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苦说不出, 成宜珍总算吃了一回苦头,偏有口难言,只好把这口气咽下,气冲冲的回去看自己儿子。
回侯府的路上,成靖宁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沈老夫人听,末了总结道:“我看这就是成宜珠想出来的法子,现在承平侯府摇摇欲坠,就想拉我入火坑。以为我会乖乖跳进去?也太小看我了。”经历各种事情之后,让她觉得自己身为高门贵女,应该霸道一些才是。祖母和父母教她遵纪守法与人为善,可不是让她出门被坏蛋欺负的。
“今天的事太凶险,你也敢一个人闯,要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沈老夫人庆幸成靖宁机灵,也责怪她太大胆,要是有人守在外边她就完了。
“不会有下次了。”成靖宁肯定道。这次她准备先发制人,成宜珍姐妹想利用她报复她,也得看看她们现在有没有那个本事。
曾和兴落水险些被淹死的事只在那日赴宴的人群中传开,在南安侯府和承平侯府的压制下没闹大,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是成靖宁做的,也没有人亲眼看见她被侮辱,对她并无大碍,哪怕有猜测,也只是臆想罢了。再说后院男子轻易进不得,他如何就去了?成靖宁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制服一个七尺男儿,如果真是如此,曾和兴也太丢脸了。
尽管成宜珍很想高声宣扬说是成靖宁害她儿子,但会相信她的人太少,加之现在永宁侯府势大,比人脉比权利,曾家统统比不过。
那日有许多夫人姑娘在场,都是后宅的人精,如何就猜不出那天曾家姑嫂的阴谋?都私底下和亲朋好友说着那日发生的事,如此一来口耳相传的传开,骂承平侯府阴险歹毒的多一些。如此一来,稍有脸面的人家都不敢与之走得太近,有适龄女孩儿的人家,都提防着成宜珍姐妹,她们可不敢保证,自己女儿有成靖宁那样的手段。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承平侯府中,成宜珍郁闷至极,而她也被公婆和丈夫训斥了一番,倒不是说她不该如此的,却是骂她笨,连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都拿不下,要她何用?要是真成了,承平侯府就有救了。被全家轮番上阵责骂一通后,她也觉得委屈。想去求成启铭,他如何扭得过沈文茵?
那日的事只掀起一小点水花,很快就到八月十三荀太夫人的寿辰,不是整生,所以只办了一桌热闹。席面是沈老夫人亲自置办的,不过大房这边的人一个没到,成振清在府衙加班,顾子衿回了娘家,沈老夫人带着孙媳和孙女去大觉寺上香。至于景斓堂,除了一个林妈妈,上下都是沈老夫人的人,自成启铭等人进门之时起,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有半点不轨之事,立刻被禀告给沈老夫人。
成宜珍没回来看太夫人,成宜珠却是到了,进门就狠狠地告了成靖宁一状,说她小小年纪心思太毒。又说曾和兴和她是表兄妹,配一对正好,成宜珍不嫌弃,给成靖宁改过自新的机会,求太夫人和成启铭出面说和。又说曾和兴好歹是侯府世子,怎么看都比需要从头奋起的顾驰州强,一个无用的纨绔被她吹得天花乱坠,好似嫁了他,成靖宁就麻雀变凤凰一般。
张妈妈留在侯府打点上下事宜,正好领丫鬟上菜,闻言便冷笑一声:“曾家少爷全京城都知道是个什么草包模样,竟敢肖想我们姑娘!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不过两位姑奶奶没学到李氏半分,这家传的绝学怕是要失传了!”讽刺完成宜珠家学渊源之后,又对成启铭道:“太夫人和老爷在老夫人和侯爷面前还有脸吗?若是不要最后一点脸面,尽管去提!”
成宜珠被连消带打的讽刺一番,当即就要冲上去扇张妈妈耳光。张妈妈协理沈老夫人管后宅多年,又有几分力气,一把将人推倒在地:“这里是永宁侯府,老夫人和侯爷的地方,还轮不到一个被休的女人撒野!”
