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匆匆半月,赵钦还来不及打听萧家现在的家产,这回直接留京里,更直观的感觉到,他第一个妻子的儿子竟然这么有钱有权。萧老爷子的经商手段自不必说,当年被刮了两层肥肉,元气大伤,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积攒下的财富竟不比当年少。更经打听说,他那大儿媳和萧老爷子一样,也是个做生意理财的好手,最近在京城开的成衣首饰铺子和美食珍馐酒楼,家家生意爆满,可以说得上日进斗金。
萧云旌以军功起家,两次抵挡住大夏进攻,平了两部叛乱,在军中声望不比令国公等老将差,尤其和皇后的外家联姻,娶了京城一等一的贵女,又和大半的权贵管家有交情,这些,都不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所能比的。
萧家,已经不再是那个卑贱的商户,也不是当年那个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住的低等人家了。赵钦再次站在镇北侯府的大门外,望着那两尊石狮子感叹道。
舒太妃到京城的地界,回到年轻时熟悉的地方,加上上了年纪,有几分任性,更是怀念过去的风光。对比过去吃的山珍海味,眼下的饭菜便觉不入口,整日抱怨着,回忆着。
世子赵琩更是心酸不平,尤其看到萧云旌现在这么出息,住着二等君侯的大宅子,身边有如花娇妻,享受着荣华富贵,又手握大权,得今上信任,再对比他,虽有世子尊荣,但论女人和钱财,他差得远了。
到京城之后,他一直密切关注着那位同父异母的长兄,看着他往来应酬,看他出入高门,看着他风光无限,对比着自己的落魄,那份不平之感更加浓烈。论出身,他是嫡子,母家好过商人出身的萧家万倍,论身份,他是赵氏血脉,宗族子弟,而萧云旌只是最低贱的商家嗣子,而他却娶了皇后娘家的侄女…
两相对比,心里有道不尽的苦楚,尤其眼下的困窘,更觉老天不开眼。他们一家走得匆忙,只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回来,其他一应古董瓷器,名贵家具和摆设都留在郡王府,哪怕日后王府修缮好,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好。今上明显看不上他们一家,说现在粤西战火纷飞,又有敌寇入侵,太平郡和永平郡不知何时收回,就让他们在京里暂时住下,还只给了一万两安置钱,冠冕堂皇的说着边关战事紧急,需以滇南粤西战事为重,让他们将就一些。虽然气得很,但也没别的办法。
郡王府地方不大,现在一切又以俭省为主,是以一个月时间就修整好了,工部那边尚书亲自到驿馆拜访,表示他们一家可以搬回去了。
舒太妃在驿馆挤了一个月,迫不及待的搬进王府。房舍和一应器具都完好,还是成帝当年赏赐下来的样子,不过其他细软得自行准备。现在不是粤西那穷山恶水的地儿,京城,天子脚下,权贵勋爵遍地,是以各类用具不能失了皇家身份,须是上等,等把王府布置妥当,已花了六七千两,效果还达不到预期所想。
世子妃是小地方出来的,觉着有现在的样子已很满意,劝说着丈夫和公公不要铺张浪费,将就一些就好。文帝时期,赵钦是险些成为太子的人,在京里见过大世面,现在的王府如何就能说好?当即狠狠的训斥了不懂事的儿媳一番。
见过京城的高门女子,赵琩便有几分嫌弃自己这当地大族出身的妻子,回京城后,所有的不平和气愤,都集中到右掌赏给了世子妃。沐氏被打懵了,当即捂着脸跑了。
舒太妃在王府里巡视一圈后,到正厅和儿子长孙商议如何能布置得更富贵一些。今上那里抠不出银子,思来想去,还是找萧家更可靠。
她当年用郡王正妃的名头哄骗来上百万两银子,现在用一个世子之位再换一百万两银子觉着并不亏,在银子和权欲上,她的脑子总是特别清楚:“琩儿,先委屈你一阵,这世子之位你暂时挪出来,等祖母和你父亲成事之后再还你。”
赵琩出身在萧夫人死后第二年,郡王府又有意抹掉她的一切,当她从未存在过,直到萧云旌封了镇远伯后,他才得知有这么个大哥在,一直很忌惮,这时听父王和祖母提起他来,眼皮跳得厉害,忙制止道:“这不妥吧?那位当年可是死得很凄惨,萧家的两个老不死的一定不会同意,萧云旌也一定不会。”
当年的萧家有钱没地位,急切想改变尴尬的处境,舒太妃和赵钦抓住萧家这个弱点才得手,道:“你不了解萧家人,都是些贪图权利地位的势力之辈,只要以世子之位引诱萧云旌,哪怕再有深仇大恨他也会妥协。镇北侯的名头再好听,也不比郡王来得尊贵。琩儿,就依你祖母所言,你先委屈一阵,等事成之后,父王一定把世子之位交还到你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儿们圣诞节快乐(*^▽^*)
今天萎了,不双更…
