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枷罗已经发现了。我手心开始冒出冷汗,该怎么办,全城戒严,防守增多,祁轩只有一个人,而我,根本就不会武功,要怎么出城?
原本平静的军营里因为枷罗的一声令下而瞬间变得喧嚣起来,到处都是集合的步伐声,到处都闪起了火把的光亮。眼看枷罗领着一堆人气势汹汹地朝地牢那边奔去,我心一凉,怎么办?很快他就应该知道我被救走的事了。
“跟我走!”祁轩低低说道。
一句话,让我如梦初醒,连忙跟上他的步伐。我们闪身混入了旁边的人流之中,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你们两个,站住!”
眼看城门近在咫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声。我身体一僵,被发现了吗?
“中锋营的到那边集合,你们为什么往那边走?”
我们慢慢转过身,迎上了那个人。
“那边是前锋营,你们乱走什么?快点过来!”
我们只好走过去,闪耀的火把下,那个喊叫的将领叉着腰瞪着我们。
“你们,快站到队伍里面去!”
待看清那边的士兵都是清一色的黑灰色盔甲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暴露我们的是我们身上穿的衣服。狼腾的军队按不同性质还分了不同的盔甲军服,而我们现在身上穿的正是中锋营的衣服。
“快点啊!”那个将领见我们磨磨蹭蹭的,不由地不耐烦起来,伸手一推我。我没提防他这一下,一个趔趄,头上的头盔顿时掉了下来。此时四周尽是火把,我的脸毫无遮挡地显露在众人面前。
那个将领望着我,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你…”
我暗叫一声要糟糕,身旁的祁轩拉起着我手腕,叫道:“快走!”身形如闪电般,即前抢出。
“奸细在这里!快点抓奸细!”周围的人大叫起来,纷纷围了上来。
我手紧紧地被握祁轩握住,身体随着他飞快地移动起来,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只觉得四面八方全是人的影子和马的嘶叫声。
祁轩挥动起手中的长矛,将追兵一挡,一停一顿之间,已拉着我往城门冲去。行得几十步,只见迎面十余骑驰来,祁轩举起长矛,横扫过去,将马上乘者纷纷打落,将我横腰抱起,跳上马背,直向城门冲去。
四周的将卒已得到讯息,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围将上来。
我紧紧地搂着祁轩的腰,只听周朝兵仞的响声、士兵的叫声不绝于耳,尽管我切身地感觉到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可祁轩却没有让他们占到半丝便宜。
面对千军万马,视若等闲,原来,这样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祁轩此刻就如同一个战神,以他的身躯、用他的神勇为我化开周围的一切危险与伤害。
“别怕,抱紧我!我们上城!”眼看城门已近在咫尺,祁轩低下头,凑在我耳边说道。
我点点头,伸手抱紧他身躯。祁轩右足在镫上一点,双足已站上了马背,跟着提了一口气,飞身往城门扑去,与此同时右手长矛向城墙插去,一借力间,已飞身上了城头。追兵们都没有想到祁轩竟使出如此脱身的招数,一时间竟看楞了。
这一招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我半身如在云雾中,翻滚、飘逸、旋转…直到在城头站定,我又看见祁轩眼中的笑容,身体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怕吗?”他低头轻声问道。
“不怕。跟着你,我什么也不怕!”我望着他露出了笑容。
他微微一笑,眼中闪出念人心动的光芒与神采。
“李祁轩,你胆子不小,居然敢独闯我军营!”红发枷罗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仰首望向我们,脸色铁青,眼中怒火汹涌,喝道:“我敬你是个人物,如你肯投降,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城下已经聚集了数百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这方,蓄势待发。
祁轩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手往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往空中一扔,只见一朵明亮的火花瞬间划破夜空,在夜幕中绽放开来,同时发出尖啸的呼声。
我心里一喜,这个不是夜月国军队里用来联络的信号吗?祁轩,原来早就有安排了。
城下的枷罗眼见祁轩发出信号,面露杀机,令旗一摆,立时弓弩齐发,成千上万支羽箭如飞蝗一般射过来。
“我们走!”
