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来看他的人还挺多,也有歌迷,可是慢慢人就越来越少了。他父母隔段时间就来看他一次,不来的时候我每天给他们打电话。
傅辉很久之后才能开始说话,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倾倾,我求求你,念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你杀了我吧。”
我跪在他床前,说:“傅辉,你信不信你再说这种话,我先杀了自己给你看?”
可是我说话并没算数,因为他又说了好几次,哀求着说了好几次,我也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傅辉的泪水,但我不能杀了自己,我只能坚强地活下去。我没有选择。
又过段时间他才不再说这种混话,让我读书给他听。我难得听到他说话,尤其是提要求,所以每次都尽心尽力。
他很少要求什么,甚至于饮水吃饭,他都不说,只能靠我自己揣摩。我不喜欢让他用吸管喝水,谁知道会冷会热啊,他又不肯说,万一呛到多难受。我每次都是亲口喂给他。我相信我的口腔喜欢的温度,他也会喜欢。
我喂他喝水的时候,喂完了,还把唇留在他唇上挨了一会儿。我每次都这样多留一会儿,因为他已经不能起来吻我了,所以我把唇放在他唇边,如果他想要,随时可以够得到。那天他用舌尖碰了一下我的嘴唇,然后说:“你别光喂我,自己嘴唇干成这样。”我高兴得哭起来。
我起来喝了一口水润唇,然后吻他,他回应了我。那是所有亲吻中最让我动心的一个。往日他喜欢用强悍的双臂箍住我,狠狠吮吸我的所有,我的唇转向哪边他的唇就会跟向哪边,不给我一点休息的余地。可是那些,都不如今天这个吻动人。虽然他即刻就后悔了。
我笑他:“后悔了是吗?到底还是没抗住美人计啊。唉,早知如此,我早就使出来了。”
他没有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他对我说:“倾倾,你这样只会让我难受。你过你的生活去吧,我找个保姆就挺好的。”
我将唇放在他唇边,说:“傅辉,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我在你身边亦步亦趋了四年,去英国之前坐了一夜火车,望你一眼才走。你真的不知道我爱你?”
他看看我:“可是,倾倾,你已经结婚了吧?”
我心底抽搐一下,随即断然否认:“没有,我在婚礼前后悔了,因为我发觉我还是爱你,我没有办法跟不是你的人共度一生”。我骗他了吗?没觉得。我确实是在婚礼前来到这里的,然后立刻改变了主意。如今的我,对他的感情已经远不如对另一个人多,可是,我无法放弃这样的他,我无法留他在这里然后与别人肆意欢笑,那只会让我痛苦,还不如跟他在一起心里好过一些。原来我这么自私,选择了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来保护自己。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正在想我,正在伤心?我不敢想下去。
傅辉却依然有些疑惑:“真的吗?”
“真的。”我断然回答。
或许是我对他的十二年深情留下了优良记录,他终于相信了,然后笑了:“早知道我就不去飙车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把你娶到手了。”
我看着他笑:“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他摇头,不再说话。
后来某天闲聊,他似无意问起:“欧阳昕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又淋出肺炎?”
我立刻凑到他面孔前笑话他:“你还记着呢?这醋吃得可真够久的。”
他笑了一下,一闪而过,可是那却是自他那日离去后我见过的第一次笑容。我差点哭出来,但我还是忍住,继续嬉笑着说:“他现在心里一天骂你至少百多遍,可惜啊,我也管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们说过这话不久后的某一天,欧阳昕出现在病房里。
我去应门时看到他,心里有些生气,以为他这么没眼色,这种时候还来给我添乱。可是我随即知道他远比我想象的精通人情世故,或许,他其实比我成熟吧。
他身旁跟着常静。
常静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她走在欧阳昕前面进门,一进来就先跟傅辉打招呼,说:“我和我未婚夫来看你们。”
傅辉笑一笑。我又一次看见他的笑容,高兴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大家说一些场面话,常静说他们的生意做得还不错,所以她现在已经辞职,在家帮忙,也有时写稿。我立刻大言不惭:“我帮你推荐给自芳。”
欧阳昕看着常静答了一句:“我已经推荐给何姐了。”
那是我们在四人的交谈过程中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其他的时候,我们只通过常静传达。
谈了一会儿,傅辉忽然说:“我想跟欧阳单独说会儿话,倾倾你带常静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自然是不敢违背他的,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于是我拉了常静出去,临出门前,我大声说:“欧阳昕,你不要欺负我们家傅辉啊,虽然我对不起你,婚礼前改变了主意,可是那只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爱他,他可没来勾引我。”
欧阳昕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他背着我答一声“我知道”,却没看我。他自进门后一眼也没有看过我。
我拉了常静出去,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常静皱了皱眉:“我们昨天订婚时我问过他,可是他支支吾吾的。”
我点点头,附在她耳边:“怀个孩子就都解决了。”
常静又皱眉:“他说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我推她一把:“他说什么就什么啊,你还真听他的。女孩子要懂得使点手段。”
常静听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跟我亲近了很多。她本来一直有点防备我。她轻声问我:“什么手段?”
