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我这个负债上百万的人还怕你往我身上记一只杯子钱?!

悲剧开始于九月底。
AC并购同业钜荷集团下属一个子公司消息是近两年来财经市场的一个重大消息,终于收购谈判进入到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阶段,法务部开始大量跟进各项并购活动,从上到下没日没夜的加班,忙得团团转。
午餐时,络络只来得及抓住我抱怨一声:“小蓓,我忙得都忘记睡觉的滋味了。”就又被人叫走了。
我很羡慕她的忙碌。总裁助理的工作也很忙,但是潜意识里我一直觉得这是个暂时的职位,我最终将回归法务部做我心爱的法律。于是,我向易凡提出申请暂时调回法务部帮忙,理由很堂皇“为公司利益着想,在关键时刻与同事为公司发展并肩奋斗”。
易凡很爽快地同意了,说:好好干。
我对他做了个激情澎湃的握拳动作。
他又说,不要忘记你的工作。

我就是去工作的啊。回到法律部,我迅速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第一线,做法律的人也真是无情,一个个把自己也把别人当牲口使。
几天后,我才意识到,易凡说的“不要忘记你的工作”不是指并购的相关事务,而是…他相亲的事!
其实项目到了这个程度,主要谈判工作已经完成,就等待法律部准备制作好各种文书,呈交双方代表签字了。所以相对我们而言,易凡很闲,有功夫喝着茶看我们忙碌。并在坐烦了的时候,来烦烦我。
他不止一次地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来电话,慢悠悠地问:“哎呀,婚恋网有人给我来电话了,说有个小姑娘挺不错的,让我去见见。”或在我抱着一摞半人高的材料时抱怨:“你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下次慢了扣工资啊。”
我越来越不耐烦,金刚的脸也越来越黑。
金刚是法务部部门经理,人如其名,性格也像名字一样强悍威猛,眼里容不下沙子,对人鲜有笑容,易凡都敬他三分。他见我频繁接些无关电话,说:“关小蓓,不管他是谁,告诉他无关事情请无关时间解决。”我连连点头,我知道这是他对我最容忍的提醒了,他下次再开口的时候,肯定不是这个态度。可是老大啊,你能对总裁黑下脸,我一个小兵,能对总裁的无聊说三道四么?
这天下午,金刚召集我们开会。而易凡一直打入我的电话,虽然调了无声,但还是让我很分神,因为我在等一个重要电话,又不能关机。我频频看手机的动作引起了金刚的注意,他暂停会议,说给我三分钟时间把问题解决掉,否则我就不要再出现在会议室。
我一直怀疑易凡通过摄像头监视我,要不他怎么总能捡我最忙乱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果然就听他说:“左转往前五步,那里有个摄像头。来,笑一个,茄子。”
“易凡,请你停止你无聊的举动!这公司是不是你的?!我们拼死拼活地给你干活,就是为你让你折腾着玩啊?”我真怒了。
易凡轻声说:“小蓓啊,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不用这么紧张。你也转告下金刚,叫他也放松一下。”
放松?金刚现在碰一下就爆了。
我狠狠瞪了摄像头一眼,转身回去。

会议刚继续了半个小时的时候,我又接到总裁办公室的连续电话轰炸。
我没用金刚批准就冲出门外,冲到摄像头底下,竖起中指,对着电话吼道:“靠,你二大爷的,还没完了。”
喊完我就清醒了。
我,又发生极小概率事件了,还是对着总裁…
电话那边有点沉默,但没有传来我预计的暴怒的声音。许久,听到一个中文很烂的声音说:“呵呵,Ms关,我是Morgan。刚才我和易讨论中国和美国员工对领导态度问题。我说,美国员工比中国员工要随意很多,他们大多数时候敢说出自己的声音,甚至和老板争吵,中国员工就不会。结果易说,那不见得,中国也有敢骂老板的雇员。我们为这事儿打了赌。现在我输了。哈哈。”
Morgan是AC某外资股东的老板,和易凡关系不错,据说他在AC的股份都有易凡代理。我曾远远见过他一次,一个典型的美国派大叔…不过没发现他也这么无聊啊。
不过,我居然冲股东比了中指,还爆了粗口…苏说的对,我的精神很不稳定。
我郁结地挂了电话。果然,回去的时候金刚当众对我一顿劈头盖脸地骂,用词之犀利言语之狠绝让我无地自容欲死不能。