成宜珠被提起伤心事,捂脸痛苦,哀嚎道:“爹,你也不管管,一个贱婢也敢对女儿蹬鼻子上脸了!你要不杖毙她,女儿不活了!”
张妈妈闻言冷笑,扔了一把剪刀给她:“不想活自个儿到外面了结,别脏了侯府的地方!”
成宜珠看着地上的剪刀傻了眼,她不敢相信一个仆妇竟敢这般大胆让她去死,目瞪口呆的看向成启铭。成启铭无奈的摇头,张妈妈年幼之时就是沈文茵的贴身大丫头,侯府的主人不在,张妈妈就代替沈文茵执行命令,她敢这么给成宜珠脸色看,何尝不是沈文茵母子给的底气?“你回来坐下吧。”
沈老夫人回府后听张妈妈提起此事,只冷笑了数声。成启铭要再敢厚着脸皮上门,她就敢真刀真枪的削他的脸面。
中秋宫中团圆节,今上大宴百官,皇后宴请命妇,算是汇报边关战果,给臣工家眷们吃一记定心丸。因成靖宁是今上亲封的正六品平阳乡君,因此得以参加。这回进宫面见皇后,成靖宁又带了许多布娃娃和曲谱去。好在这次平安无事,没有意外发生。
次日,八月十六,侯府却迎来几位意料之外的客人,颜修明及其父母,还有京中的官媒,提着四色礼盒上门,求娶成芙宁。听四人说明此意后,沈老夫人和顾子衿很是诧异。
一则成芙宁是府上庶女,名声不太好听,离竹姨娘的事虽快过三年,但风声依旧在,颜家身为大族,不可能没有打听过。二则,颜修明家不介意他娶一个出身不光彩的侯门庶女,真实意图就值得玩味,要么是有攀龙附凤之心,要么觊觎成芙宁容貌,毕竟颜修明在侯府住过一段日子,极有可能和她暗通款曲。
颜家的父母皆是清风朗月般的人物,在沈老夫人和顾子衿面前不卑不亢,举止有礼,落落大方。颜母等官媒说完后才道:“实不相瞒,我家修明住贵府时,与大姑娘有几面之缘。不过老夫人夫人放心,两个孩子只是点头之交,安分守礼。只是我家修明听二公子提起大姑娘,念着大姑娘的好处,一直央求我们夫妻二人上门提亲。原本我们心有顾虑,犹豫好几月才上门,贸然到访,失礼之处还请老夫人和夫人见谅。”
那么听起来算是已经打听过了,犹豫数月才上门,想必是经过一番衡量了,看颜家长辈,不像是趋炎附势之徒。沈老夫人捏着佛珠缓缓道:“芙宁的事,你们也知道,所以我和振清还要商量一阵才能给二位答复。”
颜家父母都是明理之人,说:“老夫人的顾虑我们明白,贸然上门确有不妥。我和修明他爹,会在颜家等老夫人和侯爷的回复。”
颜家人郑重的上门,沈老夫人和顾子衿也不会让人空手而归,命张妈妈到凝华院把成芙宁带过来。
成芙宁过来时,身上穿着家常旧衣,头发梳成双平髻,她本就生得清丽,更兼举止有度,眉眼温柔,那股子柔婉的气质很招人喜欢。颜父颜母见着人,总算松了口气,此刻明白儿子没撒谎。
沈老夫人对成芙宁说道:“芙宁,这是颜公子家的两位长辈,还不快行礼?”
