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的剑招初时还略显生涩,而后便愈发的熟练,借着酒意将一招一式张弛并用地施展开来,便是连双手也不得闲,十指轮回地将那曲春江花月夜再奏一遍,弹得尽兴了,不忘低头怜惜地轻吻琴身,令得一把素琴几成焦尾。
然而裴少侠毕竟是初次献艺,几十招下来已近收官,于是也不强求,挺送几下之后便收了势,转而吻上她滚烫的双唇,霸道地攫取掠夺。
片刻之后,安晴气喘吁吁地偏过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裴少侠竟又开始演练一套新的剑法,手下的曲子也变成了寒鸦戏水。她轻哼一声,转而紧紧地攀住他,十指无意识地在他背上一遍遍抓过,裴靖凑到她耳边,再次低声道:“叫我…”
安晴咬着唇轻轻摇头,喘息声随着他剑招的加快而变得剧烈粗重,却始终不肯发声。
裴靖弹的曲子好似又变作了碧海潮声曲,剑招与琴声配合,一**浪潮前赴后继地涌上来,她终于耐不住,轻声呻吟了一声,裴靖轻轻咬住她耳垂,第三次要求道:“叫我…”
“裴…裴靖!”她终于叹息着叫了出来,这两个字好似咒语一般,刚一开口,便有如山的浪潮轰然袭来,打得她短暂失神,而后便仿佛中了邪一般,张口咬在了裴靖膀子上。
裴靖闷哼一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阳儿,我爱你,今生今世,至死方休。”说着同她十指交握,汗湿的面庞与她贴在一处,又郑重否认道,“不,纵是我死了,我的魂儿也会一直缠着你!”
安晴尚在失神之中,却经他如此热烈的表白,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连嗔他一句莫妄言死的力气都没有,只得从了自己内心的躁动,勾住他脖子猛地吻了上去。
裴靖大喜,于是反守为攻,带着两人厮磨良久,才依依不舍地缓缓分开,他低喘着邪笑道:“这可是阳儿招惹我的!”
安晴闻言不由一惊,转而惊恐地发觉裴少侠竟还欲舞剑,不由低声讨饶道:“今日就算了吧?明天还要…啊!”她低叫一声,忙一手掩口,无暇再说其他。
裴靖蹭着她脸颊坏笑着问:“算了什么?”然而这句话却注定得不着什么回答,只有轻轻浅浅的喘息声逐渐加粗加重。
裴靖因此偏着头促狭地笑:“可不能算了,我不是曾经答应过阳儿三个愿望?其中一条…好像是开枝散叶,子孙绕膝?为夫当然要尽心尽力…”说着便当真继续“尽心尽力”起来。
一室旖旎,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安晴也不知两人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才双双睡去,她只知道,她于半梦半醒之间恍惚感觉到了一丝亮光,心下不由一惊,而后下意识地坐起,又低呼一声跌了回去。裴靖便也惊醒,忙搂着她问:“怎么了?”
安晴嘶嘶抽着凉气,低声提醒道:“你压着了我的头发…”
裴靖忙先起身,俯着身子,一边将两人的头发细细分开一边低头笑道:“这才是正经的结发夫妻呢,娘子是现在起了,还是再睡一会儿?”
安晴一脸的难言之隐:“我的腰…”
裴靖一愣,继而呵呵低笑,忙扶着她起身,又坐到她身后,大掌抚上她后腰轻轻按揉。
安晴靠在他身上歇息片刻,又觉着身后那人身子越来越火热,心中暗道一声苦,忙起身强笑道:“不碍的,不过是有些酸罢了,待会叫含夏帮我捶捶就好,却是不用你。”说着又示意他起身,为他穿上里衣。
转身间,安晴不免看到裴靖后背上一道道的红痕,肩上更有几个清晰的牙印,于是大窘,忙低着头期期艾艾地道歉:“抱歉…”
“什么?”裴靖一愣随即了然,又转身抵着她额头笑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这可是娘子对为夫的肯定呢!”说着舔舔嘴唇,低着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着她,“要不…趁着时间还早,娘子再多咬我几口?”说着就欺身上来,便要亲她。
安晴忙推他胸膛,面红耳赤地嗔道:“快穿衣裳!待穿好了,我便叫丫鬟们进来。”因他不喜欢旁的女人帮他穿衣,她也便只得自力更生,却也是乐在其中。
她手脚麻利帮他穿好了里衣和中衣,又捧出一早准备好的新衣要他换上。
然而似乎安晴举手投足之间不知是哪处没使对力气,只觉几下之后身上愈发的酸涩起来,不由微蹙眉头。裴靖见状忙笑道:“我自己来便是,你先穿衣裳,待会儿我来帮你呀。”
她又哪敢让这个蠢蠢欲动的饿狼相帮,忙转到屏风身后自去穿衣,待得中衣穿好才出来,坐在镜前轻咬着唇慢慢梳头。
裴靖走过来伸手接过梳子替她慢慢梳头,又低声笑道:“画眉调粉,梳头逗鸟,这些闺房中的乐趣我定要一一试过一遍,不知娘子可否先把嘴上的胭脂递与我吃呀?”
