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生这些年也是催婚大军中的一员,主子没娶媳妇儿,他也不好先行一步,现在萧云旌终于要成亲,他如何不高兴?“没有没有,陛下让二老和永宁侯府自行商定。反正夫人是跑不掉了。”
王老夫人盼着孙媳妇快些进门,催王管家去请官媒来,准备着明天就到永宁侯府提亲。萧云旌长到这岁数才娶妻,一定要大办,办得隆重热闹些。
等到萧云旌回府,动作迅速的萧老爷子和王老夫人已和官媒商议妥当,准备明天就到成家提亲。萧云旌也急着成婚,不过想到她和顾家小子的婚约,道:“等一等吧,总得让永宁侯和顾家说清楚后再上门。”男人也得矜持,不然会显得他像饿狼。
王老夫人一拍额头,恍然道:“是我太着急了,倒忘了这事。不过也得派人过去问一问,这事耽搁不得。”老人心急,开始计划着提亲之后的诸多事宜,又和萧老爷子商量婚礼该如何办,该请哪些贵客。
总算定了下来,不过人还没进门,他仍忧心得很。回想起上一世她被刺死在花轿里的情形,这一次一定要安排周密了。为了以防万一,决定九月十九到清虚观让观主算一卦。命硬,硬得让他也害怕…
萧云旌为成靖宁和大夏王子决斗的事传得京城人尽皆知,顾家耳目众多不会不晓得。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可惜,再到后来的庆幸和失落,不过嫁给镇北侯比和亲大夏强太多,是以沈老夫人和顾子衿夫妻上门解释退婚时,顾家上下都理解,并不怪他们失约。顾家的事顺利解决,便可派人到萧家委婉提醒可以上门提亲了。
报信的小厮前脚刚到侯府,萧老爷子和王老夫人及萧云旌还有官媒就上门了。萧家最不缺钱,跟来的小厮提了三十六个礼盒并一对活雁上门,倒把沈老夫人三人惊到。对萧云旌,永宁侯府的几位自是感激不尽,看他的目光比看自家儿孙还慈祥。
媒人嘴皮子利索,把萧云旌和成靖宁夸得天花乱坠,直道士天赐的好姻缘。便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萧云旌,听了媒人的话后也满脸笑意。顺利拿了成靖宁的生辰八字,这第一道程序便走完了。
大祁和大夏结盟之事经历两天商议后,最终也定了下来。两国边关开通互市,相互允许商人往来经商,从此铸剑为犁,结为兄弟,化干戈为玉帛,共同维护边境安定。太平郡王的第十一女赵妙姈封为安定公主,嫁给龙擎苍为次妃,三日后在大明宫举行婚仪。
不过据说,原本哭哭啼啼的赵妙姈见过龙擎苍之后也不哭了,开始羞羞答答的备嫁,想来是见惯了自家窝囊懦弱的父兄,咋然见着一个豪气干云又有男子气概的异邦王子被迷住了吧。
折腾了半个月,总算尘埃落定,大祁这回倍有面子,赵澈面上有光,把早备好的金花八宝凤冠送到永宁侯府,又赐了一百金给萧云旌,让他好生办婚礼,务必要办得热闹隆重。龙擎苍和安定公主的事不会再有变故,镇北侯府这边合了萧云旌和成靖宁的八字后也准备到永宁侯府送定。
先前萧云旌黄了好几门亲事,王老夫人不放心,便拿到大觉寺请了空大师看。得到的结果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是方方面面都相配的八字,还说两人成婚之后必定和和美美,恩爱一生,多子多福。
王老夫人盼着抱曾孙,得了这个结果更是欢喜,往功德箱里捐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又到清莲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女儿。到永宁侯府定聘时,也把可可的消息带了过去,原来它失踪的这些天一直在大觉寺。
送走热络的王老夫人和官媒,成靖宁到沈老夫人那里支会一声后就套了马车去大觉寺。龙擎苍和安定公主即将大婚,京里也热闹得很,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最近一段日子发生的新鲜事。成靖宁坐在马车内也能感受到茶馆酒肆里浓烈的八卦氛围,这一世也不算太糟,一直处在是非中心,换种说法,也是万众瞩目了。自嘲中离开京城,到京外官道上才安静些许。
不逢初一十五和佛会年节,大觉寺算得上幽静。拾级而上,被密林掩映的寺庙越发清幽,走了一百九十九阶石梯后到寺庙前殿,可可正躺在青石板铺成的空地上晒秋阳,懒洋洋的四个爪子都开了花,左右翻滚着好不惬意。
“可可!你怎么跑到大觉寺来了!”成靖宁担心了半个月,就怕它在外面流浪吃不饱没地方取暖,被其他野猫欺负。可可在地上蹭了一层灰,成靖宁帮它拍掉之后抱在怀里蹭了蹭。