成芙宁依言向颜父颜母行礼问安,颜母看人的眼神越发和蔼,笑着把人扶起来,褪下手腕上的一对玉镯给她套上。“镯子太贵重了,晚辈不能收。”成芙宁从张妈妈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才明白,是颜家人来提亲了,心中很是惶恐。
沈老夫人观察着颜氏夫妻,对成芙宁说:“既然是你颜伯母送的,你就收下。”
得到沈老夫人的允许,成芙宁才道谢手下镯子,不安的退下。颜父颜母又坐了一阵,才出永宁侯府。人他们见过了,比预想的还满意几分,只消回颜宅等消息了。
墨竹这个耳报神做得合格,很快得到消息之后,把这件大事说给成靖宁听,颜修明的确是个良配,成芙宁也当得起,为她高兴的同时,也想到失意的沈嘉月,那丫头听到消息过后,会很难过吧?
“老夫人说要和侯爷商量,奴婢看这事准成。芙姑娘的品格有目共睹,便是嫁个侯门公子也使得。”墨竹对成芙宁很是称赞,尤其佩服她的琴艺和诗书,总觉得大姑娘很有文化。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芙姐她不会太差的。”成芙宁即将有好归宿,成靖宁欣慰,也为难。
“我去找大嫂,她这会儿也该去花园那边了。”成靖宁想来想去,决定去问问殷沅徽。她的胎已满四个月,小腹逐渐隆起,现在每天会到花园和碧湖边由人陪着散步锻炼,这项重要任务一直由成靖宁完成。
殷沅徽现在胖了些许,更丰润更温婉,听成靖宁说起今日之事,笑道:“你和嘉月是好友,还不明白她的性子?她是豁达之人,不会计较的,说不定还要去喝喜酒呢。”
“可是这种事,该怎么说?”沈嘉月和成芙宁算得上要好,要是知道喜欢的人看上了自己的好姐妹,会如何伤心难过?因情反目成仇的不胜枚举。
“实在不放心,你就等等看吧。”殷沅徽笑道。
成振清下衙后,沈老夫人和顾子衿把颜家上门提亲的事说给他听,人沉默一阵后说:“婚姻大事马虎不得,还是派人到齐州打听打听吧。永安那边,我亲自去问。”再不喜这个女儿,也不能把她随意嫁了。
跑去齐州的,依旧是小郭管事和张妈妈。许是今年适合谈婚论嫁,人刚走,孟大人就到了。他是松山书院山长的长子,姜大姑娘的大舅,考中科举后进入翰林院,现在任着翰林院学士,官居正五品。听闻姜大人得罪了永宁侯府,收到父亲的信之后,连忙赶到府上道歉,黄了这门好亲事,虽然心疼,但也没厚着脸皮求再给一次机会。
倒是成永安痴情得很,指天发誓这辈子非姜清漪不娶,沈老夫人和顾子衿无法,也就愿再谈一次,但要求孟家这边出面,不愿再和姜家谈。峰回路转,孟大人惊喜之余,也没有轻易做保证,说嫡亲侄女的婚姻大事,要写信回齐州和父母商议,谈妥之后,再和侯府商谈。侯府这边能等,听过孟大人的话之后,便也点头同意。
出现转机,回房后,成永安修书一封送到松山书院。自姜夫人搅黄此事之后,他就写信给山长和孟师傅,说清此事来龙去脉,列举姜清漪在姜家的危害,请求山长和孟师傅把人接回齐州。孟家得到消息,火速将人从沂州接回,现在姜清漪正在松山书院,也是在齐州。正好小郭管事和张妈妈都去了此地,两件事便一块儿办了。
之后成启铭有上门,他被两个女儿连番哭求,让帮着把成靖宁嫁给曾和兴,为着外孙的将来,就厚着脸皮一试,结果见到了沈老夫人,却被老人拿剑削了顶上青丝,接着被张妈妈等老仆带头泼了几盆冷水,更是被一帮家丁架出侯府扔了个狗吃屎。
“哼,只想着曾和兴是你外孙,靖宁小姐还是你嫡亲孙女呢!为了那女人的子孙后代就要坑我们夫人的孙女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张妈妈呸了一声臭骂道。这老男人着实恶心得很,下次再也不会让他进侯府大门,看了都觉脏眼睛。