我又附在她耳边:“自己去想,比如扎几个洞什么的。”她害羞地笑起来,连连说“那怎么行”,我心底苦笑:你未婚夫当初对我用的可不就是这种手段。可是我没说,我没那么傻。
常静握住我手:“谢谢你,倾倾姐,我本来还有点怕看见你。”
我认真地对她说:“你不用怕我,不过,你最好看他看严一点。我不可怕,但可怕的人还有很多,他这个人心思常常不稳。”
常静点点头:“我知道。他就只有跟你一起的时候,心思才专注。”
我急忙摇头,这种黑锅可不能乱背:“没有没有,他跟我一起的时候也四处拈花惹草,都一样。其实他很喜欢你的。”不知道欧阳昕听到我这话会不会气得跳起来,可是常静幸福地笑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看见欧阳昕目中含泪。我立时就有些生气,好好的,哭什么哭。
我赶紧陪上笑,跪到傅辉床前:“跟情敌谈判结果如何啊?”他看看我,说:“我有点渴。”我立刻倒了水喂给他,他喝完一口,就亲了我一下。我深情回应。
常静和欧阳昕告辞,他们已经出去,我忽然很想问问傅辉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不是为了好奇,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傅辉现在的想法和心情。于是我问傅辉:“我能不能去送送他们?”
他回答:“我只给你十分钟,怕你跟他跑了。”他竟然有了幽默一下的心情,我开心得要跳起来。
我追到外面时正看到欧阳昕的车子由我面前开过。我招手,常静看见了我。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让欧阳昕停车。
我走过去。他摘下墨镜。因为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单刀直入:“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带你走。”
我立时心痛失望,傅辉还在想着推开我。
他看我一眼,说:“倾倾,我最害怕就是你这种担心失望的神色。第一次遇见你,你在找楼下的人,是傅辉,对吧,那时你脸上全都是这种神色,让我忍不住跟你搭讪;第二次遇见你,我忘了问你要电话号码于是折回去,结果又看到你这种神色,我干脆撒谎说醉了不能开车,在你家里赖了一晚,就是不想让你一个人伤心;第三次遇见你,是在酒会,我为你毁了约才过去,穿戴整齐,可是看见你,你还是这种神色,让我不顾一切就只想取悦你…”他说着,声音里有了哽咽,可是他拼命压制住,“我就是不想再让你有这样的神色。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他,我是很想很想带走你,想得发疯,可是我带不走。因为你爱他。”
他的眼中又有些泪意。我可以想象他跟傅辉说这些话时是多么痛苦。
可是我不敢看他,我只点点头:“谢谢你。”
他苦笑:“谢我什么?我只是在说事实。” 一丝深深的不易觉察的痛楚滑过他澄澈的眼底,很快消失不见。
我说:“你要好好对常静。”
他犹豫一下,低声道:“我说过等你。”
我皱眉,脸上全是厌烦之色。这分明就是在给我添麻烦。
他赶紧点头,说:“好,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对她。”

我还是不放心,又低低补上一句:“你对我的心,我收下,分一半给她。”说完觉得自己眼眶有点湿。
他停了一瞬,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我对你的心,分不了给任何人,对不起。”
他转身发动车子,刚刚起步,却忽然停住,大叫了一声:“倾倾!”
我站在原地喊:“干什么?你还不走!”
他大声问我:“如果我今天出去,也出了车祸,你会不会也像对他那样对我?”
我指着他,厉声道:“欧阳昕,我告诉你,从这一秒开始,你就是死了,我沈倾也绝不会再看你一眼。”
说完我转身而去。
除了这样,我还能说什么?!