安晴对着镜子嗔怪地看他一眼,并不答话,只扬声唤道:“听月、含夏?”
两个丫头答应一声,便捧着铜盆手巾等物进来伺候。裴靖碰了个软钉子也不闹,只笑眯眯地自去梳洗,而后坐在一边看含夏帮着安晴穿衣梳头。
待一切收拾妥当了,两人饭也顾不得吃,便先去给裴家二老请安敬茶。
裴老爷笑得很是喜气,就连裴夫人看向安晴时,面上也难得的挂着发自肺腑的笑容。安晴同裴靖跪在软垫上,向裴家二老恭恭敬敬地敬茶磕头,裴老爷很是开心:“快都起来吧,昨儿个忙了一天,定是没有睡好的,待用过了早饭,便回房里去再补个好觉!”
裴靖含笑答应,安晴也跟着站了起来,谁知起身时腰上一疼,腿脚登时一歪。裴靖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搀住她,又笑问:“是被绦子绊住了吧?我就说听月为你结的绦子太长了些。”
安晴含笑摇头道:“却是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
裴夫人闻言,借着喝茶的功夫不动声色地打量安晴半晌,再放下茶碗时,脸色便有些发沉,然而面上仍笑道:“你们小夫妻就别在这儿杵着啦,快回去歇着罢!”
两人答应一声,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退了出来。
到得自己屋里,安晴将丫鬟们赶去外间,方捏着裴靖的耳朵咬牙切齿:“都是你!你看你做的好事!现在好了,叫娘看出来了不是?!”
裴靖配合着哎呦哎哟地低声喊疼,又偏着脸笑眯眯地问她:“都是我?又关我什么事?”
安晴顿时语塞,索性背着他坐下,不再理他。
裴靖嬉笑着挨过来,揉着她腰低声赔罪:“好啦,是我的错,娘子就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腰便更疼了!”
说话间却有丫鬟提着食盒送来早餐,裴靖待饭摆好后便又挥手令人退下,自己端了粥过来献宝:“好媳妇儿,咱不生气啦,来来,为夫喂你吃粥!”
这般耍宝的模样当真是安晴的一大死穴,她扑哧一声乐了,就着他手吃了一口,有心说他几句,然而这事又实难开口,只得悻悻作罢,再不提了事。
但是到得夜里,安晴却又爱又恨地咬着牙想:明天!明天一定要郑重与他说个分明!
第七十六章
小夫妻俩新婚的那一段日子,本是最为蜜里调油的时刻,然而安晴却是七分甜蜜三分痛苦。好不容易捱到了三朝回门的时候,安晴一大早便由裴靖陪着,与顾家一家大小亲亲热热地见了面。
顾夫人拉着她的手笑吟吟地问,这几日过得还好?在婆家可还习惯?是否孝顺公婆?
安晴一边赔笑答话,一边看了一眼陪坐的漆雕英。
漆雕英自是被看得莫名其妙,正琢磨着,顾夫人已笑容满面地张罗着要下人将裴家送来的金猪分了。趁这个空当,安晴又看了漆雕英一眼。
顾夫人笑眯眯地摆手:“你们几个小辈自去找地乐去,待中午摆饭时再过来就得!”
漆雕英突然福至心灵,起身拉住安晴的手笑呵呵地邀她:“福儿昨日叫了声姑姑呢,小姑随我去房里看看你侄女啊?”
安晴欣然点头答应,又笑道:“人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我也去瞧瞧,我那小侄女现下又长胖了没?”
裴靖闻言也笑道:“是,那便快去吧,到时照着小侄女的样儿,也与我生一个呀?”这话虽然直白了些,于此情此景之下却也不嫌失礼,顾家二老更是开怀大笑,齐声道正是如此,顾长青也与他勾肩搭背地笑:“没想到妹夫你也喜欢女娃娃!好,好!走,我在后院平了块比武场出来,咱俩去比划比划?”