路过围观的人不少,很快把成启铭被下面子的事传开,这沈老夫人就是绝情,做起事来半点情面也不给。不过更多的是拍手叫好的,对负心汉就该如此。
这点子小波澜对成顾两家接亲并无影响,成靖宁可继续稳坐钓鱼台。沈嘉月到侯府来寻成靖宁,她便委婉的说了颜家上门提亲,求娶成芙宁的事。沈嘉月比她想的豁达,闻言摆摆手说:“输给芙宁我服气,我不会恨她的。之后回家一想,我给我娘说了这事,她也说我不适合颜公子,我思来想去,也觉着我没那么喜欢他,还是让我爹娘帮我选。走走,去芙宁那里瞧瞧。”
“真的没关系?”成靖宁盯着她的脸,都快盯出个洞来。
沈嘉月推她往前走,说:“真的,我真的早看开了,就你还惦记着。”
九月底总算来了好消息,边关那边成永皓受了点小伤,但不碍事,因他伤在脸上。殷沅徽读着信捧腹大笑,这时候来还问她会不会嫌弃他破了相,真是个臭美的男人。张妈妈和小陶管事回府,带回孟家和颜家的消息。颜家家风清明,颜修明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在齐州并未定亲,问过书院的山长师傅,对颜修明评价颇好,是以这边同意颜家的提亲。
因姜大人糊涂,所以姜清漪的终身大事由外祖父母和舅父等人安排,姜家插不进半点手,这回也算顺利了。等成永安和姜清漪定亲之后,颜家便可正式上门提亲了,等正月十二成芙宁及笄,便可论婚嫁。
“看着你们一个两个都有了着落,我还没影子呢!”沈嘉月有些惆怅,三人中她最大,偏偏还没定下。
成芙宁的事情刚有着落,还在忐忑着,听到沈嘉月的抱怨,只笑了笑。“马上就到你了,别着急。”成靖宁却笑道,为了考察顾弛州,她私下里请人盯过,现在总算信得过,逃脱不了,只好接受了。
九月二十八,罗安宁及笄,忠敬侯府为她举办的及笄礼很是重大,请了懿贞郡主做赞礼,理国公夫人做正宾,永宁侯夫人做赞者,此外还有摈者执事数人,因邀请了顾子衿,成靖宁也得以到罗家观礼。
看她青丝长发完成髻,插上白色玉笄,换上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的锦衣,登时有正室夫人驾临之感。不过她的未来,无需她来操心,重活一世,总不会比上辈子混得差劲。
侯府喜事不断,年底之时,成永安的亲事总算尘埃落定,明年二月成亲。殷沅徽的产期也在二月,是以侯府今年比过去都忙。成芙宁出了孝期,马上要及笄订亲,这个年也开始跟着沈老夫人学掌家。因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年节下的,便也没跟着去走亲戚,待在府上绣自己的嫁妆。
成靖宁想趁着最后的闺中时光逍遥一阵,所以就跟着沈老夫人走街串巷的很热闹。自从成宜珍姐妹在她身上吃过亏后,便再也没有算计过她,成启铭也没有再登门,日子过得安宁顺遂,倒让她觉得不真实。
不过在十二月时,成宜珠牵线,把成康宁送给进京拜年的福王做侧妃。福王封地在湖北,祖上是太祖的兄弟,虽是今上的同辈,年纪却比他大一轮,比成康宁,更是能做他祖父了。不过据说成康宁乐意得很,嫁藩王做侧妃,比嫁穷酸翰林强上许多。
正月十二是成芙宁的生日,也在那天举行及笄礼,综合种种原因,办得很是低调,不过请来观礼的都是京中勋贵圈子的人。安定侯夫人是正宾,礼部侍郎侯夫人是赞礼,赞者则是自告奋勇来的沈嘉月,再加上侯府走得近的姻亲,配上天衣阁做的锦衣华服和珍宝斋的首饰,和沈老夫人的一对骠国翡翠玉镯,瞧上去也很隆重。
之后,颜家正式上门提亲,双方开始商议两个孩子的婚事。合了八字之后,选在五月里完婚。定亲之后,颜修明可光明正大的给成芙宁写信,两个都是精于诗书的人,写起信来辞藻华丽不说,还引经据典,一句简单的话,也得写上三五首诗来说明,原本成靖宁还想听她念信,见识见识颜传胪的文采,只听过一首之后就萎了。她果然不是走文艺路线的人,也不知将来顾探花会不会嫌弃她。