可可早已没了亮爪子时的戾气,这会儿是个正儿八经的温顺家猫,也亲昵的蹭成靖宁的下巴,看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柔情。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等向了然方丈告别之后,我们就回家吧,这些天噜噜和雪儿都很想你。”成靖宁喜欢对它说话,在家中无人时就会对它说上一世的各种事情,一直以来,它是她最好的听众。
前来迎接的小沙弥将人引到菩提院的菩提神树下,成靖宁抱着猫道了谢,进了院门之后就见了然大师坐在树下的石台阶上,闭着眼数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成靖宁将猫放在地上,双手合十拜道:“了然大师。”
了然大师睁开眼,点头示意道:“成施主来了。”
“信徒今日来是接可可回家的,这半月麻烦大师照顾它了。”成靖宁道谢后说道。
可可端着小脚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了然大师,了然大师笑道:“这只猫与姑娘的缘分已尽,它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成靖宁奇怪地问道:“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便是施主让它选,它也不会跟你回去的。”了然大师说完,可可已跳上石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仰头朝成靖宁喵喵叫着,似在劝说和解释。
可可已作出选择,成靖宁也无可奈何,说:“既然如此,我便不强求了,可可有些娇气,还请大师好生照看。”
“这是自然,它本不属于这里,该去它应去的地方了。”了然大师低头看着身侧的黑猫,笑得慈眉善目。
“?”成靖宁也看着可可,可可跳下来走到她身边,来回用头蹭她的腿。将猫抱起,可可眯着眼凑上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温和的猫脸上似有笑意。它对成靖宁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这又蹭又亲的,让成靖宁意外,这是在告别吗?
可可蹭过成靖宁的脸颊和下巴之后,又挣扎着跳下地回了然大师身边坐好,小声的叫了两声。看样子是真的,养了这么久,还是说走就走,“以后可可就麻烦大师了。”成靖宁恳求道。
了然大师只点了点头,微微笑着目送成靖宁离开。人走远之后,他继续闭上眼捻着佛珠,说:“脆弱却善良,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对吗?”
没有人回答,他又继续道:“神树怎会不灵验呢?既然下定决心,那就去吧。”
成靖宁离开菩提院,又去观音殿拜菩萨,求菩萨保佑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平安健康,求菩萨日后照看着可可。
路过清莲宫时,正巧看到萧云旌在这里,他又来看萧夫人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与生俱来的警觉让他回了头,看到是成靖宁才缓和了神色,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接我的猫,不过它更喜欢寺庙,不愿跟我回去,我之后成猫之美了。”成靖宁心里埋怨着可可没良心,她养了它五年多却敌不过了然方丈半个月的照看。
萧云旌听她解释一番后笑了笑,说:“养猫养狗也讲究缘分。无事的话,跟我一起去拜见母亲吧。”
“现在…会不会不太合适?”成靖宁迟疑着不进去,虽说两人已有婚约,但现在就一起祭奠仙去的婆母也太早了些。
“以前又不是没拜过。”萧云旌生得高大,三两步就走到她身边,拉着人去广德堂。自从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自己以后的丈夫之后,成靖宁每每面对他就觉心跳得厉害,好似两辈子的少女心都攒到今年爆发一般。
跟在她身后的水袖和花月,都低着头装作没看到萧云旌牵着自家姑娘的手。
灵位后挂着萧夫人的画像,她的脸貌和笑容,一直停留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很年轻,很明媚。成靖宁等萧云旌上过香之后,才上前拜了拜,看着画中的人,想到还在京城里的太平郡王,过去为了钱财欺骗谋害嫡妻,现在为了荣华富贵献出亲女儿讨好今上,这样一个堪比成启铭的大渣渣竟然还能逍遥在世,安享富贵,顿觉老天不长眼。仇人就在眼前,他心里应该很恨吧?
