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少你能接受。”
逢宁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江问啼笑皆非,配合她:“二十?”
逢宁摇摇头,悲壮地说,“两块。”
憋了半天,江问一下子破功,白皙俊俏的脸浮出笑意。他咳嗽了一声,“算了,开始吧,两块就两块。”
“哇,你刚刚是笑了吗?”逢宁满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你居然也会笑。”
江问收住笑,有点尴尬,有点恼:“我笑怎么了。”
“笑起来好看啊,本来就帅,笑起来就更帅了。”逢宁真诚地说,“比平时臭着脸阳光多了,你要是在学校能多笑笑,就七班那个,跟你争校草的人,有他的事儿吗?我们江同学至少吊打他几条街。”
“学习吧。”江问下命令。
高二的课程很简单。除了物理和数学,其他的逢宁自学也能差不多都搞懂。平时在医院,除了照顾齐兰,剩下的时间她都在看书。
她落下的不算太多,勉强还能跟得上。一张卷子做下来,满分一百,她大概可以拿个八十多。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江问放下笔,“我们吃什么?”
“逢家小厨。”
“在哪?”
她幽默地说:“在我家厨房。”
“.....”
*
江问被她拉到了厨房。
逢宁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两件深蓝色的罩衣,丢给他一件,自己麻利地穿上。这件罩衣前后背还印着味精的广告。
江问无语了半晌,不情愿地照做。他个子高,只能把袖子刷起来,勉强才把罩衣套上。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大少爷人生中第一次下厨,居然是在逢宁家的小破落院子里。
逢宁教他择菜,洗菜,切土豆。他倒是也没摆什么少爷架子,跟她一起劳动。
江问有严重的强迫症,切东西的时候必须切的厚薄一致。他第一次下厨,结果越干越起劲。
逢宁盯着他认真的侧脸,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不错啊,看不出来你挺有潜力的。”
炒菜的时候,逢宁又不知道从哪拿出两块毛巾,分给他一块米白色的。
“干什么?”
逢宁把毛巾顶到头上,摆弄了一下,“诺,这样。”
江问拒绝,“我不要。”
逢宁催他:“快一点,把头发遮住,不然你头上会有味道的!”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不要。”
“为什么?”
很注意形象的江问给出了他的答案:“太丑了,我宁愿洗头。”
“那你下午又不回去,你在我家洗啊?”
逢宁开了煤气罐,抓起锅铲,准备开始炒土豆,“这儿又没别人,快点的吧,你就别矫情了。”
把葱蒜末倒进锅里,逢宁被呛了两下,回头一看,差点笑出声。
江问头上的毛巾盖的歪歪扭扭,袖子卷起,脸上还有两道刚刚不小心蹭的酱油。他一张精致的小脸被热的红彤彤的,这么一看过去,从早上的潮男少爷完全蜕变成了一个乡下家庭妇男。
——这估计是江问从出生到现在最没形象的一刻了。
她亲自掌勺:“唉,你站远点,小心被油溅到,给我递一下调料就行了。”
和逢宁在又挤又乱的厨房忙碌,江问被迫沾了一身的烟火味。不过,他破天荒地没发作王子病。心情意外地,也还不错。
手机响了好几遍,从兜里拿出来看了看,直接掐掉。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折腾出两菜一汤。把菜摆上桌,逢宁盛了两碗白米饭,递给江问一双筷子,“好了,可以开吃了!”
江问把她夹菜的手一推,“等会。”
“干嘛?”
江问站起来,拿出手机,对着满桌的菜拍了几张照。
他这个行为和平时的高冷形象实在是太违和了,逢宁咬着筷尖笑,“哦,原来是要拍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啊。”她耐心地坐在位置上等他拍,“这是你第一次下厨?”
“嗯。”
“感觉怎么样?”
江少爷矜持地点头:“还可以。”
拍完照,江问坐下来,正好这时候电话又来了。他接起来。
赵濒临高声嚷嚷:“我靠,打你电话又不接,你到底在干嘛呢!你咋比国家主席都忙啊你!去你家门口都逮不着你的人!”
江问冷漠地说:“有事说事。”
“下午出来玩。一点半在建设街那里集合。这次林如带了好几个别的学校的妹子来,长得巨漂亮,你一定要来。”
“有事,不去。”
“不行,你听我说,你必须要来,那几个妹子听到有你才来的。你不来我们朋友做不成了。”
江问打断他:“你们自己玩吧,我没空。”
赵濒临还要争取,结果嘟嘟一声传来——江问直接把电话挂了。
马勒戈壁的。
赵濒临愤怒地看着手机。
郗高原问:“怎么样,他来不来?”