傅辉慢慢好了一些,至少精神好了起来。等傅辉能坐起来的时候,医生说,美国中部有家医院的神经科曾经有一些值得借鉴的病例,我立刻跟那家医院联系,决定陪他过去治疗。
可是他有签证的问题,我们现在开始给他办显然有点晚了。
于是我申请到了那家医院所在州的一份工作,然后,我决定跟傅辉结婚,这样就可以一起办签证。
傅辉起初怎么都不同意,可是他现在已经给自己做不了多少主了,何况他也不忍看着我整天为这事难过流泪,因为我知道多拖一天都是不利的。
我父母也给出了坚决的反对意见。我告诉他们:“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我的父母哀哀叙说:“倾倾啊,别说你们以后的生活会有问题,单说说你这样子怎么对得住小昕啊。你们婚礼没成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整晚。”我妈说着便哽咽起来。
我们上飞机时是自芳和她男友来送的,她说她要结婚了,我祝福她。她拍拍我肩膀,却没说什么。
因为我要照顾傅辉和所有行李,所以当时状况很忙乱,直到进了安检门之后才舒一口气,然后我就看见了在大厅一角站着的那个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面貌,可是我就是觉得那是他。他朝我远远挥了挥手,我停住身形站在那里。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曾经发誓要爱一辈子的人。
傅辉见我久久不动,从轮椅中抬起头:“你要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哪儿都不如家里好。”我急忙摇头,推着他往前,再也没有回望。不知为什么,脑中一直浮现出那个在雨中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的孩子。我拿衣袖拭拭泪,低头对傅辉说:“你等我一下。”然后飞跑到安检门口,自芳正要离去,我大声叫住她。
我向她喊:“你告诉他,不要等我,千万不要等我!”
自芳点头。
我把一直挂在钥匙串上的小松鼠摘下来掷过去:“我不要了,你帮我扔了吧。”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上次拿去还给他,他小心翼翼又给我存了下来。
在厅角站着的那人看到我去而复返,立刻向这边跑过来。我拼命摇头,不想让他过来。
然而他没有停,一直跑过来,然后他站在安检门口望着我。
我说过再也不看他一眼的。可是,感情冲破了诺言,我终于直视他的眼睛。始终是无法逃避的,是我放弃了他。
他立刻盯住我,牢牢盯住我,牵住我的眼光也无法离开。这是我们自婚礼以来头一次对视。
我还记得上次跟他对视时,他在长长的通道尽头等我走过去。他微微歪着头,笑笑地望着我。那天他的眼睛里全都是快乐的光彩;那天他的眸子晶光闪亮;那天他的面孔透出红润的幸福;那天他的牙齿干净得耀眼。那天,他发觉我在看他就朝我眨眨眼,笑得更动人,那样温柔却又不失趣味,那样狡黠又性感;那天,他的一双眼睛盯着我没化妆的脸,却那样痴痴惊艳。
我深深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泪水。然后终于不能承受,立刻转身离去。
我似乎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在背后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别让我担心。”
在美国治疗一段时间之后,傅辉的右臂能够简单活动了,医生说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我已经很满足,他可以弹弹琴、写写字了,多好。他慢慢也开始唱唱歌,慢慢开始开心起来。
他的父母给了我们一笔钱,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不少积蓄,我们两个人生活是绰绰有余了。其实我的工作收入也已经足够支持,反正我们又不需要存学费。他时常会为此觉得歉意,我就嘲笑他:“早知道不用存奶粉钱,我那天该把一整条街的玫瑰花都买下来。”他有时会笑,有时还是不高兴,如果那样我就会凑到他跟前:“其实我那天是要答应你的,但是你抓住我的脚,我害羞了,才没好意思说。”
在这个美国中部的偏僻小镇,我陪他过着简单清楚的日子,一如我多年来的愿望。
有次行内会议,我碰到了以前那个好好先生老板。他问我:“你那个魅力比我还大的男友呢,他好不好?”他本是随口问候,我却需要考虑该怎么回答。如果是汉语,我可以轻易绕开,可是,英文是种像齿轮一样精确的机械语言,不如汉语灵活深广,两千个常用字就可以走天下了。想了一瞬,我玩弄着尺寸精致的英语零件,加上模糊的汉语语感,说:“好,至少我这么想。”
时日久了,我已经不打算再回去。美国给残疾人的设施比中国要好很多,所有的建筑都有专门的轮椅通道,停车场也都有特殊的大一号的停车位。
到底良心未泯,我自觉愧对父母,所以经常打电话回家。
那天,傅辉倚在床上读书,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在听音乐,他现在也喜欢读书了,跟我越来越像。我一边跟陪爸妈聊天,一边握着他的左手。他的手感觉不到,可是他的心能感觉到。