祁轩已赶在箭射出前将我横腰抱起,纵身往城外跳去。
羽箭呼啸着擦着我们的身体、头顶而过,将祁轩的手臂划出几道血痕,我惊呼一声,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几个兔起雀跃,以借力的方式从数丈高的城墙跃下。
我们刚刚在地上站稳,就听身后城门一声轰响,缓缓开启,眼看狼腾大军如潮水般冲杀出来。
祁轩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前飞奔。电光火石间,我们四目一对,目光交汇间,我们已经明白了彼此。
生,我们要在一起。
死,也不要分开。
就算逃不过这一劫,也无怨无悔。
大不了,我们相约来世。
如电影画面一般,在敌人杀到之前,我们身后突然射出一片箭雨,飞驰的骏马,黑色的甲胄,响亮的马蹄…一个个如天神般降临的将士们如疾风般从我们面前弛过,杀向狼腾军队,威凌之气籍着脚下的土地直击人的心脏。
是救兵,救兵到了。
夜月国飞骑如奇迹般及时出现,如汹涌潮水般杀向狼腾军队严守了数月的洛定城。那城门既然打开,便再也关不住了。
千军万马的咆哮,天翻地覆的反转…
就在这天崩地裂的喧哗中,祁轩将我紧紧拥进怀里,再一次吻上我的唇。
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听不清那猛烈的撕杀声,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脚下的大地在不停旋转…
唯一真实的,是他。
是祁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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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夜月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
洛定城破,狼腾溃不成军。
只有主帅枷罗带着一部分军队往东逃窜,其余散军不是被歼灭便是弃甲投降。
至此,狼腾的主力已经被消灭大半。
祁轩决定乘胜追击,继续把狼腾全部赶出边界。
这一次,他没有再迁就我的坚持,执意要派人将我送回保平县。
明明知道,我在他身边是累赘,什么忙也帮不上。明明知道,他是怕我再度陷入危险才让我离开。可是,只要一想到要和他分开,我的心就开始莫名地不安。这不安慢慢侵袭了我的身心,直至深入骨髓。我不喜欢分离,不喜欢…
“别担心,遥儿,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他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翻身上马。
他走的时候,是一个洒满阳光的午后。马背上,他回过头,唇边那抹笑,竟比阳光还要绚烂。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阳光下渐渐淡去,刺痛了我的眼睛。
空气中仍留着他的气息,耳袢还回响着他的声音,可是,我却再也看不见他。
祁轩,你要快点回来啊。
我,等着你。
留在保平县的军队主要是夜月国后备营的士兵。
祁轩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带上了足够的干粮和水,所以伙头军的兄弟也留守在大本营里没有跟随前行。
因为我的女儿身已经暴露,再也不能和他们混在一起,被另外安排了单独的住所。可我平时还是喜欢一副男装打扮,有事没事就往火头军里跑,帮他们干活,和他们聊天,象以前一样洗菜、挑水、派饭…
沙溢数次劝说无效后,只好由我去。我宁愿让自己忙忙碌碌,或许这样,就能让自己的思念不那么浓,或许这样,我才会觉得等待的日子不再那么难熬。
“小李子…厄…李、李姑娘…”
“你还是叫我小李子吧。”我擦擦脸上的汗珠,抬头望着沙溢那张大红脸,不由一笑。
“小李子,你先歇歇吧,照你这样干下去,将军没回来,你就要先累倒了!”
“我没事,干这点活不会怎样的。”我半眯起眼,朝东方眺望去,说道:“沙大哥,将军他们走了几天了?”
沙溢想想,答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已经三天了。”我轻叹一口气。为什么前方却始终没有传来消息,到底战事如何?祁轩现在怎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吧,李将军神勇过人,一定会大胜归来的。”沙溢好心地安慰我道。
“是吗?”我垂下双眸,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你在前方追击敌人,我却只能在这里傻傻等待。原来,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去改变的感觉是这般难受。如果,我能有花木兰一半的能耐,我便可以和你一道驰骋疆场,伴随你身边冲锋杀敌。誓死保护你,跟随你。
可,我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小女子。
一个除了爱就别无长物的女子。
我真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
一声长长的号角声传来,划破了天空的宁静。我和沙溢都楞住了。
沙溢惊道:“这,这是军队集合的号角啊,怎么会…哎?小李子,小李子,你要去哪里啊?”
我朝城门飞奔过去,心砰砰乱跳。
大军集合?为什么要集合?
祁轩,难道是祁轩…
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前门,却看到到处都是匆匆赶来的士兵。我连忙一把拉住后备营的校尉郑源,问道:“郑大哥,怎么回事?军队为什么要集合?”
郑源惊异地望着我,迟疑了片刻,说道:“前方出现变故,我们要赶去增援。”
我脑子一轰,问道:“什么变故?”