“他来个几把!”赵濒临瘪了瘪嘴,把在江问那儿受的气全撒在郗高原身上,“丫每次都要我打电话,你自己怎么不来。”
“这个狗,最近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啥,不会真的背着我们出嫖了吧。”
郗高原一说起这种黄色话题就来劲,“不过,按照我们江少爷的性格,他的处男身估计留给...”
“逢宁?”赵濒临接话,斜睨他一眼,笑的也很猥琐。
郗高原嗯哼一声,“如果有机会的话。”
*
晚上七八点,逢宁送江问出了雨江巷口,月亮都出来了。
她突然说,“你这早上来,晚上走,披星戴月的,让我突然想到一首诗。”
“什么。”
逢宁眼睛亮晶晶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
“我就是江渊明同学种在南山下的豆子。”
他站在路边拦车。
“别拦车出租车了,你这个散财童子。”逢宁从口袋掏出两个钢镚。
江问一顿,“干什么?”
“送你回家。”逢宁颇有些雀跃,分了一个币给他,“坐公交!”
“你送我?”
“是啊,怎么了?”
“算了,不用了。”
“好吧,那你自己坐公交回去,记得到兴西路下,到家给我打电话。”
“哦。”
江问不说话了。
公交车来了,门打开,他刚准备上车,旁边也跟着跳上来一个人。
江问看了逢宁一眼,“你上来干什么?”
“你不是不开心吗?我陪你回家啊。”
他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公交车司机催促他们,“往后走啊,别站门口挡道。”
“你就别装了,以为我看不出来。”逢宁把币投进去,“走走。”
这趟452路公交车是24小时全天线,跨越南城几乎三分之二的路线。他们上车后,选了一个中间靠后的双人座位,逢宁坐在窗边,江问坐在外面。
路上逢宁跟齐兰打电话,开心地汇报今天做了什么,学习了什么。等电话挂断,她叹了口气,有点怔怔地出神。
卸下嬉皮笑脸的面具之后,她显得有点茫然和疲惫。
江问看了她一眼,出声:“你没事吧。”
“没事。”逢宁恢复了笑容,“我之前给你妹妹补完课,要是赶时间就坐地铁。不赶时间就坐这趟公交车,这条路上的风景贼好看。”
两人不再说话。车厢微微摇晃,小电视上放着乱七八糟的广告,窗外景物变幻,街边影影绰绰的霓虹灯光从身上滑过。逢宁眼皮子打架,到最后还是不抵困意,闭上了眼睛。
在阴暗的光线里,江问懒洋洋地偏头看过去。逢宁已经睡着了,她的睫毛随着浅浅的呼吸颤动,脸上忽明忽暗。
他微微抬起手,隔着一点距离,停住,用指尖描摹着她的轮廓。
车子微微颠动,半梦半醒之间,逢宁的睫毛颤了颤,江问把手收回来。
灯光有些暗了,夜班公交车停住,有人上车,也有人悄无声息地下车。
夜色无声掩盖住这个城市的疲倦,他从口袋里拿出耳机,自己戴上一边,把另一头轻轻塞到逢宁耳朵里。
她没醒。
江问滑动手指,打开手机的歌单。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昨天有点不舒服,今天双更补上~
大概还有几章就要结束校园篇了orz
还有,感谢投霸王票和营养液的仙女们,大家不用破费啦~~!


☆、第 42 章

逢宁被人轻轻推醒。她揉着眼睛, 肩膀掉下一件衣服。
她有点迷茫地抓起来看了看, 又抬头。
司机师傅冲后面喊,“喂,后面那两个, 终点站都到了, 还不下车?”
下了车才发现室外温度降的厉害。逢宁把外套还给江问,“你怎么不喊醒我。”
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冻得有些打颤。
逢宁站在旁边, 等着他穿衣服, 用手机查路线,“终点站离你家半个小时,离我家一个半小时,现在才八点, 那我到家差不多十点。”
坐上返程的车,江问随意一瞥, 发现逢宁在定闹钟。他问, “你干嘛。”
逢宁嘀咕:“定个闹钟, 怕你又故意坐过站,害我浪费两块钱。”
“......”
他差点跳起来, “什么叫又?谁故意坐过站了。”
逢宁理所当然:“你啊,不然我们现在怎么会在终点站?”