恍惚、紧张、郁闷、焦躁的状态持续了整个并购时期,甚至到AC和钜荷双方总裁签订并购合同握手留影喷彩带开香槟,每个人脸上都带出放松的笑容时,我还是紧绷着一个弦。
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内心的某个角落就意识到一场由我引发的麻烦正在浮出水面。

并购成功大概一个礼拜后,易凡召开会议对这次并购做出总结。我被安排在一旁放映幻灯片。
会议进行到一半,金刚从外面冲了进来。
“关小蓓!”他一声怒吼炸裂在会议室,接着迅速越过众人来到我面前,手里攥着一摞合同,在我面前抖动,“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脑子仍“嗡”地下全黑了。
金刚的手继续抽动,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会把那摞纸抽到我的脸上。
易凡拦住金刚:“老金,老金,冷静一下。”
老金看着我,眼神中有父母看孩子般的恨铁不成钢,他最终把那摞纸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转身离开。易凡跟着离开,其他人也都鱼贯而出。
最后,我一个人孤单而茫然地站在会议室,惊奇地发现我的脑子居然没有炸掉,
当时我想,易凡,你回来告诉我没事都是误会啊。易凡,你怎么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哼哼,真可笑。

最终,我坐下来翻看金刚摔给我的资料。我出错的地方用刺目的红色标出来,像一片死亡标语。
我犯了那个著名的由小数点引起的惨案——把每股出价多加了个零,后期财务软件基于此的自动计算,让所有数据都涨了十倍。这么说的话,赔上整个AC都买不起一个钜荷的一个子公司。
当时老金让我最后排查合同里的错误,然后再把报价计算一遍,附到合同中。其实合同和数据经过好多人查看,所以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然后就接了易凡的一个电话,结果心绪不宁,无意识地在报价后加了一个零,最后居然没有核对就提交了。就是这样一个本来可有可无的程序,让我给搞砸了。我好比一个小工兵,拿着铲子排净了一片土地上所有的地雷,然后优哉游哉地埋了颗原子弹。

我想,我该无地自容吧,我是不是该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结果,我只是在走廊飘荡。
易凡在23层办公区电梯口劫到了我,他把我拖到一边,摸摸我的额头,问:还好?
我笑,摸摸他的额头,问:你还好?
他摇头,说:是啊,怎么能好。
然后他又说:关小蓓,回家去,等电话通知。

苏来公司接的我。回到家,我抱着枕头一直在床上摇啊摇。
易凡说“等电话通知”。通知什么?我被开除了?因为给公司造成损失,公司将诉至法庭告我个倾家荡产?易凡你为什么不说“一有好消息我就通知你”?易凡你能解决好一切是不是?你能的是不是?求你千万要解决掉这件事啊,这个损失我赔不起,我一辈子都赔不起啊。

三天后,我接到易凡电话,是个好消息。
因为这个并购案是个双赢的决策,AC出价本来已经够优厚了,而易凡与钜荷的老板又私交甚笃。在这种情况下,易凡居然追回了已经生效的并购合同,让钜荷重新签署了一份。
损失虽然挽回了,但是法务部由经理到普通职员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本应庆祝的事情却成为了他们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败笔。