“想问太平郡王的事吗?”萧云旌见成靖宁感慨的模样问道,“他和萧家无关,和我也无关。母亲的仇,我迟早会报。”尽管恨那人入骨,但他现在还不能动手,父子关系能断绝,但血缘无论如何也斩不断,要是手段过于激进,不知会被世人不齿,还会被今上猜忌。重活一世,他不想那么累,不想再被仇恨蒙蔽双眼。
“要是萧夫人还活着的话…”
“这件事没有如果,以后也没有。”他心有遗憾,会惋惜,但不会幻想母亲还在世的情景。以后,他的孩子会有一个完整的家。
在萧夫人灵前待了一阵,萧云旌才离开。提起太平郡王之后,氛围一直有些冷,成靖宁默默跟在他身后,出了大觉寺后登上马车回城。萧云旌将人送到永宁侯府大门口,才返回镇北侯府。看到藏在角落里的老男人,神色凛了凛,直接忽视了进门。
怕他报复吗?这一天迟早会来,那人欠下的债,他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现在他要成亲,不想弄脏了手。
永宁侯府里,成靖宁说了可可留在大觉寺的事,沈老夫人可惜,颇有些后悔当时对它喊打喊杀。把消息带给噜噜,老大没了它也伤心,消沉着在猫窝里叫了几声,不过不到一个时辰又跑去凝华院找雪儿。
看着肥硕的猫跑远,成靖宁感叹着两只猫塑料花般的虚假情谊。
九月二十,今上在大明宫为龙擎苍和安定公主主持婚仪,此次阿利雅也毫不遮掩跟着大夏使节一起出席,她是大夏皇妃,哪怕是搅起战乱的元凶,也无人敢动她。原计划失败,她不敢再继续纠缠,萧云旌是让大夏及西北各部闻风丧胆的悍将,她惹不起。
合婚礼隆重盛大,大祁上下的王公大臣皆有参加,把场面撑得热闹庄重。一身大红嫁衣,满头金银珠翠的安定公主,被装饰得犹如神妃仙子,走在高大威猛的龙擎苍身边很是小鸟依人,看上去倒般配和谐。
许是先前一切都是伪装,心里肯定夫婿人品相貌之后,赵妙姈多了几分新娘子的欣喜和娇羞,大义凛然得让人有几分钦佩,看龙擎苍时,眼里有清晰可见的柔情蜜意。也许,她能担起两国和平的重任。
大婚礼成之后,两国结盟的最后一项大事完成,龙擎苍则带新婚的安定公主回大夏,同时带回许多嫁妆。赵澈携同文武百官将人送到宫门口,交代安定公主几句之后,亲自将人送上马车。而太平郡王卖女儿得到的好处是,多了两个郡的食邑并一些封赏。
送走大夏人之后,京城恢复往昔,所有一切都照常向前。镇北侯府选定的大聘日子在十月初一,成芙宁出嫁后的第二日。原本听说大夏王子要在成靖宁和成芙宁中选一个,忧得俞致远整日往侯府跑,就怕自己媳妇儿被抢了,现在风波过去,总算能如愿成亲。
九月二十九那日,沈老夫人请了戴老夫人来给成芙宁做全福人,为她绞面梳头。成振清第一回嫁女儿,办得倒也隆重,置办的嫁妆也担得起她日后勇毅侯夫人的身份。成永皓兄弟两个,也请了亲戚家的兄弟来堵截拦门。
俞致远骑着系了红绸花的高头大马来接人,不过下马之后,人却焉了一半,成家拦门的都是什么人?当年打遍京城无敌手、现在冒头的青年将才成永皓,去年考中科举、如今在翰林院当差的成永安,以及成家旁支的成家男儿,个个都是极其成器的,再看自己这边,都是平日里的狐朋狗友,文不成武不就,如何抵得过那帮清风朗月的大小舅子?也难怪当初沈老夫人看不上他,他的确太不像话了些…
好在成永皓这帮人都没太为难俞致远,意思意思过后,拿了红包就放人进门。成芙宁还在闺房内,沈老夫人不放心,还拉着她说话,担心她嫁了个纨绔日后受委屈。直到张妈妈说姑爷来接人了,沈老夫人才把盖头给她盖上。
“嫁了人,自己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委屈自个儿。”沈老夫人把人交给喜娘说。成芙宁朝沈老夫人拜了三拜,才由喜娘掺着出闺房,到昊晖堂拜别了成振清夫妻后出门。
俞致远高兴,却也倍受打击,想到即将成为他连襟的萧云旌,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凭借一身本事挣了个侯位来,深觉着自己不能太丢面子,是以从接亲到入洞房,都是一脸的严肃,整得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一样,让来赴宴的宾客以为他这婚结得很委屈。直到揭开盖头,看到漂亮的新娘子才有了笑脸。
成芙宁本就是个聪明的,低眉浅笑间无不面红娇羞,不经意间看到俞致远,眼里也有说不清的柔情蜜意,倒把新郎官弄得失了心神。闹洞房的俞家亲眷跟着凑趣,好歹让俞致远不平的心熨贴了些。
凝华院已经腾空,只剩三五几间房舍,雪儿也跟着到勇毅侯府,噜噜来寻时没找到猫,叫得一声比一声失落。成靖宁站在庭院中看着过去热闹的地方,心生物是人非之感,勇毅侯府是成芙宁新的战场,她即将在那边拼搏厮杀,而自己不久之后,也会如此。
