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裴靖轻轻移过来,用温热的胸膛默默贴着她后背,烘得她身上暖融融的。她觉得不妥,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任何话,好在他只是贴着,仿佛也被这歌声陶醉,不发一言。
歌声再唱一遍,裴靖突也开口,在她身后低声和道:“啊我的心上人儿哟,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到我身旁?”声线轻柔却不失磁性,歌声里饱含的深情,仿佛感同身受。
湿热的气息吹在她耳边,她觉得耳朵又麻又痒,心里头的某一块地方,竟然也跟着又麻又痒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以为小裴熬出头的同学,俺要郑重地告诉你们,你们想错啦!!!咧出俺森森白牙奸笑ing
干咳,明天还是四五点的时候更,俺争取隔个两三天再二更一下
俺真勤劳呀…╮(╯▽╰)╭
(突然想起来要说明一下)那啥,老板唱的歌是俺自己编的,所以押韵什么的,大家就当是浮云吧…当然,欢迎油菜花们提供改进版~~~
第二十八章
安晴打着扇子看着账册,没精打采的样子。
落梅察言观色,因笑道:“若是姐姐身子乏了,我便改天再来叨扰。”说着将手上单子放在桌上,点了点头便要起身。
安晴忙强打精神,按着落梅双臂笑着道歉:“是姐姐的不是。并不是身子乏,只最近心里头总是没来由的觉着发虚,连带着精神也觉着不爽利。”
落梅转转眼珠,抿着嘴笑道:“如此,妹妹便放心了,姐姐要多注意身体,兴许是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姐姐心有所感,才觉着若有所失。”
安晴无奈地瞥她一眼,笑道:“咱还是专心账册如何?——方才说到哪了?是了,本钱。开店大半年来,我那家店的本钱也回得差不多了,每月得的利钱扣除了分红和给家人的工钱外,大概维持在一千五百两上下。扣去每月留的月钱,再添些我自己攒的体己,这样一来,我这儿便能拿出四千两做本钱。”
安晴今日找落梅来,便是商量与她合开新店的事体。诚如她方才所说,她开的那家晴雨不悟,因人手都是自家的,又许了给做了东西卖得好的媳妇及木工以相应的分成,自然人人争先,干完了顾府的活计便赶着干店里的活计。薄利多销,生意红火得教人眼热。
银子攒得多了,她也不愿憋在手里烂了,便寻思着广开财源,再寻一处买卖来做。然而原先的生意客源差不多已饱和,是不宜再扩大的。且店子开多了,单她一家分出伙计来管怎么说都有些吃力,雇外头的人来做,她又不放心。
可巧落梅也表示了想同她学做生意的心思,只苦于自己云英未嫁的身份,不好独自抛头露面。两人一拍即合,今日安晴便邀落梅来商量起开店的本钱分配来。
安晴方才算的那帐是不假,只是结果有差,本来她能拿出七八千两来,但她想着既然是要合伙,总不能让她一家独大,且落梅是未嫁的小姐,纵使家境富裕,也不好一下拿出太多,若是一个不慎折了一半进去,她便不好做人了。因此刻意将数字说得小些,好叫落梅出个二三千两也就是了。
落梅侧着头想了想,问她:“姐姐可有了初步的打算,新开一家什么样的店?”
安晴笑道:“正要同妹妹说。不过,姐姐先问一句,妹妹跟先生学女红时,可曾觉着有什么不合意的?”