“你自己睡过了还怪我?”江问极力克制,小脸一青,“而且我也没坐过公交车,我又不知道。”
“好吧好吧。”逢宁也不跟他争了。
江少爷的那点浪漫小心机被不解风情的逢某人给破坏了个一干二净。他扭头, 盯着右边的车窗,半天没理她。
逢宁早就习惯江问这娇纵的小性子,不说两句好话是不会好的。她嘴里低声下气地哄,“是小的错了,少爷别生气,小的我开玩笑的,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夜里有风,车窗降了一点,风透过缝隙吹进来。
“喂。”逢宁用肩膀撞了撞他。
就这一下,江问差点被她撞倒下,他忙拉住扶手,凶她:“你发什么神经!”
“你这么大火气作甚。”
逢宁两只手交叉搭在前面的椅背上,慵懒地把头枕在上面,笑眯眯地看着他:“谢谢你啊。”
广播里传来声音:各位乘客,欢迎乘坐425路公共汽车。请坐好扶稳,前面站是兴西路,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哦...不用谢。”
“还有,歌很好听哦。”
他哽了两秒,表情变得略微有点尴尬,“你没睡着?”
“把耳机拿出来。”逢宁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到站,我也给你分享一首我最喜欢的歌。”
她把他的手机打开,搜索歌曲。
当前奏的钢琴声响起来的时候,逢宁问,“知道这首歌是什么吗?”
江问摇头。
...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
去阻挡这一切的亲密
...
“这首歌是《恶作剧之吻》的主题曲。”
让歌在后台播放。逢宁把手机摁灭,放到一边,开心地跟他描述:“我每次重温《恶作剧之吻》,都是在夏天。所以我只要一听到这首歌,脑子里就会不自觉联想到夏天,外头的天气炎热,我就抱着一个大西瓜,吹着空调,把窗帘一拉,光线不是特别亮,窝在床上看剧。是不是很美好?”
...
我怀疑这奇遇只是个恶作剧
我想我已慢慢喜欢你
我任性投入你给的恶作剧
...
江问恍然:“江直树,袁湘琴?”
逢宁惊奇地笑:“是啊,你看过?”
她侧身靠在窗沿,江问视线移回前方,“我没看过,我姐姐会看。”
“里面有句很少女心的台词,我记到现在。”逢宁捧着心口,“我是如此爱你,因而心甘情愿。”
江问嘲笑着她,“什么乱七八糟的。”
“现在想一想,你和江直树还有点像,都姓江,都是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高冷学霸。别人表白的时候,你们都是直接绕过去。”
说着,逢宁调皮地伸出手,“江同学,你好,认识一下,我是高二九班的逢宁。”
他没有表情:“无聊。”
逢宁切了一声。
在她收回之前,江问毫无预兆地握住她的手。
后排的人看着前面两个高中生的小互动,在心里感叹,青春真美好啊。
真美好。
江问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腹碰到她手腕上的皮肤。两个人心跳如擂鼓。
跟逢宁对上视线,他说:“我叫江问。”
公交车到站了,逢宁挥手跟他说再见。车门自动关闭,425路公交车尽职尽责地继续开往下一站,留下一窜尾气。
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蓝色,江问手插在裤袋里,站在暖黄的路灯旁边。车很快消失在远方的夜色里。
耳机里的歌又重新开始循环。
-我想我会开始想念你,
-可是我刚刚才遇见了你。
和你分开的那一秒,我会开始想念你。
*
时间就像翻书,翻过春雨,翻过夏雷,翻过枫叶,翻过雪落。又是一年过去,齐兰中途回家住了几次,可是总没有多大的起色,十月份又住回医院。
逢宁平时一周会抽两天去做兼职,等江问放假了,就和他在家一起学习。剩下的时间都在病床前陪着老妈。
星期六是江问的生日,赵濒临和郗高原几个从早上八点给他打电话。
江问被他们闹醒,有点起床气,头发乱糟糟的,在床尾坐了一会。打开微信,凌晨一点逢宁给他发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让她今天中午出来吃饭,结果她到现在也没回。
江问烦躁地丢开手机,拉开衣柜,开始选今天的衣服。刚把睡衣脱了,手机震响,他立刻拿起来看。
赵濒临:【快点的啊,大家伙都在等你】
有点失望,加点烦,他回了一个哦过去。
今天来给江问过生的有一大批人,这个带着那个,好几个他根本不认识。
赵濒临求了他哥,借来一辆限量款超跑开。他们不敢太嚣张,准备去郊区的水库搞BBQ。
接近十点,郗高原去店里拿昨天定制的蛋糕。
江问坐在副驾驶,碰到口袋里的手机,习惯性掏出来,看一会,又放回去。
赵濒临斜眼,“等谁电话呢。”
“什么。”
“问你等谁电话呢?”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没谁。”
赵濒临一脸看穿的奸笑,“你就说这一会,你都看了几次手机了?”