我知道我可以在平时跟易凡胡闹,但是工作上,出了这种事情,任何借口都不能称之为借口——甚至因为总裁的干扰而导致的分心,AC的很多工作本来就是在高难度强干扰的情况下完成的。所以,我拿着留职待查的处分通知书,没有任何辩解的打算。
“易总,对不起。”
“公司因此损失了178.4万,不算太多,这是我能够争取的最小损失了。”
178.4万…公司制度我熟稔于心,那个零头就够我被记大过踢出公司而且不用公司支付任何代价。
“你…易总,您要开除我,我能理解。这样留下我,会让您很难做。我也会…很愧疚。”我想表现地洒脱点,试图挤出个微笑,但是没有成功。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他疲倦地捏捏额头,“在完成并购案前,你的每一级主管有审核义务。大家是一个团队…我也有责任。”
这种类似文书的小活交给低级职员,本来就是为了减轻决策人员负担的,所谓主管负责,只是象征性地签下字。易凡这么说,是为了减轻我的自责。我明白,也很感激。
“出了这种事,我不能再留你在身边,否则就显得太过包庇。你回法务部,职务还是以前的。不过,象征性地处罚还要有的,公司将对你进行半年的审查,半年后重新评估。而为弥补公司的损失,这半年没有薪水,半年后若重新评估合格,将给你补发六个月最低工资。”
我知道,这是易凡能为我争取到的最轻的处罚了,半年后评估合格,这次事件将不会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留下污点,熬过半年,我还有美好的未来。这个结果,我知道是易凡在帮我扛,顶住来自股东、高管、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的压力,几乎帮我扛了全部。
“谢谢。”我轻声说。
“去吧。”
走到门口时,他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让你分心了…我也很抱歉。”
我没说话,开门离去,直到门关上才靠着墙角任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流下。
我听到了里面深深的叹息。

回到助理办公室,Elle他们已经帮我把东西收拾好了,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多谢前辈们一直以来的帮助和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们上前与我握手道别。
Alice却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哪里都能开始。要记住,这里甚至还有更高的地方,有一个位置等着你。”
这是她用十年拼搏得出的经验,我信她,我会期待着回来的那一天。


11月18日 星期日 天气:秋意微凉
——————————————————
走和回,是完全两种感觉,尤其是我这种狼狈地被赶回来的。此时我所能做的就是低调、沉默、不引人注意。所以接到处罚通知的第二天,我最早一个赶到公司,在晨曦还没有散尽的天色中,又重新把自己安置到法务部的格子间。回到法务部首先面对的是同事刻意忽略我的目光。我是一个缓刑犯,被放逐到荒原,独自接受岁月和时间的审判。除了络络每天默默陪着我,甚至连Peter都不大搭理我了。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还是跟易凡有关。我现在只能每周一两次在例会上见到他,那距离遥远地让我陌生。他不会看向我,不会对我微笑,在他眼里,我完全退化成了众多基层员工的一份子,而这些人,对于总裁来说,都是隐形的。
于是回想起跟易凡近乎胡闹的日子,我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道他是否继续相亲是否还在接到那些仰慕他的女孩的电话。这些事情是我沉默生活中少有的暖色,每每回想起,我的嘴角还会浮现起微笑。是的,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我可以明了地告诉自己,我是把易凡当作朋友的。可是易凡,你呢?

关于我的故事,传言有很多版本,最集中最主流的就是关于一个拜金女孩和多金老板的艳俗故事。
络络看我哀叹看我神伤,以为我在为这些事情烦恼,她激愤地说:小蓓,你怎么不解释呢!
我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防川都做不到更何况防人呢。
络络说:小蓓,你快得道了!

时间果然是医治创伤的最好方法,跟何况这时间还带着利益。
并购钜荷子公司为公司带来的效益迅速显现,短短半个月,钜荷股票市值一路上扬。这种收益让股东们合不拢嘴,小数点事件造成的损失开始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十一月初,参加并购案的员工都得到了丰厚的奖励,尤其是法律部的员工,将领取一份不菲的红包,这是公司典型的刚柔并济胡萝卜加大棒政策的表现。

