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摆手笑道:“这酒怎能让他替了!”说着又颠颠倒倒地倒了两杯酒,分别递给裴靖和安晴,呵呵笑道,“来,再跟舅舅喝一杯,舅舅祝你们早生贵子!”
两人只得又陪着他喝了一杯,这边酒刚入喉,那边书霜已来扶他,又柔声劝道:“舅老爷不胜酒力,还是去偏房坐着歇歇吧,仔细喝了酒又吹着了风,着凉了可不好了。”陈夫人身边丫鬟闻言也急忙来搀,两个丫头便合力扶着陈老爷进屋去了。
因陈老爷起了这个头,两桌的男女便都或间接或直接地问起安晴肚子的动静来,直把裴靖问得目瞪口呆,把安晴问得面红耳赤。
正嘁嘁喳喳地各自热闹着,那边厢裴夫人却笑道:“咱虽都是商人家,但值此佳节,少不得也要附庸风雅一回的。书霜这丫头就是性急,竟已把著子都拿来了,咱就玩几出酒令图个乐子吧!”
众人自然连声叫好,安晴趁着热闹偷偷打量了一眼裴夫人脸色,却也不见有什么不快的意思,于是也便放下心来,自去和着酒令与众人玩在一处。
第七十九章
陈老爷一家因为家在临县,是以待中午吃过了蟹宴便告辞了。到得晚上,便只有裴顾两家在花厅中再摆小宴。
因河蟹性凉,到得晚上,席上便再不见半点蟹类的东西,一道桂花鸭之后便净是鸡、羊一类性温补的东西,搭配也甚是讲究。裴夫人于是笑道:“都说我最会调养,现下看来,竟是阳儿更胜一筹了。”
安晴掩口一笑,摇头道:“这事媳妇却不敢贪功,实是嫂子对食补一道颇有研究,有她帮着,媳妇才对各种菜肴如何搭配有了新的认识。”
裴夫人闻言轻推一把顾夫人,喜道:“看,我早说你们家在食补方面太不注重,现下可好,你却是不用再愁了!”
漆雕英被这婆媳俩夸得手足无措,忙欠身推辞着笑道:“不过是一点我们那儿口口相传的方子罢了,哪就当什么学问了?亲家奶奶快别再夸了,晚辈当受不起呀。”
顾夫人也笑道:“得了,我这个儿媳妇最怕别人夸她,瞧她紧张的那个样子,倒比让她上刀山还要为难呢。”
裴靖忙趁机打趣道:“娘,我不怕夸,您夸夸我呀?”
“这么大了还没个人样,你瞧,喜官都比你稳重些!”裴夫人气笑着嗔他一句,登时惹得满座笑成一团,裴老爷跟顾老爷却抽空对了个心照不宣的满意眼色,碰杯,干杯。
一顿晚宴因着气氛正好,又吃到了亥初方散,福儿早被奶娘抱回房睡去了,独留着喜官仍是强打精神在席上陪着。顾夫人心疼孙子,因而与顾老爷笑着同裴家二老简单告辞之后便匆匆回了,安晴体谅老人辛苦,忙叫丫鬟扶着公婆先去睡,自己指挥着婆子媳妇们将屋里收拾妥当,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忙完,方由含夏扶着回了屋。
裴靖忙扶她上床,再殷勤地送上茶水,又替她揉肩捏背,口中笑道:“娘子近日可是辛苦啦,为夫须得好好犒劳你一番!”
安晴却是理解错了意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埋怨道:“含夏和听月都还在外头呢,你就这般大声!”
裴靖一愣,继而失笑:“不不,我没想用那种方式。”然而话说完却又看着她邪邪一笑,伸出一指勾松了领口,露出些许锁骨来,舔着嘴唇哑声道,“娘子若是想的话…为夫也不介意效劳的。”说着便慢慢压了上来。
安晴忙笑着推他:“是我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夫君大人有大量,便饶我这一次罢!”
裴靖点点嘴唇,故作高深状:“想让我饶你也简单。”
安晴识趣地啾他一口,又笑问道:“那相公是想用什么方式犒劳我啊?”