落梅沉吟半晌,为难地笑道:“姐姐莫要再卖关子了,妹妹于女红一道向来弱些,刚学的那阵,常常因用力过猛,生生叫我扯断好几根丝线。”
安晴抚掌笑道:“这就是了,咱这儿卖的线都是上游那边卖不掉的,总是堆在那里占地方,扔了又可惜,才心想着多少赚出个酒钱来,方跟着其他的货品一道运到落霞来的。是以质量自然不敢恭维,不光劈丝[1]是个问题,稍用点力都会断线。这般质量,就是上游巧手的绣娘都难绣出精致的绣品来。人上游总说咱落霞的姑娘粗鄙,实是个天大的误会。”
落梅眼前一亮:“姐姐莫非是要做绣线的生意?”转瞬又轻蹙了眉尖道,“这生意好是好,但是从上游那边千里迢迢将绣线买来,再卖出去…且不说赔了的事,若是赚了,叫那些常走船的人瞧出甜头来,便也从上游买了绣线回来卖,那可如何是好?咱两家都是不走船的,速度定比不过他们以船为家的莽汉呀。”
安晴神秘一笑:“谁说咱要买他们的绣线来着?”见落梅不解,又低声解释道,“上游的绣线也不见得染得多好,稍鲜艳点的颜色便要教阳光晒上一阵,再过一遍水,掉过一回色后才沾得牢靠,用这线做绣工,也常弄得满手是色,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淑女的样子?再说,这样的绣线,由船运回来,哪敢保证半点水不沾,半点色不掉?且咱落霞这里,四面八方的客商都在这儿歇脚,单原料一项便不用咱们愁。”
落梅疑惑地看着她:“姐姐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来染?”看她那眼神,仿佛安晴突然生了三头六臂,或是刚从嘴巴里拉出个小人儿来一样,片刻方犹犹豫豫地缓声道,“可是,我们都不会碍…落霞也没人做过这个,自己摸索,可是要费尽了心机,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边说边小心地偷眼看她,似乎生怕打击到她。
安晴自信一笑:“我会。”
落梅这回是真的确定安晴生了三头六臂了,愣了半晌方呆呆一笑,问她:“姐姐怎么什么都晓得?”
安晴待愣了片刻,方苦笑道:“此时因彼时果,沈家堡一向以自给自足为荣,自家染个色织个布什么的,实在是太寻常的事情了。当时以为是苦,现在才知道,付出的努力从没有白费的,终会有所回报,只是早晚而已。”
落梅听得连连咋舌:“自己织布?自己染线?呵,姐姐不是在耍笑我吧?”
安晴叹了口气,也陪着她笑了几声,心道她一个未出阁女儿家,定是以为全天下的民风都跟落霞差不离的,她当时也以为如此,所以才对父母的劝告置若罔闻。
她边笑,心里边想着,这些事,以后定要提点她一二的。若她真跟小柳成了,以后少不得也要操心这些。只今天她实在提不起劲头说这些婚嫁、男女相处上的事体,于是也便一笑置之,心道来日方长,以后记着便是了。
落梅笑过之后,又想起一事来,忙同安晴商量:“我也能拿出个三四千两的样子,我爹娘总是不知的,数目再大,他们便会觉出来了。咱两人合起来这七八千两,说少不少,说多也实是不多。若是要租个铺子,再划块场地来染线的话,这钱便有些吃紧了。——我知道莲清手里有块地,是她外祖送她的生日礼物,足有百亩之多。只那块地虽在高处,却是盐碱得厉害,不能种田,她家也没有在那盖房的意思,那块地便一直荒着,咱拉了她一起来做,那块地就当她入伙的本钱呀?”
安晴点头笑道:“她肯自然是好的,她若不肯,咱也不能硬拉着她做,不情不愿的便不好了。”
“姐姐放心,这等热闹,她自然是肯的,以后你便耳根不得清净喽。”落梅笑嘻嘻地回她,又赞道,“我道姐姐为什么开店半年便会财源滚滚,原来姐姐的眼比平常人都毒,想人之所未想,若是这样都不能日进斗金,妹妹反而觉得奇怪了。”静了一会儿,又实在好奇是如何染线的,缠着安晴要她写些染料的名字出来,她好找些绣线自己在家试着染一染。
安晴面色一肃,偏着头低声提点她:“写出来当然可以。这染线的法子,姐姐早晚都要交代与你的。但是妹妹,咱也说说成不成的话来:这事要是不成,还是另说,要是成了,这法子便是天大的秘密,不能说谁也不告,但也只能告诉自己最信任的人。莫要叫人偷了方子出去卖,咱白白地为他人做嫁了。”
落梅经她提点,便也马上转过这个弯来,连声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一时兴奋,没想到这一层。”
见她一脸懊恼,安晴便伸手轻拍她手背安慰道:“你初涉及这个,自然有些事还需慢慢适应,才能有这个心思,不急。”还待再说,却见含夏装作取什么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走进房间,关门后附着安晴耳朵悄声:“小姐,裴少爷又来了。”
安晴拍着落梅手背的手指一僵,才低声道:“还说我去店里了吧。”含夏表示知道,转了一圈之后,手里随便拿了件衣服,又目不斜视地出去,关门落锁。
安晴同落梅苦笑道:“还要麻烦妹妹在这里多陪我待上一会了。”竟连声音都低了许多。