现在罗安宁深陷泥沼无暇它顾,她和成芙宁都要抓紧时机在新地方站稳脚跟,为防日后罗安宁再作怪,她们必须把她按进泥里永不翻身。
次日萧云旌到侯府来下聘,送了许多彩礼来,活像买媳妇儿一样。有两百对小金猴子,三十六对赤金龙凤镯,三十六对赤金龙凤簪,各色绡纱羽纱蜀锦云缎各一百匹,还有许多海味山珍、名茶名酒、果子瓷器、毛皮药材等,装了三十六个大箱子,最后还有一对活蹦乱跳的成年野鹿,看得侯府下人稀奇不已。
萧老爷子当年嫁女也是大手笔,十里红妆也不足以形容,今次孙子过大礼也是毫不吝啬,送来的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沈老夫人即便有钱,看着摆满整院子的聘礼也是咋舌,难怪当年太平郡王会把主意打到萧家头上,这等庸俗财帛,的确震动人心,便是她也受不住这等诱惑。
第89章 前夕
两位长辈着急迎孙媳妇进门, 下聘和请期就挪到一天。王老夫人托钦天监看过, 这月二十六是宜婚嫁的好日子, 商量之后就定在那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成靖宁还有些嫁妆没备齐, 不够时间准备便用银子解决。
成芙宁回门那日, 成振清也从府衙里告了假。成靖宁跟着到门口迎接,只见她穿着一身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梳着天鸾髻,戴着白玉镶金丝偏凤钗, 耳朵上缀着两粒大珍珠,手腕上戴着一对赤金龙凤金镯,这般喜庆是从前没有过的。
俞致远人虽纨绔了些, 皮相却是不错的, 个子很高,一身暗红金线绣云纹的蜀锦长袍,看上去长身玉立,站成芙宁身边倒也登对。看她气色红润,面有光华,便知她在勇毅侯府过得极好。
简单见过礼之后, 新婚夫妻两个去昊晖堂见长辈,成靖宁现在是待嫁女, 得回自己的院子待着。等了一个时辰, 成芙宁才到行云院来。成靖宁一见面就打趣她道:“你这身红彤彤的,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姐夫对你还好吧?”
“这身行头是婆婆帮我选的, 她说才新婚就该穿喜庆一些。致远他有些放浪形骸,人倒是个好的,肯听我劝。”成芙宁说。勇毅侯府当年接连办了两回丧事,这回难得办一次喜事把两位长辈乐坏了,又见俞致远比之前乖顺稳重许多,对她也喜欢得紧。新地方还在适应中,比她预想的要好。
“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只要你拿捏得住姐夫,将来会顺当的。”以成芙宁的聪明,拿下俞家人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听说镇北侯下聘那日大手笔得很,连祖母都惊讶得不得了,萧家祖父不愧是当年的江南巨富。”成芙宁反过去说她的事,说:“还有二十几日,你也要出门子了,王祖母可是盼着你呢。”
“在说你,别往我身上扯。”成靖宁推了她一把说,她现在的心被焦虑和欣喜占满,整天忽悲忽喜,既憧憬又不安,归根结底还是恐婚心理在作怪。
成芙宁正了正脸色,“既然那对姐妹把人推给了我,我就让她们看看,我是如何拿下俞致远,拿下勇毅侯府的。以为是火坑,我偏要把它变成安乐窝。我没记错的话,罗馨宁到现在还惦记着你那一位呢。”
成靖宁笑了笑,她当然清楚罗馨宁的现在在做什么,自从圣上下旨赐婚之后,她一直以泪洗面,和身边的大丫头痛诉为什么,她哪里比不过自己。“她要安心和颜修明过的话,我倒不在乎,要感动别的心思,我也不怕搅黄她的婚姻。”她原本还同情那位性子柔弱的堂姐,现在看来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俞致远自觉在永宁侯府诸位面前要矮上一节,是以用过午饭后就带着成芙宁回勇毅侯府。他到底有些心气,回去之后就说找正紧事做。原本只知斗鸡走狗、打架斗殴的孙儿突然之间转了性,让窦老夫人惊叹不已,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在外受了委屈。
俞致远自尊心强,不愿说永宁侯府那些事,只道自己现已成家,该有个正经样子,该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不能像从前那样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