裴靖继续维持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勾起唇角冲她眨眨眼睛,忽然用她身下垫着的的被子迅速把她囫囵包住,再猛地将顾氏被褥卷扛到肩上,而后便大步走出房间。
安晴只来得及低叫一声,便被大头冲下地带了出去。待她反应过来时,采花盗裴靖已经将她扛到了外屋,正要推门向外走。安晴忙如蚕宝宝一般艰难地转头,求助地看着含夏和听月。然而这两个小妮子一看便是被裴靖收买了的,听见有动静,只抬头望了他们一眼,便又迅速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自去在灯下玩。
安晴眼见求救无望,便也索性算了,只趴在裴靖背上轻声呻吟道:“你这样倒着我,我好头晕呀…”
裴靖闻言立马换成了打横抱着的方式,又笑道:“刚才不是怕你不依,挣扎着跳下来么,我便只好先将你绑出来再说了。”
安晴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来捏他鼻子:“讨厌,仔细让下人们看到,明儿个看你要跟爹娘怎么说!”
裴靖嘿嘿地笑:“放心罢,早打点好了,你相公不是那么粗心的人!”
“嘁,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请问细心的相公,咱们是往哪去啊?”安晴收回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打量裴靖身上:果然十分细心,竟晓得事先换套厚实的衣服,一看便是要出门的,可恨她方才想着已是到了屋里就轻松了,竟一直都没留意。
裴靖低头香了她一口,笑眯眯道:“老地方。之前答应你的,总不能食言吧?”
安晴转了转眼珠也便明白过来,于是乖乖窝在他怀里,任他将自己又带到了山顶露台的“老地方”。
安晴这次被彻底捆成了个粽子,虽然飞翔的感觉依旧,她却是少了几分沉醉,多了几分哭笑不得:“裴大少,你不会真正喜欢的是一坨肉吧?怎么这么爱抱着我跑来跑去,再这样下去,你媳妇的腿就彻底没用了。”
两人此时已双双躺在水上露台棚顶上的一张软榻上,自然,他仍是将她抱上了软榻,似是如安晴所言,打算彻底将她的双腿视作无物了。
安晴怕他着凉,于是展开身上的被子将裴靖也包裹了进来,而后方笑问他:“清风朗月,裴少爷端的是好兴致,莫非要同小女子在这里大被同眠?若当真如此,夜深露重,一床被子却是不够的。”
裴靖在被子底下捉住她的手,笑道:“娘子若不是光看着我,向上看看,或许能发现另一种乐趣来。”话里意思,很有一种揶揄她沉迷于过于“世俗”的乐趣的意味。
安晴不禁又气又窘,瞪他一眼以后果真抬头望天。
今夜是八月十五,明晃晃的圆月悠然自得地挂在天上,蟾宫中的玉兔嫦娥也是栩栩如生,清晰可辩。相应的,今天晚上却不是个看星星的好时机,在满月的映衬下,只有半数的亮星还能看见,余下的皆化作或红或紫的亮点,倒也让银河显出了几分别样的风采。
裴靖在她耳边低语:“之前就一直想跟你一起躺着看回星星,只可惜这场面太过香艳了些,你定是不肯与我如此躺在一处的。现下总算好了!”说着又捏捏她手心,威胁道,“别说俗气,我会生气的!”
安晴连忙否认:“哪里的话,我家相公最是超凡脱俗,连看个星星都这样惊天动地,哪是我辈凡人能比的。——只是…在月圆之夜看星星,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嘁,重点都在那句‘只是’上了,夸我的心却是一点都不虔诚。算了,本少爷今晚上心情好,就暂不与你计较啦!”裴靖捏捏她脸颊略施惩罚,便示意她看天上,“还记得么?去年的今天,你跟我有了个一年之约,现下正好是约满。去年说不出来的话,今年我便要说个痛快。——看,那颗是玉衡,那颗是北辰,这两颗星星即使是在月圆夜里也是清晰可见。只要它们不灭,我对你的爱就不变。”
安晴低头讪笑,在被子里蠕动几下之后喃喃道:“咱俩也成亲两个多月了,相公你也不必总用这么肉麻的词儿来哄我了吧?”说是这样说,她却借着方才那几下移动就势朝裴靖的身上倚过去。
裴靖知趣地自她身后抱住她,又笑道:“成,咱不讲虚的,那讲讲阳儿的剪虹阁如何?听讲你新收了一批上游逃荒来的的绣娘,计划另开一家绣坊了?那样的话,账面上怕是有些吃紧了吧?要不要相公我解囊相助啊?”