这回轮到老萧报仇了。
第109章 会面
赵琩文不成武不就, 就指望着继承郡王之位, 日后做个闲散宗室逍遥度日, 哪知现在要让他把唯一的宝贝让出去,他如何能同意?萧云旌何许人也?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诡计多端, 得到世子之位岂会轻易松手?他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当即摇头道:“不成不成。”说得再好听也不换。
“这是王府存亡的大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舒太妃硬起来王府也要抖三抖,更何况她现在回到京城,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委屈了自己。当年那些钱到现在还没花完,让她明白这笔交易的划算性。当年能除掉碍眼的萧子佩,现在她也能除掉萧云旌。
“琩儿, 只是借世子之位做一笔买卖, 又不要你的性命。为父想,如果是你的其他兄弟,一定会听我和你祖母的话,为郡王府稍作牺牲。”赵钦眼神冰冷的盯着赵琩说道,他不止有一个嫡子,世子之位下边的几个都可以坐。
舒太妃说一不二, 何况赵钦和她永远站在一条线上?赵琩闻言后变成霜打的茄子,哪还有刚才反抗时的气势?当即答应道:“就依祖母和父王所言。”
拿到交易筹码, 舒太妃和赵钦支走赵琩, 开始商议着如何敲开镇北侯府的大门。萧云旌或许好糊弄,但要再骗过那两个老不死的, 怕是有些困难,这件事得好生合计一番。
成靖宁现已停了药,谈大夫复诊时说她的身体已好得差不多,后边只需食补养身即可,至于其他,则说她平日里锻炼身体的那套拳法很适用,可继续坚持,也同时请求她把那套健身减肥塑型的操教与她。
得到好结果,成靖宁很是惊喜,便毫不保留的画了动作分解图,制成册子交给谈大夫,又亲身示范,把人教会了。谈大夫老家在荆州,治愈成靖宁后,收了一笔诊金后离开,年底能不能有好消息,则要看他们两个了。
当夜,萧云旌就辛勤耕耘了一番,上一世他的两个孩子体弱早夭,这一世更期待成靖宁能孕育健康的孩儿。
梦里是一个女人无助的呼救声,她双手紧抓着头下的枕头,全身已被汗水打湿,身下流了很多血。管事的主人不在家,一个去了孔雀园散心,一个去了山里打猎,偏生准备好的两个产婆一个病倒,一个家里出了事,去请大夫,城内有名的大夫都被郡守家请了去。
“王妃,您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到了!”一个婆子焦急的为她擦汗,小丫鬟端来止疼药,婆子喂她喝下,不到片刻,女人全身抽搐,不顾身份的大叫出声。
“贺妈妈,好痛啊,我受不了了!”女人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珠大如黄豆,一颗一颗的从肌肤里冒出来。
“王妃,您怎么了!”这不是喝下止疼药后应有的症状,这分明就是催命的毒药!贺妈妈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房间里只有女人的痛哭声和呼喊声,剧烈的反应让她明白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对母子的阴谋。无论她做得再好,哪怕她有上百万两的银子傍身,在他们眼中,她依旧是最卑贱的商家女,低贱如蝼蚁,可以随意折磨打杀。
“妈妈,救我的孩子!我死以后,把他送到爹娘身边,千万不要留在王府!”这是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连贯的话。挣扎一刻钟后,腹中的孩子落地,而她也没了力气,鲜活的生命,和着鲜红的血,一起在冬天里冷了下来。
女人的面容白中带灰,映着清冷的夜光,冷到人骨子里,萧云旌一下子就醒了,他杀敌无数,从未惧怕过死人,那一刻,他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冷意。这一世,还是他第一次梦到他的母亲,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漏刻显示在寅时初刻,还有一个时辰就得起身去上朝了。不过这时候他没有半点睡意,在黑夜里望着帐顶发呆。那一家子眼下正在京城,现在,他还没想好要如何一个个的将其除掉,不,如何让他们生不如死。
成靖宁翻过身来,一双手在被子里探来探去,最终搂着他的腰,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萧云旌也伸出一只手来,把人揽在怀中。
为着子嗣着想,他可以暂时放那些人一马。
早间成靖宁起身,看见他眼底的乌青,问道:“昨夜没睡好?”