落梅点点头,又暧昧一笑,问她:“姐姐和裴哥哥闹别扭了?”蹴鞠那日裴靖闹得那样大,她若是没有耳闻才奇怪。
安晴忙摇头:“莫瞎说,只最近事多些,他总拉着我出去玩,我抹不开面子次次回绝他罢了。”
落梅摆了个噢的口型,身子边向后靠边缓缓点头,明显是碍着她面子才做出副相信的样子的,又玩心大起:“姐姐既然不愿跟裴哥哥出去玩,便跟我出去玩吧?咱去找莲清说项,若她愿意,顺便就去看看那块地。”
安晴含笑点头:“成,待过了盏茶的功夫,他便会走的,到时咱再从北角门出去。”说完同落梅相视一笑,好似突然时光倒退,两人成了躲着大人跑出去偷玩的小姑娘一般。
两人正偷笑,却听窗口咪呜一声,青衣从窗外跳了进来,落梅惊喜地起身,抱起青衣抚弄半晌,方问道:“姐姐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客人?长得这般可爱。”不光落梅喜欢它,青衣也对落梅恰到好处的瘙痒十分受用,躺在她腿上翻出肚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眯着眼睛,享受得很。
安晴笑道:“几日前才抱回来的,刚刚断奶不久就这么调皮,见天地往园子里跑,真是要命。”语气宠溺得,不见半点要命的意思。
落梅抱着它爱不释手,边用腰上玉佩逗弄它玩边问:“它叫什么名字呀?——起了名字没?”
“起了,叫青衣。”
落梅一愣,玉佩上打的流苏便叫青衣扑了个正着,于是也就放手,任由它玩个痛快。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安晴,问:“是裴哥哥给起的名字吧?”
安晴点点头,疑惑地笑道:“妹妹是从哪猜出来的?要依着我的意思,怎么也不能叫它作青衣的,抱回来说给谁听,都说是个母猫的名字。可惜起都起了,也只得这样叫着。”
落梅转转眼珠,笑道:“我倒觉得挺合适的,给公猫作这个名字更合适。”
“哦?愿闻其详。”
“个中缘由妹妹倒是说不好的,只是觉着合适。”落梅闪烁其词,安晴只道她是开裴靖的玩笑,便也一笑置之,自去换了套出门的衣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叫含夏开门,跟落梅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悄悄地从北角门溜出了府。
今日正好是莲清的先生休息的日子,只无课也不轻松,先生为她布置了足有三日的功课,留她自在府中用功。莲清本不爱学这些女红一类的手艺,因此见落梅和安晴来访便得了由头,高兴得一边一叠声地叫屋里坐,一边叫丫鬟快将屋里头的绷子绣线都收拾干净。
陪着二女进屋的惠夫人很是没面子,一边摇头一边自嘲道:“我怎的生了这样的一个闺女?活脱的假小子气概,若要她坐在那绣一日的花,倒比叫她绝食三天还要难受。”
安晴但笑不语,落梅忙一边挽着惠夫人说着安慰的话,一边使眼色叫莲清收敛些。惠夫人见了更加感慨,连连叹着两人明明只差一岁,为何落梅如此懂事,而莲清却仍似个小孩子一般。这样一来,两人便都不便说些什么了,只得在一边赔笑,由着惠夫人数落莲清一番后才走。
待惠夫人走了,落梅才将入股之事跟莲清简单说了。莲清一听有热闹凑,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连卖的是她最不喜的女红用具也顾不得。乐的当即便跟惠夫人回禀一声,便带着落梅与安晴两人出了府。
莲清手上的那块地地处一处半山台,据附近住的老人说,这里原本是一座小山包,几十年前落霞遭了一场大汛,天火滚雷,生生将这山尖削去了一半,是以这片地处处可见巨大的顽石被黄土掩埋,只露出几多嶙峋的尖角。
三人边走边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将地界逛了个遍,安晴满意道:“这里离黑河入海口不远,取水方便,地界又高,无论下雨还是下雪,都等闲不易被水浸了,存放绣线染料一类却是正好。海边阳光向来比远海的地方烈些,到时染线晒线也方便得紧。只是…”她略皱了皱眉,沉吟道,“海风腥咸,不知对线的质量有没有影响。”
落梅笑道:“不打紧,咱一边先建着屋子,一边看看情况,若是有影响,便再在院里搭个棚子来。这里地方偏僻,环境难得的幽静,等染坊建好了,便再就近开一家店好了。——买绣线的多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若是建在闹市,难免有那些个性子内向的不肯登门。”
莲清也拍手笑道:“那便正好,除了这块地,我手上也正好有一间空着的屋子在附近,只是年久失修,木头什么的应该都已经糟了,怕是要整个推倒重建了。”说着撅起嘴巴,颇失望地喃喃,“真是的,这样拖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起店来啊?”