安晴气得险些一个倒仰,当即伸手老实不客气地掐了他一把,负气道:“在如此风雅的地方谈那败坏兴致的阿堵物,裴少爷,你倒是转得够快的啊!当真是难以捉摸得紧。”
“冤枉啊,说风月娘子说肉麻,说银钱一事娘子又说俗气,那我只好…只动手,不动口了。”裴靖笑眯眯地喊着冤,一边说着,一边大手就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往她衣服里钻了。安晴连忙左按右挡,口中连连讨饶:“别!我错了还不成么!…你要死了!”
小夫妻俩夜夜吟诗练剑,少有得闲的时候,裴靖又十分的勤学好问,自然早已将她身上的佳句摸个一清二楚。此时稍稍挑拨之下,安晴不由恼羞成怒,当即按住他手不让再动,又反手一肘,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顶上一记,而后顺势握住剑柄狠狠一捏,挑眉道:“裴大侠是想路见不平?”
裴靖当即陪笑道:“不是,我哪能让媳妇冒这样的风险?更何况夜深露重,就算是娘子想,我也不能…嗯,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安晴再捏剑柄,听到裴靖吃痛的抽气声才满意地嗔道:“你想的美!”说完也怕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忙接着他方才挑起的话头续道,“钱方面倒是不用你了,我已联系了李老板,她似乎对开绣坊也十分的有兴趣。再说了,剪虹阁所用的丝线本来就是由李家帮我们代运,现下她入了股却是正好。”
裴靖手上下意识地紧了紧,低声笑问道:“阳儿是怕我爹娘心里有意见?那却是不用,你相公手上也是有几个私钱的,我用我自己手上店子得的钱帮你入股,可好?”
安晴捏他手一把,摇头道:“并不是我怕因为钱上不清白而让公婆有了意见,而是我本来就不想将我手中的两个店与你家产生任何瓜葛,你的钱就更不行了。”
裴靖手臂又是一紧,迫使安晴趴在他身上,低声问她:“阳儿莫非是怕我因为赚了赔了的一些事情跟你理论?这你倒是不用担心,生意本是有赚有赔,我始终秉承一句信人不疑,更何况是我的亲亲阳儿呢?要是这样你还不答应,我便只得当作是给阳儿的体己钱了…这样割肉还不答应?”
安晴扑哧一笑,伸指刮刮他脸颊笑道:“我又不是急缺钱救命,哪用得着你这般上心呢?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不想让你沾我手上的店。”话刚出口她便忙按着裴靖胸口笑道,“听我解释!你养家养我,…接下来养孩子都是天经地义。但是我手里的这两个店,本来就是我嫁给你之前开的,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嫁妆了。莫说是你,就算是公公婆婆都不能强要了这店。人贵在自觉,别人不图我的,我也不能仗着你…爱我,就胡用你家的钱来壮我自己的腰包吧?就算别人不知道,不会戳我脊梁骨,我自己也会觉着腰杆不直的。”
裴靖却明显觉着安晴还是在钱上远着他了,没彻底把他当成自己人。这次当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搞得自己不上不下,裴少爷有些生气,裴少爷决定不说话,用喘气来惩罚她。
安晴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于是仰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不由对着他故意扁起的嘴巴噗笑出声,于是伸手轻捏他的鸭子嘴道:“这是生什么气呢?你在生意上帮我的还少么?我之前哪次有了困难不是直接找你帮忙的,可曾装腔作势过?——言语上客气一两句自是不能算的。”安晴见他意欲开口,忙又补上一句堵上,方笑着继续道,“怎么,裴少爷莫不是想凭着家资雄厚,直接将我这几家店收购了,而后家里家外地当掌柜、妆太爷吧?”
说着微抬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靖:“大爷,莫非是小女子欺压得您太狠了,这才让大爷有了翻身作主的念头?”