“我无聊不行吗。”江问刚说完,手机又响了一声,低下眼看,是腾讯新闻。他靠着椅背没动,周身气压又低了一层。
“裴淑柔前两天还问我呢,说怎么最近总是不见你的人。”赵濒临摆弄了一下后视镜,“我没跟她说你和逢宁在一起。”
“时间真的好快啊,转眼咱们都上高三了。”赵濒临忽然有点感慨,“今天你生日逢宁来不来啊?算起来我也好久没见着她了。”
江问没吭声,有点烦闷地抬眼看向外边。
静了一会,赵濒临还想说什么,一转头,看见他接起个电话,推开门下车去。
“喂,江问!你在哪啊。”电话那头是她略有点雀跃的声音。
江问气着呢,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就发起少爷脾气:“今天我生日知道吗。”
“你没看手机?”逢宁声音听上去有点喘,“我不是说了生日快乐吗?”
江问火消了点,小声地说:“你才没看手机,我的消息都没回。”他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那边有朋友吗?”
江问犹豫了一下,对上赵濒临八卦的眼神,他说,“没有,就我一个人。”
“哦,好啊,你来吧,正好我把礼物亲自交给你,热乎乎的,嘿嘿。”
他听出点不对劲:“你在跑步?”
“不跟你说了,我发个地址,你快点儿过来啊。”
郗高原哼着歌,提着蛋糕拉开车门,坐上车。他咦了一声,“江问呢,他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他突然说有点事儿,让我们先去。”赵濒临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长出的小胡茬,“我估计是去找逢宁了吧。”
*
江问没想到逢宁说的地方是马拉松的终点。
这会接近十一点,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到达。旁边有几个人晕倒在现场,被救护车拉走。
一个接一个的人越过终点。他有点焦急,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逢宁,打她电话也打不通。正准备重拨第四遍,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江问转过头去,她带着遮阳帽,深深喘着气。
“你这是?”江问用手上下指她。
“看不出来吗?”逢宁扬了扬下巴,骄傲地说:“逢女侠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江问佯怒,讥讽道:“我以为逢女侠要跑个冠军给我当礼物呢。”
她一边笑一边喘,“大哥,人家都是一些职业跑马的,我就是一个高中小女生诶!你想太多了吧。”
江问被她的快乐感染了,摊出手,“你说要亲自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给你了啊。”
“什么?”
逢宁贱贱一笑,灌了一大口水,抹了一把嘴角:“马拉松精神!人生永不言弃,坚持就是胜利。今天我亲自跑给你看了,怎么样,还感动吗?”
江问:“不怎么感动。”
逢宁把喝空的矿泉水瓶丢到垃圾桶,手绕到背后,撕下号码牌,“诺,给你的。”
江问接过来,愣住。
方方正正的一片纱,上面印着四个数字,1118。
——他的生日。
逢宁在工作人员那儿签了个字,拿回自己的包。从包里找出一块薄毯披在身上,用毛巾擦了擦汗,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怎么样,这个礼物够有诚意吧,我花了三个多小时跑完的。”
看着近在迟尺的人,江问呼吸一沉,“谢谢。”
“大恩不言谢嘛,好了,走吧。”
逢宁的话戛然而止,垂下眼,目光落在被江问牵着的手上。
拉她的人明显底气不足,力度很轻,好像只要她轻轻一挣,他就会松手。
即使看不见,逢宁都能想象江问现在的模样。明明紧张地不行,脸上还是冰霜一样的神情。
逢宁在心底暗笑,手指动了一下,江问手臂一僵。她反握住江问,紧紧地,他脚步也随之停住。
“怎么了?”她声音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你...”
逢宁做出嘴唇鼻子皱一块的表情,“我什么啊。”
江问发怔了一会,把手指又扣紧了点,“我们...”
“嘘嘘嘘。”
这么久的时间,日日相对。虽然谁都没说出口,但是暧昧的情愫早就萦绕着彼此。
他们纯情地像个中学生,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在拥挤的人潮里。
“现在去哪?”江问看着前方,不敢看逢宁。
“回我家,如何?”