窦老夫人大喜过望,激动得直道他长大了,这媳妇儿娶得好。勇毅侯府姻亲故旧多,旁支也出息,她以长嫂的面子求着逝去丈夫的兄弟和通家之好的朋友,帮俞致远谋个差事并不难。“好好好,你既然想通了就要好好干,祖母就是豁出脸去也会帮你谋个实差。”
罗安宁的马车经过镇北侯府,她坐在车内,撩开车窗帘看正在披红挂彩的下人。喜庆的正红色,刺得她眼睛疼。她是恒王侧妃,在成为正妃之前,连碰都不能碰一下。闭眼把心里的不平忍了下去,路是她选的,只要熬下去一定会成事。
只是这一世完全乱了,她现在手忙脚乱不知下一步如何走。萧云旌没有恢复皇室身份,没有抢夺太平郡王府的世子之位,没有找远在粤西的那一家子报仇,更没有凭借平叛之功升为亲王,反而凭借军功封了侯,现在他要光明正大的娶成靖宁进门。
成靖宁没有远嫁,张明烨也死了,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她如愿改写了长姐这一世的命运,自己也到了未来皇帝的身边,为何状况还是那么糟?她现在是被剪掉翅膀的天鹅,掉在泥潭里挣扎…
马车外画屏轻扣车门禀道:“侧妃娘娘,颜府到了。”
但愿一切不会太糟,罗安宁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一声,眼下还有一件麻烦事。
下马车后,伺候在一旁的小丫头立刻转到罗安宁身后提着裙摆,她扶了清溪的手,迈步进入颜家。这时候颜修明还在翰林院,颜父已回了齐州,颜母还留在京里,儿媳不中用,她只好帮儿子打点家中事物。罗馨宁嫁过来四个月,整日愁眉苦脸,最近更是哭哭啼啼,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好管教,只好去请罗氏和罗馨宁来。
罗氏先到,已在罗馨宁房内说话,颜母把罗安宁迎进来之后,说了几句之后将人引到儿媳那里,道:“亲家母已到了,麻烦侧妃也帮帮忙。我知道颜家的门第低了些,配馨宁委屈了她。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日子总得过,修明也在努力争取,哪一位封疆大吏一品大员不是这么过来的?”
颜母话说得委婉,不敢太埋汰罗馨宁。罗安宁也无话可说,这件事的确是她姐姐的错,颜家上上下下都很好,是罗馨宁太不懂事。“姐姐给伯母添麻烦了,我和母亲一定会劝她的。”
“麻烦侧妃了。”颜母引着人到罗馨宁房门前,叩开门后便不再停留。回主院的路上,她身边的媳妇忍不住道:“不过是来劝人的,还穿了大装来,打扮得这么隆重,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恒王正妃呢!”
颜母也瞧不上罗安宁,但她就能做到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笑容满面,听仆妇这么说,低声训斥道:“别乱说话,那是亲家姨妹,恒王侧妃,岂是你能议论的?”她的手段颜母有所耳闻,这种人得罪不起,也不能走得太近,但摊上了就得敬着。
“奴婢知道了。”仆妇看颜母此刻也是同样的神色,便知道她也嫌弃得不行。
罗安宁让画屏和清溪几个在房外守着,见到罗馨宁就给了她一耳光。罗馨宁前一刻还靠在罗氏怀里抽泣,脆弱得不行,哪知下一刻就被亲妹妹打懵了。便是罗氏也不懂,制止道:“安宁,你这是做什么!你怎能打你姐姐?”
“娘,我打的就是她,我恨不得打醒她。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好好的日子不过,偏想着其他男人。萧云旌都快成亲了,她还惦记他做什么?”罗安宁恨铁不成钢,颜修明的未来她再清楚不过,可偏偏就不能说。那样好一个人,她怎地就不珍惜?
罗馨宁被情迷了双眼,哪听得进劝说,闻言哭得更伤心。罗氏左右为难,只好去安慰哭成泪人的大女儿,责骂罗安宁道:“明知馨宁正因这事苦恼,你还往她伤口上撒盐。”
“娘,她这是为不该伤心的事苦恼。再这样下去,姐夫和伯母还能忍吗?”罗安宁费心尽力地道,“你不警醒她反而顺着她说话,这才是火上浇油。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现在过顺畅了就忘记过去的苦日子了,是不是非要把眼前的一切作没了才安心?”亏她费尽心机的把颜修明从成芙宁手里抢过来,哪知罗馨宁这么不争气,真是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