裴靖轻哼一声,摇头叹息道:“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明明不是我的错,却生生叫你给掰成了我大有野心一般!不理你了,哼!”说罢当真翻了个身,把一大片后背冲着她。
安晴却知他已是消气了,正等着自己给铺台阶呢,于是装模作样地低声叹气道:“相公若当真有这个意思却是可惜了,人家今晚还打算在上头耀武扬威一把呢…”说着用额头抵着他背,一只小手有样学样地滑进他衣服里,不紧不慢地逡巡过来,再游荡过去。
裴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再将安晴裹着被褥扛在肩上便匆匆往岸上走。
安晴趴在裴靖背上咯咯笑个不停:“我的好少爷,你这是要带奴家上哪去呀?”边说边挣扎着将两只手从被褥卷里抽出来,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在裴靖腰上暧昧地摸上一把。
裴靖当即浑身绷紧,不由恶向胆边生,抬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恨声道:“今日是任你求爷爷告奶奶我也不会轻饶了你的,别看你现在嚣张,你给我等着!”若不是顾及着脚下,他怕是现下就要飞奔回屋了。
然后?然后安晴便又体会了一次新婚第一日的尴尬。
她深刻地认识到,勾引自家相公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又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第八十章
因着小夫妻俩在中秋那夜玩火过度,导致安晴连着两天都窝在家没去店上,好在要与她谈染坊事宜的李老板最近也不在落霞,因此也便算不得误事。于是她镇日只在屋里描描花样子,翻翻闲书,倒也觉着不错。
然而她不去找事,到得第二日中午,事却来找她了。
这日安晴正照常在屋里描着花样子,突听得外屋里头有窃窃私语的动静,有一把声音很像是含秋,于是扬声问道:“外头可是含秋?快进来罢。”
含秋忙答应一声掀帘子进来,福一福笑问道:“小姐这几天身子可还好?前几日又要筹备中秋家宴又要忙着店里的事,小姐定是忙坏了吧!”
安晴笑看她一眼,使笔尖虚点着她额头假嗔道:“你这妮子,只跟了嫂嫂几天就跟我生分起来了?竟还会与我说这些套话了呢!说罢,究竟是有什么事,可是嫂嫂找我?”
含秋不好意思地低头,赧然道:“也没什么大事,婢子想着在大少奶奶那里待的有段时日了,大少奶奶现今屋里头也不缺得力的人,婢子是不是该回来继续跟着小姐了?”
安晴听她如此要求不由一愣,而后放下笔,拉她过来柔声地问:“可是在少奶奶那受什么委屈了?咱家少奶奶是个直来直去惯了的,她若是急起来说你几句不好听的,未必就是真心不待见你的。”
含秋赶忙摇头:“没有的事,大少奶奶人十分和善,从未给婢子什么脸色瞧,只是…只是婢子心里头还是愿意跟着小姐的。”
安晴转转眼珠,突沉下脸来问她:“你该不会是在少奶奶那里惹了什么祸事,才巴巴地趁未事发之前躲到我这里来寻一个庇护吧?若是当真如此,我也保不了你的。”
含秋一脸委屈:“小姐!婢子虽然嘴快些,可是那样不知进退的人么!”
安晴把描的花样子一推,冷声道:“那就说吧,说清楚了,我再决定如何。”
含秋捏了半天衣角,终于支支吾吾道:“夫人昨天叫我过去,问我…是否有意在大少爷房里长久地待下去。我寻思着夫人的话里像是还有话,便回说,婢子总是要嫁人的…夫人就笑,说嫁人自然是要嫁的,但是嫁给谁还是另说,夫人是定不会委屈婢子的。婢子想…夫人似乎是有把我往大少爷屋里放的意思,又不敢问实了,只好快快地来求小姐,寻思着婢子若是离了顾家,怕夫人也就没这个心思了吧。”
安晴闻言闭目不语,半晌方蹙眉道:“我娘最是不愿男人三妻四妾,再说,我大哥现下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平日又最疼爱嫂子,怎么可能平白添几个屋里人?怕我娘只是有意把你拨给嫂子,令你长久地扶持着她罢了,却没有旁的心思。”
话刚说完,她余光忽觉得窗外人影一闪,定睛一看却又没人。她不由大为奇怪,低着眼睛想了想,突又抬眼看着含秋,支颐淡笑道:“你给我哥做妾不好么?咱家虽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但也是想要什么,咬咬牙就能有了的。你若是肯尽心尽力服侍我哥,再为他开枝散叶,便不愁我娘不对你好。至于我嫂嫂么,她左不过是个妇道人家,闹不到哪去的。”
含秋闻言不由大骇着低呼一声:“小姐?”然而看她笑盈盈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于是只得低声喃喃道,“婢子心里只将大少爷视为东家,从未想过攀什么高枝,再说…”再说什么,却是说不下去了。
安晴冷笑着替她接上:“再说,你心里头已经有人了。”说着扬声唤道,“弄墨,你给我滚进来!”