“李将军他们中了敌人的埋伏,被困在了万马坡。”
“怎么会?敌人不是明明已经溃不成军了吗?怎么还会有什么埋伏?”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不相信,不相信。
“大军是分三路搜索敌人的,李将军那一队是往万马坡那个方向前行。这个万马坡地势险峻,原本李将军是要军队原地驻扎、仔细观察后再进攻的,可是副将却冒然出击,中了敌人的陷阱,李将军前去救援,也不知生死…”
“不知生死?不知生死?”我嘴里反复念着这句话,脑子仿佛被砸成了片片。
“李姑娘,你没事吧?李姑娘?”郑源惊惧地望着我,连问几声。
“我没事。”我慢慢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救援的事就交给我们。”休息?不,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祁轩。
我不能在这里等。
我要去找他。
我转过身,不顾郑源的惊呼,纵身跳上旁边的一匹战马,直朝城门冲去。
“李姑娘,你要去哪里?”
“快点回来!士兵,快把城门关上!快啊!”
城门已经开了一半,待听到郑源的呼声时要关已经来不及了,我纵马冲出城门,直往东方奔去。
祁轩,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要…
前方冷不妨蹿出一骑,拦在路中间,我身下的马突然受惊,扬起前蹄,嘶叫一声,马身直立起来。我一下没勒住缰绳,眼看身体便要直直坠落地面,电光火石间,忽然对面马上伸过一对有力的臂膀,飞快地将我接住,等我回过神来,我已躺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为什么,你还是这样莽撞?”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迷惘地随着声音抬头往上看去。
“这么久了,你还是骑不好马吗?”他如刀刻般清晰挺拔的五官展现在我眼前,嘴角温暖的笑如春风般拂来。
路无翎?
我楞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归程
“路无翎?”我楞楞地望着面前这个人,这是路无翎吗?
在这个黄沙纷飞的塞外,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驾御着飞驰的骏马,如幻影一般闪现,让人没有一丝心理准备。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他,不应该是在京城吗?为了那个说不出口的秘密,只能逗留在同一个地方的他,此刻竟然会出现在我面前。
路无翎用他那黝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我,唇角慢慢地钩起,那抹熟悉的笑不知不觉间悄悄浮现:“遥儿,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我被他那有力的手臂抱住,靠他靠得是那样近,近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望着那双眸子里依然如故的光芒,我突然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喃喃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京城,出什么事了吗?你的事…”
“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眸子一黯,仿佛在一瞬间涌上许多让人无法看透的东西。
我不解地望着他,什么叫做没有关系?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
“我这次是来向你告别的。”他忽然说道。
“告别?”我心一惊,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问道。
“我只想在离开之前,再见你一面。或许,今日之后,我们便再不会见面了,遥儿…”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我楞住了,只觉得胸口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慌。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或许就这么一直向着西走下去,走到哪算哪。原本,我就是一个人。无论到哪里,都没有关系。”他用淡淡的口吻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他的眸子是那么沉,那么黯,深得让我看不见一丝光亮,只感觉到如冰的寒意,刺骨的孤单、挥之不去的落寞与无奈的伤痛迎面扑来。
“路无翎。”望着这样的他,我心口忽然一痛,“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走?说什么一个人,说什么没有关系。这是什么傻话啊,难道你忘了吗?你还有朋友,卫阶、千翼、山寨里的兄弟还有我,我们大家都是你的朋友啊!”
他听到“朋友”两个字时眼中忽然划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他轻轻仰起头,凝视着我,说道:“我答应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忘记你们,不会忘记…”
他还是要走吗?就此抛下一切,从此天涯海角,再也不见?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对视着,凝望着,恍然间只听见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的声音。
路无翎,今生今世,我的心,已经给了一个人。虽然知道你的心,虽然明白你的希翼,可是我却没办法回应。
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只当朋友吗?难道一定要通过空间与时间的磨砺,才能把一切淡化?
身下的骏马发出一阵嘶叫声,打破了我们之间长长的沉默。
“你刚才那样急匆匆地要去哪里?我送你吧。”他忽然问道。
我轻轻咬了咬下唇,说道:“我,要去找他。”
“他?出什么事了吗?”
“祁轩,他被困在万马坡,生死未卜。”我艰难地说出那四个字,心头又涌上一阵战栗,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这铺天盖地的感觉仿若噬骨的符咒,瞬间便可将我彻底吞噬。
“所以,你就想这样一个人去万马坡吗?”路无翎双眉紧锁,声音里隐隐有怒意。
“我…”我茫然抬起眸子望向天际,缓缓说道:“我没有想太多,或许我是太冲动。但是,我只是希望,能在最危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生死相随,患难与共。因为,这是他答应过我的。”
路无翎轻叹一声:“为什么,你这样傻?”
身体忽然被他轻轻一托,一瞬间,我已被他放在了地上。我仰起头,错愕地望向他。只见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宛若游龙的矫健,风吹起他的头发,俊逸的五官显露无遗。
“你在这里等着我。”路无翎向我说出这句话后,如离弦之箭般,策马奔驰而去。
“你要去哪里?路无翎!路无翎!”