钱还没到手,大家就开始算计怎么花这笔钱。讨论到热烈处,一个大姐突然问:“小蓓,你打算怎么花这钱啊?”
讨论有那么一两秒种的停顿,大姐自觉失言也很尴尬。
“哈哈,我看着你们花就很高兴,你们就当帮我花,尽量地花。”我赶紧说。我不是伪善,是由衷地觉得因为我的错误,把大家的好事变成坏事,我希望他们得到补偿——虽然不是来自我的补偿,但多少都能减轻点我的愧疚。
气氛又缓和下来,大家继续谈论。中途不忘拉上我适当打趣。
你们现在已经能够重新接受我,我很满足。

下午金刚拿着一沓信封,对着人名逐个分发。
我在一旁跟着傻乐呵。结果最后金刚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个信封:“好好努力。”
金刚的话不多,却让我觉得很安心,而信封里也只有薄薄的一片,我却很感激。AC对待员工一直很人性化,尽管没有我的钱,却依然准备了我的信封,让我在人群中不至于难堪。
我突然想起了易凡那句:
加入AC,我们将彼此成就。
是的,AC已经成就了我,我希望有机会成就AC。

正当我攥着信封感怀地一塌糊涂的时候,Peter突然从我手里抢走了信封。他捏了捏厚薄,咂咂嘴:“咦?还有发支票的?!”
“怎么可能?”我笑着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张纸,竖在了Peter面前,只见上面写着“您对公司的负债已经由1784000元减少为1781864元,恭喜您,您为公司免费服务的三十一年九个月零八天,已经减少为三十一年七个月二十四天”。
“真狠!”Peter又同情地拍我肩膀了,“小蓓,你放心,我退休后会回来看你的。”

我却把这张玩笑似的纸片仔细地放好。因为这行话下面有易凡工整洒脱的签名。
雷哥啊,你偶尔还会想起我,是不是?

当然,私下里我还是对一分钱没分到有点小失望。
“不是说股票升值损失弥补了所有损失么?”我不甘地问络络。
“债权债务两回事!盈利与你无关,负债继续由你承担。安心做你的小奴隶吧,不要心存妄想了。”
这时,我真觉得她没Peter厚道。

我的心情大幅度回暖,是在上一周。
11月11日是公司成立纪念日,每年的这一天,公司基本是处于半停滞状态,员工们现在轻松的气氛中庆祝半天,然后放半天假。大家戏言,当初的股东们一定都是光棍,在11月11日这天无所事事,决定办个公司聊以解闷,后来自己成家立业了,不忘兄弟们的苦,光棍节不上班,让有家室的出去招摇,单身的找墙角独自郁闷。
今年因为事务比较多,所以不能像往年一样全员休息。有人探听到小道消息,说公司要在那天放全体单身的假,让他们寻找真爱去,而非单身的,为了慰藉单身的郁闷,则要替他们加班。
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样,易凡一定是奔忙在相亲路上!想着,自己哈哈大笑。
但实际上,公司是这样安排的,以部门为单位,不忙的11号休息,忙的上班然后在周末由公司出资组织大家到近郊两日游。
法律部工作繁重,自然被分到了近郊游那一拨。

近郊游去的是F城东郊五十里外的一个湖区度假村。我十分喜欢那湖水,听说要去那里,欣喜若狂。
苏对我剥削她的钱又强迫她陪我去超市采购小食品的行为很不满,她郁闷地嘀咕:“不就是个破湖么?你怎么跟小学生春游似的兴奋。”
我说:“这你不懂了吧,当你心烦的时候,坐在湖边看着水一荡一荡的,就会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荡漾,然后你的烦恼就在这样温柔的荡漾中,消散了。”
苏鄙视我:“一个半污染的湖有什么好荡漾的,小心吃多了看到漂浮垃圾吐了啊。”
我说:“呀呀,你不会理解的,你这个没有生活情趣的女人。”
苏笑,说:“这旅游简直就是为你准备的,除了你,估计没人喜欢大冬天去那里吹冷风。”