“做了一个梦,不过现在不记得了。”萧云旌起身穿鞋,不欲提起梦到母亲临死之时的惨状。
成靖宁帮他穿好外衣,梳好发髻,插上墨玉簪子,吩咐水袖早点时准备几个白水蛋。用早点之前,她先拿了一个鸡蛋,在他眼睛下滚了滚。等乌青散去之后,说:“现在好多了。”
“我真是老了,半夜醒了睡不着之后脸上就起反应了。”萧云旌自己敲了个鸡蛋,剥了壳咬了一口,把里面的蛋黄挑给成靖宁,把蛋白吃得干干净净。
他人看着好养,其实是个挑食的。成靖宁不悦,把蛋黄还了回去,用教训孩子的口吻说:“说了多少次不许挑,蛋黄也得吃,这个最补人。”
“可我不想吃。”犯起矫情劲儿来,夫妻两个是一样的,萧云旌惆怅的把蛋黄夹出去,委屈地道。
“不吃也得吃!”成靖宁突然的硬气。
萧云旌也挺直了腰板,抬杠道:“就不吃,除非…你喂我。”
成靖宁再也不是那个被侃上几句就脸红的新媳妇,蹙眉抱怨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用筷子把蛋黄分成两半,夹了喂萧云旌。
总算神清气爽的把人送出门,成靖宁也到王老夫人那里去请安,顺带回着今天一天的安排,又准备和萧祖父一起出门,计划着把明颐楼旁边的铺子买下来,开烤肉店。在做生意赚钱上,祖孙两个有说不完的话。现在明颐楼内烤肉开始试营业,市场反应良好,尤其冬天,围着火炉吃烤肉最是惬意。
解决完铺子里的事,店铺便可如约开张,不过萧祖父现在的身份不比往昔,许多事不好再露面,就交给下面的管事去做,他偶尔只是去查一查经营状况和查账。
舒太妃母子经过多方打听,总算了解了镇北侯府的状况,原来成靖宁是个不能生的,求医问药这么久,依旧没有动静,而萧云旌又是个痴情种子不肯纳妾生子,如此一来,更肯定了让他认祖归宗的念头。合计完过后,母子二人打探清楚他上下朝的必经路线,准备在路上堵人。
有萧老爷子和王老夫人在,镇北侯府是进不去了,尤其他们会提起当年的往事,单独见萧云旌,便显得更有把握,当年的所有事情,他并没经历过,知道的一切也只是别人的转述。
舒太妃六十有四,但精神矍铄,在粤西过了三十年苦日子越发的老而弥坚,和将门之后的王老夫人相比不逞多让。在天香楼雅间坐了许久,仍不见人来,天快黑了,母子二人还没用晚膳,先点了榜上十个名菜填肚子。
粤西战火越烧越猛,今上因此多留了萧云旌一阵,让他和一帮老将商议退敌良策。诸人打西北两地的多,对西南那边的地形不甚熟悉,这种时候更不好下决断或是瞎指挥,赵澈也只得让理国公世子因地制宜随机应变,后方的粮草等,保证不会空缺。
深秋的黄昏风很冷,想到成靖宁说要等他一起吃烤肉,不知不觉间越发频繁的挥动马鞭。现在路上行人不多,可放开了跑。
坐骑被突然窜出的人吓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萧云旌安抚好受惊的马后便听那人说道:“萧侯爷,我家两位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京城里有营业到亥时的酒楼,他抬头看天香楼二楼,已上了灯火。“鸿门宴吗?”京城里用这种法子请客的人不多,尤其知道他不怎么近人情的那些更不会如此。思来想去,只有那一家子了。
小厮一阵讪笑,说:“哪里,侯爷说笑了。我家主子没有恶意,只想和侯爷说说话,叙叙旧而已。”
萧云旌本不欲多理赵钦和舒太妃,不过好久没见过了,突然想去会一会,看他们的脸皮,有没有比京城的城墙更厚,或者比之更甚。“萧生,你先回府,告诉祖父祖母和夫人,说我不回去吃了,在外应酬。”
萧生老实听话,知道自家主子不会轻易被算计,便也放心的让他去,道:“属下这就回去,不知侯爷几时回府?”
