着轻音的两只手往自己胸膛上带,“啤酒肚?”说着把轻音的双手往下移放在自己腰间,倾身就贴上了轻音的唇,凶猛的吻让轻音有些招架不住。
“皮肤松弛?”曾也叼着轻音的耳垂舔了舔,低声魅惑地问道。
轻音的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嫌我老了?”曾也的手在轻音的腰间自上而下缓缓地摩挲着。他三十二岁,轻音比她小四岁,今年还没过二十八岁的生日,想到这一点,曾也的眼神更加波涛深邃。
“没有没有!”轻音赶紧否认,扒拉着曾也的手,柔柔弱弱地求饶:“我们去画画好不好?”
曾也最吃她这一套了。俯身亲了亲她红润的唇,“好。”
曾也有一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说突然也不是突然,无非是平时工作太辛苦,累出来的,积压了很久的疲惫,一下子爆发出来,压倒了他。
阳阳由曾也的父母照顾着,轻音就一直在医院陪着昏迷的曾也。一天了他还没醒,她也就早上喝了点粥,一天空着肚子坐在曾也的病床旁。
也不哭,乖乖巧巧地坐着,好像在等曾也随时醒来一样。
程择来看望的时候,心里也不好受,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一起创业工作的伙伴、兄弟。只是看轻音这样憔悴的样子更为难受。
火速下楼买了饭,亲手放到轻音的手里,还是热乎的。
“这几年他确实是够累的了,公司刚刚起步,几乎全靠他一个人才能运转到现在开始盈利,结果他在这个时候病倒了。”轻音捧着饭盒由他说。
程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他喜欢她画他,只是想让她牢牢记住他的样子,比如他很久之前就觉得身体出了毛病,却没有告诉他,一个人扛着,照样加班,照样工作。
程择说得沉重,轻音手里的饭已经没有热气。
曾也醒过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轻音,苍白的脸色更甚过自己。
“乖,我没事的。”这一生漫长得很,我怎么会轻音丢下你一个人?
等曾阳结婚的时候,曾也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倒不是有多么珍惜自己的身体,只是不想再看见轻音为他担心了。
那样不言不语,委屈看他的样子,他最不能承受。
阳阳结婚时,很多与曾也公司有合作的工作上的朋友、同事都来了。江源和楚启婧也来参加了婚礼。江源不及曾也的商业天赋,但好在家大业大,自己也算有能力打理好,这几年陆陆续续也同曾也的公司有过几次合作,再加上校友关系,来了也算一份人情。
楚启婧在大学时期作为女神的骄傲自矜已经差不多被磨平了,可多年来富贵的生活给她带来的气质上的改变也是平常人没有的。
楚启婧同江源过得很好。早些年因为江源父母的反对,楚启婧也吃了不少苦,甚至结婚之后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变,公婆二人对她反而更加挑剔了,身为豪门儿媳妇,应该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两个老人家都给规定得死死的。
楚启婧忍了很多年,不是没有怨恨,只是一句都没有和江源抱怨过。江源也什么都知道,可是他生来温和的性子,没办法去同楚启婧争执,更别说同父母有什么隔阂了,他样样都做得很好。
生活不温不火地继续着,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可是久了,也难以割舍。几年前江源父母相继离世,对于楚启婧来说总算是熬出了头。
衣食无忧、扬眉吐气,不用受人限制,却好像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知道今天看见了曾也和谢轻音,她才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无疑,江源是爱自己的,只是在他的世界里,爱只是他全部的十分之一。
她还是太贪婪了,这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可是年轻的时候江源就没给她,现在,更加不会了。
“少喝点酒,”楚启婧听到不远处的曾也这样对谢轻音说。
“我知道,要多喝水,”谢轻音放下了酒杯,下一秒儿媳妇就极有眼力见地给轻音递过来一杯热茶,曾也眼里才隐隐有了笑意。
楚启婧看得眼眶发热,急忙别开了脸。


第25章
“我没想到你竟卑鄙到如此地步,你这样做让阿离如何自处?”男主手持利剑指着傅修的脖子,恨恨地道。
傅修嘴角轻勾,引得旁边道具组的小姑娘一颗芳心颤了颤。
“她如何,与我何干?”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爱,只留少许轻蔑。
“咔!过了,下一条!”
眼神、台词、动作完美到无可挑剔,太棒了!导演不禁在心里暗叹这傅修,果然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
没错,傅修在剧中饰演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冷血、无情,欺骗了女主的感情,转身将她抛弃。
傅修今天的戏份算是完了,接下来也没有他的事了,身旁的好几个助理收拾了东西就准备一起离开,助理们围着傅修忙着忙那,更兼旁边还有几个大块头的保镖,气势别提多足了。
“傅修你演得实在太好了!”戏中的男主吕逸走了过来,试图挤进傅修助理们的包围圈,笑着夸赞道。
二十岁的男生,脸上是真心实意的赞叹,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身后一群默默观看的其他演员,有些同情地看向吕逸。
傅修大概是不会搭理他的。
场上沉默了一阵,傅修自然知道,回过身,看着吕逸快要僵掉的笑容,说了一句:
“嗯,谢谢。”
身后一大群作为背景板的吃瓜群众惊讶于傅修竟然同吕逸说话了!其实也不算,傅修演戏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板一眼的,情绪表达能力让他们甘拜下风,本来有些演员还存着想去讨教讨教或者交个朋友的心思,但一一被傅修拒之门外。
傅修有戏份的时候来拍,拍完了就跟着经纪人助理走了,旁人跟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的,久而久之,众人心有默契地选择保持沉默。
吕逸惊讶的是傅修......怎么这么冷傲?是还没从刚刚的戏中走出来?