周六早上,我套了件很卡通的外套,戴了顶帽子,背上小书包就出发了。
来到公司门口,发现还有半个小时就发车了,车上还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人,果然啊,苏说的没错,大家对郊游都不感兴趣。
我低着头往车上走,准备去找找络络或是Peter,结果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你再添条红领巾,能升二年级了。”
我抬头,看到易凡在第一排低头看我。
“咦,你不是去相亲了么?”我脱口而出。
易凡瞬间汗了:“谁说我去相亲了?”
我给他理顺思路:“看看,这个活动是顶替11月11号那天的假期…11号是光棍节…你单身,所以去相亲…今天替那天活动…”说着说着,我自己都乱了,“没什么,没什么,我看到你条件反射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去后面等络络了。”
“等等,你包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易凡不等我答应,就扯开我的包查看起来,然后他顺走了我包里大部分好吃的。
“你这都买的些什么啊。薯片呢,果冻呢,有点棉花糖也行啊。”发车后,络络啃着我的火腿肠抱怨。我十分郁闷地看着易凡周围一圈同事,开心地吃着总裁分发的小食品。

络络说她晕车,下车跟一些人直接去宾馆了,而我拎着包跑到湖边,深吸一口带着清凉水汽的空气,坐到湖边岩石上,看湖水喂鸭子。
一个影子投射到我前面。
“你记得你跟我说过很喜欢湖。”易凡说。
苏的那句“这旅游简直是为你准备的”在我心里投下一道灵光。我有些期待地问:“所以你特意组织来这里郊游?”
他说:“对不起,你自作多情了。来这里是因为最便宜,而且旅行社还给回扣,看,我已经把明年相亲喝咖啡的钱都赚出来了。”
我说:“不带你这样以权谋私的。”
其实我更想说:“我代表法律,代表警察,交钱包不杀!”

过一会,易凡又捅我:“看,那边有个庙,好像能求姻缘呢。”
“没兴趣,我才二十三,不着急。”
易凡一副“你又自作多情了”的表情:“我是说…我想去。”
“咳,咳。”我把喂鸭子的面包塞自己嘴里了,又呛了半死。
雷哥,你结婚狂啊?我身边那些大龄女青年,都没你这么饥渴的。
“那你去呗,又没人拦着。”
“堂堂AC总裁,叫人看到去求姻缘,多没面子啊。你帮我掩护一下。”
不让人看到就有面子了?你干的囧事还少么?
“我掩护不了你。”我踮着脚比划了一下,“你比我高一个头,藏不住。”

易凡只说了四个字: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我懵懂地明白他的意思。见他跑远了,我突然抱着脚倒在地上大呼小叫:“啊,我的脚扭了,好疼啊。”
周围的几个人立刻跑来查看我的伤情。而几个在庙里的同事,探头看了下只是有人扭了脚,又继续他们的活动了。也是,崴脚不是什么大事儿,吸引不了那么多眼球。我对易凡耸肩:无能为力了,估计我只有喊我要生了,才能把他们全吸引过来。
易凡在人群后摇摇头,指了指我身后的湖。
啊,太狠了吧,十一月的天啊。
易凡还在那比比划划地坚持。
唉,谁让我欠他人情呢。我一狠心从地上站起来,嗖地一下子窜到湖边的岩石上:“啊,头好晕,我不行了!”然后我就大义凛然地“失足”坠湖了。

这下不仅我的同事,半个湖区的人都聚拢过来。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她这是扭到脚了,还是扭到脑袋了?”
当我被大家七手八脚捞上来的时候,易凡正好从庙里出来。
“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能走么?”易凡上前做出一副领导体恤下属状。
“我头晕,有点冷…”我小声说。
易凡还算仗义,俯下身要背我,在场几个男士见状立刻跟他争了起来。
见此情形,我一挥手豪气万分地喊了句:“让领导先来!”

“我刚才抽了个上上签,大师说我会有好姻缘的。”趴在他背上,易凡喜滋滋地对我说。
家庭妇女死你算了。我极度鄙视他这种封建迷信活动。
“呦,刚才那嗓子喊的不挺有力气的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易凡,刚才在水里,我好怕,我拍别人救不上来我,我怕我就这么淹死了,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易凡一阵沉默:“关小蓓,你不是初中的时候就取得了市少年游泳比赛冠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