弄墨在窗外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出口才省得不对,只得讪笑着进来,挡在含秋身前陪笑道:“少奶奶莫怪,小子也是…关心则乱么,嘿嘿。”
“关心则乱?”安晴冷哼一声,问他,“你说,我娘跟含秋说的话,哪句是明明白白地要暗示她做妾的?你巴巴地撺掇她来同我说这些,为的不就是引出来你俩的关系?为了这个,你倒是连主仆伦理那一套都顾不得了!”
含秋在他身后刚要说些什么,弄墨却推了她一把,又对着安晴点头哈腰:“少奶奶!您要骂就骂我一个吧!我原也没想着在您这儿把我跟含秋的事儿给捅开的,这不是含秋被您拨到了顾家少奶奶那里么?我跟她总也见不着,也是怪想着的…今日她找我来问这个事,小子也怕顾老夫人万一起了这个心思怎么办?说不得只好撺掇她来您这儿试试,能让她调来服侍您我就心满意足了,确实没想着什么其他不该想的事情。没想到就被您火眼金睛,给发现了不是…”
安晴继续冷笑道:“你还有理了?含秋是顾家的丫头,顾家将她放在哪里自有顾家说了算,纵是我现下也算不得是顾家的人,对她去处只有建议的份罢了,你又存的哪门子心?就算退一万步说,我拼着跟自家大哥撕破脸的可能将含秋要到身边伺候,又跟你有什么相干?你个大小伙子,只知躲在姑娘家身后,像什么样子!”
弄墨被安晴骂得脸色惨白,只低头肃手不敢言语。
安晴骂过一阵,总算是稍稍消了气,捏着额头闭目道:“都给我下去!今天在我跟前说的话,猜测的事,敢跟旁的人透露一个字,我就把你们各打五十板子撵出去,决不姑息!”
两人忙诺诺称是,大气都不敢出地低着头退出去了。
安晴撑着头无奈地想,发情期的少年少女还真是要不得,平常多冷静聪明的两个人,现下为了这么点事竟然敢跑到她跟前说她娘亲的小话来了!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想的!
她恨铁不成钢地气了一会,便转而忧心起顾家的婆媳问题来。一直以来漆雕英和顾夫人相处还算融洽,但也说不好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嫌隙。漆雕英是真没心眼,然而她娘亲就说不定了,纵使有什么也不会轻易透出来的。安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探探分明。
安晴进屋时,顾夫人正在打一份棋谱,看她来了忙放下本子笑道:“哟,怎么会来了?福官呢?”
安晴笑盈盈地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他早上便被要好的朋友叫出去了,道几个月没见了,要好好说说话呢,怕是晚饭也回不来了。——女儿来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裴靖寻思趁着秋日正好,想拉咱两家租艘画舫去湖上游览玩耍一番。这不就特地嘱咐我来,问问爹娘的意思么?大哥哪日得闲呀?”这确是真事,只不过昨晚裴靖才说了这个意思,安晴今日便用它做引子来了。
顾夫人闻言也笑道:“你大哥这几日正要得个闲呢,我晚上再问问他,怕就是两三日之后罢!除了他,我、你爹和你嫂子都是闲人,哪日都可的。”
安晴因而借着由头笑道:“嫂子前几日为着中秋也着实累了好几天,现下已经休息过来了?”
“你倒不用担心她,她在北疆开弓骑马的都没累着,现下指挥几个下人还能累着了?倒是你操了不少的心,最近身子可还好?”顾夫人因跟自己闺女说话,言语上难免随意些,这一随意便让安晴听出几许弦外之音来,忙笑问道:“听娘的语气,似乎对嫂子有些不满?”
顾夫人眨眨眼睛,刚想否认,安晴忙又抱着她胳膊笑道:“娘,您跟我还要妆什么吗?且不说我不是个乱嚼舌根子的人,谁远谁近我还分不出来么?”
顾夫人听她如此说,便也叹了口气,拉过她手低声埋怨道:“你那嫂子是个实诚人,只不过不是什么当家的材料。便如同这次罢,我只教她指使十几个媳妇日日洒扫,她便给我办了个一塌糊涂,若不是有含秋帮着,没的再给我弄出些乱子来!我知道你跟你嫂子投缘,但你也得担心下你哥吧?风儿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你嫂子也这样!风儿还要在落霞为官,今后所经的非富即贵,若是叫人在持家上挑出毛病来了,没得叫人笑话,这叫我怎么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