安晴忙低声阻止:“大哥!你是沙场上练出来的,裴靖只不过小时候自己练着强身健体罢了,到时候伤着哪了,教我公公婆婆怎么想?”
顾长青哈哈大笑:“哟,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立马就向着自家相公了?放心罢!你大哥手下有数的紧!不过是出出汗罢了,你也太小瞧你家相公了不是?”
漆雕英闻言也笑,拉着她道:“咱别管他们汉子的事了,左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来,去我房里呀?”
安晴于是再不说什么,乖乖由漆雕英拉了进她房内,两人逗了逗福儿,安晴见她没过几日果然又长了不少,于是心里愈发的喜欢,抱过来逗弄良久,福儿也很给面子地鼓着嘴巴,叫了两声姑姑,把安晴乐得,更加地想不起来原本是要央漆雕英什么了。
漆雕英看她真心地喜欢福儿,自己心里自然也是十分受用的,于是笑吟吟道:“小姑却不必着急,只需跟妹夫多多努力,自不愁不三年抱俩。”
安晴听了,面上却现出些微的苦相来,于是将福儿交还给漆雕英,又小声央道:“嫂子,你能否留我在你这儿住一晚呀?”
漆雕英一愣,忙把福儿放到小床上躺好,又跟一旁陪着的奶娘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她走到里间榻上坐下,方低声开口发问:“怎么了?跟妹夫闹别扭了?”
安晴红着脸摇头:“没有的事,不过是想嫂子了,想跟嫂子睡上一晚,咱俩人说说悄悄话。”
漆雕英眨了眨眼睛,继而笑道:“是嘛,我看你俩也不像是吵架,不过你和妹夫正是新婚,我又哪好强留你一晚?要不这样,咱俩现在就说说悄悄话,到了晚上,我再让你大哥送你回去,如何?”
安晴急得连声低叫:“嫂子!你…你就让我在这儿住一晚罢!”
“这可是难办…”漆雕英仍是端着副架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乱转,半晌方抿嘴笑道,“要是小姑肯把你要留下来的‘隐情’说出来,嫂子倒是可以酌情考虑的。”
安晴被逼得没辙,只得低着头嗫喁道:“那个…我就是想…晚上清静清静…”一句话说完,她脸上已红得能滴下血来。
她之所以不去缠着顾夫人,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太上不得台面,她是打死都不能跟顾夫人说的。然而若是不说,顾夫人又要自己东想西想,没的要她枉担了心,于是只得来求漆雕英。
漆雕英之前看她面色和忸怩的神情,自是早就猜到了几分,现下经她证实之后却是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晴不由大窘,低声嗔怪道:“嫂子!”然而漆雕英还是笑个不停,伏在榻上身子不断颤抖。安晴不禁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未及细想便伸手去呵她痒,边呵边笑道,“叫你笑!叫你笑!”
漆雕英经她这一番辣手催笑,更是笑得险些跌到地上,好容易止了笑意,方直起身来使帕子擦着眼泪问她:“只有累坏的牛,哪有耕坏的地,小姑怎就怕成了这样?难道是我那妹夫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懂得一味蛮干,唐突了佳人?”
这话说得实在是露骨之极,安晴脸唰地一下红了,低着头轻声解释道:“不是…实是…太多了些…”
漆雕英又是抿嘴一乐:“那依小姑来看,多少算多,多少又算是少啊?”她心中却道,人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这个小姑看年龄也差不多快到了“求知若渴”的年纪了,配她妹夫二十上下的年纪应是正好才对,怎么还有嫌涝的道理?
安晴自不像漆雕英这般彪悍,听她这么问又哪能答得上来?于是只一味低着头不说话。漆雕英见状,只得换一种方法,稍委婉些问她:“那我之前的那个妹夫…你觉着质量如何?”
安晴一怔,继而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又声若蚊蝇地解释:“跟嫂子之前对裴靖的猜测是差不多的…”
漆雕英转转眼珠,又问她:“那人,一天几次?”
安晴脸上更红,想了半晌,还是摇摇头。
“那…几天一次?”
安晴窘得几乎要立刻驾鹤西归,只低着头不说话,然而漆雕英明显不打算放过她,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她瞧,大有不回答就看你到死的劲头。安晴无奈,只得在手上写了个数字给她。
漆雕英猛然睁大眼睛,问她:“那个姓沈的多大?”