“哦,随便你。”
公交车来了,逢宁把手抽回来。
江问手心一空,有点无措,又有点恼,“干嘛。”
“什么干嘛。”逢宁从口袋里把硬币掏出来,“我要拿钱啊。”
投完币,逢宁主动握住江问的手,拉着他往后走。
还是在后面的位置坐下,两只交握的手过于亲近,垂在中间。逢宁的手很小,江问合拢五指,就能轻轻松松把她的手包住。
公交车启动,他们沉默着,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
“江问,你是不是很紧张啊,你手心都汗湿了诶。”她笑吟吟侧头。
他嘴硬:“这是你流的汗。”
*
逢宁又把江问带进了厨房。
不过他已经是这里的熟客,穿上罩衣,已经没有丝毫的抗拒。
“你要干嘛?”
“给你做蛋糕啊!”逢宁从冰箱里拿出面粉、鸡蛋、牛奶,“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手动蛋清打发器。”
她做事的样子很认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江问目不转睛在旁边看着,一颗心就像在水里泡软了。
途中郗高原打来电话,“头牌,你人呢,大家伙都等着你呢。”
江问站在院里打电话,无动于衷:“我今天去不了了,你们玩吧,玩完算我账上。”
大黄狗认识他,开心地围着脚底下转悠。
那边郗高原也有点不高兴了,提高了声音:“什么鬼,他妈的你今天生日,你不来,把我们一堆人晾在这?你干啥去了你。”嚷嚷了一会,忽然安静下来,怀疑问:“你TM不会是和逢宁在一起吧?”
赵濒临比他摸的清状况,抢过电话,直接说,“你和逢宁在哪?我来接你们。”
“滚。”江问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你们去玩吧,别烦我。”
“.....”
*
逢宁弯腰,聚精会神地正在用奶油挤图案,看了他一眼,“怎么,有事?”
“没事。”江问语气散漫,把手机静音了。
他走近几步,发现她已经把蛋糕的图案画的差不多。江问表情瞬变。
一只熟悉的Q版醉酒小孔雀,尾巴开屏,小尖尖的脑袋顶着一个皇冠,靠着一个大酒瓶。
逢宁将奶油袋放到一边,“好了,大功告成!”
江问盯着她亲手做出来的蛋糕,有点走神。
逢宁去水龙头底下冲手,“怎么了?”
“你还记得。”
她瞅他一眼,笑着,“记得啊,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给你写的道歉条嘛。”
逢宁蹲下身,把细蜡烛找出来,插在蛋糕上,用打火机点燃。
江问说,“自从认识你,我生活被你搞的一团乱。”
大黄狗从门缝里进来,懒洋洋地趴下。逢宁起身,跟他面对面站着。
她背着手,微微仰起头,“好了,小王子,不要抱怨了,把你尊贵的眼睛闭一下。”
江问心底一颤,乖乖地闭上眼。
似乎因为紧张,连呼吸的起伏都有点不正常。
结果半天没动静,他睁眼,逢宁眼睛里满是揶揄。她好笑,“干嘛,以为我要亲你啊?”
江问被说中心事,喉头动了动。他默了几秒,压低嗓音:“你要我闭眼干什么。”
“那个啊。”逢宁用下巴示意蛋糕,“许愿,吹蜡烛。”
逢宁站在旁边,看着他吹灭蜡烛,好奇道:“你刚刚许什么愿望了,这么虔诚?”
江问还是一脸虔诚的小模样 :“说出来不灵验了。”
她怂恿:“告诉我没关系的。”
“我想要...”他含糊着,蚊子似的声音。
逢宁没听清,“要什么?大点声。”
江问一双眼珠子飘来飘去,定在别处。
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他俯身,贴着她的嘴唇稍稍吻了一下。
一触即离。
逢宁没躲,唇角甚至翘起来一点。
一瞬间,心脏跳的有点受不住。他不太自然地说:“那个,要你对我再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子:初吻终于没了
校园文倒数第二章倒计时!
前方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速速撤离!(开玩笑的)


☆、第 43 章

进入夏天的第一个月, 那天下午天气很好, 医生跟逢宁说,“你妈妈情况不佳,这两天家里可以做一下准备了。”
逢宁没吭声, 站在原地, 难以负荷这个消息。
医生走后,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好半天,她靠着墙边, 慢慢地蹲了下来。不敢哭出声音, 只能将所有抽噎都憋在喉咙里。收不住了,就使劲地咬着手背。
到最后喘不上气,逢宁张开嘴,努力地大口呼吸。
人来人往的医院, 每天都有不同的悲剧发生,没有人为了一个哭泣的小姑娘停滞脚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逢宁胡乱的擦干眼泪。撑着膝盖站起来, 去旁边的厕所, 打开水龙头,低下头, 任由水流将脸上的泪迹淹没。