成芙宁及笄后几日,沈嘉月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是高老帅的孙子高瀚,据说也是个新起之秀,高家是令国公的外祖家,是以这件婚事也是由沈傲出面定下的。耳报神墨竹回来说,沈嘉月很满意高小将军,现在在家里含羞绣嫁妆。
“我说她怎么不来找我,原来是这个原因。”成靖宁拊掌而笑,她被看够了笑话,这会儿她得去国公府笑话笑话沈嘉月才是,顺便恭喜她找到佳婿。
不过沈嘉月到底比成靖宁动作快,先她一步到了侯府。到行云院,见到成靖宁似笑非笑的模样,先大方道:“笑吧笑吧笑吧,放声大笑。”
“我不笑,这是好事呢,先恭喜你了。”成靖宁笑着朝她抱拳一拜,“舅公出马,果然事半功倍。”
“别打趣我了,找你说正事呢。”沈嘉月今天来不止是找小姐妹说笑这么简单。
第83章 婚变
成靖宁把噜噜让给她, 自己抱着可可, 问道:“说吧, 我现在有求必应。”
“我想请你帮我画嫁衣的样式,我看了那些总觉得不好。还有荷包鞋垫帕子什么的样子, 也帮我描一些吧。”沈嘉月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于女红上只是应付得过去,现在定了亲,高家的女性亲眷得讨好了。
“成,这次帮你不收工钱。”成靖宁答应说。最近喜事连连, 她心情也颇好,到这边这么些年,总算顺利了, 当即就拿了画具开工。
经过十来日修修改改, 总算设计好了嫁衣的样式,沈嘉月满意的拿回国公府,请府上的绣娘动手做,不过盖头和枕帕帐子荷包这些,得她自己动手。平日里不喜拿针的沈嘉月,也变得文静许多, 专心在府上绣嫁妆。
到正月二十,侯府到沂州姜府迎亲的队伍也开始南下。定下之后, 姜大人亲自到齐州走了一趟, 说姜清漪终究是他的女儿,要嫁也得从姜家出嫁, 免得说出去遭非议。而他也保证,一定看住继妻,让长女顺顺利利的出嫁。经过再三哀求,孟家最终同意让姜清漪从姜府出嫁,同时,山长也派了自己的小儿子过去看着。
二月二十办喜事,侯府开始披红挂彩,这次办得不如成永皓娶妻那般盛大,却也不差了。再加上边疆战火纷飞,自当减省一些。不过现值春季,许多东西都便宜了许多,尤其花卉,沈老夫人从天香园林搬了许多回来,让侯府上下变得花园一般。
殷沅徽的体重控制得极好,胎儿不大,虽快临盆却无大腹便便之感,每日由成靖宁陪着,绕着碧湖和花园走三圈也不带气喘。宫中专司安胎保养的孙太医来瞧过,世子夫人这胎是个男孩儿。
“衍儿真乖,一点也不像大哥。”回到清晖院,成靖宁扶殷沅徽在软塌上坐下。从上身之日起,成景衍就很乖巧,很少吵闹殷沅徽,连最难过的孕吐也只有半个月,之后殷沅徽一直吃得好睡得香,气色倒比刚嫁来时还好。
月底就临盆,殷沅徽抚着自己的大肚子笑道:“要是生下来也这么乖就好了。”
“只要别像大哥小时候那么爱闹就行。”成靖宁埋汰着成永皓说,拿了刀子给殷沅徽削苹果。她听沈老夫人和顾子衿提及成永皓婴孩时期的事,那叫一个闹腾不省心,若是她以后也有这么个儿子,非塞回肚子回炉重造不可。
殷沅徽闻言,捂嘴笑了笑,“你大哥现在好许多了。”
上羌部浣溪河边的营帐中,成永皓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听萧云旌布置明日的战事。西州部已经收回,乌古力首领率部投降,不过因他反复无常,即将被押送回京城。至于上羌部,首领战死之后,由大夏一位姓昆的将军接管,还在负隅抵抗。
萧云旌见他走神,说话声音重了些许,点名道:“明日一战事关重要,千万不能马虎,尤其成副将,你是关键。”
成永皓被萧云旌一盯,很不自在,立刻起身行了军礼,应声道:“属下明白!”