我朝他去的方向奔跑了几步,大声喊道。
他没有回头,一人一骑,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马蹄卷起滚滚烟尘,模糊了周围的景象。
我停下脚步,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是那么强烈。难道,他是去万马坡吗?难道他要去救祁轩?
为什么,路无翎,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身处险境,让你受到伤害,我该怎么办?这份情,我该怎么去还?
你总是这样,只要你看见,你总是会护在我前面为我揽下任何危险,从来也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你说我傻,其实真正傻的是你啊。
路无翎,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般对我…
驻守在保平县的后备军也出发了,诺大的一座城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在这种时刻,这样的安静会把人给逼疯。
我抱着脚,蜷起身体,坐在床上,靠着墙壁,望着窗外的一轮寒月,却怎样也无法入眠。
初冬的寒风,卷着细细的尘沙吹了进来,让我遍体尽是寒意,连心,也不能幸免。这寒,是彻骨噬心的。
只要一闭上眼,我便能听见那战马的嘶叫、兵器碰撞发出的响声、战士们声声的哀号,看见那鲜血淋漓的厮杀、搏斗、屠戮…
这些声音与画面不停地在我脑海里交织,反复刺激着我的神经。越不想去想,就越无法停止心中的焦灼,越是害怕就越不能摆脱这噩梦般的幻象。
我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停!停下来啊,别想了,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微微发白,圆月逝去,星光黯淡。不管人世如何变化,日月星辰仍是这样冷漠地旋转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刻板而无情地迈动着步伐,冷冷地划着它们的圆圈,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令它们动容。
从没象现在这样,如此深刻地感受着永恒的无情。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有人在失去,有人在挣扎,有人在祈求…在神诋冰凉的注视下,我们拼命追求着自己小小的幸福,尽管总是不断失去,却总不愿放弃哪怕一点点的希望。
祁轩,路无翎,你们一定会平安归来,一定会的…
越过时空,换了生命,两辈子的痛仿佛都积累在了今夜。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唇舌间传来鲜血的腥味,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身体的颤栗。我不知道,我还能这样撑多久,还能等多久。
这就是害怕吗?这就是恐惧吗?
这样的痛苦,我的心房已经无法负荷。
恍惚间,我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看见了门边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一步步向我走过来,浑身散发着鲜血的味道,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卷着浓浓的战争的气息,就这样向我慢慢靠近。我楞楞地望着他,仿佛看见了来自地狱的使者。下巴被他轻轻托起,嘴唇的血被他的大手小心试去,我迷惑地抬起头,直到看清那蹙起的眉,深邃的眼,才叫出了他的名字。
“路无翎,你回来了?”我心一惊,跳起身来。
路无翎衣服上的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我颤抖着身体,抓住了他的手臂,叫道:“你受伤了吗?为什么这么多血!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别怕,这些都是敌人的血。”路无翎握住我的手,制止我慌乱的举动,抚慰着我的惊恐。
“敌人的血?”我望着这些血迹,迟疑地说道:“真的吗?你不要骗我。路无翎”。
“真的,我没事。可是…”他的眸子中闪动着不安的情绪。
我脚底升起一股凉意,定定地望着他。路无翎,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吞吞吐吐,难道,难道…
“你看见祁轩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路无翎,你告诉我啊!”我拉着他急急问道。
“对不起,遥儿,我必须带你离开!”他定定看着我,对我说出了这句话,在我错愕的刹那,伸出手指飞快朝我身上一点,我脑子仿佛被瞬间抽空一般,身体不听使唤地倒在他身上,意识渐渐飞离。
“不要,不要…路无翎,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在闭上眼的前一刻,仿佛看见了他眼中的痛。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祁轩,祁轩,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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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手臂慢慢收紧,心也跟着结冰,路无翎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原谅我,遥儿。原谅我必须把你带离危险,就算你恨我,我也要这样做。”
他忘不了,当他突破重重围困,进入万马坡的时候看到的一切。
那个身处囹圄仍镇静如若的男子,明知四周尽是死亡的影子,可在他身上却看不见半点畏惧。这个男子,静时就象那后庭的玉树般潇然淡立,可当他穿上盔甲,指挥着千军万马,却能如一座山峰,蔚然屹立。这个男子,有着那样耀眼的外表,更有着令人心折的勇气。他就如同战神一般守护着自己的将士,以难以想象的信念支撑着、厮杀着、坚持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这个男子,就是李祁轩,是她深深爱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