“一个时辰之后吧,让靖宁给我留一些肉和菜,说不定外面吃不饱。”萧云旌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迎出来的伙计,跟随那名小厮上楼。走过灯火通明的走道,小厮停在“国色天香”的雅间前,推开了门。
萧云旌止步打量,天香楼最高档豪华的雅间,非一般官家包得起。迈步入内,就见舒太妃母子二人,双目含泪,仿若找回失散多年的孩子那般激动,先后扑上来,握住他一双粗粝的手,声泪俱下地道:“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愿来见我这个老婆子。”
萧云旌似笑非笑的盯着脸上开始沟壑纵横的舒太妃,抽出手来道:“您都派人半路拦我了,岂有不来之理?”
赵钦以袖拭泪,见他生得这般好,很是欣慰,叹息道:“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为父还记得,你刚出生时只有这么小。”双手比划了一番,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我姓萧,不姓赵,名义上的父亲早死了。”萧云旌难得一笑,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他已和太平郡王府彻底断绝关系,现在说任何血浓于水的话,都是对过去一切的嘲讽。
舒太妃闻言就是一阵轻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不管怎样,王爷终究是你亲生父亲,血缘至亲,哪能割舍得了?别再说那些晦气话了。”
“既然割舍不掉,当年为何要用我换银子?”进门后他就后悔了,和这对母子说话,纯粹就是恶心自己,现在看来,他还真是自找罪受。
“唉,当年的事说来话长,坐下慢慢说吧。你才下朝,想必是饿了,先用一些东西填肚子吧。”赵钦的语气,颇觉往事不堪回首,难以启齿,但内里有天大的误会,今天不得不说清楚。
既来之则安之,他已自虐了个开头,决定继续听下去,每多听一个字,恨意便加深一分,就越提醒他,要为亡母报仇。“天鹅燕窝,猴头熊掌,海参鲍鱼,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全都点齐了,天香楼的菜出了名的贵,我母亲的嫁妆,以及当年用我换的那笔钱,还没有花完吧?”萧云旌问道。
提起钱财一事,舒太妃和赵钦都愣了愣,一人伤感道:“今天咱们是咱们祖孙三代团圆的日子,须得隆重些,所以点了这些菜。唉,我承认当年的确是为财才让子佩进门,但之后我也的的确确拿她当儿媳看,也真心实意的喜欢她,只可惜她福薄,年纪轻轻就去了。当年我也难受得不行,这样好的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
“娘,别说了,子佩她…是我对不起她。”赵钦脸上淌着眼泪,回忆起当年也是懊悔不已。
萧云旌坐他们二人对面,并不动桌上的菜,也不准备再说话,修听他们两个唱大戏。
“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恨我,那时我不该出门打猎,但当地一大族族长相邀,如何能拒绝?听到噩耗之后,我和母亲她也是伤心不已,赶回来之后迅速处死几个照顾不周的丫鬟婆子,也算得上为她报仇了。你是子佩留下的唯一孩子,我当年也想把你留在身边,只可惜岳父岳母他们误会太深,说我害死了他们的女儿,也会害你。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生而为人,如何会杀自己的亲骨肉?只是当初…”忆起亡妻,赵钦眼中泪光闪烁。
停顿片刻后叹息一声,又心酸无奈的说起往事来:“唉,两位一定要带你走,说要为萧家留一个后,我也是没法子,不想做恶人,也经不住他们的恳求和威胁,所以才会把你送走。之所以要那么多银子,无非是想让两位打消抱你走的念头而已,哪知他们就真送了银子上门。我没法子,只得兑现当初的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能反悔是不是?”