萧云旌微讽道:“明白就好,早日打胜,早日回京看你媳妇儿。”
原本肃穆的军事会议,被萧云旌这么一侃,登时笑成一片。成永皓刚才的确在想殷沅徽,想他二弟的婚事,想他即将出世的孩子,这时站着涨红了脸。不过他很快找回场子:“将军,我回家能找媳妇儿,你回家可没有呀!什么时候娶嫂子啊?”
话一落音,又是一阵哄笑,拿萧云旌的婚事开玩笑,已是上下不忌的一件事。不过在往日调侃几句就算了,今天萧云旌却是脸色不善,浑身杀气腾腾,眼若修罗,只扫了成永皓一眼,他便不敢再笑。
笑容跟着一起凝固的,还有在场的军士,只有霍庭延打哈哈道:“将军若再无其他吩咐,我等今夜就散了。”
“成副将,明日若完不成任务,自己去领五十军棍。”萧云旌先定下规矩,脸色不善的走了。
“啊,是!”成永皓立刻道,五十军棍打下去,他的屁股非开花不可。
回到自己的营帐,萧云旌抹去一个张字,行军打仗,若没真本事,仅凭几句所谓的空话就能胜?到底是闺阁女子,不知战事变化多端,平定两部的叛乱,哪是三言两语就定下的?她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她想进恒王府,他就顺水推舟一次。
正月二十,成永安把新娘子接回京城,依照当初成永皓成亲的礼节,侯府的姻亲在大门迎接。不过奇怪的是并未看到姜家送亲的人,来的反倒是孟家人。虽然古怪,但婚礼的气氛依旧热烈,不输成永皓娶妻时的热闹。
成永安的师傅朋友同窗多,上门来赴宴的多是读书人,比起去年的婚宴文雅了许多。筵席上,沈嘉月远想拉着成靖宁一起喝酒,被义正言辞的拒绝,每每碰酒时便会想起去年嘴碎被抓包的事,哪怕萧云旌没参加成永安的婚宴,她也不敢喝。
“大表哥成亲的时候,你不喝得挺开心的吗?”沈嘉月奇怪道,但无论她如何劝说,成靖宁就是铁了心滴酒不沾。
酒宴散去之后,成靖宁回房梳洗时,墨竹把带回来的一肚子消息说给她听。原来这次接亲也不怎么顺利,姜大人想两家和乐,结个权贵亲戚对将来仕途有帮助,便给长女热热闹闹的送嫁。
怎奈姜夫人贼心不死,这回得了娘家的指点,不哭也不闹,很是热心的帮着安排嫁妆,还大手笔的给了五千里银子。如此反常的举动没逃过孟家人的眼睛,但百密一疏,孟家那边还是大意了,结果让姜夫人得逞,把新娘换了。姐妹两个身形相似,盖上盖头便也瞧不出来。原本很顺利的送出知州府大门,但成永安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