果真是敬业!吕逸在心里再一次感叹道。
然后傅修就被助理和保镖们护送离开了。
今天傅修演戏之余,说了三个字,真稀罕,众人在心里默默想道。
车上,司机透过后视镜瞟了眼闭眼假寐的傅修,然后又看了看导航,问道:“少爷,咱们现在回去吗?”平常演完了戏,傅修一般会回家,并没有什么常去的消遣的地方,只是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所以他才多嘴问道。
傅修睁开了眼,隔着车窗玻璃看了眼外面的街道。
“西点店。”
司机应声转弯去了另一个方向。
今天是傅老夫人的生日。
到了地方,司机稳稳地把车停在门口,傅修打开车门一条长腿已经跨了出去,回头望了眼蓄势待发同样准备下车的几个黑衣大汉,张了张嘴。
“别下车。”
几个大汉刚想说什么,傅修已经关上了车门,他们也不好不听从命令。
“行了,听少爷的,就在这门口能出什么事?”司机眼睛紧紧盯着推门走进西点店的傅修,头也不回地朝几个保镖说道。
时间有些特殊,这个时候西点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好几个店员扎堆聊着天,一看到傅修走了进来,忙不迭地迎上去。
傅修带着墨镜口罩,不怕她们能认出来。可是颀长挺拔的身姿,隐隐散发的清冽气息足够让闲着没事干的店员们花痴了。
轻音的眼神也亮了亮。
“先生您好,您需要点什么,我可以给您推荐,”一名长相甜美的店员率先走了过来,站在傅修身旁热情地询问。
傅修没有说话。
店员看着他站着的手工小饼干的位置,顿悟,笑得更加甜美。
“先生,这些手工小饼干是我们店里推出的新品,采用最纯的奶油,里面添加了抹茶粉,吃起来会有点清爽不会向普通奶油饼干那样腻。”
傅修还是没有说话,店员隔着他的墨镜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又偷偷瞄了眼傅修挺拔的鼻梁,不遗余力地介绍道:“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现烤曲奇和面包的,您要不跟我过来,我带您看看?”
好吵。
傅修口罩掩盖下的唇抿了抿,一时间空气有些凝滞。
“我,不...”
“不用了,我们随便看看,有需要再问小姐姐,”轻音站在高大的傅修身前,堪堪到他的胸口,却像护小鸡仔似的把傅修挡在自己身后。
“好,”店员愣了一下,极快地反应过来,礼貌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轻音这才转过身看向傅修,眼睛还是亮得惊人。
“不想要就直接拒绝,不然她们会一直围着你转的,”轻音松了口气,充满教育口吻地说道。
可是从傅修这个角度来看,却不是这样。
娇小的个子,说话也是轻轻细细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一点都不像是教训人的语气。
傅修受教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橱柜上摆着的各色蛋糕。
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轻音也没有发现他的眼神是怎样的,但是看到他左看右看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稍微有了数。
“你要买蛋糕?”轻音问道。
傅修再次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轻音,认真地“嗯”了一声。
“这里摆着的蛋糕都是别人预订过的,”轻音说完小跑着到收银台旁摆着的架子那里,拿了两份小册子。
“他们家的蛋糕样品都在这上面了,你可以看看喜欢哪个就可以预订,”轻音仰着头把手里的一份小册子递了上去。
傅修伸手接了过来,眼神不经意瞥过女孩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淡粉的指甲。
“你是要送给谁呢?”轻音看面前的男人盯着小册子半晌没动静,忍不住开口问道。
傅修正在比较两款蛋糕哪个甜度更低一点,听到轻音热情的询问,不同于对店员的不耐烦,倒是礼貌地回了一句:“奶奶。”
大概是因为她声音太动听了。
奶奶。轻音呢喃了几句,把手里的册子来回翻了翻,然后眼睛一亮,将册子高高举起递到傅修面前。
“这款比较适合老人家吃,糖分比较少,还可以让蛋糕师傅加点其他寿桃之类的装饰物。”
傅修低头看了眼快塞到自己下巴上的单子,正好是他看中的那款。
“就这个,”傅修低低地应了一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握着手里的册子朝收银台走过去。
“哎?先生,您看好了?”刚刚那名甜美长相的店员凑上来笑嘻嘻地问道,脸颊浮现两团红晕,不过因为妆化得浓,倒不怎么明显。
“嗯,”傅修指了指摊开着的册子上的一个蛋糕图片。
“好的,请问您需要多大的?”
傅修看了看图片,指了指一个数字。店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笔在单子上记了下来。
“您什么时候要?过来自取还是我们给您送过去呢?”店员问道。
“今天,自取,”傅修声音低沉得好听,语速却很慢。
“麻烦填写下您的电话号码,”店员将纸和笔推到了傅修的面前。
傅修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照着一个号码抄了上去,然后把卡递给了收银员,换回来一张小小的小票。
“下午三点之后您就可以来取了,”收银员将卡递还给傅修,客气地提醒道。
傅修稍稍点了点头,把卡和手机放回去,然后准备离开这家西点店。
之前同他说话的女孩还没走,笑盈盈地看着他走过来。
“买好啦?”轻音看着他手里的小票,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