安晴和落梅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地抱着她安慰:“不打紧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再说,准备工作也很好玩呀?”
莲清眼睛一亮,转瞬又暗下来,道:“两位姐姐就戏耍我吧!不过是卖绣线的勾当,准备工作又怎么会好玩得起来?”
安晴柔声哄她:“妹妹还没上手,怎的能这般肯定?等过几日,姐姐把材料找的差不多了,再寻你们玩一玩这‘准备工作’。”
莲清不明所以,落梅却是知道她是要带她们染一染绣线试试看的,忙忙保证道:“姐姐放心,我们定不同外人说1又推推莲清,问她,“妹妹不会跟家里人说吧?贴身丫鬟也先别说,父母嘛,就更别提这事啦。”
一听说是秘密,莲清兴奋得,小脸闪闪发光,也不问要保密些什么,便忙不迭地点头保证:“好,我谁都不说。”
两女见她这般反应,不由相视一笑,心道,这哪是对准备工作好奇,莲清分明是只对大人不让做的事感兴趣啊!
既然看过了地,安晴也不好让莲清在外面待太久,于是催着两人回去。莲清嘟着嘴不乐意,显是还没玩够,安晴也只得搂着她絮絮地劝:“妹妹头回跟我们出来便玩得那么晚回去,这以后我们要找妹妹出来,哪还容易向惠姨开口?妹妹不若赶紧回家,乖乖听惠姨的话,下次出门时也好商量。”
莲清听得,小脸一会苦一会乐,犹豫半晌才咬牙答应了,由着两人将她送回家。落梅与安晴又商量了半晌购买染料的事,落梅再三保证小心行事,又请教了她些避人耳目的法子,才各自分手回家。
安晴方才从北角门出,便也懒得再走正门回去,于是复又从北角门绕进顾府,进门时偷偷摸摸的,仿佛做贼一般。
刚进了门,便听得身后一声轻快的叹息:“哈,可抓着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1]劈丝 是苏绣(俺只知道苏绣)里分线的手法。一根绣线由12丝拧成,在绣细巧的地方的时候,单是一根线也嫌粗,于是就要劈丝。一般的绣品,最精细的地方大概用三丝左右的粗细,就是用1/4粗细的绣线来绣。最精细的绣品,分1/2丝也是有的,那简直是,呼吸重一点都危险。(俺曾经分到2丝,当时俺即使戴着眼镜也已经很难找到线在哪了,orz)
俺在这树洞一下…
今天,俺家老女上月榜了…
本来俺应该兴高采烈放鞭炮庆祝的,但是俺文下的留言被删了二十几条下去
当然,管理员大大删的是正确的,那些留言确实是俺圈养的读者给俺留的(很少有读者会章章留言吧?但是俺认识的几个读者因为熟,所以不好意思霸王俺),俺没啥说的,只是视留言为生命的俺还是因此情绪很低落 。
说给朋友听,朋友说:你文都被霸王成这样了,还删?看你榜上前后的文,留言还有你这么凄惨的么?
我无语含泪…
话说俺攒文时一定会开着作者后台,就是因为看到有新留言的时候,俺的小宇宙就会燃烧,燃烧得俺文思如尿崩
俺在这树洞,并不是想让各位亲看到后替我补分。其实如果每章写一样内容的话,管理员大大还是会删掉的,俺的士气也没有得到多少鼓舞 。俺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尽可能的与我交流,让我了解大家看文的感受,当然,如果俺写的文让大家实在没有留言的欲望的话,俺也不勉强,俺不会用更不更新来威胁大家滴,那样不厚道。
鞠躬,感谢大家对俺的关注,并忍受俺在文下的树洞~不管你们留不留言,俺都一样爱你们~~
第二十九章
安晴刚进门,便听得身后一声轻快的叹息:“哈,可抓着你了。”听声音,不是裴靖还能是谁?
安晴骇了一跳,迅速转身,又防备地后退了三步,瞪着他郑重警告道:“以后莫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缓了缓又色厉内荏地问他,“你不是方才已经走了?”