我妈又开始感慨:“可惜你们也没个孩子,多孤单啊。”
我笑:“不觉得啊,有爱人在身边就够了,有了孩子反倒会打扰我们。”
我爸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知道吗,小昕生了个女儿。”我妈赶紧补充:“是啊是啊,跟她爸爸一样漂亮喔。他们两个也是的,孩子都生下来才去结的婚。”
我说:“真好,真好…呵,说不定长大了又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
我妈却敏感地察觉到我声音的古怪:“倾倾,你不是哭了吧?当初可是你甩的人家。”
我刚想矢口否认,傅辉放下书,摘下耳机,在床头的纸盒中抽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替我拭泪。
他摘下的耳机中隐隐传出一首高亢的秦腔:这么长的个辫子探呀么探不上个天,这么好的个妹妹见呀么见不上个面。
这么大的个锅来下呀么下不了两颗颗米,这么旺的些火来烧呀么烧不热个你。
我把眼睛在傅辉手上蹭了蹭,然后对电话说:“是,我是哭了,替他高兴的。”
真的。
第三十章何必见戴春光明媚。
温和却不失热情的阳光让所有人忘记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季的寒冷,户外活动渐渐盛行,欢声笑语飘荡在大街上。
A城如今越来越繁华,颇有国际大都市的样子了。
随着繁华诞生的则是城中飞蝗般窜出的富豪,多到只能用飞蝗来形容,不能用雨后春笋了。在如许之多的人物里面,《女人帮》和《男人帮》杂志每年都要选出一对A城“最想嫁的人”和“最想娶的人”,以供诸男诸女膜拜意淫加围追堵截之用。
既然是最想嫁和最想娶的人,基本的条件当然是要单身,离异丧偶都没关系,但一定是要单身。这个条件被默认满足了很久,直到四年前终于被彻底颠覆了…前当红偶像欧阳昕在全盛时期急流勇退,一举敲碎了众多女影迷早已脆弱不堪的内心。然而,他却奇迹般地展示了他的经商才能,销声匿迹三年之后以商界巨子的身份重新登上了娱乐八卦的头条。这让全A城的女人都疯狂起来了,连续四年,《女人帮》的票选结果都显示了他的压倒性优势。虽然他已有妻室。
第一年时主编曾衡量了许久要不要如实刊登票选结果,踌躇之下问他的小女儿:“你为什么要选他呢?他已经结婚了。”他的小女儿还没回答,他的已经出阁正回娘家省亲的大女儿说:“我想给他做二奶呀,不行的话三奶四奶都可以。”
他的风头,比当年被评为“最帅的男人”时更加有增无减了。外貌,毕竟只能征服一部分人。
只可惜,A城大多数女性现在却是连见都难得见到他一面,她们无比怀念以前他做演员的日子,还能去去影迷见面会,多幸福啊。现在的欧阳昕深居简出,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隔绝世外,外面怎样评论于他都无所谓了。
只是,虽然他没有被众人疯狂的热情影响,《潮流》杂志的总制作人何自芳却为他的成名而深深困扰。
事情起因很简单。“倾心”集团在三年前收购了《潮流》杂志,据说欧阳董事长只下了一个指示,就是提拔了副主编何自芳为总制作人,所有事情都交给她处理,从此他再未插手该杂志的任何事宜,与他平时行事风格大不相同。更为古怪的是他还拒绝了参加本应出席的剪彩礼,一时坊间传言四起,纷纷指向二人有私情,可是记者到处出击,始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二人竟然连面都不见,说是普通朋友都嫌太生疏了些。
然而,这也阻挡不了众女对何自芳的愤恨,很长一段时间,她连女助理都请不到,办公室里清一色都是男人。
总是跟男性一起工作,何总现在也有了暴力倾向,时不时就捏桌上的一个小松鼠,恨恨道:“我被你害惨了。”这话也很快流传出去,大家又开始猜测其中的深意,更有人直指那玩具多半是某某人的替身,何总听到后,大怒:“你们都不会分公母的?没看见这只梳着辫子的?”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该有些转机。可不幸的是,传闻中欧阳昕听说此事后却亲自登门将那只松鼠拿了回去,这一下更是坐实了罪证。据当时在外偷听的某秘书讲,何总抱怨:“你可把我害惨了,你不能打个电话让我寄给你吗?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更不想见你!你却非要跑一趟,明天不知道报纸又要说什么,我真不想给你了。”欧阳昕似乎没说话,至少大家都没听见,却看见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那只松鼠。
这是傻子都能想到的事情:一句话都不用说就摆平了一个怨声载道的女人,必然不同寻常…所以,何总的日子是越来越惨了。
今天,八卦记者小杨,也有人叫他狗仔,接到了一条内线消息。他的一个在“倾心”集团下辖某处餐厅打工的远房表姐跟他说,看到了欧阳昕与何自芳一同用餐,似乎是约好的。小杨大笑三声:“我成名的机会到了!”于是飞车前往。
他到的时候先去找他表姐,问:“你没看错?”他表姐皱眉:“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不过那女人嘛,就不敢保证了。”小杨说:“没关系,不管是谁都是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