安晴低声道:“比我大三岁。”
“啧啧啧!”漆雕英闻言不住摇头,“怪道小姑现今如此的不开窍,原来之前是由一头瘦牛使蛮力开垦的,纵是大好良田也受不住如此糟践啊!”
安晴自然又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漆雕英感叹完了,又好奇地看着她:“小姑就没觉着他这样不好,没启发启发他?”
安晴又是摇头,低着头轻声道:“我哪知道这些,他怎么样便是怎么样了,我又哪能启发得了他了?”
漆雕英更加的奇怪:“不是你们这儿,姑娘出嫁时要准备压箱底的好物么?是以虽不像我们那般母女相传来的精准无误,却也差不到哪去。总不致跟小姑一般,几年了还是跟姑娘家时一样,懵懵懂懂的吧?”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无礼了,然而安晴约略知她个性,便也不生气,只一再摇头,红着脸据实相告:“不瞒嫂子说,我带去沈家堡的嫁妆,在他们那里下船时便被人说成是带给沈家的见面礼,一不留神就被人连分带拿地搬走十几个箱子去。嫂嫂说的那般压箱底的物事,大概便是在其中罢!因为旁的东西更贵重些,我便对那个箱子一直没甚在意,也不知是被谁没去了,终究是没讨回来。”这次再嫁,顾夫人只当她万事通透,自然不会再为她费心准备什么压箱底了。
漆雕英嗤地笑了一声,十分鄙夷地撇嘴:“那沈家不是还号称是大家子么?竟是这副见钱眼开的德行!要是在我们北疆,主人好客是一回事,不问而取,便是当场开弓射死了也没什么相干!”
安晴陪笑附和了几声,心道那抢箱子的自然不是沈家的太太小姐们,然而她箱子里的东西却多半是被她们朝夕惦记着的。但是事情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不愿再深谈,是以漆雕英数落沈家,她也便只在一旁听着,并不说什么添油加醋的话。
漆雕英骂几句也便解了气,又笑呵呵地问她:“那现在的妹夫,他那什么什么,你可喜欢?”
安晴当即使帕子掩着面,又声若蚊蝇地央告道:“好嫂嫂,你…哪有你这么问话的!”
漆雕英笑眯眯地去拉她,又笑道:“那便是喜欢喽?这便好办多了,那妹夫究竟多少次,才叫你受不住,要跑到我这里来躲着的?”
安晴低着头使帕子捂着脸呆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在手上写了个数给她看。
漆雕英轻轻推她一把:“傻孩子…”又抱着膀子叹了口气,笑道,“得,碰上这么一头壮牛,你一时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小姑今儿便在我这儿住下罢!瞧嫂嫂把你哥赶去跟喜官睡!——放心,我不会说与人知道的!”漆雕英见安晴慌张地抬头瞥她一眼,忙又保证道。而后搂着她颇神秘道,“不过,小姑可不能再这般懵懂下去了,晚上我要好好把道理都说与小姑听听!”
她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压箱底的道理了,安晴领会,又情知不能再做小女儿的情态拒而不听,于是只得红着脸低头不语。
漆雕英却当她仍在害羞,于是搂着她腰笑道:“小姑快别害羞了,说这事下流的人本身就不是甚么好鸟,当他们是平白从自个儿娘亲肚子里蹦出来的呢?单不论传宗接代这般的大事,便是夫妻之间因着这个感情不睦也是有的。人家都道这缘由说不出口,也不肯去解决,到头来没的徒生嫌隙。”
安晴被她说得没辙,只得垂着头附和道:“嫂子说的是,我听就是了。”
“这才对喽!”漆雕英笑吟吟地放开手,又顺道在安晴后腰上摸了摸,半晌方低声笑道,“我在北疆也替不少媳妇摸过,依我看,小姑的子宫似乎有些后倾,如此一来,受孕怕是比常人要困难些。不过若果真如此也不妨事,待以后行事时,后腰上垫个枕头就好了。”
安晴闻言猛地睁大眼睛,又低着头仔细听完,方红着脸真心道谢道:“多谢嫂嫂指点了!”