裴靖笑嘻嘻的,面上有些疲惫:“若是不走,你又怎能干自己的事去?——为什么躲我?生我气了?”说着走近了细看她脸色,半晌实在看不出答案,只得疑惑地问她,“究竟为了什么?”
安晴见他越靠越近,忙向后又躲了几步,低着眼睛闷声回他:“躲你是因为最近我很忙,没空同你出去消磨时间。——你找我,除了玩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裴靖睨她一眼,神色喜怒不辨:“有,顾姨说我许久不来,十分挂着我,我晌午来时便要留我吃饭。只我听环茵说落梅曾来找你,也未见她出府,便想着她回去时你总要送送,我在,你定是打死都不愿出来的。虽然不知你因了什么突然躲我,我也只得先避一避。谁料你一出去便出去这么久。白教我在角门这儿守株待兔了大半天,晒得一身暑气。”看他额上确实附了细密的汗珠,夏日正午日头毒辣,北角门附近又没什么可以乘凉的地方,也不知他在这究竟等了多久。
明明是抱怨的话,他却仍是用平平板板的语调说出,叫安晴吃不准他究竟有没有生气。
然而这样的语气却叫她愈发觉得内疚,于是忙歉然解释道:“我近几日只是莫名觉着心慌,做什么都没什么兴致,只得一门心思地忙着店里的事。我躲你实是因你最近总找我出门,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又不好总拒绝你,只得避着你些,心道你玩心过了自然也就淡了。”
裴靖哭笑不得:“玩心?你当我是三岁小儿,玩心如此重?”
“难道不是?”安晴瞪着眼睛看他,难道不是眼前这人回回找她都是寻了各种由头带她出门?
“你总闷在家里,难道就开心快活了,还是日进斗金了?”裴靖失笑,摇头道,“你镇日在家待着,最近连店里也不常去了,今日跟落梅出去活动活动身子骨也好,要不每天都只坐着,就是日日吃着补药也是不顶事的。”
安晴疑惑地看他:“裴少爷,你可是什么时候又去学了医术?”
“倒是没,不过顾姨早就嘱咐过我,要我多带着你出去走走,省得你身子寒虚,一年里倒有六七个月的时间手脚冰凉。”
“这是老毛病了,又怎是多动多吃补品就能好得了的?”安晴赧然一笑,“我娘实是关心则乱,你怎的也真拿这话当了圣旨?”顿了顿又放软了声音道歉,“这几日躲着你是我不对,但我最近计划着同落梅和莲清新开一家绣线坊,建造装修这些可以托给旁人,然而怎样染线这类的事情总是要自己亲力亲为才觉着妥当。别的不说,单只找齐染料所需的材料一项便需花费大力气,我实没有闲逛的心思。”
裴靖气笑,突地屈指轻弹她光洁的脑门:“小傻蛋,采买一类的事体,不来找我,倒自己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合着是把我当外人,还是本就看轻了我?”
安晴不觉脸又红了,抬手捂着额头埋怨道:“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叫旁人看去像什么话?我好歹大你七岁,你平日不肯叫我姐姐倒也罢了,行事也愈发的轻狂,别人看了要怎样想?”
裴靖侧身低头,背着手偏了眼笑看她:“怎么想,自然是想,我中意你呀。”
“…莫总开这样的玩笑。”安晴被他弄得没辙,歪着身子离他稍远些才低着眼睛嗔怪地回他。
裴靖呵呵地笑:“我都说这么久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听,怎么,还没习惯?”说着又往她通红的脸颊上吹了口气,笑得十分邪恶,不待她再说什么又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往房里推,“今晚你拟一张单子,写明需要些什么东西,需要多少,明天交给我。十日之内,我帮你找齐你所要的材料。你呢,现在就去换身家常的衣裳,去厨房给我做一顿可口的晚饭,我呢,就去陪顾姨和顾叔逗逗闷子。——顾姨似乎对你的相亲对象那日没出现很是恼火,后来听含夏说是因为家中有事才怒气稍平,晌午又直同我抱怨。说我要是得了由头,定要劝劝你,好歹再同他联系一次,看看这人究竟如何,然后呢,是死是活都给个准话儿。这事儿我是透给你了,你心里是什么打算?”说到最后一句时,虽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一双眼却牢牢锁着安晴面庞,多少泄露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