“是啊是啊,当年我和你父王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粤西那地方你不知道…你千万要体谅才是,现在你也成了家,知道当家的难处。”舒太妃拭泪道。
赵钦仰着头,将眼泪忍了回去,说:“你现在也出息了,看你凭自己的本事封了侯,为父深感欣慰。唉,你那弟弟不成器,整日只知喝酒取乐,若让他继承王位,太平郡王府怕是会败在他手里。我和你祖母思来想去,觉得你才是最适合的世子人选。云旌,回来吧,你是我的长子,我的一切应由你来继承。虽说你已封了侯,但到底不比皇室宗亲尊贵。萧家,到底是生于微末的平民商贾,对你的名声不好。”
赵钦说完,舒太妃接力过去,道:“你父王说得对,你到底姓赵,商家血脉如何能与皇室贵胄相比?云旌,你就答应了吧。你若点头,我们愿归还子佩的嫁妆,明天,我和钦儿就进宫去面见陛下,让你认祖归宗。”
“是吗?”听母子二人说了这么多,萧云旌终于开口问道,“这等天大的好事,不可能没有交换条件,说吧,你们想要什么,看我能承担与否。”
赵钦一听有戏,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道:“郡王的爵位,是你应得的,我们已亏欠你许多,哪能让你做其他?”
“云旌,明天下衙之后到王府瞧瞧吧。那里终究是你的家…”舒太妃哽咽着泣不成声。
萧云旌已无耐心和他们耗下去,道:“我母亲的陪嫁铺子大多赔了出去,但她的嫁妆你们还有大半没花完,不用在我面前哭穷。战时陛下拨一万两给你们安家,再加上你们带来的,布置一个王府足够。以为还能像当年一样空手套白狼?”
“你…”难道他们说了这么多,竟一点没打动他,世子之位都祭出来了,他难道没有心动?
“虽说当年贺妈妈和我母亲的几个丫鬟,在第一时间被你们灭了口,以为我就不知道真相?颠倒黑白,混淆真假,也多亏你们说得出口。昨夜,我梦到了母亲死去时候的样子。她托梦告诉我,是你们害死她的。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为她报仇,是以暂时得可以心平气和的和两位说话。现在天色已晚,告辞。”萧云旌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开。
目的还未达成,赵钦如何能让他离开。“云旌啊,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祖母是真心来和解的…”
萧云旌只冷冷的看了赵钦一眼,眼里寒光似箭。赵钦被他吓得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一应说辞都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人已离开,赵钦好一阵才回魂,他这儿子,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明明还不到而立的年纪。
主角已走,舒太妃的戏唱不下去,灌了一大口茶下去,把碗筷往边上一推,不忿的咒骂数声。亏她还掉了那么多金豆子,费了好一阵口舌劝说。
“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对油盐不进的萧云旌,赵钦没辙。想着萧家的钱财,不甘心就这样收手。
“明儿进宫去见太后和皇上,让他认祖归宗,这件事陛下一定会同意,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舒太妃缓过气来,伦理亲情,可不由萧云旌说了算,明天一早她就到宫里去哭,哭到今上同意为止。赵钦想到刚才萧云旌那张冷脸,觉得这回不会那么轻松。
母子两个把桌上的菜用了大半,最后下楼结账时,听闻一共花了五百两,想了片刻后让天香楼把账记到萧云旌头上。
伙计听后神色一言难尽,堂堂的一郡王,吃饭竟然赊账,还把账记到镇北侯头上,他可不敢上镇北侯府去讨债…
萧云旌回到府上晚饭还没结束,成靖宁让下人把桌子收拾了重新上菜,动手烤了肉和菜给他。“再用一些吧,这回的烤肉比上回的好吃。”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萧云旌往日回来得晚了,萧祖父从不过问,不过今天直觉着他有事情瞒着他。
“遇到了几个故人耽搁了一阵,没别的事。”萧祖父恨赵钦和舒太妃入骨,饭桌上便不提这些烦心事,“牛羊肉和五花肉不错,靖宁多帮我烤一点。”
成靖宁体谅他上朝辛苦,依言烤了他要的肉,用新鲜的莴子菜叶裹了给他。“这种菜能生吃,你尝尝看,吃不惯就不用这种吃法。”萧云旌二话没说,接过后就吃了。
萧祖父知道他在外面见了谁,也不愿提起那两个人,“再过两年你就三十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你自己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吧。”
“祖父放心,我有分寸。”萧云旌拿了一张苣子菜叶,示意成靖宁把那块烤得八成熟的牛肉夹过来。前一月就知道她在捣鼓这东西,想不到做出来这么好吃,早知如此,就不在天香楼和那对母子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