漆雕英掩着口笑:“瞧小姑说的,如此见外却是显得不亲热了。哟,现下差不多也快到中午了,咱先去爹娘那边坐着,待晚上咱再细细说呀。”
安晴含笑答应了,于是姑嫂俩相携出屋,半路正好碰上了大汗淋漓的顾长青与裴靖两人,漆雕英一见之下,忙笑着埋怨道:“哎呀,我刚还在小姑面前替你作保,才过了多一会儿的功夫,你便当场给我没脸!——现下天儿已经渐凉了,你们出这么多汗,再教风一吹,着凉了可怎么好!快去回屋好好擦擦身上,再换身干爽的衣服出来。”说着又转向裴靖,笑道,“你大舅子有几身以前的旧衣,妹夫倒是可以将就穿穿的。咱两家虽然离得不远,然而现叫人回去找衣服,没的再把你给凉着了。”
裴靖含笑答应一声,便跟着顾长青同去屋里头换了。两人都有些武人的臭脾性,竟是谁也不让下人们插手,嘻嘻哈哈地火速换了出来,而后与外头候着的二女同去饭厅。
路上,漆雕英将留宿安晴的打算说了,两位做丈夫的都意料之中的不太高兴,然而因又都有些妻管严的症状,是以顾长青只笑道:“好吧,只怕喜官一个人睡惯了,不欢迎我这个当爹的去叨扰他呢。”这小小的抱怨教漆雕英的潋滟眼波不轻不重地一瞪,便立刻宣告灰飞烟灭。
裴靖也凑到安晴身边低声笑道:“才成亲三天就回了娘家,我怕娘当我欺负了你呢。”
漆雕英闻言笑着插嘴:“哟,你们小夫妻竟是离了一天都不成了?放心罢,嫂子我不吃人肉很多年了,定不会把你家宝贝媳妇儿怎么样的。”
裴靖闻言笑眯眯的摸摸鼻子,于是也没了话说。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上桌吃饭,席间漆雕英又抽了空子将安晴留宿一事说给顾家二老知道。顾夫人对她们姑嫂如此和睦很是开心,连声赞道:“好好,福官你同亲家说一声,就说我想闺女了,明儿个一早就放她回去,给他们二位请早安!”
裴靖忙笑道:“这等小事自不用岳母吩咐,我省得的。”
于是各人再不提这事,吃完饭之后裴靖便先告辞了。顾夫人又留安晴在房中说话,将大事小事仔仔细细问过一遍,又留她在房里用过饭之后才放她去漆雕英屋里。
漆雕英早替二人铺了床,又换了洗净的被褥枕头,只坐在房里做着福儿的小衣裳等她。见安晴来了忙站起来迎接,又笑道:“我这妹夫对你还是真真的上心呢,他回去之后便遣了含夏,带着几件换洗的衣裳并相配的首饰过来侍候。到快晚饭时,又教了一个叫弄墨的小厮来给你送了盒子果子来,说是今天小厨房刚做的,他尝着像是对你胃口的,忙就分了大半送过来了。——啧啧,当真是捧在手上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呢!”
安晴含笑低头,没说什么也没否认什么,只挽着漆雕英笑问福儿睡了没之类的闲话,姑嫂二人说说笑笑地聊了一会,漆雕英便笑道:“含夏跟含秋也是好多日子没见了,现下她们俩在外间唠她们的小话,咱俩在里间,唠咱俩的小话。”说着便拉着安晴上床躺下了。
安晴心里纵是有了准备,听漆雕英将男女间的事掰开揉碎了说与她听仍是不觉面红耳赤,于是虽向着她躺着,大半张脸却都埋在被子里,只时不时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如此说了有一个多时辰,姑嫂两人才觉着累了,于是漆雕英也不勉强,又嘱咐一句:“有什么话尽管再来问我。”便与安晴各自睡下了。
一夜无话,安晴一早便由含夏叫醒,洗漱穿戴妥当之后,又与漆雕英简单吃了几口粥便回了裴家,进了门便打发含夏回屋,自己则先去给裴家二老请安。
今日裴老爷却是一早就出了门,裴夫人受了她一礼后含笑点头,却没像前几日那样就此放她回屋了,而是拉住她手,笑吟吟道:“阳儿且与我一同吃些粥吧,娘有些话要同你说。”
第七十七章
说话间丫鬟已拎着食盒上来摆饭,安晴一愣,继而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因我前夜歇在嫂子那里,今儿早上不陪着她吃几口却是有些失礼的。如今娘再要我吃些,怕是只几口便再吃不下了,却也不是娘这里的粥菜不对胃口。娘只自己吃着便是了,媳妇在旁边陪娘说话呀。”
裴夫人因笑道:“也成,你只自己随意,有可心的便拣好的吃两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